星光連成一片,倒映在水波上。


    藍牧站在湖心的小島上。


    能量彈在他身前一米的地方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下,旋轉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慢,直到靜止,消散。


    風很大,吹起黑色的長發,吹滅了燭光。


    洛英向前跨出一步,踩在水麵上,一步一步走到島上,走到藍牧麵前。


    藍牧看了他一眼,接著偏開了視線,向他身後望去。


    小船靠岸了,萊特走下船,向他們走來。


    藍牧收回視線,問:“你們認識?”


    “認識。”洛英回答。


    “你不是軍方的人。”


    “我不是。”


    “你是,什麽人?”


    ——


    地下水牢中,一具守衛的屍體,半邊橫在台階上,半邊泡在了水中。


    一絲絲極細的,黑紅色的線飄在水中,鑽進了屍體的傷口中。


    幾秒鍾之後,屍體身上的肌肉蠕動了起來。皮膚像是被泡漲了一般,裂開,從身上剝落。


    屍體站了起來。


    水牢外,兩個守衛正在清理戰場,聽到異動後,他們轉頭,看到了變得醜陋的,恐怖的屍體。


    他們舉起槍,能量大打入了屍身,卻無法阻止屍身的異動,黑紅色的觸手獲得自由了一般,從傷口中鑽出,卷住了兩個守衛的脖子,將他們高高舉起。


    守衛一邊掙紮,一邊看到更多的屍體,從水牢中走了出來。


    脖子被絞斷,他們咽了氣。


    不多時,他們又再一次站了起來。變得腫脹,醜陋,和可怖。


    屍體們慢慢向前挪動著,擴散著。直至進入了一樓的交易廳。


    短暫恢複了秩序的交易廳再一次陷入了恐慌之中。


    客人們瘋了一般扯著手腕上的金屬手環,發現無法扯開後,他們拿起展櫃中的武器,對著屍體,也對著身邊的人,開火。


    ——


    耳麥中傳出了尖叫聲,激烈的交火聲。


    “老板,有怪物,怪物出現了,屍體變成了怪物!”


    藍牧按掉了通訊。


    他看著洛英胸口的深粉色的鞭痕,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萊特駕駛著微型機甲,走了過來,“這裏,就是真正交易的地方?你們利用重疊空間運輸軍火……”


    “原本想饒你一命的。”藍牧做了一個手勢。


    兩台機甲從水麵躍了出來。


    藍牧向後退了幾步。


    機甲將洛英和萊特包圍了起來。


    萊特進入了戰鬥姿態,洛英舉起了能量槍。他們背對背地站在了一起。


    “黃金級機甲,潘多拉。”洛英說出了那兩台機甲的型號。


    “怕了麽?”萊特計算著距離。


    “我擔心,你會拖我的後腿。”


    萊特打出了第一炮,炮彈在半空中變換了軌道,左側的機甲猝不及防地中了彈,左手裂開一條細縫。


    戰鬥開始了。


    洛英的手很穩,能量彈在星光下肆意地飛舞。


    兩台機甲向他們靠近著,火力猛烈,洛英和萊特艱難地躲閃著。


    包圍圈越縮越小。


    “我們衝出去。”萊特說。


    “不需要。”


    “什麽?”萊特扭頭,看到洛英的身體向上浮起,“你要幹什麽?”他大聲喊道。


    “右邊的機甲,我需要一點縫隙。”


    洛英站在星空之下,他的雙手上,繞著一圈又一圈的黑紅色的細線。兩台潘多拉,不知何時被細線纏繞住了。


    萊特駕駛著機甲,他盡可能地靠近著右邊的機甲,火力集中往它腰部打去。


    洛英向上飛著,兩台機甲也向上飛著。黑紅色的細線從縫隙中穿入機甲。


    藍牧抬起頭,洛英也恰好在看他。


    他看到了他的眼睛,一點一點的被黑紅色填滿。


    “你到底,是什麽人?”


    炮彈向洛英飛去。


    他張開了雙臂,身體下墜,躲開了炮彈,蕩漾在了空中。


    黑色的長發,和線交纏在一起。


    耳麥震動了一下,接著,藍牧聽到了艾琳的聲音,“老板,半個小時前,靜明商會受到了攻擊,攻擊者是,是黑武士……”


    潘多拉的駕駛員驚恐的發現,機甲的能量在不斷的下降。


    機甲內部,黑紅色的線啃咬著,吞噬著能量晶體。


    線變得越來越密,越來越粗。


    洛英伸出手,星光從指縫中,落入他的眼中,黑紅色的尖銳的刺,從他的身體中長了出來,紅色的血液,飄散在風,灑落在地麵。


    他輕聲地呢喃,“我是,蟲子啊。”


    9台黑色的機甲,破開黑色的濃霧,飛過湖麵。


    薑離和貝恩站在船上,布魯恩坐在船頭,雙手被手銬銬住。


    藍牧的瞳孔瞬間放大,他轉身想走,卻發現抬不起腿來,黑紅色的線從地麵長了出來,綁住了他的腳。洛英垂下手,能量槍對準藍牧,扣下扳機,能量彈擦著藍牧的臉頰飛過。


    黑色的機甲圍剿著潘多拉。


    貝恩抬頭看著這場戰鬥,那兩台潘多拉,在黑色機甲的圍攻下,倉皇的應對,它們想要逃。但所有的路,都被堵住了,黑色的長刀從正反兩麵插入機身,電花閃爍。


    它們被肢解著。


    勝負已定。


    洛英閉上眼睛,一滴血珠從他的眼角滑落。


    “老大!”他聽到了薑離的聲音。


    黑紅色的線攸然消失在空氣中。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彎起。


    風聲在他的耳邊呼嘯。


    他在下墜。


    薑離接住了他。


    “幸好我動作夠快。”薑離脫下了戰鬥衣,披在了洛英身上,蓋住了他身上的尖刺。


    冰涼的手指蓋住了薑離的右手。


    他感覺到戒指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慢慢地從他的手指上滑過,滑過指節,滑過指尖。


    又從洛英的右手食指指尖,旋轉著,下滑著,停在指根上。


    洛英睜開了眼睛,幽黑中帶著一點紅色,帶著一點星光。他站了起來,把戰鬥衣的拉鏈拉好,“我隻是,吃的有點多。”


    “我還想來頓夜宵呢。”薑離挑了挑眉毛。


    機甲之間的戰鬥結束了。


    兩台潘多拉機甲在半空中爆炸,墜毀,在地麵砸出了兩個泥洞。


    萊特也從空中降落到地麵上。


    他看到了站在岸邊的,身材高大的男人。


    “貝恩?”他不確定地叫出了聲。


    貝恩轉過身頭,他認出了萊特,“老大……”


    萊特向前兩步,“你,過得還好嗎?”


    藍色的眼眸中有關心,有懊悔,還有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貝恩笑了一下,臉上的傷疤跟著扭曲了一下,“挺好的。”


    洛英走到了跌坐在地上的藍牧麵前,蹲下身體,看著他,“重新認識一下,海瓜子第12使徒,洛英。你今後的老板。”


    藍牧沉默了一下,說:“金色光翼不會放過我的。”


    “這裏是混亂星域。”洛英對著藍牧伸出了右手食指,“一個月,隻要你夠合作,我保證一個月裏,你活著。至於一個月後,是加入海瓜子,還是改頭換麵另謀前程,我不管。”


    藍牧看著他瑩白的手指上黑紅色的指環。他看了一眼布魯恩,咬著牙齒說,“好!”


    薑離往貝恩和萊特交談的方向走去。


    “萊特·達德尼昂,久聞……”


    “薑離。”貝恩打斷了薑離的話。


    “怎麽?”


    “機甲的費用,報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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