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上小和尚的腳步走上去,不過他並沒有帶我直接走入大門,而是繞著圍牆行走,走了許久,才看到有一道後門開著,這時我才想起,老和尚說過,我要來找他的時候記得走後門,原來是我把這個給忘記了,白遭了一罪。


    “蕭施主,清寂師叔就在裏麵,你自己進去吧。”小和尚帶我來到一道房門前,說完就走了。


    “好。”我點點頭走進房門,轉眼就看到老和尚在蒲團上打坐,看樣子入定得很深,我叫了一聲:“大師。”


    他沒有理會,隨即我又叫了一聲,老和尚還是沒有回應,仍然閉目沉神坐著,我隻能坐在一旁等待,可是越等越著急,清瑤現在還在等我救她,老和尚卻怎麽叫也不醒。


    一個小時過後,老和尚才緩緩睜眼,一雙老眼炯炯有神。


    “大師你總算是醒了,我都等你好久了。”我站起來說道。


    “阿彌陀佛,施主你來了啊,請坐請坐。”老和尚露出慈祥的微笑,朝我招了招手。


    我搖頭道:“不必了,我已經坐了一個小時,完全沒有耐心了,既然大師當初都算出我會來找你,應該也知道我找你的目的,還請大師出手幫忙,不然我朋友就要熬不住了。”


    “嗬嗬,好說好說,你的朋友貧僧自然會救。”老和尚笑道。


    我把玉簪放入老和尚手中,趕忙說道:“那大師還等什麽,請開始吧。”


    不過老和尚並沒有直接動手,而是搖搖頭,笑道:“不急,不急,在此之前,貧僧想和施主商量點事情,正所謂天底下沒有平白無故的事情,貧僧出手幫施主你,自然也需要施主有所付出。”


    聞言,我頓了頓,問道:“大師想要什麽?隻要我能給你的,盡管開口。”


    “嗯。”老和尚點點頭,指著我背後的黑鱗說道:“我想要它。”


    “大師還是打著黑鱗的主意嗎?”我皺著眉頭說道。


    “對,貧僧實話實說,此邪物太過可怕,除了你之外,倘若有朝一日落入歹人之手,定會生出大禍端,貧僧餘生的心願便是想將它留在大靈寺,日日誦經淨化。”老和尚不緊不慢說道。


    我抬手摸著黑鱗,歎了歎:“的確,或許等我離開以後,能把它留在佛門,是最好的選擇,不過,在此之前,我還不能把它留下來,至少現在還不行。”


    老和尚點點頭:“沒關係,隻要施主答應貧僧即可,無需現在將它留下。”


    “行,我答應你。”我認真的點頭,也沒再說什麽。


    “好,施主胸襟寬廣,貧僧在此謝過,既然施主答應了貧僧,那就請施主暫離禪房,我好幫你一把。”老和尚抬起手中的玉簪,笑道。


    “那就有勞大師了。”我嗯了一聲,沒有怠慢,直接離開禪房,在外麵靜靜等候。


    時間大約過去一個小時,我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對於現在還活著的我來說,每一口呼吸都爭分奪秒,但急也沒有用。


    “吱!”


    這時,老和尚緩緩打開房門,我滿臉激動的問道:“怎麽樣了大師?清瑤好些了嗎?”


    “清瑤施主已經恢複過來了,不過她消耗過度,老衲也沒有辦法,隻能讓她支撐到明天日出,所以接下來該怎麽做,就看你的了。”老和尚說道。


    “時間足夠了,多謝大師,答應過你的事情我不會忘記。”我感激的道,說完就進入禪房,此時清瑤正坐在凳子上休息,身體還是那樣透明。


    “清瑤,我們啟程吧,黃泉路上我送你。”我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點含糊不清的道,這一切,都要到頭了......


    “嗯,我們走吧。”清瑤很平靜的點點頭,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讓我感到很安分,同時也很舍不得。


    我拿起桌上的玉簪,清瑤化作一道白光鑽進玉簪中,然後我跟老和尚道了個別就匆匆離開了。


    等遠遠離開大靈寺,我找了一處陰暗的地方,將手中的黑鱗插入地麵,頓時無數的陰氣從地下匯聚上來,在我麵前形成一道扭曲的漩渦,隨後通往陰間的大門緩緩開啟,以我如今的能力,想要隨時隨地開啟陰間之門,已經不是難事了。


    我再次掃視了一眼這片世界,搖頭一歎,緩緩踏入陰間之門,這或許是我能看到的最後一眼了。


    陰間,四周一片漆黑,我走在通往鬼門關的道路上,看著身邊聲淚俱下步履蹣跚的鬼魂,心裏又是一歎,隻要來到這裏,人的一生就結束了,生前的一切終會煙消雲散,好的壞的,也將不複存在。


    清瑤從玉簪中出來,用冰涼的手拉住我的手,慢慢行走在這條道路上。


    走了很久很久,我才出聲問道:“清瑤,等了這麽久,值得嗎?”


    清瑤平靜說道:“無論是在陽間還是在陰間,對我來說,都沒有什麽值不值得的,隻有願不願意,隻要是自己願意做的事情,就不會不值得,不會後悔,你呢?你也要步我後塵了,害不害怕?”


    “不害怕,死並不可怕,大不了再輪回一次,也許是到因果報應的時候了,這些日子,多少陰魂在我手中灰飛煙滅,讓他們永遠沒有進入輪回的機會。”我搖搖頭。


    “這都不是你的錯,隻是有人在安排。”清瑤說道。


    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鬼門關,無數的鬼魂自覺成隊,等待著中間的老者查驗身份,而這一次,我卻直接帶著清瑤走過去。


    “等等,請給我站住。”突然,那位老者看了過來,厲聲道。


    同時,一個大鬼抬起了大腳對我重重踩下來。


    對此,我卻麵無波瀾,隻是隨手一揮,一股陰氣便把大鬼給震飛,狠狠的撞擊在身後的黑牆上。


    “上次的事情我不想找你算賬,現在你也別再惹我了。”我冷眼看著老者,淡漠的道。


    那老者瞧著我的臉幾眼,忽然渾身一顫,跪在地上:“對不起對不起,在下有眼不識泰山,還請恕罪。”


    “我們走吧。”我瞥了老者一眼沒有再說什麽,帶著清瑤前往黃泉路。


    途中,那些鬼差也瞧了我幾眼,不過很識相的退開了。


    望著眼前看不見盡頭的黃泉路,那一朵朵火紅的彼岸花正在默默開放,我拉著清瑤的手率先踏上去,走在這條路上的感覺和平常不一樣,這條路讓我感覺到身體很沉重,每邁出一步,都覺得費勁。


    “慢點,我走不動。”清瑤在身後輕聲道。


    “沒事,你能走得動。”我搖搖頭,體內的陰氣瞬間湧動出來,將整條黃泉路全部覆蓋,使清瑤走在這條路上輕鬆了不少。


    一路上清瑤跟我說了好多話,而我也耐心的聽著,隨著時光流逝,這條路一轉眼就到了盡頭,忽然間眼前出現了古老的石橋。


    奈何橋。


    在奈何橋前,右邊,有一塊青色的石頭,上麵寫著‘早登彼岸’,四個字鮮紅如血,而在橋的左邊,有一座高高的石台。


    清瑤對我說,那塊青石叫做三生石,它記載著每個人的前世、今生和來世,三生的因果和情緣宿命輪回都刻在三生石上,它見證了芸芸眾生的所有,該了的債,該還的情,三生石前,一筆勾銷。


    至於那座高高的石台,清瑤說那是望鄉台,來到這裏的鬼魂,可以通過這座台再看一眼陽間,從這裏也可以看到現在的親人,我試著走上去看了看,果然看到九兒靜靜的躺在床上,她的氣色已經恢複了不少。


    奈何橋頭,一個身子佝僂頭發淩亂的老婆子正坐在那裏倒湯,她的臉極為枯老,仿佛曆經了無數的歲月,就像是老樹皮一樣,我知道,她就是孟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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