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書有點懵逼,最近他已經很難受了,跟以前相比,現在那群人真是要多囂張有多囂張,以前還是偶爾上門,現在簡直天天都要上門,天天都有事情讓他做。


    不過,這樣被人蒙著頭帶著跑的情況,還是第一次見。


    林尚書已經冷靜下來了。幾次接觸,林尚書已經知道,那批人跟自己見過其他人不一樣,每次見到人的時候,林尚書都知道自己處於絕對的劣勢地位,所以,被帶走的時候,他連掙紮都不掙紮。


    容白其實挺好奇的,一般人被抓了,好歹還掙紮一下,這林尚書,好像知道抓自己的人不是壞人一樣,根本不掙紮。


    低頭一看,得,感覺有點冷的林尚書,縮成一團。


    看這有點哆嗦的林尚書,容白難得的有些善心,將他塞到馬車裏,將馬車角落的暖手爐丟到林尚書的懷中。


    “這個年紀,就怕冷了,林伯父,你這體質得好好鍛煉一下。”容白開口。


    林尚書一愣,他沒想到,帶自己走的人是個女人,也沒想到,這人還叫自己林伯父。他已經意識到,這次抓他的人,並不是之前的那一撥了。


    “你是什麽人?”林尚書問道。


    馬車往前行駛,卻一點也不顛簸:“衡清說,你不能大庭廣眾下跟他見麵,所以我隻能想出這個辦法。以後有人問,你就說,你被刺客擄走了唄。”


    容白這回答,讓林尚書聽得一愣一愣的。


    李嘉如果想要見他,為什麽不能正大光明的見?難道,之前那些人,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是李嘉弄出來的?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李嘉就太可怕了。


    “你是容白?”想到李嘉,林尚書就想到容白的身份了。


    新科狀元李衡清,有個寵到骨頭裏的妻子。而且,能跟李嘉扯上關係的女人,還能有能力將一個成年男人扛著跑的,隻有李嘉的妻子了。


    “對啊,我是容白。”容白笑著回道。


    然後恍然想起,自己打悶棍習慣了,好像抓人的時候,把人腦袋蒙著了,現在還沒解開。


    容白爬進車廂,解開林尚書頭上的袋子。


    “抱歉啊,我手滑。”容白訕訕的看著林尚書。


    林尚書目光呆滯的看著容白,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回事了。李衡清真的是當初那件事情背後的人麽?如果真是這樣,那他怎麽會讓容白來擄自己,還大大方方的見到自己?


    “李嘉到底要做什麽?”林尚書問道。


    話音落下的時候,容白已經背過身子,將馬車車簾落下了。透過車簾,林尚書隻能看到一個淺淺的背影。


    “衡清,衡清沒想做什麽啊。”容白回道:“我答應了逸雲,讓他見你。”


    逸雲?


    林尚書的手有些抖。


    “本來,想直接把他送到你家的,可是,衡清說,這個時候,讓你跟他相認,你應該也不願意,所以,我隻能把你帶到我家了。林崇想見你。”


    容白最後一句話,說得林尚書眼淚都快下來了。


    多少年了,自從林崇被抓走,林尚書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得到兒子的消息了。抓走林崇的那些人,目的是什麽,林尚書一清二楚,所以,他幾年來,一直清楚自家兒子還活著,卻怎麽也找不到兒子的具體在什麽地方。


    可是,今天,兒子想要見自己?


    林尚書全身都在顫抖,心情激蕩,好像在地獄裏掙紮太久,忽然眼前多了一個通往天堂的大門。能見到孩子了!


    林尚書呆呆的看著馬車頂棚,不一會,兩行濁淚從臉頰劃過。


    馬車裏有沒有聲音,容白一點都不在意,她專心的駕著馬車。裏麵的人,是林崇的父親,雖然將林崇帶回來,自己卻沒能讓林崇跟父親相認,所以,容白覺得,虧待林崇的父親不好。


    馬車比一般馬車舒適,容白的趕車技術,也十分嫻熟。到家門口的時候,馬車裏已經一點聲音也沒有。以為林尚書睡著的容白,掀開車簾。


    便看到眼圈紅彤彤的林尚書。


    “你別哭,見過林崇之後,我還會送你回去的。”容白這下不知道怎麽辦了。


    “無事。”林尚書深吸一口氣,然後直起腰:“我要去見崇兒了。”


    挺直身板的林尚書,沒有接受容白的幫助,從馬車上跳下來,然後胡亂擦了擦臉,邁著步子跨了進去。一進門,就被眼前熱鬧的一幕驚呆了。


    “這裏有點吵,林崇不在這裏。”容白尷尬的解釋。


    “好,你帶我去見崇兒吧。”林尚書點點頭,在所有人麵前,林尚書顯然已經跟之前在馬車裏哭的那個人不一樣了,挺直身板的他,看上去還有幾分威嚴。


    溫婉遠遠的就認出這個尚書大人,實際上,整個京城的大官,溫婉沒有一個不認識的。但是,要問京城大官中,誰的消費水平最低,那就隻有林尚書一個了。


    要不是確定,眼前這個人就是六部尚書之一,溫婉怎麽也不會把一個剛哭過的中年人跟大官扯上等號。


    林尚書很著急,林崇也很著急。


    衡清的書房,有座椅,可是,那座椅跟戳屁股一樣,林崇根本坐不住。容白將他帶到這個地方,就出去了,然後,他就一個人在這個書房裏待著。以前被幽禁過的林崇,對這樣的空間十分敏感。


    很快,他就開始不安了。


    不安的辦法,就隻能看書,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回容白的林崇,從衡清的書架上翻開一本書,翻了兩頁,覺得裏麵的故事還不錯,便接著看了下去。


    林尚書激動的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房間的書案上點著一盞油燈,一個穿著青色衣衫的青年,坐在書案的後麵,手裏捧著一本書,正聚精會神的看著。


    林尚書有些顫抖,害怕,這是一場夢的林尚書放輕步子,害怕驚醒這想象中的美景。等到走到青年麵前,他才看清青年的模樣。


    林崇跟他年輕的時候,長得真像,唯一的差別,就是林崇比他白許多。


    大門沒關,冷風從門外吹進來。林崇墨色的發絲,落在油燈上方,林崇沒發現,林尚書卻下意識的伸手,將那縷頭發救下。


    林崇一抬頭,看到眼前的人,愣了一愣,然後猛地將手中的書反過來扣在桌上。


    林尚書一低頭,邊看到那封麵上寫著《一簾幽夢》四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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