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靜安寺回來的容白很高興,但是聽了容白在靜安寺做的事情之後,衛玄一點都不高興,因為本想撮合容白和雲霽的他根本沒想到,那個衡清還真的存在,而且就存在於太子東宮。


    極為無語的衛玄,當晚就潛進了太子的東宮。


    他要看看,那個無權無勢,甚至連個健康的身體都沒有的男人,憑什麽能讓容白為他做那麽多,甚至還一心找到他。


    衡清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衛玄的。


    陛下在天黑之前已經離開了,當然衡清在陛下心裏的印象,已經從青樓的小倌變成了有才能的輔佐人士。


    雖然對目前幾個兒子的處理方式,陛下才用的是製衡,但是作為儲君的太子殿下,有這樣一個人輔佐,也不是什麽壞事。


    衡清的小院子,除了狼,就沒有別的生物。就算身體不行,雙腿殘疾,衡清也不肯讓任何人碰自己的身體。


    不知為什麽,自從成婚之後,唯一碰到他而不讓他感覺不自在的人,便是容白。


    關上門,衡清搖著輪椅到屏風後麵的木桶邊,解開衣襟,取了毛巾擦拭身體。沒有別人的幫助,他如今連洗澡都做不到,隻能擦拭身體。


    等擦拭完上身,衡清才艱難的將下身的衣服脫下來。


    那雙醜陋的腿,就這樣暴露在燈光中,也暴露在衛玄的眼中。


    衡清的腿已經定型了,剛剛受傷的時候沒有調養好,後來,容白也沒有能力幫衡清處理好傷腿。等到骨頭長全了的時候,衡清的腿已經不能看了。


    “咳。”


    “誰!”聽到這一聲咳嗽,衡清迅速拿著剛脫下的衣服蓋住的雙腿,燈光下,隻有白皙的肌膚,閃著瑩瑩的光澤。


    “你是衡清?”衛玄不藏著,直接從房梁上跳下。


    衡清警覺起來,他知道,眼前這個人,自己是萬萬敵不過的。別說從房梁上輕輕鬆鬆跳下了,就是一般成年的男人,衡清都無力反抗。


    可是,等看清來人的身材的時候,衡清才知道,這個人的年紀,也隻跟啟忠差不多大。


    “你為什麽不回答我的問題,難道,連承認自己的勇氣都沒有?”少年的聲音裏滿是鄙夷。


    衡清移開眸子:“你知道在下是衡清,在下何必多此一舉。說吧,你來找在下什麽事情。”


    等確認少年的實力之後,衡清便不再看向少年,自得的搖著輪椅到桌邊,不僅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還給少年倒了一杯。


    “不用給我倒茶,晚上喝茶可睡不著覺。”


    聽到少年的話,衡清的手頓了頓,卻也沒繼續。


    “你不好奇我是誰?我為什麽來找你?”見衡清這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少年好奇極了。


    衡清不急不緩:“你雖年少,但是心思老成,武功也不錯,來找我這一個廢人,卻在這裏聊這些,可見不是來殺我的。”


    少年有些興奮的看著衡清。


    “既然,你不是來殺我的,那就不是其他幾位皇子的人。”衡清斜著眼看著少年:“不是那幾位皇子的人,那我又有什麽可怕的呢。雖說,衡清不才無權無勢,但也沒有值得人覬覦的東西了。”


    衡清的確沒有什麽值得人覬覦的東西了,他原本有學校,有容白,可是在那一場禍事之後,這些東西,都不是他願意回想的了。


    支撐著他堅持到現在的,是為容白報仇的信念,以及容白那句不能輕視生命。


    “你真沒重要的東西了?”少年在衡清的的房間轉悠著,衡清蓄養的狼,卻沒有一直敢接近少年的周圍,大概,那就是所謂的戾氣。


    “衡清所有之物,你若看上什麽,取走便是。”這間屋子,屬於他的,隻有他這個人,以及周圍臥著的狼。


    “好,我如你所言,取走一物。”少年最終又站到衡清身邊,彎腰,湊到衡清的耳邊,一字一頓:“我取走之物,是一個人,名字叫做:容白。”


    隻是,這一句話說出之後,少年沒能按照預想的情況脫身,因為他的衣襟已經被眼前的男人緊緊的攥在手中。


    “放手。”少年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一絲危險的意味。


    周圍的狼忽然站了起來,雖然對少年滿是恐懼,但是,沒有一匹狼退卻。因為,衡清也沒有退卻,他沒有放手。


    “你知道小白的消息?”衡清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放手。”少年的聲音,又危險了一層。


    “不,你告訴我小白怎麽樣了,小白還好不好?”衡清依舊不肯鬆手。


    “你放手。”少年伸手,想將衡清的手掰開,但是,這人的手上,好像用了吃奶的力氣,怎麽都打不開。


    “你再抓著我的衣襟,我便廢了你的雙手!”少年咬著牙。


    “廢了嘉的手,嘉還有嘴,隻要你不殺了嘉,今日便要告訴我,小白的消息!”


    說好的讀書人呢?說好的君子端方的呢?說好的風度呢!這是什麽?這是無賴吧!一定是這樣,用無賴的手段,讓容白那個傻女人把自己當做責任。


    但是,容白有那麽高尚的覺悟,衛玄可沒有。


    伸手,飛快的捏住衡清手臂幾個地方,瞬間,衡清的雙臂便無力的垂下來。接著,還沒等到衡清動嘴,脖子和脊椎瞬間也被捏了幾次。


    結局顯然,衡清整個人無力的躺在輪椅中。


    絕望,依舊是絕望。這種感覺,和當初趴在地上,怎麽也找不到容白的感覺一樣,明明就不遠,明明都在眼前,可是,自己追不上。


    “小白......”


    衡清的聲音很低很低,卻讓衛玄聽出了那種絕望。想要拯救,卻保護不了的絕望。尤記得當初被凶獸劃破肚子的時候,那個蠢女人抱著自己低泣的時候,就是這種聲音。


    絕望,卻無能為力。


    少年轉過身,背對著衡清。深呼吸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才冷冷的開口:“你這樣,我可不放心把她交給你,前天,陳王之女娉婷郡主欺負了她,如果你能幫她把公道討回來,我就放她來見你。”


    回頭,鄙夷的看著衡清的雙腿:“如果,你做不到,那麽就意味著,你除了拖累她什麽都做不到,隻能拖累別人的人,我會親自過來了結你。”


    失蹤計劃做不到,夫君死了還是可以的。喪夫再嫁也不是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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