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對方都點明了,縣令自然也不客氣。


    “如今旱災鼠災齊至,百姓又鬧糧荒,府中能人已去處理糧荒問題,可是,城裏的旱災鼠災著實無法解決。”清瘦的縣令歎了口氣,聲音中滿是無奈:“聽聞先生大才,望先生能出山幫臨江縣度過此劫。”


    衡清這才注意到,那縣令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叫自己先生了。


    作為一個剛剛弱冠的青年,讓一個三十來歲的大叔叫自己先生,麵皮薄的衡清有些接受不來。“大人叫學生衡清即可,先生二字不敢當。”


    嘴上這麽說,衡清腦子裏已經在考慮這個問題了。之前他一直在家裏待著,雖然推測出可能會有旱災和鼠災,可是原以為這災害應當不算嚴重。家裏也沒出現過斷糧斷水或者老鼠遍地的情況。


    但是縣令這一來,就告訴衡清,他想的太美好了。現在縣城裏不要太慘,路上都是來不及清理的死老鼠以及餓死的人,還有不少老鼠正在啃食屍骨。而且現在的活老鼠太多了,人們根本不敢出門。


    糧食問題,容琪找不到解決辦法。就算冒著被容白幹掉的風險將自己家的糧食捐出去,對於整個縣城來說,也不過隻是杯水車薪。至於水源問題,容清確是有些想法的。


    所以,一頓午飯過後,衡清就帶著家裏兩個小的,跟在縣令的身後去了縣府。


    縣城的情況比縣令說的還要慘,如今的縣城,幾乎已經不屬於人們了。大街上除了被老鼠啃食的屍體以及猖狂的老鼠之外,什麽都沒有。哪怕縣令要回縣府,也必須讓身邊的護衛殺出一條路來。


    也真是因為這樣,眾人才看到,衡清身邊兩個孩子的實力。


    兩個孩子,雙手都拿著削尖的木棍。年紀大一些的男孩子,力氣不錯,每次插入的木棍都將老鼠插了個對穿。至於那個年紀小一些的女孩子,手段更加可怕。也沒看她什麽時候用力,但是每次被她紮到的老鼠全部死亡,甚至有的連皮毛都沒有破損。


    而且小姑娘的速度很快,隻一會便走到了眾人前頭。


    “這些老鼠能吃不?”容琪將前麵老鼠群戳了個對穿之後,一回到人群中,就有一個人小聲的問道。畢竟,這個姑娘是他見過唯一一個吃了老鼠還沒死的。


    沒錯,城裏饑荒的時候,是有不少人打這些老鼠的主義。可是,打這些主義的人,都死了。


    “你惡不惡心,這種老鼠能吃?”小姑娘嫌棄的看著她:“我吃的,是山裏的山鼠和田裏的田鼠。那些老鼠致病細菌少!”


    致病細菌是什麽東西,那人不清楚,可是小姑娘的意思那人聽明白了,吃這些老鼠很惡心,而且很危險。


    “城裏的這種灰毛老鼠,你知道它吃過多少屍體了麽?你知道它吃的屍體中有沒有傳染疾病麽?你什麽都不知道,就敢吃?”容琪還在教訓。當初容白就是這麽教育她的。在告訴她,山裏的老鼠可以吃之後,順便說了一下城裏這些老鼠的危害。


    一聽小姑娘這麽說,那人別提多惡心了。尤其是剛剛還親眼看著老鼠啃食屍體。


    “小琪在和他說什麽呢?”衡清的輪椅很重,這麽長的路他自己無法推動。索性讓動作慢一些的啟忠推著自己。看到前麵的情況,開口問道。


    啟忠的表情很精彩,因為看自己妹妹的表情,他們談論的肯定是容白教導的東西。至於容白教導的東西是什麽,啟忠概括了一下:戰鬥、求生和殺戮。戰鬥和殺戮這裏沒有,至於殺幾個老鼠,還不屬於容白所說的殺戮裏麵。


    啟忠歎了口氣,自家妹子下一步的修行就是殺戮,得親手殺人才算完成。剩下的就是求生技巧了,而容白教的不多,目前就一個,尋找食物,自家妹子最近的零食都是自己找的。比如,老鼠。


    一想到老鼠,啟忠瞬間作嘔。


    剛剛的那些老鼠是吃人屍體的吧,一想到那些吃了人屍體的老鼠進了自家妹妹的肚子,啟忠直接趴在一邊吐了。好不容易喘過氣,一看到衡清帶著求知欲的目光。啟忠慫了:“李大哥,你就別問了,不知道的好。”


    帶著這個疑惑,衡清跟著縣令進了縣府。


    一進縣府,衡清就知道為什麽眼前的這個縣令這麽瘦了。這完全就是在拿縣府當家在住啊。縣令的大桌子上,是夏天的涼席,上麵擺著各種各樣的書籍,全都翻得亂七八糟。大雍號稱天府之國,但是實際上並不是處處發展得都有臨江縣這麽好。


    也不是處處的官員,都像臨江縣令這般敬業。


    “以前沒有過旱災鼠災齊至的情況,實在找不出半點頭緒。”衡清看桌案的表情,那縣令也看在眼裏。隻是現在沒精神管而已,隨口說明一下原因,縣令就從屏風後麵將臨江縣的縣誌捧了過來。


    “你是臨江縣本地的人,自然知道臨江縣之前的事情。我翻閱縣誌,確實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縣令又重申了一遍:“臨江縣靠河,周圍山林密集,著實不清楚為何會在這個時候有如此天災。”


    衡清點點頭,的確是天災。


    不過無論是旱災還是鼠災,都是由這反常的天氣引起的。若不是該繼續的雨季沒有下雨,也不會有旱災,至於鼠災,衡清想,怕真的是青竹開花而預示的災難吧。


    “這水源問題我倒是有些辦法。”看著愁眉不展的縣令,衡清緩緩開口。


    臨江縣靠江,江水常年奔流不息,自然沒有人想過其他的取水辦法。但是,衡清的住處離江水也近,容白卻想了個別的辦法,將山上的水引入家中,在家中做了個小溪。當初衡清層詢問,這水是什麽水,容白說過,山裏的泉水應該是底下水,來自地下的河流。


    如果這句話沒有問題,那麽臨江縣除了地上有一條江之外,地底下也當有一條河流。衡清的辦法很簡單,地上的河流既然斷流了,那麽將地下的水取出來用便是。


    “還得找些會打井的百姓幫忙才是。”衡清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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