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雖然這事兒與我無關,但怎麽說房局長也算是我的委托人。事情的起因總該讓我知道吧?總不能讓我忙活了半天還不知道到底咋回事啊!”我不露痕跡的斜過身子,將房局長擋在身後,這矮子阿呆眼中毫不掩蓋的殺氣讓我感覺十分不爽。恐怕這家夥說到一半就會暴起發難吧?


    “小夥子,這事兒你本就不該管!”阿呆笑了笑,“我會把事情完完本本的告訴你們,也讓房小子知道他爸是什麽玩意兒!小夥子,等聽完這個故事,你再決定要不要繼續幫你的局長吧!”


    原來,房局長和阿呆本是一個部隊的戰友,房局長任連長,阿呆則是局長麾下的一名戰士。當時,房局長接到一個任務,隨即帶著阿呆和幾個戰友去執行。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可回來的時候遭到了越南人伏擊,幾個人邊站邊退,躲到一個小山洞裏。最後,經商議,由房局長帶著阿呆和另一個戰士突圍尋找援軍,其餘人則死守山洞待援。


    就在房局長等人快要到駐地時,卻再次遭遇伏擊,混亂中,房局長腳下一滑,推了阿呆一把,竟將阿呆推出了遮掩住幾人的岩石,岩石後麵便是懸崖。阿呆先中數槍,接著便跌入懸崖,從此不知所蹤。而房局長帶著部隊回去救援時,也已經晚了,一同出去執行任務的幾人隻有房局長一人活了下來。


    然而,阿呆並沒有死。運氣不知是好還是壞的阿呆活了下來,卻因為受傷太重,加上岩石的撞擊,變得麵目全非。他也曾悄悄回家,但家裏人卻隻是把他當做過路人,家裏的堂屋中,他的遺像仿佛嘲笑著自己。從那時候起,對房局長的仇恨便深深印入了人的腦海。也是從那時候起。阿呆便真當自己死了,和那些在山洞裏被殺的戰友一起陣亡了。他回來的唯一目的就是報仇——向房局長報仇!


    “這該怎麽說呢?”我撓了撓頭,你要說阿呆錯了,他隻是想給自己討一個公道;可你說房局長有錯麽?房局長失手將阿呆推出去,也是無心,救人不成也隻是天命如此。但現在的阿呆已經認定房局長是害死戰友們的凶手,非要報仇不可了。


    “我說,你應該知道房局長周圍有軍魂守護吧?”我歎了口氣,“你總不會認為這些軍魂是回來找房局長報仇的吧?你的嬰靈幾次三番想要弄死房局長都沒有得逞,可見他們對於房局長並沒有什麽恨意。倒是你,阿呆,你心中的委屈我可以理解,但憑著這些,你便能視他人性命如無物麽?”


    “小子,我不是來聽你說教的。”阿呆抬起頭,冷笑道,“不要跟我說什麽可以理解之類的蠢話,這個世界沒有誰能完全理解誰!如果你決意要擋在我麵前,那就和他一起去死吧!”


    話音剛落,原本已經散去的陰氣再次凝集,比之前的更為濃鬱。甚至就連守在房局長身邊的軍魂都因為這濃鬱的陰氣而凝化出了虛影!如此濃鬱的陰氣,恐怕這個小區裏的住戶短期內別想有好日子可過了,輕則財運不順,重則有傷病之患。


    “夠了!不管你有多大的怨恨,都不應該牽扯進其他無辜的人!”我不是什麽天生憫慈的聖人,也不是救世救難的神佛,但阿呆這樣的做法實在有駁修行者的本心,“如此濃鬱的陰氣,這小區裏的住戶受此影響將遭受何等的命運!你覺得你冤屈、覺得房局長害了你和你的戰友,可你看看,你的戰友們為什麽會一心一意保護房局長!你就沒有思考過麽?被無謂仇恨蒙蔽了雙眼,甚至看不到事實,因此禍害無辜生命,你對此難道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悔恨之心?口口聲聲說別人陰險狡詐,而你呢?不過是一個一直逃避、將自己的不幸歸結於他人的懦夫!你不是有滿腹的委屈麽?現在你說出來啊!當著你這些戰友的麵說出來!”


    阿呆看著若隱若現的幾個軍魂,原本蒼白的臉突然變成了病態的紅,那唯一的一隻眼也跟著變得猩紅,也許是因為激動的緣故,他張著嘴,因為呼吸太過急促,發了“赫赫”的聲音。


    “怎麽?你沒話可說麽?”我冷冷看著眼前這個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老人,“麵對曾經的戰友,你就沒有一句話可說?至少,問個好是最基本的禮節吧!”


    阿呆對我的話並沒有理睬,他蹣跚著一步一步走向軍魂,猩紅的眼中慢慢劃出一道血紅的淚痕,微張的嘴如岸上的魚一般不停的一張一合,那鬆樹皮一樣的雙手顫抖著向前伸出來。而房局長此時的動作神情也與阿呆幾乎一模一樣。兩人從兩個不同的方向慢慢走向了這些曾經一起浴血奮戰的戰友袍澤們!


    軍魂們雖然依舊保留著自己的意誌,但終歸陰陽有別,若非陰魂有意害人,人與鬼魂之間又怎可能相互接觸?而兩個老人見不能與戰友們接觸,竟就這樣坐在地上,相對哭泣了起來。


    “喂喂!你們這算什麽啊?剛才還一臉要死要活,現在就這樣坐在地上哭了?又不是三歲小孩,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談談?”我實在不能理解這種一起扛槍的感情,但這種苦情戲碼我實在不是一個好的觀眾。天地不仁趨萬物以為芻狗,生老病死,人皆難免,就算我們這些修行者,一心想要超脫,但又有幾個真的長生不死?那些傳說中的人物,到底是否存在?他們成神成仙成佛之前,是否已經死過一次?誰知道呢?看淡生死才能超脫,看淡離合才能淡漠。不是我的心理年齡與實際年齡有差距,如果你整天被逼著看老莊的東西,遲早也會和我一樣。但實際上,我並未看淡看破,隻是事不關己而已。正如一句話說的那樣: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是因為泰山崩了砸不到自己。一旦能砸到自己了,恐怕就是呼天搶地的逃命了。


    兩人聽了我的話,隻是抬頭看看我,便繼續哭了下去。這一哭又是足足半個小時,而這半個小時的時間,陰氣又濃鬱了積分。


    “啊!這真是令人討厭的委托啊!”我很無奈的歎息道,“這麽濃鬱的陰氣,這個小區的人真是倒黴透頂啊!”


    “天塌下來有高個頂著,師父會處理好的,不用擔心他們的!”房祖賢拍了拍我的肩,安慰道。說實話,我真心搞不懂房祖賢這小子怎麽回事兒。完全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家夥啊!坐那兒哭的可是他老爹,這貨居然一點也不擔心更不安慰一句。難道還真因為有高個兒的頂著?


    “是啊!還好有高個的頂著……”我說到一半便閉嘴了,有沒搞錯,師叔不在的時候,我們三個人裏,這方麵我就是高個的了啊!怪不得房祖賢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原來是賴著我了?這信任還真是讓我不勝受恩感激啊!混蛋!


    “我會告訴你我壓根就不打算管這個小區裏的破事麽?”對於房祖賢,我有些不淡定了,“我不是基督耶穌,也不是釋迦牟尼,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沒有悲天憫人的心,更沒有救苦救難的覺悟。幫你,因為你是我徒弟。至於其他人,與我有什麽關係?我還沒有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高尚節操。”想要幫這個小區的人其實手段很簡單,隻需要驅散陰氣後在小區內布一個聚陽陣,以陽氣驅散陰氣帶來的負麵影響。但關鍵是,現在很少有人會相信這些,如果我真那麽幹,要麽我會被送進醫院,要麽我會被送進警局——不管去哪兒,都是我不願意麵對的。因此,對於這種事,如果不是別人請我幫忙,我絕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雖然師叔叫我曆練,但並不是叫我跑來普度眾生,普度眾生的那不是我,是和尚。


    “各位兄弟,你們說,連長該不該死?”又等了半晌,阿呆突然蹦出這麽一句話來。


    然而,陰魂怎麽可能直麵回答阿呆的問題?他們隻是陰魂,而且是死了多年的軍魂。雖然比一般的陰魂強大,可在陣法的束縛下,怎麽可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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