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起說罷,起身離去。她離開人群往東而去,迎麵而來的一個紅衫女子見到雲起,連忙叫住她:“雲起,幹嘛去啊?”


    雲起抬頭一看,原來是殷文婷,她沉吟一聲,說道:“我去找玉衡真人!”雲起也來不及細說,回頭看了一眼人群之中的孟軒,轉過身匆匆而去。


    “玉衡真人已經走了!”殷文婷高聲一叫,雲起猛然間停下步子,回頭看著殷文婷。


    雲起麵上一陣匪夷所思,這方才還見到的,怎麽這一會兒就走了,雲起滿麵不可思議的神情,問道:“什麽時候走的?”


    殷文婷不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她走到雲起麵前,說道:“就是剛才沒多久,他辭別了首座就獨自離開了,好像是有什麽要事要辦的……”


    雲起心中一陣愁悶,隻是這一會兒的功夫玉衡子就離開了將軍殿,這江湖之上天大地大的也不知道往何處去尋,雲起搖頭一歎,說道:“真是不巧啊!”


    殷文婷問道:“究竟是發生什麽事了?”


    雲起搖頭一笑,眉頭一展,說道:“沒什麽的,隻是些小事想托付玉衡真人的!對了,你何時打算動身去娘子關啊?”


    殷文婷說道:“我也想過幾日再去的,隻是首座一直催著,又加上娘子關許總兵連發了三道文書,明日就要動身離去了!”殷文婷說著,麵上卻多了些許無奈的神色。


    這時候孟軒已然起身走到了殷文婷的麵前,孟軒方才還是小腹之處一陣疼痛,這沒多會疼痛之感漸漸消退,覺得也沒什麽大事,也不放在心上,孟軒向著殷文婷拱手道:“殷姑娘,這段時日多有叨擾了,你明日要離去,正巧,我可能明日也會離去的!我打算送輕羽回江陵的!”


    殷文婷看著孟軒,麵上有些新奇的神色,問道:“這麽急啊?不打算再多留幾日麽?”


    孟軒低聲一笑道:“是啊,我想去江陵看看,小時候的事都記不清楚了,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誰!南江盟一行人明日啟程,正巧與我順路,當然是隨他們一同南下啊!”


    殷文婷微微點頭,說道:“既然是這樣,那將來有緣再見吧!”殷文婷說著,抬手向孟軒一拱手,轉身離去。


    雲起看著殷文婷遠去的身影,側首向著孟軒說道:“我總覺得這位殷姑娘不太喜歡南江盟的人!你一說與南江盟的人隨行,她也不多說話就離開了!”


    孟軒麵上一怔,看著殷文婷已然遠去的背影,心中思量了一下,百思不得其解:“有麽?我怎麽沒感覺到啊!”


    雲起回頭看著孟軒滿麵茫然的神情,心中想到孟軒將離恨七絕還給了玉衡子的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嗔罵道:“因為你蠢啊!”說罷,哼的一聲,轉身而去。


    孟軒衝著雲起的背影叫道:“那我的身子要不要緊啊?”


    雲起並沒有停下腳步,依然往前而行,隻聽雲起說道:“生死有命!沒什麽要不要緊的!”


    孟軒站在原處,他知道自己的行事看來已然觸怒了雲起,心中有些愧疚,不知道怎麽向雲起解釋。


    桓輕羽走過來看著雲起離去的模樣,她也聽到了這些事情,說著寬慰的話:“小七哥哥,沒事的,我讓三叔幫你瞧瞧,就算三叔瞧不好,等到了江陵,我讓二叔給你瞧,二叔好厲害的!”


    孟軒微微笑著看著桓輕羽,連連點頭,說道:“那就多謝你啦!”


    孟軒與桓輕羽回到了各自的房間,收拾了行李,想到有些東西還留在了將軍殿的客房之中,正值午後,孟軒與雲起前往城寨,收拾了行囊,準備明日離開將軍殿,往江陵府而去。


    這傍晚時分,孟軒與雲起離開了城寨,往行宮而去,走在路上,雲起想著心事,許久問道:“孟軒,你覺得,咱們應不應該隨著南江盟的人而去?”


    孟軒沒那麽多心眼,也不知道雲起心裏想的是什麽,開口就說道:“怎麽了?有什麽不妥嗎?和他們一起離去不是很好嗎?”


    雲起搖頭幽幽一歎,說道:“不是說好與不好的,我總覺得這樣的一同前行,太過招人耳目了!這將軍殿之上各大門派雖說定下來了就算桓輕煙罪大惡極,罪名不應該強加在桓輕羽之上,可是那些草莽中人江湖人士,未必這麽想!多少人與桓輕煙有深仇大恨啊?就算南江盟中的這幾位都是高手,可也未必能防的了這麽許多的明槍暗箭的!”


    孟軒聽此,連連點頭:“你說的是!所以咱們更應該與他們同行了,一旦有危險,也能幫襯一下啊!”


    雲起一怔,她原本的意思是南江盟太過招人耳目,與他們同行太過危險!是想要避開南江盟的人,可是孟軒這沒頭腦的俠義心腸讓雲起始料未及,一時間語塞,不知道該怎麽與他說了。


    未多時,雲起與孟軒已經到了行宮之外,站在門外,看著這麽多江湖人士包括各大門派的人陸陸續續的離去,這半個月來將軍殿經曆的大大小小的事,此時此刻也算是了結。


    孟軒站在門外,看著熙熙攘攘離去的人們,他不由得鬆鬆的呼了口氣,與雲起一同進入行宮之中。在行宮之中待上了最後一晚,次日清晨啟程離去。


    這晚,孟軒早早的睡下了,繼而聽到門外嘈雜的聲響,孟軒起身穿上衣服,想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這還未到門前,隻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之聲,然後房門被一把推開,竟是桓輕羽步入房中,桓輕羽嘻嘻的笑著,拉著孟軒往門外而去,口中說道:“小七哥哥,我們去看看煙火吧!”


    “煙火?什麽煙火?”孟軒滿麵疑慮的神情,可桓輕羽隻是笑著,不曾說半句話。


    孟軒走到門前,卻看到雲起站在走廊的柱子前,身子靠著柱子,看起來極為疲憊,應該是還在睡夢之中被桓輕羽拽起來的,看起來衣衫也是隨意的披在肩上的。


    雲起看到孟軒,伸手打了個哈欠,說道:“既然把孟軒叫起來了,你們去看吧,我回去睡了,告辭了!”雲起說罷,轉過身離去,又是一聲哈欠之聲。


    “哎喲!”桓輕羽見雲起要走,連忙奔上前拉住她,“雲起姐姐來都來了,一起去嘛!這是三叔從家裏麵帶來的好東西!你一定要跟我去看看的!”


    “什麽好東西?我也要看看!”這時候隻聽到房頂上一陣聲響,孟軒抬頭一看,隻見一道黑影落下,身體輕盈矯健,卻是赤發靈猴丁甲。


    桓輕羽見來人愈來愈多,心中歡喜,說道:“好好好,小猴子也來啦!你們隨我一起去看看吧!”說罷,一手拉著雲起,另一手攜著孟軒,速步往行宮之後的山崖處走去。


    行宮之後,卻是一片雜草叢生的山崖,極為荒涼,雲起看著遠處的高地上零星有幾道火光,心中想著那裏應該是有人,卻不知道是什麽人。雲起低頭沉思,腳下步子也沒有閑著,隨著桓輕羽一同往火光處走去。


    未多時眾人來到了這火光之處,隻見無緣和尚與金鏜先生走上前來,想著桓輕羽拱手道:“盟主!”


    桓輕羽點了點頭,卻難掩麵上的喜悅之情,拍手叫道:“好東西呢?”


    無緣和尚回頭看了一眼金鏜先生,這金鏜先生從身後的黑袋子裏倒出一堆紙盒一樣的物件,堆滿了一地。桓輕羽麵上大喜,連忙從地上撿起了兩個紙盒子轉過身遞給了孟軒與雲起,口中說道:“看,這就是我說的煙火,很好玩的!”


    雲起接過紙盒,仔細端詳了一下,看起來尤為奇怪,不識得這個物件,回頭問著孟軒,說道:“這個是什麽玩意?是暗器麽?”


    孟軒看了一下,也不明白這裏麵究竟是什麽東西。猛然間耳邊一聲巨大的爆炸之聲震耳欲聾,到讓孟軒與雲起驚得頭皮一麻,雲起驚嚇的手上的紙盒陡然掉落,連連後退。


    然而映在眼前的景象讓雲起不禁驚歎起來,漫天的煙火,火光衝天,好似花團錦簇,煞是好看!那一團團的煙火直直延伸到了遠方,好一幕繁華盛世的景象。雲起陡然間呆住了。


    桓輕羽尖聲叫著,伴隨著歡愉的笑聲,她回過頭看著身後的孟軒與雲起,說道:“怎麽樣?好不好看?”


    孟軒驚歎之餘已然說不出話來,他回頭看著身旁的雲起,隻見雲起呆呆的怔在那裏,星眸盈動,火光映射在她的麵龐之上,沒有了肅殺之氣,也沒有了性情乖戾,此刻的雲起卻是像著一個小姑娘一般。


    煙花轉瞬即逝,轉瞬之間方才絢爛的夜幕此刻很快轉入黑暗,這時候無緣和尚又點燃了一個煙火,頓時又是一陣漫天繁花盛開一般,使人如癡如醉。


    “原來是你們啊!我道是誰呢!”這時候身後一個女人說話之聲,桓輕羽回頭一看,卻是北堂玉琪與盧元朔。


    桓輕羽連忙走上前來,拉著北堂玉琪與盧元朔,說道:“北堂姐姐,盧家哥哥,你們也來看煙火啊,可好看了!”


    北堂玉琪緩緩走上前來,看著漫天煙火,尤為壯觀!她也是頭一次見到這等事物,一時間也是驚歎起來。盧元朔徐視了一圈,低聲一歎,說道:“蔚為壯觀!歎為觀止!”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在驚歎著眼前的景象,他們在一起歡呼雀躍,在一起說笑著,這一段時日的煩心之事,愁悶之事,在這一刻仿佛徹底的煙消雲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煙火散盡。眾人圍在篝火之前,吃著酒肉,天大地大的閑聊著。


    “孟小七,你說,你辭了都監的職位,將來想過要做什麽?難不成一直和雲起一起在江湖上遊蕩?”北堂玉琪吃了些酒,顯得有些微醉。


    孟軒搖頭一笑,回頭看著雲起一眼,說道:“我也不想這樣,我想將來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憑著真本事得到了一個功名,這也未嚐不可啊!其實我也不想做什麽官,有什麽功名,若是能有幾畝良田,倒也樂得逍遙自在……”


    孟軒這一言說罷,引得眾人一陣發笑。盧元朔歎聲道:“醉心田園有何不可,這江湖之上每日的肅殺,倒真不如有那幾畝良田來的舒適!孟兄弟的想法看起來沒什麽大誌向,可這頗有陶淵明之風,讓人欽佩!”


    盧元朔的話讓北堂玉琪不以為然,她連連搖頭說道:“這算什麽陶淵明之風?其實要我說,將來我若是有一日繼承北堂門閥的門主之位,我一定要重振北堂門閥,讓四大家族重現往日之光輝!人生苦短,這番轟轟烈烈的一生方才不負人世走一遭!”


    北堂玉琪說得興起,提起酒壺又是吃了一口酒,看起來與往日的高傲的模樣頗有些不同。雲起習慣性的喜歡開北堂玉琪的玩笑,聽北堂玉琪這麽說,當即說道:“是麽?你要是成為北堂門主,看來你得把你的哥哥給殺了!要不然怎麽能輪到你這位庶出的女兒呢?”雲起說著,嗬嗬的笑了一聲。


    北堂玉琪有些嗔怒,氣得跺腳,嚷著說道:“雲起,你又來揭我痛處!我吃了這麽多酒,你也不吃一口!”北堂玉琪嗔叫一聲,起身拿著酒壺正欲讓雲起吃下。


    雲起連連討饒,拿過酒壺吃了一口酒,她本就不是能吃酒,吃了一口覺得有些辛辣,連忙吃了一口菜,抬起頭看著盧元朔,反正眾人也都說了將來要做什麽,她問盧元朔說道:“盧四俠,你將來想要做什麽?”


    盧元朔低頭輕聲搖頭一笑:“不瞞雲起姑娘,元朔卻沒什麽大的誌向,隻想著將來也能像今日這樣,能為河洛群雄盡一些綿薄之力罷了!不曾想有過什麽宏圖偉業!”


    雲起微微點頭,側目看了一眼北堂玉琪,說道:“我隻道你的誌向就是替你的琪妹完成她的誌向呢!”說罷,雲起高聲笑了起來。


    北堂玉琪低頭麵上微微一紅,而盧元朔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一旁的無緣和尚看雲起一直在打趣盧元朔與北堂玉琪,心中有些好笑,不禁問道:“到不知雲起姑娘是什麽誌向?總不會也是要買上幾畝良田吧?”無緣和尚說著,回頭看一眼孟軒,意味深長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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