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之後,天短夜長。(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下樓去了。


    我站在樓梯上,一直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院子裏。


    濕了,而看著她這樣,我也幾乎落淚,卻不能放肆的痛哭,因為我知道,這一路上還有太多的事要我去麵對,如果現在太早的哭泣,我的力氣,也會太早的耗光的。


    好不容易安撫了她,讓她回到家裏,也不用把我們離開的事伸張,我帶著采薇,和劉輕寒他們便一起離開了這個小小的院子。


    夜色掩映下,我們很快走到了村頭,江邊。


    這裏的景致,卻似乎和多年前,我住在這裏的時候,我離開這裏的時候一樣。


    不管人世如何變遷,山川江流卻顯出一種別樣的無情來,像是一個冷眼旁觀的第三者,檻外人,靜靜的看著這塵世間所有的悲歡離合,一成不變。


    我們走到江邊,聽著潺潺的水聲,看著粼粼波光,一時間,我也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我送他離開,還是他送我離開,又或者,其實我們還是在許多年前的那個夜晚,當我來到這裏,看見他蹲在河灘上,用小樹枝劃出一道道字跡。


    最是秋風管閑事,紅他楓葉白人頭。


    ……


    惻惻輕寒剪剪風,杏花飄雪小桃紅。


    完全不同的意境,也是完全不同的兩條路。我希望他走上的路,他沒有去;我萬分恐懼他會去的地方,他堅守著不肯離開。


    想到這裏,我轉頭看著他。


    夜幕下的他,輪廓依然如舊,顯得清晰而明朗,隻是那張銀製的麵具,一如既往的,給他的氣息增添了一分寒意。


    他一直低著頭,像是在沉思著什麽,感覺到我的目光,轉過頭來看著我:“嗯?”


    我笑著,搖了搖頭。


    他若有所思,轉頭看了看周圍,然後說道:“你的馬車呢?”


    “我讓他們酉時過來,現在時辰還沒到,還要等一會兒。”


    “哦。”


    “你們的船呢?”


    “玉聲去看了,應該也還有一會兒才會過來。”


    “哦。”


    說完,似乎就沒什麽話好說了。


    蕭玉聲帶來的人都極有眼色,遠遠的跟在後麵,就連采薇,吃飽睡足了,也有了精神,背著我們那一大包,也是唯一的行李,也遠遠的跟著。以她的伶俐,就算猜不出劉輕寒的身份,但也多少能明白我和他的關係,並不多問一句,也不多靠近一步。


    所以,這似乎是我和他唯一的一段,可以獨處的時間了。


    不過,就算沒有任何人打擾,就算腳邊不遠處,那潺潺流動的江水,還有不斷閃爍的波光,都顯出了一種急促的感覺,像是在催促著我們,但我和他,卻沒有再說話了。


    就這麽安靜的站著。


    秋夜涼風瑟瑟,站在江邊,不一會兒,就感到了瑟瑟的涼意,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風慢慢的吹著,江水一波一湧的朝岸邊撲打著,不一會兒,便吞沒了我們腳下的石灘,我和他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不自覺的便踩到了石灘邊上那片漆黑茂密的草叢裏。


    就聽撲的一聲,腳下一片光亮,映亮了我們的眼睛。


    是無數的螢火蟲,從草叢裏飛了起來。


    我和他有些猝不及防,都失去了反應,全都呆立在那裏,就這麽看著那無數的星星點點,飛舞著縈繞在我們周圍,那一閃一閃的光亮仿佛夜空中的繁星,又似乎是多年前,已經塵封在記憶裏的,我和他的一些過去。


    如這些螢火,如在眼前。


    他愣住了。


    我安安靜靜的看著這些螢火蟲,感覺到自己的眼睛都被映亮了,然後轉過頭去,看著被一閃一閃的螢火照亮的他的輪廓,不知為什麽,淡淡的笑了一下。


    他聽見我的笑聲,又看向了我:“你在笑什麽?”


    “沒什麽,隻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什麽?”


    我看了他一眼,又笑了笑:“沒什麽。”


    這樣說著的時候,我低下頭,看著那些受到驚擾,逐漸遠遠散去的螢火——回憶,畢竟隻是回憶。就算鮮明,就算令人感歎……卻已經過去了。


    沒有人,能一直活在記憶裏。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我也想起了一些事。”


    “哦?”我興致匱乏的:“什麽事?”


    “你和我的一些事。


    ”


    “……!”


    我微微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轉過頭去看向他:“什麽?”


    他安靜的看著我:“我想起了一些我們的事。”


    “……”


    這一刻,若說我的呼吸和心跳一起停住了,也不為過。


    因為,我聽不見風聲,也聽不見水聲,甚至聽不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但是卻格外清楚的聽到他剛剛說的話,甚至一次比一次更清晰的在耳邊回響,震耳欲聾。


    他說什麽?!


    他想起了,我和他的一些事?!


    我開口的時候,聲音都啞了:“你——”


    他看著我,說道:“我們兩從在金陵相見開始,每次,好像都是這個距離。”


    “……”


    什麽?


    “你在二月紅,問我要了一首詩,那個時候,我們兩是這個距離。”


    “……”


    “後來,在西川,你到了我的船上,我們達成協議的時候,是這個距離。”


    “……”


    “在天目寺的塔林,你和我一起’頓開天眼看紅塵’的時候,也是這個距離。”


    “……”


    他說著,淡淡的笑了一下,轉過頭來看著我。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涼了下來,甚至在這一瞬間,凍結成了冰。


    幾乎是下意識的,我低頭看向了我和他,我們的肩膀,我們的腳步,兩個人之間,的確有一段距離。


    不多不少,一步。


    他看著我,沉默了許久,說道:“隻差一步。”


    ……


    是的,原來我和他有過那麽多次機會,也有過那麽多次可以靠近的時候,但有意無意的,卻都有一點距離。


    隻差一步。


    偏偏,就是這一步。


    我看著他,也微笑了起來。


    這時,前方傳來了一陣聲音。


    馬蹄聲,車輪磕碰在石板路上發出的奪奪聲,還有船頭劃破江水的阻撓,激起的潺潺水聲,交織著一起傳來,我們兩都抬起頭來,果然看見前方村口的路上,一輛馬車從夜色中慢慢的行駛過來,而江邊,一艘船也行了過來,蕭玉聲背著雙手立在船頭,遠遠的看著我們。


    時候到了。


    原本跟在我們身後的那些侍從,還有采薇都立刻走了上來,那幾個侍從朝我行了禮,然後催促劉輕寒上船,劉輕寒卻一反常態,說道:“我先送你上車吧。”


    我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麽,兩個人一起朝馬車走過去。


    那正是白天我在牙行訂下的馬車,車夫也是個老實憨厚的中年人,一看見我們走近了,立刻跳下車駕,對著我行了個禮:“夫人。”


    我點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麽,他在旁邊說道:“上車吧。”


    可就在這時,那車夫突然又說道:“夫人,有人托我帶一樣東西給夫人。”


    我一愣。


    有人托他帶東西給我?


    我的心裏咯噔一聲,頓時感到有點不對勁,劉輕寒也一下子皺緊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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