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間寬敞而幽暗的辦公室裏,元空站在少將身旁,看著前方牆壁上的大屏幕。分遣隊幾乎全員到場,龍寒香和薇絲也在,大家在茶幾旁或立或坐,圍成一圈。隻有幾個座位還空著,提醒著大家有幾位隊員暫時無法出席。


    碰頭會的時間很短,形式也很隨意,屏幕上是文字材料和照片。雲濤站在屏幕下,說道:“對勤國旅的清剿行動依然在全國範圍內進行中,勤國旅剩餘的力量也基本轉入地下。為了避免他們狗急跳牆或引起其他勢力的聯動,也防止‘食人魔’和勤國旅準備了什麽魚死網破的絕招,在開放周和七中全會之前不宜引起太大的波瀾,隻能先保持監視和圍堵。那些逃離了圍剿的團體和個人,他們大多躲藏在城市和人口稠密地區。對於這些人,我們也隻能慢慢來了。”


    這時麥卡利什舉了舉手,問道:“在上次作戰中,勤國旅擁有mowag裝甲車和武裝直升機,還有專門偽裝的戰車。雖然看上去是用工程機械車輛改裝,但是我認為這些底盤載具其實正是為了各種改造而專門設計的,自然也包括改造成武器。我懷疑這些生產商是刻意將它們設計成工程機械和車輛的外表,以此躲過各種國際條約的禁止和各國當局的調查。”


    “確實如此……這些機械都是勤國旅的外圍組織在過去幾年裏以工程的名義購買並持有,成功的繞開了各國監管。至於其他各子係統,也是分門別類以各種名義購入的。這些係統表麵上是民用品,但在設計之初就考慮了軍事用途,並且能夠和各類多用途型平台相匹配。但最關鍵的,還是其中這套控製係統,幾年前勤國旅的一家皮包企業從一個名不見經傳卻背景神秘的外國企業購買,完全作為合法產品引進的。雖然售價極為高昂,但有著強大的泛用性和智能,具有深度卻易用的定製能力。相比之下,這些戰車上所搭載的武器反而顯得落後很多,但是在這套平台上可以發揮巨大的作用。”


    “我們是不是可以認為,即使勤國旅已經轉入了地下,他們依然還有很多非常規的武器裝備。”麥卡利什又問道。


    “是的,目前其他的情報也顯示如此。在過去一兩年內,勤國旅可是花了很大的功夫。”


    隊員們噓了一聲,聳了聳肩。麥克莫納也意味深長道:“中國可是世界上少數全國上下都保持穩定和治理的國家了。”


    少將似乎隱隱一歎,沉聲說道:“橫向比較的話,中國自然是世界上少有的成功國家。但是新冷戰一直持續到二十一世紀,直到世紀之交,中國依然發起了數次對於保留地和偏遠地區的平叛行動。或許你們都聽說過九二年的平遠事件,但這也隻是那個時代背景下的一個小插曲而已。二十年前,臭名昭著的極端組織——共和軍終於滅亡,但也留下了很多殘部,勤國旅就是其中勢力最大的。而在這些年來,勤國旅又在積極吸收其他的力量。”


    少將頓了頓,看了一眼在場所有人,“任何國家都不要高估自己對於基層的掌控程度,國家這個想象的共同體其實是很脆弱的。”


    幽暗的客廳內短暫的沉默了,元空淡然的說道:“那……繼續剛才的話題吧。”雲濤仍是神色平和,繼續說道:“總之,在目前的情況下,清掃工作主要由公安部和憲兵來執行,以低調的偵查和搜捕為主。‘梯隊’的工作目前主要是防範,分遣隊的主要工作是針對重要情報和目標的搜查,防範勤國旅的重大襲擊,要保證可以隨時出動。”


    說罷,他在電腦上敲了幾下,大屏幕上的畫麵又出現了幾張船的照片。


    “我們現在可以確定,勤國旅確實計劃從長江水路發起襲擊。不僅如此,他們還通過控製航運的黑社會和企業向鳳凰城內運送武器。”


    “這就是他們打算使用的船嗎,或者說是他們盯上的?”陳諾問道。照片上的船隻是幾艘客輪和遊輪,以及散裝和集裝箱貨輪,都是長江水麵上常見的船隻。


    “他們物色了一些合適的目標,計劃劫持這些船隻。目前可以確定,他們計劃發起四次襲擊,並且根據選定的船型進行了模擬和演練。”


    說著,雲濤又在屏幕上調出一些照片和信息——是勤國旅模擬演練場所的示意圖和一些照片,就像“梯隊”練習室內作戰的殺人屋一樣,隻是看起來十分簡陋原始,但確實能讓那些由烏合之眾組成的襲擊團隊擁有足夠的準備。


    “但問題是,在勤國旅內部的通訊和計劃中,他們並沒有確定具體的船隻、時間和路線,具體的計劃和執行隻有潛伏團隊才知道。雖然我們可以通過這些照片很快確定船隻的型號,但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就確定具體的船隻。在長江上,每天都有許多同型號的船在行使。”


    “我們能追蹤到這些隱蔽的團隊嗎?”李威問道。


    “我們追蹤這些團體已經很久了,現在已經確定了一些具體的個人。雖然他們潛伏得很好,很難捕捉到蹤跡,但找到其中一個就等於找到其他團隊成員。即使不能活捉整個團體,隻要破壞了較為關鍵的個人或環節,整個團體的計劃就會泡湯。目前我們還有警方都在密切追查。”


    “也就是說,指望不上了。”李威打趣的笑道。但是雲濤說的其實也並無道理,在不能和勤國旅直接交流、無法獲得總部支援的狀態下,這些團體隻能依賴自身內部的緊密合作,以及計劃中的其他外部條件——諸如各路黑社會。而這些外部條件,就會留下痕跡和漏洞。


    “而且,勤國旅其實也從來沒有明確的表示過,這四次襲擊都是從水路發起的吧?”


    元空也說道,顯得有些意味深長。雲濤看著他,淡然的一笑道:“是的,從來沒有明確的提出,但也從來沒有明確的否認。”


    短會結束後,元空和少將乘坐觀景電梯向下。元空放下手機,結束了剛才的通話。少將瞥了他一眼,冷峻的神色隱約有一絲揶揄,說道:“要同時應付這樣的工作、學習和那麽多女朋友,一定很辛苦吧。”


    “也許這就是我的命吧。再說,我覺得我還是很悠閑的。”


    元空狡黠的長歎道。


    “你能認識到就好。”少將淡然說道,“和郡主以及安蒂小姐有約嗎?”


    “也不算吧,平時相處不就這樣嗎?”元空說道,又深深一歎,這次真的有些茫然和無奈,“說實話,在這個節骨眼上,我也不想啊。”


    少將瞥了他一眼,又道:“你能把工作看得這麽重,很好。但就像一直以來那樣,你隻需要保持隨時能立即出動就行。”


    “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工作啊。”元空笑了笑,又捋了捋一頭白發,有些感慨。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在信息工作的世界裏,他這樣的超級士兵所發揮的作用往往未必趕得上一個高智商的分析專家或技術人員。國防事業就像是千日防賊,最終的成效取決於每一個人,尤其是取決於最薄弱的環節。而且他從小便懂得一個很重要的道理——人的很多痛苦來自於把自己看得太重要,超過自身的能力和立場。所以,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兩人走出總部大樓。宏偉的正門和門廊猶如大橋一般。時間已近傍晚,溫暖的陽光穿過清澈的藍天,也穿過剔透的玻璃吊頂。兩人的車就停在門廊下的寬闊通道上,元空又停下腳步說道:“我今天看了看新聞,對於這些天的事情,媒體並沒有多少著墨啊。”


    “當然,媒體能說什麽呢?隻能當作偶發的治安事件報道了。”


    “明明之前發生了很多事情,現在仿佛水麵又突然恢複了平靜,隻有水下的暗流還在洶湧。”元空輕輕一歎。少將說道:“敵我雙方都在隱忍待發。勤國旅成建製的力量已經幾乎被全部消滅,那些麵上的威脅已經不存在。他們的襲擊對於我們來說也是一個機會。隻要抓住了這個機會,就能徹底消滅他們。所以,你最近要把注意力放在鳳凰城,不要放過生活中的任何蛛絲馬跡。”


    元空心領神會,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又問道:“另外……上次行動中受重傷的幾名隊員,現在情況如何了?”


    “情況已經穩定,生命沒有危險,但後遺症恐怕無法避免了。”


    “也就是說,年紀輕輕就要退居二線了?”


    “是的。”


    “不知該說是不幸還是幸運呢?”元空略帶感慨的一笑。


    “相比默默無聞的為人民犧牲,能活到終老當然是幸運了,哪怕身負殘疾。雖然他們不會為自己的犧牲而後悔,哪怕時光倒轉他們依然會做出當初的選擇,但以死為榮這種事情隻會存在於特定環境裏。”


    少將冷峻的說道,徑直走向自己的黑色邁巴赫,“有時間就去看看他們吧。”


    “當然。”元空淡然的微微一笑道,走向一旁的科尼賽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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