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著唇,冷冷的問,“薄錦墨呢?”


    “小少爺沒事,您可以放心,他現在交給夏參謀長撫養,人很健康。”


    緊繃的一根神經因為這句話鬆弛了一點,但很快又有一根更緊的繃了起來,因為敏銳的猜測讓她惶恐跟不安,嗓音逼近尖銳,“我問你薄錦墨在哪裏!”


    晚安沒有理由不來看她,除非她沒辦法來,或者……她不知道她在哪裏。


    不然她昏迷這麽多年剛剛醒來,她是肯定會來的攖。


    秦風看她這個樣子,心裏也是不忍的,但不忍歸不忍,話還是隻能硬著心腸說,“盛小姐,您目前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小少爺平安無事,您的女兒目前由慕小姐撫養,也很健康,您的眼睛醫生很快就會出結果了,現在醫術發達,一定會治好,至於頭兒……他很快會來看您,請您安心養身體。”


    “包括您哥哥,他如今也健康平安。償”


    他說完,病床上的女人低著腦袋,神色恍恍惚惚的。


    秦風歎了一口氣,轉身準備出去。


    手剛落在門把上,就聽身後傳來虛弱的女聲,“是不是……薄祈他……把我囚禁了?”雙眼無神,神色呆滯,但輪廓間還是散發著一股冷漠的氣息,“就像當初……在紅楓別墅一樣。”


    秦風微微一震,但沒回頭,還是重複著那句話,“您安心養身體。”


    ………………


    盛家別墅。


    幽暗的書房,隻在書桌上亮了一盞台燈,光線柔和,柔和反襯出更深的清冷。


    清冷渲染出入骨入髓的孤獨。


    時間可以很長,但它也可以長到沒有任何意義。


    手指撫摸著相框裏的笑臉,唇齒間的反複的兩個字並沒有溢出來,你還活著嗎?


    你不見我,你也不見你哥哥嗎?連慕晚安都不見?


    還是真的這麽恨我,所以以這樣的方式折磨我,一天又一天,一個晚上又一個晚上,不讓我見孩子,也不讓我知道你的任何消息。


    暗色的夜裏,他低眸注視著照片上永恒不變的笑臉,沙啞的嗓音淡淡的笑,“不然,你出現在我的視線裏就好,跟別的男人一起出現,也沒有關係。”


    “不過那樣的話,我可能還是會忍不住,想把你搶過來。”


    “那樣你會更恨我嗎?”


    “可我等你這麽久,怎麽能忍住不搶?嗯?”


    “或者,”低啞到極致的嗓音仿佛變了調,壓抑將什麽情緒扭曲到了一起,“你更喜歡薄祈的話,我也可以更像他一點,嗯?”


    ………………


    晚上,護士頭疼的看著抱膝坐在床上麵無表情的女人,“小姐,您身體虛弱必須補充營養才能恢複過來,吃一點東西好嗎?”


    她閉著眼睛,抗拒的意味很明顯,“我不吃。”


    “您不吃東西身體會熬不住的。”


    “那就繼續注射營養針吧,我醒來跟睡著都沒什麽區別。”


    “小姐……”


    “出去吧,我想安靜的待著。”


    護士正束手無策,病房的門就已經被推開了,她聽到聲音轉頭看過去,秦風走了進來,衝她淡淡的道,“你先出去,晚餐留下。”


    “哦,是。”


    她連忙放下碗和勺子走了出去,出門時瞥見一抹異常高大冷峻的身形站在門外,好幾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守在門外,她隱約隻能看見那男人的側臉,十分英俊。


    護士出去後,盛綰綰很快感覺到有人進來了。


    “我不吃,出去。”


    低低沉沉的嗓音,性感悅耳,好似綿纏了無數的溫柔,“綰綰。”


    她整個人都震住了,驀然的抬起頭。


    下一秒,男人的氣息徒然壓下,她已經被緊緊的擁入懷中,那力道是跟聲音完全相反的,恨不得嵌入骨髓。


    她還沒反應過來,密密麻麻的吻全數落在她的臉上,蔓延進她的脖子裏。


    盛綰綰懵了一瞬,隨即大力的掙紮起來。


    “放開我,混蛋!”


    她嗓子是嘶啞的,柔軟無力,體力不支不肯進食,攻擊力小到可以無視,所有的力氣都耗在身體上了,“放開我,別碰我。”


    似乎是擔心這樣的她會傷到自己,男人立即停止了親吻,隻是抱著她,低低的哄慰,溫柔得不像樣,“好好,我不碰你,你別亂動,乖,別傷到自己。”


    他似乎想放開她,但手臂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隻想緊緊的抱著她,鼻尖埋在她的病服裏,病態般深深的嗅著她身上的氣息,像臨死的人需要吸氧,喑啞的道,“讓我抱一會兒,綰綰,就一會兒。”


    盛綰綰沒再繼續的動了,任由他抱著。


    過了一會兒,她才冷冷的出聲,“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薄祈。”


    男人粗糲的手指迷戀的摩擦著她的臉。


    薄錦墨隻能看著她的照片,而他可以清清楚楚的摸著她的臉,親吻她,聞著來自她身上的最真實的氣息,他低低的笑了笑,溫柔鬼魅,嗓音仿佛來自靈魂深處,“我愛你。”


    “真的嗎?”


    “我愛你。”


    盛綰綰閉上眼睛,“秦風說我女兒是晚安在撫養。”


    他溫柔的將她有些亂的頭發用手指整理著,“是,她很健康,跟你一樣漂亮,慕晚安跟顧南城都當她是親女兒,你可以放心。”


    “那你讓我見我兒子,你愛我的話。”


    薄祈沉默了一會兒,依然溫柔,“他跟夏叔一起移居英國了,等過段日子,我就把他接回來。”?移居英國?怕薄錦墨發現嗎?


    她冷冷淡淡的道,“我的眼睛,我知道你長了一張什麽樣的臉,也知道你現在的聲音不是你的聲音,你沒必要再把我弄瞎,跟一個說愛我卻不惜讓我活在黑暗中的男人比,我不如跟從來不說愛我的薄錦墨在一起。”


    薄祈皺起眉,“你的眼睛不是我造成的。”


    “你敢說五年前失明不是你造成的?”


    “是,藥物致使,短暫性失明,”他盯著她無神的眼,眉間皺褶更深,“但這次不是我,他醒來後他們才發現你眼睛有問題,我在你醒來後才發現的。”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


    哪有這麽湊巧,他上次隻是讓她假性失明,但這次就真的失明了。


    但就是這麽湊巧,可他有前科所以她不信,是他自作自受所以啞口無言。


    “好,你現在不信我沒關係,你先把晚餐吃了,醫生說你很虛弱,身體各項機能都很弱,”他端起被護士放下的碗和勺子,舀了一勺湯喂在她的唇邊,“至於你的眼睛,我會給你交待,也一定會讓你恢複。”


    她不張口,就這麽沉默的坐著。


    男人溫柔的嗓音變得有些淡,“綰綰,你得知道,這湯你必須喝,這飯你也必須吃。”


    她依然不動,也沒有要張口的意思,薄祈指尖感覺到湯涼下去的溫度,她不配合,他就隻能采取強製性的措施,正準備將碗放下,就聽她淡而澀的嗓音茫然的問,“你為什麽……”


    盛綰綰臉龐是怔怔的,沒有焦距的望著他,“會變成這樣?”


    她早就感覺到了一點端倪,猜到了一點眉目,但知道後再感同身受,她覺得超乎出她想象的震驚跟……難受,“薄錦墨,你為什麽變成這樣了?”


    他的碗沒有放下,手僵在那裏。


    男人低聲道,“你別哭。”


    “你告訴我,為什麽變成這樣了?”


    薄祈看著她眼中落下的淚,淡淡的道,“他早就是這樣了。”


    “為什麽?”


    “你不是不愛他了,也不要他了,那就不要關心他了,也不要對他好奇,”薄祈再次把湯喂到她的唇邊,溫柔而有條不紊,“我替他愛你,替他照顧你,會比他更好。”


    他的手拿著勺子,維持著喂她的動作,“乖,綰綰,喝湯,你很虛弱。”


    她掉著眼淚,還是張口喝湯。


    他一邊喂她吃飯,一邊溫和的低聲道,“如果我不在,你也要聽護士的話,乖乖吃飯,別鬧脾氣,知道嗎?”


    “我的孩子是誰的?”


    薄祈盯著她的臉,“你希望是誰的?”


    “我想,應該是他的。”


    “是我不好,給了他有機可乘的機會。”


    “你準備這樣……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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