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綰綰坐在盛柏病房外地的長椅上,心情沒有整理好,她不想進去被爸爸察覺到。


    有點後悔剛剛在薄錦墨麵前把林皓說的真的跟她有什麽似的。


    沒有別的目的,就是為了提醒他,也提醒她自己,他們之間除了所謂的血仇,已經沒有,或者說……不會再有其他的私人關係了。


    出神的看著那白色的牆壁,又想,他如今應該沒什麽理由會對付林皓了吧?


    之前他出手對付蕭栩,現在想來也不過是為了跟她結婚更名正言順的留在盛世,而現在她跟誰在一起好像都沒有礙著他逆?


    這麽想著,她才算是稍微的放心了一點,起身推開病房的門走進去,陪著盛柏聊了半個小時,十點半的時候他睡下後,盛綰綰才輕手輕腳的帶上門出去。


    展湛已經回來,候在病房門外鼷。


    “大小姐,回盛家嗎?”


    “嗯,回去吧。”


    盛綰綰踩著高跟鞋,腳步落在走廊上發出不輕不重的腳步聲,不快,但很有節奏,她看著前麵的方向,淡淡的問道,“他今天有什麽動靜嗎?”


    “盛世這邊暫時沒有,我猜想薄總最近應該集中注意力對付高總那邊。”


    她走進電梯,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擰著眉頭道,“是麽,我怎麽覺得他還是會先對付我呢?”


    對付完她,收了整個盛世,再想去對付任何人的話顯然要容易的多,不過——高總差點弄死了陸笙兒,薄錦墨先收拾他也說得過去。


    回家,洗澡,關燈,睡覺。


    她躺在床上,睜眼看著漆黑的夜,淡淡的想,閉上眼睛就不知道明天是什麽在等著她,這種日子也是真他一媽的刺激。


    ………………


    之後的兩天相安無事,即便是在醫院,她也沒再跟薄錦墨碰麵,就是網上關於陸笙兒這次受傷的猜測甚囂塵上。


    那男人沒有要壓的意思,她雖然向來不關注娛樂新聞的八卦,但晚安是混這一行的,發生什麽事情她總是會看到。


    她這兩天除了在家休息,就是去醫院陪盛柏,林皓打電話給她說已經跟他同學的爸爸約好時間,下個禮拜會飛來安城一次,專門看看她爸爸如今的身體狀況。


    雖然她們盛家如今請的就是最好的醫生,但眼下的情況並不樂觀,她不介意多一個心髒科的權威過來看看。


    不管有沒有用,終歸都是聊勝於無。


    幾天後的一個下午,晚安打電話約她一起吃晚飯,她自然是答應,掛電話前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這次就你跟我,沒有林皓吧。”


    “我也就坑了你一次,你要這麽提防我?”


    盛綰綰哼了哼。


    晚安倒是八卦了一句,“他真的在追你?”


    她想了想,答道,“唔,好像是的。”


    “看來是知道你跟薄錦墨掰了,迫不及待的下手了啊,看你的反應你好像興致不大?還是……對薄錦墨念念不忘?”


    她沒好氣的道,“你當我真缺男人少了這個就得要那個饑不擇食啊?”


    “不是啊,從高中到社會,如果一個男人真的從年少愛你愛到徹底成年,也算是很情深意切了,如果不是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考慮一下又何妨,又不是要結婚生子,何況這個年代結婚了還能離呢。”


    “我這頭婚還沒離你就在給我盤算著離二婚?”


    晚安,“……”


    “綰綰,你對他真的沒有一點想法嗎?”


    盛綰綰靜默了半響,才淡聲道,“你看我現在的情況,適合想這些麽,等事情結束我跟他離婚再說吧,感情的事情,我實在是很累了。”


    最後一句話,她像是閉著眼睛歎息一般。


    晚上要一起吃飯,所以她們沒在電話裏說多的,很快就掛了電話,傍晚五點多,她從病房出發去約好的吃飯地點。


    展湛和車都在停車坪,她還沒走過去,一輛停過來的車便擋在了她的麵前。


    車是誰的車,她遠遠就能認出來。


    雖然她爸爸住院,陸笙兒也住院,但是她一直認為在安城最大的醫院,他們湊巧碰麵的次數有一麵都算是多的了,竟然還會有第二次。


    駕駛座的車門推開,從車上下來的男人剛好又擋在了她的麵前。


    整個過程完全像是一氣嗬成沒有任何的停頓,完全像是巧合,但又實在是過於的巧合。


    盛綰綰倒是看了他一眼,隻不過這一眼實在是過於的隨意,像是隨便一個陌生人擋在她的跟前,她也就這樣淡淡的瞥過,然後視線不做任何的停留。


    “約會麽?”


    同樣淡然的嗓音,從耳邊飄過,也像是不經意的問起。


    “噢。”


    她說的既不是是,也不是嗯,就一個噢字,含混模糊,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算是給他一個她聽到了的回應。


    薄錦墨沒攔她,隻是腳步停在那裏沒有再繼續往前,頎長冷峻的就這麽佇立在黑色的商務轎車旁,英俊斯文的男人,配上那惹人注目的名車,自成一道吸引視線的風景。


    等她上了車,透過車窗再無意中看過去時,又剛好對上他的眼神,隻碰了一秒,她就錯開了,雖然明明他是看不到坐在車裏的她。


    車子很快的湧入車流,消失在視野中。


    眩暈,像是有人在的的用沉重的錘子砸在頭骨上,讓意識跟身體分崩離析,逐漸便衍生成了鈍痛,開始隻是提醒一般輕輕的捶著,然後越來越重,越來越重,重到他的整個身形都微微的歪了一下,手撐在車身上,隻有這樣才能維持著站立的姿勢。


    薄錦墨神識恍惚了一下,再睜眼時看著車窗的玻璃上倒映出來的容顏,有那麽幾秒鍾隻覺得說不出來的陌生,甚至不知道裏麵的究竟是誰。


    “錦墨,你怎麽了?”


    熟悉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卻在下一秒又近在咫尺,一隻手已經搭上了他的肩膀。


    顧南城擰眉看著神色異樣的男人,“你病了?”


    “南城……”


    “嗯,整天在醫院來來去去,病了就順便看醫生。”


    薄錦墨重新站穩了身體,那股鈍痛迅速的撤去,快得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他側首看著身高差不多的五官俊美溫潤的男人,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喉嚨出來,“沒事,走。”


    陸笙兒的刀傷不深,如今也隻需要靜養了,她是明星長期住在醫院也不方麵,所以他們是來專門接她回公寓住。


    顧南城睨他一眼,也沒問多的,隻是不鹹不淡的道,“你怎麽一副短命鬼的模樣。”


    ………………


    盛綰綰的心情倒是沒被剛才的“偶遇”影響,她比晚安先到一點,給自己點了她最近愛喝的果汁,又給晚安點了一杯她平常喜歡的芒果汁。


    服務生剛端上來,她就到了。


    看著她坐下盛綰綰就蹙眉順口問道,“我怎麽覺得你最近很閑的樣子,左燁呢?說起貸款的事情他們家有沒有這麽多錢我就不說,好歹人脈也是有的,怎麽都是你一個人跑東跑西的?”


    晚安剛端起果汁喝了一口,聽她這問,神色明顯的黯然,“不知道,他最近好像也很忙,我們家的事情他也知道,我跟他提過一次,可能是幫不上忙吧,畢竟是這麽大一筆錢。”


    盛綰綰聞言,眉心蹙得更緊了,但還是沒有出聲評價,見她神色黯然,便扯開了話題,“晚安,你約我吃飯是隻是簡單的吃飯,還是有事跟我說啊?”


    這下輪到晚安皺眉了,她不悅的問道,“娛樂周刊跟網上的那些新聞八卦你看了嗎?薄錦墨他準備什麽時候跟你離婚?”


    盛綰綰喝果汁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她,“沒看啊,你知道我向來對那些向來都不感興趣,”她語氣稍微一頓,轉而問道,“怎麽,他們說了些什麽?是陸笙兒跟薄錦墨嗎?”


    這倒是不奇怪,陸笙兒是明星麽,還是特別火的那種,跟她有關的一切總會有人討論的,更別說男人了,那簡直不要太正常。


    其實這種事情如果發生在晚安的身上,或者現在晚安站在她現在的角度,以她那點傲嬌又冷淡的性格,態度隻會更高冷,更事不關己。


    隻會睥睨那幾個癡男怨女,看他們唱戲。


    但發生在姐妹的身上,就是覺得惱怒,覺得不平。


    “你去跟薄錦墨說,是個男人就爽快點把婚離了,磨磨唧唧什麽,自己出一軌還讓全世界把自己老婆是個心思惡毒的妒婦,還要不要臉了?”


    盛綰綰繼續淡定的喝果汁,“我怎麽惡毒又怎麽妒婦了,這難道還是瓊瑤時代嗎?”


    “呦,你還知道瓊瑤。”


    她哼了哼,“你少擠兌我,我當然知道。”


    晚安涼涼道,“你不知道陸笙兒粉絲多,她是勵誌女神。”


    盛綰綰漫不經心又心不在焉,“唔,是挺勵誌的。”


    “你看看你,漂亮的富家千金,愛個男人愛得要死要活,放在泡沫劇裏真的是女二的標配。”


    她眼睛眨也不眨,“噢,那我寧願當漂亮的富家千金,我也不要做淒慘的苦情女主角。”


    晚安,“男人呢?”


    “你看不出來我不要了?”盛綰綰低頭,用習慣戳了戳得杯子底部的檸檬,不鹹不淡的道,“要不起,努力了八百年結果告訴我是仇人,真是把我的時間都喂了狗。”


    “後悔了?”


    “後悔麽,談不上,”她想了想,微微的笑著,“不是有句歌詞叫做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我看我就要富家千金沒落成努力賺錢贍養誰都能捏死我小人物了,哪還有閑情逸致談小情小愛。”


    她以前的人生就是太晴空萬裏了,所以才有空整天圍著個男人轉。


    “那你跟他離婚,我看你沒心思跟他鬥……綰綰,你是不是真的覺得對不起他?”


    盛綰綰聊聊的笑著,淡淡的道,“對不起他是對不起他,不過也不是我……隻不過有時候想想我維護的人曾經殺人放火的畫麵,想想他的父母葬身火海,想想他那個剛要出世就……的妹妹……說句難聽的,我這麽多年的榮華富貴,都是踩著他的人生過來的。”


    所以,他想要的都拿去,他想報複的人除了她爸爸其他的人她也不再管。


    甚至有的時候她忍不住的揣測……他跟她在一起……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折磨?嘲笑?不堪?


    想著想著便覺得,她承受不住,索性不再去想。


    “你不打算主動找他離婚?”


    “他不想離我怎麽折騰都沒用,更何況……我有點想等我哥回來呢,這百分之十的股份,拿著總比平白送給他的好。”


    想起這個她就皺皺眉頭,那男人還說要派殺手去監獄殺了她哥哥。


    她不敢保證,他到時候不會對付哥哥。


    ……………………


    薄錦墨第二次對晚安出手的時候,盛綰綰覺得她真的是一點都沒有料到。


    隻要慕氏的資金漏洞補上,恢複資金的周轉,以它原本就很完善的經驗模式再恢複到以往隻是能力跟時間的問題。


    他說了他不會對她什麽,也承諾過不會傷她爸爸性命。


    她現在甚至已經處在認輸的狀態裏了,隻不過是不想失去最後的底牌,所以才沒有找上門催他離婚,他看上她手裏的百分之十,就不會輕易放棄。


    她完全不知道為什麽他還要出手對付晚安。


    盛世集團的總裁辦公室。


    幹淨,冷清,一塵不染,明明在夏天卻仍讓人清晰的感覺到一股幽深的涼意。


    盛綰綰進去的時候,那男人坐在黑色的真皮旋轉座椅上,穿著質地精良的黑色襯衫,手指把玩著他平常架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


    有些數據報表類的資料擺在他的麵前,筆記本合著,他儼然並不是在辦公,更像是在等人。


    而且顯然,他等的就是她。


    見她進來,菲薄的唇挑出笑意,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疏懶的低笑,“想喝咖啡還是茶,或者是果汁?”


    盛綰綰聞言就笑了,一路上都壓製住的脾氣在這句話後徹底的爆破,她瞥了眼擺在桌上的杯子,裏麵還有半杯咖啡。


    麵無表情,端起來就直接潑到了他的臉上。


    杯子放下,她笑,“薄錦墨,我說你怎麽越看越討厭呢,好端端非要讓人發脾氣。”


    “看我討厭?”他好像完全不在乎被潑了的臉,反倒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那你看誰喜歡,林皓嗎?”


    其實進來的第一眼她就感覺到他今天的畫風不是很對。


    但直到這句話被他說出來,她才清晰的覺得他今天的畫風很詭異。


    自從陸笙兒被綁架之後,他整個人就已經抽離了剛掰了的那會兒對她曖昧不清的態度,變得很冷漠了。


    像他不悅看到她跟林皓來往,也要假惺惺的借著為她著想的名頭。


    男人仍是那麽坐著,眯了眯眸,沒有眼鏡可以讓人清晰的看到他睫毛上的褐色咖啡,他好像也不怒,淡淡的道,“脾氣發完了,替我擦臉,不然我也要生氣了。”


    她站著沒有動,冷冷淡淡的笑著,“你不聲不響的又捅慕氏一刀,不要告訴我陸笙兒受傷了要養,你又想跟我睡了。”


    薄錦墨稍微的垂著眸,仍是似笑非笑的看她,“就算是,你還是隻能乖乖給我擦臉,我想跟你睡,你也隻能乖乖陪我睡。”


    她怒極反倒是笑,“我覺得我以前纏著你的時候挺無恥的,但是薄錦墨,這麽無恥的話你是怎麽說得出來的?”


    “再無恥,做都做了,說說能有什麽,嗯?”


    盛綰綰繞過了用名貴的材質打造的辦公桌,抬腳走到他的跟前,附身,一字一頓低聲道,“我在想以前怎麽會那麽死心塌地的愛你呢,我現在有時候看著你,真覺得你死了就好,一了百了。”


    男人將眼鏡擱在桌麵上,眼神像是要穿透她,含笑低語,“真想我死?”


    ---題外話---第二更,五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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