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關燈的動作頓住了,然後直起身子立在床側的這頭,一言不發的望著垂首打電話的女人。


    韓梨跟他說,喬染也跟他說,她需要他,如果她真的溺水了,她最需要的是他,為什麽他不趁此抓住她。


    她最需要的究竟是誰,其實他不知道,他也沒那自信認為會是他。


    至少如果盛西爵如果在安城的話,也許就沒他的事兒了。


    晚安臉上保持著溫軟的笑,“你這兩天就回國了?事情都處理完了嗎?旎”


    時差關係,現在美國應該還是上午,盛西爵聲音有些疲倦,應該是工作很累,但嗓音仍是低沉穩重,“差不多完了,晚安,你出事怎麽不告訴我?”


    那語調裏,帶著些責備鞅。


    他遠在紐約,這段時間又累計了無數的工作,再加上米悅受了點小傷,跟晚安通電話但是次數不多,他本就不是話多的男人,也維持不了太長的聊天。


    晚安笑著道,“我看你工作很忙,我這邊也不是很嚴重的事情,所以不想打擾你。”


    她其實也猶豫過,幾次打電話的時候想開口,可又不知怎麽說,以西爵的性子會馬上回國給她解決,他工作忙不說,他妻子還在那兒,她到底不是親妹妹,有些事情沒那麽理所當然。


    “我明天下午的飛機,”盛西爵在那端說著,像是隨口般問道,“你現在在他那兒是嗎?”


    晚安抿唇,很自然的回答,“是。”


    盛西爵沉默了幾秒,也隻是淡笑,“你想清楚了,開心就好。”


    “好的,你把飛機到點的時間告訴我,我過去接機。”


    晚安又說了差不多半分鍾的話,就把電話掛了,指尖剛點了掛斷,一陣陰影壓了過來,她還沒將手機放回去,下顎就被抬起,帶著濃烈的男性氣息的唇也跟著壓了下來。


    手圈著她的腰,直接將她壓入了床褥中。


    她身體虛又太困倦,顧南城隻是纏著她吻了會兒,就放她睡覺了。


    他什麽都沒說,隻是低沉淡然的問,“盛西爵要回來了?”


    “是啊,明天就到了。”


    燈已經關了,男人的眼神隱匿在黑暗中什麽都看不清,也無法揣測,他隻是親了親她的眼睛,“睡吧,我抱著你。”


    晚安趴在他的胸口,“晚安。”


    …………


    晚安睡得不算踏實,莫名的醒醒睡睡,有兩次睜開眼睛就看見窗戶邊兒飄著個女人冷冷的盯著她,嚇得她一下就鑽進了男人懷裏。


    再醒來,她也下意識的不看窗戶了,就用手指捏捏顧南城的睡袍,聞著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也就不那麽害怕了。


    一直到早上,晚安醒來的時候,他已經醒來了,姿勢慵懶的倚在床上,低頭靜靜的注視她。


    她一睜開抬頭看見的就是男人沒來得及收回去的眼神。


    顧南城也不在意,抬手摸摸她的臉,“還睡嗎?”


    “起來。”


    他笑了下,“那你再滾會兒,我去煮你點的香菇肉餡兒餃子。”


    晚安伸著懶腰,看著窗外的陽光,心情舒暢,笑眯眯的,“好啊。”


    顧南城俯下身來,手摸上她的腰,捏了捏,低低道,“瘦得隻剩一把骨頭,摸都沒處摸。”


    她眨眨眼,“那我這麽長時間睡不好覺,肯定會瘦的,女人想胖很容易。”


    不說這段時間睡不好覺,就時間再往前推兩個月,再往前推幾年,她就沒有安安心心的過日子,不瘦才怪。


    晚安抬起頭,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在男人下巴下親了一下。


    回應她的是深長的熱吻。


    顧南城如她所願做了她喜歡的香菇餡兒餃子,他剛吃完席秘書就打電話過來了,看了眼在斯文秀氣吃早餐女人,他起身出去接電話。


    “顧總,簡致要怎麽處理?”


    顧南城手抄在褲袋裏,站在鵝卵石上,看著清涼幹淨的光線,淡聲道,“把他從拘留所放出來。”


    他的顧慮席秘書自然明白,簡致的公眾影響力太大,他要是突然失蹤了勢必引起各方的關注。


    到時候簡雨的事情再翻出來,就算真的跟晚安再沒關係,輿一論上也很難扒得清,她畢竟是吃導演這碗飯的。


    “好的顧總,我們已經把苦蕎茶裏藥物的化驗結果給了韓醫生了,她說等過兩天驗血結果出來確定慕小姐所服用的藥量再下定論,她讓我轉告您,隻要藥量不是特別大發現及時,停止服用後再加上一些輔助的治療,不會有什麽大礙,會慢慢的恢複。”


    顧南城嗯了一聲。


    “顧總,事情差不多清楚了,您現在就告訴慕小姐嗎?”


    過了一會兒,他才淡淡的道,“盛西爵今天下午就回來了,時時擔心她會不會離開我的日子,我已經過夠了。”


    顧南城沒瞞著她,等她吃完早餐,冷峻被陳叔送去上學


    ,七七自顧歡快的去玩了,他便將她按在沙發裏坐好。


    然後有條不紊的告訴她整件事情的經過,包括簡雨。


    唯獨沒有說的就是韓梨的初步結論,不過那也算不上隱瞞,畢竟血檢報告還有兩天才出來,現在也還不確定。


    晚安一直安靜的聽她說著,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說簡雨她差點被女幹殺,所以受了刺激現在精神不正常?”


    “嗯,據說是這樣的。”


    “好像是……她的確算是跟著我去了,那時我開車去找羅湖的前妻,她一路跟著我,大概是那一次出的事。”


    她並沒有表現出很明顯的悲天憫人,五官之間的神色淡淡的,簡雨之於她不是什麽有美好記憶的角色,有些事情即便不是她抱著多大的惡意為之,但終於都是因她而起。


    她不想做些什麽,但也不想管些什麽。


    晚安低頭抱著沙發上的抱枕,望著隻是注視她一言不發的男人,“你是怎麽處理許姨的?”


    “看守所,等著走流程起訴。”


    她的手捏了捏柔軟可愛的抱枕,“算了吧。”


    顧南城低沉的問,“可憐她?”


    晚安朝他笑了下,平靜的道,“是挺可憐的啊,如果好不了的話算是毀了,大概是天下父母心,至少許姨沒有對七七和小峻下手,讓她好好照顧她女兒吧,年紀這麽大了,有個精神失常的女兒,還要坐牢,晚年太淒涼。”


    她也算是母親,如果許姨把手伸到七七和小峻的身上,讓她的孩子承受她承受的這些,她大概也絕不會手軟。


    顧南城看著她眉眼間的神色,不緊不慢的下著結論,“似乎跟你自己比起來,你更在意你身邊的人。”


    “因為有些事情不能過去,但有些事情能過去,那些能過去的,就不必過多的放在心上,會很累。”


    顧南城盯著她的眼睛,俊美的臉內斂而隱忍,眸色未曾動彈一分,“那麽,四年前的事情,你過去了嗎?”


    他想,她應該是過不去的,但她回來了。


    他甚至不知道她會不會在下一秒找個借口,又消失了。


    晚安正視他的眼睛,溫溫靜靜的綻放笑顏,“沒有,也許我一輩子都過不去。”


    男人的五官逐漸僵硬,瞳眸裏的光亮在隱隱的熄滅黯淡下去,他勾了勾唇,“那你昨晚主動吻我?還是你覺得我愛你愛到你可以輕而易舉的來去自如,嗯?”


    看出他身上的氣息暗沉下去,她起身走到他的身側坐下,仰著一張因為在家休養所以素顏而五官清淨的臉。


    她柔軟的身體靠著他,聲音很清晰,“隻要你沒有喜歡上別人,不趕我走,我不會再離開了。”


    顧南城抬手捏著她柔軟下巴,低低沉沉的道,“你連你自己都不原諒,要原諒我嗎?”


    “顧南城,我是一個很現實的女人,就像我當初決定嫁給你,因為你威逼利誘,因為我權衡利弊,說原諒太偉大,”她抿著唇靜靜的道,眼眸黑白分明,“我要離開你,是因為我覺得我們沒辦法跨過那道坎走下去。”


    “我回到你身邊,是因為我需要你,而我臣服這種需要。”


    顧南城怔了怔,深深的看著她。


    原諒其實抹消不了愧疚,隻會加重原本的沉重。


    女人明眸皓齒。


    他啞著嗓子慢慢的問道,“那你為什麽就這麽需要我?沒別人了嗎?”


    ---題外話---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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