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察覺到男人對這個話題反應,連忙道,“子宮壁薄的原因分幾種……不一定是流產造成的,這個等慕小姐醒來……您親自問她可能比清楚。”


    顧南城的呼吸一下沉了幾度,“做了全身檢查,有沒有流過查不出來嗎?”


    “這個我們醫院沒有記錄,如果小月份又是是自然流產或者做過清宮手術,又沒有損傷的話不容易查出來……不過慕小姐的身體狀況確實不好,加上子宮壁薄可能是曾經清宮過造成的。”


    某高級公寓旎。


    這兒是晚安剛剛回來時買的公寓,雖然很長時間沒有住人,不過可能還是請了人按時打掃,所以顯得很幹淨整潔。


    臥室的窗簾被拉上了,沒開燈,光線昏暗,隻能清晰的聽到外麵刮過的風聲。


    長腿立在床頭,拉開了她床頭的抽屜。


    裏麵擺著整整齊齊的瓶子,一看就知道是藥瓶,兩種,藍色的和白色的鞅。


    手指頓了良久,他麵無表情的低頭看著,很久才抽了兩種出來。


    她應該是擺了滿滿的兩行,中間被抽走了一些,一看就知道是被拿走了用過了。


    沒什麽感覺,好像所有的感覺突然跟著一起消亡了。


    過了很久,他重新把抽屜推回去,轉身回到客廳。


    席秘書帶著一個二十五六歲左右的女孩走了進來,兩個保鏢站在門口守著,那女孩兢兢戰戰,滿臉的恐懼。


    “顧總,您要的人我已經帶過來了。”


    顧南城看了那女孩,抬腳走到沙發裏坐下,開腔,“不用害怕,我隻是問你幾個問題,回答了就能走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熟練地用打火機點燃了香煙,很快升起嫋嫋的煙霧。


    抽了一口煙,聲音淡漠沙啞,“你是從四年前負責慕晚安的獄警?”


    “是……我是。”


    男人漠漠的問,“那她所有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


    女孩咬唇,他其實沒透出要把她怎麽樣的意思,但她就是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看不見的壓迫,讓人緊張,“差……差不多。”


    骨節分明的手指夾著靜靜燃燒的煙,他俊美的五官看沒有匯聚任何的神情,隻是平淡的看著她,嗓音唯有清晰,“她在監獄,曾經流產?”


    女孩一下就低下了頭,手指絞在一起,透著深刻的畏懼。


    “說。”


    “是……是,“她一下子抬起頭看著他,連忙解釋澄清,“不……不是我們故意隱瞞您的……您說過慕小姐任何的狀況都要跟您說,但……但是慕小姐不讓您知道,她說……說我們誰讓消息走漏到您的耳朵裏,這件事情,她就訛在誰的身上。”


    “她還說……您很想要孩子,如果知道這個孩子沒有了……到時候要追究誰的責任,她怎麽說,您就會怎麽相信……”


    那時候這個男人經常去找慕小姐,所有人都看在眼裏,她話裏的分量如何他們也估測得清楚,尤其是當時她說那話時,身體虛弱到極致,卻又透著一股死寂般的絕望,堅定。


    一雙眼睛看著他們,一點光都沒有,令人膽寒。


    席秘書也是震了震。


    他也不明白如果流產的事情如果真的發生,他們怎麽會沒有接到一點消息,從監獄所有反饋出來的信息,都是慕小姐很好,除了沒有自由,什麽都沒有。


    加上慕小姐從來不見顧總,也不見顧總的人。


    被拒絕了接近一年,顧總終於有些心灰意冷了,隻不過即便是那段時間,喬染喬小姐去看她的時候,他都會在外麵等著。


    喬染也會告訴他們,慕小姐除了沒有自由,很好,一直都是。


    南沉別墅的保鏢和傭人,不是萬不得已的死命令,他們寧願得罪顧總也不願意得罪慕小姐。


    她真是擅長……拿捏人心啊。


    還真別說如果當初監獄把消息告訴他們讓顧總知道了,慕小姐如果真的一口咬定,還不需要咬定,她就隻需要透出這麽個意思,就算顧總明知道她說謊……也會順著她的意思收拾該收拾的人。


    比如簡雨那件事情。


    “怎麽流掉的?”過了很久,男人重新抬起眸,低低長長的笑著,“拿掉的,還是被流掉的。”


    孕婦懷孕,是可以先出獄把孩子生下來的。


    “顧……顧先生,這個真的不關我們的事情,我們已經盡善盡美的照顧慕小姐,她流產是因為身體不好……自身的原因造成的,從看守所轉入監獄時的例行體檢之前就已經流了,我……我聽說是她之前大病過,體虛,加上一連串的打擊……才會這樣的,當初她轉入監獄的時候交接人就是這麽告訴我們的,慕小姐也是親口這麽說的……所有知道這件事情的人。”


    當初有人特意的跟他們這邊囑咐過,有些事情要注意。


    席秘書在一側看著沉默寡言的男人,那燃著的煙幾乎到了盡頭了,他小聲的提醒,“顧總


    ……慕小姐上法庭之前,是大病了一場。”


    不過他不提醒,顧總應該也記得很清楚。


    死寂,仿佛能聽到煙草被燃燒的聲音,席秘書清清嗓子,又跟著問道,“除了這個,還有沒有別的事情是你們沒說的?”


    女孩連忙跟著搖頭,“沒……沒,就,就中間有個女犯人喜……喜歡慕小姐,但,但慕小姐也沒受過什麽傷……而且後來出事她也死了……”


    說完這句話,再鼓起勇氣道,“除此之外,就真的沒有任何的事情了。”


    像是為了將功補過,她又補充道,“慕小姐出獄後有人來打聽她是不是在監獄裏生過孩子,問的是慕小姐的獄友,不過她們都不知道流產這件事……慕小姐提前出獄的消息,也是她讓我們保持沉默的。”


    好久,久外麵的天色已經完完全全的暗下去了。


    這個男人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


    等他起身時已經不知道是多久以後了,他自她的身邊走過,隻淡漠的留下一句話,“可以走了。”


    …………


    醫院,走廊。


    席秘書看著隻坐在長椅上沒有再進去的男人,還是問道,“顧總,慕小姐可能醒來了。”


    “嗯。”


    就嗯了這麽一聲,他就沒再做任何的反應,動都沒有再動一下,席秘書也不好再說多的。


    正躑躅著要不要勸,病房的門已經被打開了,韓梨穿著高跟鞋走出來,看到他們,微微有些詫異。


    “怎麽不進去?晚安醒來了。”


    韓梨帶上了門,看著垂首一語不發的男人,道,“她剛剛還問起你去哪兒了。”


    顧南城掀唇,“是麽。”


    韓梨看了看他,以眼神詢問席秘書,後者隻回了個無奈的眼神。


    待她走到正麵前,顧南城才看著她,“她怎麽樣了?”


    “剛剛吊了點滴,醫生說沒什麽大礙,好好休息就好了,”她拿出手機看了看表,“這是吃晚飯的點了,你去陪她吃東西吧。”


    顧南城也沒什麽神情的變化,隻是吩咐,“去紅樓坊買一份晚餐回來。”


    席秘書點頭,“好的顧總,我很快回來。”


    說著就腳步飛快的走了。


    韓梨見男人還是沒有起身的意思,不解的問道,“你不打算進去嗎?”她再一次提醒道,“她已經醒來了啊,精神還可以,我剛和她聊了會兒……我是看網上消息說她在片場暈倒了,剛好在附近辦事,所以過來看看。”


    其實原本也不是需要探望的關係,但就是忍不住過來看看。


    “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顧南城過了好久才淡淡的笑,“她昨晚跟我說,如果別人不喜歡,深情不過是負擔,”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平靜淡漠,“原來我也有過孩子。”


    他早就做好這輩子不會有孩子的準備了。


    原來曾經有過。


    嗬。


    那時猜想以後會不會後悔,倒是真的未曾想過會報應至此。


    韓梨怔了怔,想起剛才她和晚安聊天時感覺,不由的問道,“顧先生……你知道她不原諒你的是什麽,既然你能縱容甚至幫她把之前的事情大白於天下……也不怕被薄先生知道,那為什麽……不親自動手,這是你們之間的心結,也許解決了,她就會原諒你,我覺得她對你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


    “你告訴薄先生的情況,即便不用電影,你也照樣可以做到電影轟動的效果,雖然晚了點……但是她既然對你有感情,也許會釋懷的。”


    釋懷?


    顧南城半闔上眼眸笑,“釋懷了又怎樣,錦墨是什麽樣的,對這件事情沒什麽影響,事實上就是盛綰綰死了,他是導火線。”


    “可這件事情你的原因就少了啊……她會理解你不會那麽怪你,那你們就能在一起了……也許她還是跟你在一起比較幸福,隻是心裏那個坎過不去而已。”


    “她不親手替死去的人做點事情,她怎麽釋懷。”


    韓梨看他薄唇勾出些弧度,“她不喜歡我卻回到我的床上,大費周章的拍電影,算計這麽多,多做點事情,多些不快樂,大概就會覺得她能補償多點,她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也得做,或者回到我身邊,本來就是為了自我墮一落和懲罰。”


    也許是故意的,也許隻是潛意識的。


    不過那都不重要。


    韓梨又怔住了些,不由的抿唇低聲道,“她現在要走了……贏的人還是你。”


    帶著她沒有完成的補償和愧疚離開,還是把最無法釋懷的部分留給了自己。


    有些時候,有些人,真的分不清是無情還是深情。


    站在局外,她果然是明智的,韓梨想。


    “贏?”男人那樣的笑著,弧度淺卻是濃稠的黑暗,低得模糊的嗓音宛若來自最深的地方,“四年前就輸得一塌糊塗了。


    ”


    黃泉是一條界線,無法逾越。


    也許從來不是不明白,隻是太清楚,明白了該怎麽做。


    比如現在。


    一點理由都沒有了。


    席秘書很快把飯送來的,用的是最好的保溫盒,買的是晚安喜歡吃的又營養充足的。


    “顧總,我送進去還是……不如讓韓小姐送進去吧。”


    顧南城卻起了身,一言不發的接過保溫盒。


    他進去的時候,晚安正看著窗外發呆,聽到動靜,才轉而看向他。


    都沒有說話,晚安安靜的看著他安置好桌子,然後把保溫盒裏的飯菜一樣樣拿出來擺好,最後把筷子遞給她,“都是你喜歡的,醫生說你營養不良。”


    晚安看著他的臉,還是接了過來,


    他不說話,隻是看著她吃。


    最後還是晚安喝完湯放下勺子的時候才問道,“你吃過了嗎?”


    他已經在沙發上坐下來了,望著她,眸色斂住,“你吃吧,吃完。”


    晚安明白她的意思,沒有多問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低頭吃。


    就這麽安安靜靜的過去了二十多分鍾,晚安吃完放下筷子,慢慢的把它們一一收回去,然後擰上保溫盒的蓋。


    等她再抬頭時,男人已經走到她的跟前,拿走了保溫盒,把桌子都重新放回去。


    最後,他把保溫盒放在茶幾上,人重新坐回了沙發裏。


    直到此時,他正眼對上她的視線,開始說話,語速緩慢平淡,“待會兒如果你想住院,我讓喬染來陪你,如果你想回去,我通知盛西爵送你回去,七七和冷峻,我也會讓陳叔給你送回去。”


    晚安看著他的臉,沒說話。


    “電影既然開始了,那就拍完它,劇本是你寫的演員是你挑的……也有感情不是麽,何必交給別人,”他看著她漆黑的眼眸,淡淡的笑,“想走就拍完再走,也就隻有四五個月的時間了,待會兒我離開這間病房,就不會再主動出現在你的視線裏。”


    她並沒有很意外,但還是有些怔然。


    最後,她扯扯唇,低聲問道,“你肯分手了嗎?”


    他看著她清淨而略有蒼白的臉笑了笑,嗓音是綿長的低低沉沉,“嗯,分手,如你所願。”


    病房裏有消毒水的味道,她點點頭,輕聲的道,“好。


    顧南城看著她良久,起身,轉身時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我去了你家一趟,把你屜子裏的藥都扔了,那些傷身的東西,以後別碰了。”


    她怔了怔,低頭,仍是沒說話。


    其實她曾想過,第一次的時候她就在想,如果有朝一日他知道了,會不會大為惱怒,會不會摔東西發脾氣,會不會恨不得捏死她。


    這世上不會有女人為了上一個男人的床給自己下藥。


    如果被他知道了,該是怎樣的奇恥大辱。


    顧南城拿起桌上的東西,長腿便邁向門口,走到病房中央的時候,忽然頓住了,“你流產,是覺得我沒資格知道嗎?”


    晚安望著他的側身,原來他連這些都知道了。


    她靜靜的回答,“我知道有孩子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既然已經不在了,那就沒有必要以任何的牽扯再糾纏,那時我也已經不確定,綰綰的事情是不是我弄錯了。”


    她很迷茫,迷茫又絕望,像是躲進了一個寒冷的沒有光線的世界,哪怕是監獄。


    過了大概一個月,威廉的人才順藤摸瓜,告訴她羅湖和陸笙兒的關係。


    她之前不肯見他,除去真的不想見他之外,也因為她那時身體虛弱不堪,精神極度的差勁。


    顧南城最後隻淡淡的說了一句,“我走了,照顧自己。”


    他受傷臥病在床的這兩個月,沒看著她吃飯睡覺,她就把自己的身體弄成低血糖昏迷。


    其實不那麽放心,可似乎這些又是因為他,所以他也沒資格再說些什麽。


    也許多說也是隻是負擔。


    ---題外話---第二更,五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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