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韓梨神色愈發的複雜了,她看向病床上的男人。


    有短暫的沉寂。


    顧南城臉上沒什麽表情。


    直到薄錦墨沒什麽耐心的出聲,“說話,別裝死,我要回去了。”


    半響,他淡淡的吐出一句話,“行了,滾吧。旎”


    薄錦墨皺眉,不悅的道,“她呢?”


    顧南城已經閉上了眼睛,“你不是說了,她在片場麽?鞅”


    “你是無聊才問我?”


    “差不多,突然想知道。”


    薄錦墨,“……”


    他視線忽然停留在韓梨的身上,一聲冷笑,隨即波瀾不驚的吩咐,“今天晚上你在這兒守夜,我叫人買一張折疊床上來。”


    韓梨連忙拒絕,“不了,我待會兒就要走了。”


    薄錦墨冷冷睨她,“慕晚安不是叫你出於道義照顧他麽,白天我看了,她不來,晚上你看著。”


    歸根究底,這場車禍是他們共同引起的。


    原本出於道義,她在這兒守夜也確實沒什麽,但是以如今的形勢,明顯不合適。


    韓梨微微一笑,誠懇的建議,“我覺得,薄先生,你把慕小姐捉過來拷在這兒比較合適。”


    “好主意。”


    說著,薄錦墨就真的拿出手機準備吩咐手下去逮人。


    韓梨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這行動力真的是一流。


    病床上的男人低沉深鬱的出聲,“我不用人陪,都走。”


    他又不是小孩子非得要人看著陪著,醫院裏人來人往的醫生護士,死不了。


    薄錦墨看著她,抬手扶了扶眼鏡,冷漠直白而有條不紊的陳述,“既然她不喜歡你,你是縱容她在片場拍電影,還是叫我把她捉過來拷著,反正她都不喜歡你,既然沒區別,那就拷著吧,至少看著滿足。”


    韓梨聽他這樣說,竟然覺得邏輯完美找不到缺陷。


    她也是服氣。


    顧南城睨著那戴眼鏡的男人,忍不住的嗤笑,繼而又恢複了麵無表情的道,“我人還躺著,銬著她也隻能看不能摸不能做,那不是很難過麽。”


    他就這麽輕描淡寫的道,“她想拍電影就讓她拍,她冷落我的,等我身體好了再銬回來。”


    薄錦墨,“……”


    末了,顧南城又朝他淡淡的笑,血色偏淺有那麽幾分溫文爾雅的錯覺,“記得叫人給我看著她,別讓她亂跑。”


    薄錦墨和韓梨沒一會兒就走了。


    燈關了,病房裏一片漆黑。


    男人看著窗外繁星遍布的夜幕,薄唇扯出極淡的弧度,隨即半闔著眸,讓他看看,她能沒心沒肺到什麽程度。


    晚上十二點。


    片場稀稀拉拉的散場。


    南歡看著心不在焉低頭收拾東西的晚安,還是走過去關心的問道,“導演,我聽說顧總出車禍了,是真的嗎?”


    這個消息隻在圈內流傳,沒有見報,網上也沒什麽動靜,她也是無意中聽人八卦嘮叨的,而且她覺得應該不是事實,否則慕導怎麽會回片場拍電影呢?


    但今天她又確實不怎麽在狀態,有些懶散,進度很慢。


    晚安沒抬頭,淡淡的嗯了一聲,“是。”


    “啊?”南歡睜大眼睛,“嚴重嗎?”


    “不知道,”晚安抬起頭,也站直了身子,“醫生說他好像蠻嚴重的,會落個殘疾也說不定。”


    南歡張著嘴巴,好半響沒反應過來,訕訕的道,“導演,你開玩笑的吧。”


    她把包背到肩膀上,嗓音輕笑,“沒啊。”


    南歡看著她背影筆直的離開,手摸著自己的圍巾,一邊的楚可穿上大衣,隨口般問道,“顧總真的受傷了嗎?”


    “不知道……倒是感覺導演跟顧總分手了。”


    晚安才靠近停車坪,就看見陳叔朝她招手然後小跑著過來,“慕小姐您收工了,顧先生叫我來接您。”


    “回別墅還是回醫院?”


    “顧先生沒說去醫院。”


    晚安的動作慢了兩拍,“那回去吧。”


    第二天周末,上午,晚安帶七七出現在病房。


    七七人小腿短,卻是蹦蹦跳跳的跑在前麵,她見顧南城靠在床上,年紀小沒有受傷的概念,何況晚安和傭人都說他是生病了。


    晚安還在關門,她就已經一骨碌要爬上去,等晚安轉了身就看到她已經攀爬到了床沿,臉色一下就變了,手裏提著的東西鬆了手,幾步就衝了上去,一把將她從後麵抱住阻止了她撲上去的動作,“七七,誰叫你在醫院亂跑的?!”


    顧南城深沉的眸看著她,薄唇抿出了幾分笑意,好一會兒才低低出聲,“她年紀小不懂事,晚安,你別這麽凶。”


    女人一眼就瞪了過來,有些餘怒未消,沒忍住道,“你不知道提醒她嗎?”


    顧南城看了看她,視線又轉到了地麵,語氣平淡的提醒她,“我的香蕉掉了。”


    晚安轉身回去撿香蕉,還是沒忘記把七七抱下來放在沙發上,“叔叔身上有傷,你不能碰他,他會更痛的,明白嗎?”


    七七似懂非懂,加上剛才晚安語氣少見的重說了一句,還是乖巧的點著頭,“哦,不碰。”


    她把掉在地上的袋子撿起來,再轉身的時候神色已經很淡了,“可能壞了,你別吃了。”


    買個水果,本來就隻是意思意思的敷衍一下。


    床上的男人勾起唇角,眼睛仿佛釘在她的身上,似笑非笑的低聲道,“難得你放著你的電影不拍過來看我,還沒忘記帶個水果,怎麽能不吃。”


    他看著她把袋子放在茶幾上,長發披散,隻有背影對著他,“剝一個給我吃?”


    “怎麽隻有你一個人。”


    “不喜歡,趕走了。”


    七七坐在沙發上,烏黑純淨的眼睛巴巴的瞧著晚安,提醒她,“媽媽,鼠鼠要吃香蕉。”


    有些肉嘟嘟的小臉蛋很嚴肅,“給鼠鼠剝香蕉,喂給他吃。”


    見晚安隻是看著她沒動,她一下更加的著急了,“鼠鼠隻能躺在床上,很可憐的,媽媽生病不舒服的時候,鼠鼠對媽媽也很好,你要喂他。”


    話音剛落,病房的門就被打開了,薄錦墨頎長冷清的身形出現在門口,看到晚安也不算意外,隻漠漠的掃了一眼。


    “錦墨,你帶七七出去玩會兒。”


    薄錦墨皺眉看著沙發上的小包子,“我叫護士給你帶。”


    “你帶。”


    顧南城朝他看了過來,平淡的道,“可憐你高齡又沒個一兒半女,給你帶著玩玩。”


    如果不是因為他才讓他在醫院躺著,他是絕無可能跟這種軟體生物相處的,薄錦墨皺著眉頭一言不發的走進來把七七抱起來,“我隻帶半個小時。”


    七七也不怕生,大眼睛迷茫的看著見過幾次麵但是不熟悉的男人,“叔叔?”


    她太軟了,跟沒骨頭似的,小小軟軟的一團,嗅覺好還能聞到奶香。


    薄錦墨平常從不抱這種生物,此時心頭有種特別奇異的感覺,皺皺眉,勉強的道,“帶你去吃蛋糕,吃完就回來。”


    她趴在他的肩膀上,很快進入商量的狀態,“哦,我要吃藍莓蛋糕。”


    門很快的一張一合,隻剩下他們兩個。


    顧南城看著失神收回視線的女人,唇角揚起些弧度,低低的嗓音仍舊溫柔,但是溫柔之於更是別的味道,“晚安,如果你想選在這個時候來跟我分手惹我生氣的話,那我會真的很生氣。”


    女人轉過身看著他,好像剛才失神的是另一個人,言笑晏晏的開口,“那我什麽時候說分手,你不會生氣呢?你告訴我,我換個時間。”


    “嗯,什麽時候都會。”


    “我上一次說要結束,你把我按在書桌上要強來被我砸破了腦袋,我怕了你,這一次我學乖了,你現在應該沒力氣爬起來扒我的衣服了。”


    男人漆黑的眸似笑非笑的瞧著她,“休息了兩個晚上,養足精神來醫院跟我說分手了?”


    “我考慮清楚了,我不想繼續再待在你身邊了,無論如何。”


    顧南城仍然隻是溫和的低低的笑著,“你這是準備欺負我重傷在床,不能把你怎麽樣?”


    她懶散的笑著,“沒啊,可能我不想照顧你吧,四年前你出車禍,我勤勤懇懇的照顧了你一個多月,如今不想了。”


    男人心平氣和的笑著,溫溫淡淡,“如果你非要鬧這麽一出才肯死了這條心的話,我陪你鬧。”


    ---題外話---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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