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的動作快得讓晚安覺得他是專業的,拿毛巾堵住她的嘴巴,拉開車門帶她下車,半摟半拖著將她拉到一根不遠不近的柱子後麵。


    很快,一氣嗬成從容不迫,沒有半絲猶豫。


    壓低極低的帽沿擋住了他大半邊臉,隻能從青渣遍布的下巴和皮膚辨別出是清俊的年輕男人,一身沒什麽辨識度的黑衣黑褲。


    “我是盛綰綰的朋友,不會傷害你,不要出聲。囡”


    晚安的腿痛得厲害,冷汗密集的冒出,不能說話,但是看著他的眼神裏滿是質疑。


    對方自然也看了出來,不怎麽耐煩的從身上摸出手機,調了張照片出來舉在她的麵前,“看清楚,時間不多。”


    他說時間不多,晚安第一判斷就是他似乎是想跟她說話。


    那照片拍得很高清,以她對綰綰的了解看表情也不像是被迫拍的,晚安遲疑了幾秒鍾,點點頭,示意自己不會出聲鯴。


    晚安後來才知道,他之所以把她拖到這裏,是因為這裏是監控死角。


    “你爺爺是不是真的需要抽骨髓救命,薄錦墨是不是真的配型成功了?”


    晚安呆住,“綰綰讓你問的?她怎麽知道的?”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並不算特別的多,也沒有鬧上新聞。


    “在安城要打聽幾件你的事情不算多困難。”


    “她一直都在安城?”


    “到底是不是真的?”


    晚安被他盯著,腦海有幾秒鍾的空白,好半響沒有點頭或者搖頭,怔怔的問道,“如果是,她難道要回來嗎?”


    男人淡淡道,“她要你的答案,然後再考慮怎麽做,所以你隻要回答是還是不是。”


    “你們是什麽關係?”


    他看了她幾秒鍾,把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收了回來,下了結論,“你沒否認,那就是真的。”


    晚安正想說話,“你自己回車上,不要跟任何人說見過我。”


    說罷,抬手壓了壓帽簷,然後轉身極快的消失。


    等男人走了,她的注意力回來,晚安才忽然察覺到受傷的腿一陣陣的劇痛。


    她抽了抽氣,準備轉身回車上,就看到英俊的男人寒著一張臉大步的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幾度不安的席秘書。


    顧南城眼神上下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哪裏傷了?”


    晚安張張嘴,“沒有受傷。”


    確實不算受傷,隻不過剛才那男人可能不知道她腿上的傷,所以沒有注意。


    男人盯著她的眼神,晚安覺得能開出一朵冰花了,“我問你哪裏受傷了,不是問你有沒有傷。”


    他模樣看著特別平靜,語氣也很正常,跟在後邊兒的席秘書嚇得大氣不敢出一下。


    剛才停車場的負責人打電話給顧總,說在監控器裏看到慕小姐給人從車上擄下去了,簡直要瘋了。


    晚安很久沒看看他對著她這副戾氣翻騰的樣子,“沒受……”


    “沒受傷?”他不冷不熱的打斷她,“沒受傷你額頭上的汗是熱出來的?”


    他早晨那副溫柔的形象已經蕩然無存。


    席秘書在後邊兒巴巴的提醒,“顧總……慕小姐應該沒什麽大礙,您別太凶了,別太凶了……”


    晚安抿唇,下一秒就已經被男人抱了起來,他轉身的時候就扔了一句話給席秘書,“去查。”


    “好的顧總,馬上去。”


    晚安被他抱著到醫生的辦公室,男人一張臉讓瞧見他的醫生嚇得都差點彈了起來,以為是多嚴重的病情,想想又不對很嚴重的話應該去急救室。


    顧南城臉色很陰沉,但是動作還是溫柔,他把她放在椅子上,“給她檢查,傷在哪裏了。”


    晚安抿唇朝醫生微笑,“其實沒什麽,隻是腿上的傷剛剛不小心被加重了,重新上點藥包紮一下應該就沒事了。”


    “好的,慕小姐,我給您看看就知道了。”


    檢查下來確實沒什麽大礙,除了傷口被扯得裂開了一點,醫生重新給她包紮了,“好了,顧公子,沒什麽大問題,注意休養不要再撞著了。”


    期間,席秘書打電話過來了,“抱歉顧總,監控器裏隻能看到是一個男人,他戴著帽子,除了體型沒有任何能辨別身份的地方,做事幹淨利落,很專業。”停頓了一會兒,他才試探性的問道,“不如問問慕小姐,有沒有看見那男人的長相。”


    顧南城麵無表情的嗯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手機擱在桌麵,他淡淡看向醫生,後者立即站了起來,“我有個病人現在需要換藥了,慕小姐可以休息下再走,待會兒離開的時候替我帶上門就好了。”


    很快,辦公室裏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晚安看了男人一眼,“我沒什麽事,去爺爺的病房吧。”


    他俯下身,兩隻手臂撐在椅子的扶手上,黑眸如淵,盯著她,“你不準備跟


    我說說,那男人是誰?”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你來得太快了,他看見你來就走了。”


    “你不常說謊,所以不擅長說謊,謊技很拙劣。”


    晚安靜了一會兒,方淡淡的道,“那好吧,我不想說,可以嗎?”她仰起頭直視他的眼睛,“我不願意說的事情,應該可以不說吧?”


    男人的聲音低了下去,有點啞,“你知道我剛才多擔心?”


    辦公室裏安靜地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女人把臉蛋側到了一邊,視線落在電腦旁邊擺著的那顆仙人球上。


    她嗓音溫靜,“你關心我是你的事情,隻不過我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是不是?就好像愛你的女人也很多,但是誰都沒資格要求你都要接受。”


    顧南城瞳眸重重的一縮,覆著薄繭的手指扳過她的臉頰,迫使她麵對他,低低的笑聲從喉間溢出,“晚安,你說,你是不是恨我?”


    她微微一笑,視線不閃不避的看著他,“沒有。”


    恨這個字對她來說,真的太難了,她比誰都明白,恨比被恨痛苦。


    ………………


    晚安在家裏休養了大概半個月,這段時間算是很平靜,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鬱少司告訴她電影入圍了電影節,讓她帶主演去歐洲那邊參加。


    她的腿雖然差不多好了,但電影節至少要十多天,她在家休養還能隨時去醫院,出國如果有緊急情況就很難說,所以晚安直接拒絕了。


    “好,我帶你兩個副導演過去,如果到時候你得獎了就讓顧南城送你過來,不過得不得獎已經不著急了,入圍的消息在微博上已經炸開了,又替電影宣傳了一把。”


    鬱少司的意思很明顯,她的第一個電影,無需拿太大的獎項,換言之,即便是拿了,也難免不服眾,即便是鬱導本人,當初也被質疑了幾年。


    “好的。”


    而這部電影已經未映先火了,如果說之前的火是一邊倒的質疑,那麽入圍的消息回來,有部分開始表示期待的,雖然男一號跟導演不是很靠譜,但是編劇是圈內良心,女一號口碑也是不錯。


    半個月後,國內電影上映前的一個禮拜傳來的消息,各大新聞媒體的頭條,新人導演慕晚安第一次執導的電影拿到了最佳編劇獎。


    去參加電影節的影評人亦是在微博上發聲,也基本都是值得一看的好評,雖然也有些挑出了部分的毛病,但仍稱值得去電影院一看。


    得獎的人回來後,代表電影拿了獎的蔡老師親自做東請劇組的導演,主演和一班工作人員吃飯,晚安本來是婉拒了的,但當時接電話的時候慕老就在旁邊,他一聽因為孫女的電影拿了獎要一起吃飯,直接把她趕了過去。


    晚安要回醫院,所以沒有喝酒,隻是陪著他們吃了點東西,整個聚餐的氣氛都很嗨,途中晚安被包廂裏的煙酒氣息灌得有點不舒服,想出去吹下風,剛到走廊上,就聽到背後傳來腳步聲。


    簡雨喝得很醉,她今天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有心事,一直都在灌酒,旁邊的越月和簡致怎麽勸她都沒聽。


    晚安看著她,蹙眉道,“小雨,你怎麽出來了?”


    她的臉被酒精熏得通紅,站得不是很穩,扶著牆壁看著她,“慕導……你的電影會大賣的……電影節的時候我聽到不少人說好看……”


    晚安沒說話,隻是看著她,然後果然聽她問,“顧公子沒過來參加嗎……據說這個電影……是他投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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