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雷,閃電。


    最近的天氣是不是就下個雷陣雨。


    如那晚一般,深藍色的閃電在漆黑的夜幕中轟然炸開,聽得人心裏猛然一跳。


    薄錦墨忽然放下了手裏的刀叉,垂眸淡淡的道,“我有點急事需要處理,”他看向顧南城和晚安,語調很正常的道,“你們待會兒幫我把笙兒送回家可以嗎?”


    晚安手上的動作也跟著徒然停住了,她看著已經起身了的男人,“你不是已經提前約好了我和南城,怎麽會突然有急事?而且外麵的雷雨很大,上次南城就是在這樣的天氣裏出車禍的。”


    晚安直視他的眼睛齪。


    薄錦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錯開了視線,麵上沒有露出任何的波瀾,“臨時有事。”


    陸笙兒拉住他的手臂,“你有什麽事非要在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去處理?而且現在這麽大的雷雨,南城才剛剛出院,你難道也想出事嗎?”


    “我會小心,你陪他們吃,吃完早點回去。”


    陸笙兒拉著他手臂的手沒有鬆開,仍是緊緊的拽著,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他,“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他的手覆蓋在她的手背上,聞聲道,“讓南城和晚安送你回家,我會早點回去的。”


    顧南城溫和儒雅的臉上沒有露出什麽表情,隻是始終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們。


    眸色流轉深沉逐漸變得莫測,透著股看不透的意蘊。


    薄錦墨離開了。


    陸笙兒的目光始終追著他的背影,塗著淡淡唇蜜的紅唇幾乎要被自己的牙齒咬破。


    直到她透過玻璃的牆看到他開著的車在雨幕中離開。


    她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眸忽然轉了方向,看向握著刀叉卻沒有動作的晚安,“你不喜歡我,也不喜歡錦墨,沒有必要不會跟我們說話,所以你能告訴我——你剛才不僅說了那麽長一段話,還不計前嫌的關心他,是為了什麽?”


    盯著她看的不隻有陸笙兒一個人。


    還有她身邊的男人,晚安不用看也知道顧南城也在看著她。


    她手上的力道鬆了鬆,隨即就把東西放下了,淡淡的道,“沒有為什麽,畢竟南城剛剛出院,今天的天氣跟那晚差不多,我不喜歡你們跟盼著你們出車禍是兩碼事。”


    陸笙兒盯著她,冷笑了一聲,“有些事情我們心知肚明,你是不屑回答我,還是想維護什麽?”


    “既然心知肚明,那也沒必要來問我什麽了。”


    椅子的腳擦過地麵的聲音在高雅的西餐廳顯得很尖銳,陸笙兒一個字都沒說就起身要離開。


    顧南城冷著聲音開腔,“你幹什麽去?”


    陸笙兒頓住腳步,但是沒有回頭,“抱歉,本來請你們吃飯,我們都走了。”


    男人厲聲叫住她,“下這麽大的雨你想幹什麽?”


    陸笙兒沒回答她,抬腳就準備離開,沒走幾步就被後麵跟上來的男人拽住了手臂,她想也不想的掙脫,“放開我,他已經走了我很快就追不上了。“


    顧南城被她動作的弧度扯到了傷口,皺了下眉,但是沒有說什麽,隻是異常淡漠的道,“他不想讓你追上,你能追上嗎?”


    陸笙兒明顯的有些失控,手還在不斷地掙脫著,“那又怎麽樣?追不上難道就不追了嗎?誰有資格這麽說?你嗎?”


    晚安沒有出聲,隻是坐在原處靜靜的看著他們。


    西餐廳的環境很別致,沒有開明亮的大燈,反倒是每張餐桌都配了造型獨特光線柔和的壁燈,既保持著安靜和隱—私,光線也充足了。


    在這樣的壞境裏,他們聲響不大的爭吵也顯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顧南城的臉色瞬間就變得冷厲下來,他眯起眼眸看著她,漠漠的道,“他叫我送你回去,而不是第二天在報紙頭版上看到你車禍身亡的新聞。”


    “你明明知道,為什麽要攔著我?”陸笙兒隻恨自己抵抗不了男人的力道,語氣也愈發的顯得激動了,“他叫你送我回去你就送我回去,你是他的手下還是我是你的手下?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男人隻是平靜的看著她,眉目未曾動一下,“你太激動了,容易出事。”


    “顧南城你已經結婚了,你能管的女人不是我,”陸笙兒的聲音不大,但是字字句句都很清晰,“快點放手!”


    “南城,”晚安溫涼的嗓音在一旁響起,“陸小姐想追過去,你陪她去吧,別忘了你之前答應過我的事情。”


    顧南城手扣著女人的手腕,聽到晚安的聲音抬眸看了過去,卻見她正托著腮,朝他叮囑,“開車的時候專心點,別再出車禍了——我不會再照顧你第二次。”


    看著她素淨溫淡的臉,顧南城一個失神,手上的力道一鬆,被陸笙兒掙紮開抬腳跑了出去。


    他沒有馬上去追,黑眸深深的看著她,看不出喜怒。


    頎長的身形立在那裏,他的唇畔悠然的


    勾出幾分弧度,似笑非笑,“你想讓我陪她去?”


    “我挺希望你們能找到綰綰的,”晚安沒有看他的眼睛,視線落在了他身上襯衫的第二顆扣子處,“而且這種天氣實在是容易出車禍,我怕陸小姐一個不小心掛掉了,你得惦記一輩子。”


    透過透明的玻璃,她看著下麵男人將穿著高跟鞋踉踉蹌蹌的陸笙兒拽上了車,然後用力的關上了車門。


    她笑了笑,陸小姐掛了他估計得惦記一輩子。


    其實不掛也差不了多少。


    顧公子明知道薄先生即便是真的也不會讓他們找到任何蛛絲馬跡,卻還是隻能耐著性子陪陸小姐找。


    而她……雖然希望不大,但還是希望他們能找到。


    讓西爵帶著綰綰離開這片土地。


    摸出包裏的手機,想了一會兒,還是給西爵發了一條短信。


    端起手邊今晚沒怎麽碰過的紅酒,低頭慢慢的抿著,等著陳叔過來接她回南沉別墅。


    雨下得太大,陳叔花了半個小時才到,等他打電話讓晚安下去的時候,她已經差不多把桌上的一瓶紅酒都喝完了。


    沒什麽胃口吃東西,幹巴巴的坐著很無聊,也沒什麽其他的事情可以做,她就一個人自斟自飲。


    等她掛了電話站起來想起身的時候,一陣眩暈襲來她幾乎站都站不穩才後知後覺的發覺這瓶紅酒的度數好像比她想象的高,結果她還喝了差不多以整瓶。


    高跟鞋不算高,但她走了兩步還是差點摔倒了。


    手扶著桌子,另一隻手按住自己的腦袋——沒事點什麽酒。


    正想抬手叫個服務生來扶她上車,手已經被扶住了,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麽喝了這麽多酒?”


    她實在是站不穩,左曄不得不扶著她,低頭看著她迷蒙的雙眼和染著嫣紅醉意的雙頰,心頭湧出陣陣的複雜,低聲問道,“能站得穩嗎?”


    晚安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遲鈍的抬頭看去,“左……曄?”她笑了笑,被酒精控製露出細白而整齊的牙,“你也在這裏……好巧。”


    她要不是醉了,大抵可以看見他肩膀上被雨水打濕的痕跡,褲腳也有些濕。


    其實不是巧。


    分了手的戀人,已經斷裂的緣分,即便在一座城市,沒有特定的交集,很難再遇到了。


    不過是他有朋友也在這裏吃飯,遠遠看見了剛發生的一幕,給他打電話神秘兮兮的,說她被顧南城拋下,一個人在這裏喝酒。


    旁人隻知道他們在交往,不知道他們已經結婚了,又因著了解他的心思,便特意通知了他。


    他聽著,原本不應該多管,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


    可還是管不住自己的腳來了。


    “你喝醉了。”左曄一動不動的凝視著她的臉,“要不要我給你打電話給你老公,讓他過來接你?”


    晚安的反應很慢,擺了擺手,“不用啊……我們家的司機在下麵等我呢……”她站得左歪右歪的,“嗯……能麻煩你扶我下去嗎?”


    他吐出一個字,“好。”


    她又朝他笑了下,“謝謝。”


    開始她還能自己勉強的走幾步,等出了電梯朝門口走去的那段,她幾乎整個人都被半摟著。


    陳叔拿著兩把雨傘等在門口,結果看到自家的太太被另一個男人半抱著出來,一下就懵了。


    剛才……是顧總通知他過來接太太的啊。


    他第一時間想給顧總打個電話說下眼前的情況,卻又不好當著太太的麵兒打小報告,他可不想給太太留下什麽不好的印象——自從顧先生結婚,他載太太的次數比載先生的次數多。


    一個激靈,連忙迎了上去,“太太,”隔得遠看不清,隔得近他一下就看見了晚安的模樣像是喝醉了,“您怎麽喝了這麽多久,顧先生特意吩咐我來接您……”


    他的話還沒說完,手裏的一把傘就被左曄拿走了。


    “晚安醉了,我送她回家,”左曄已經騰出一隻手把傘撐開,“麻煩你開車。”


    陳叔自然是想拒絕的,可是左曄到底是京城貴少,論氣勢就高出陳叔不少,完全不帶商量的餘地就已經摟著晚安往前麵去了。


    撐開傘,雨下得很大,一個人都很難擋住,好在陳叔帶來的傘夠大,左曄幾乎將雨傘所有的部分都拿來遮在晚安的頭頂了。


    陳叔在後邊看著那高大而沉默的男人小心翼翼的護著自家夫人,自己大半的身子都被雨水打濕了,心底暗道不好。


    趕緊舉著雨傘衝進雨裏走在左曄的前麵替他領路,並且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左曄原本是想送她上車就夠了,卻看見她剛坐在座位上整個人都往一邊栽去,腦袋砰的一下就撞到了車門上。


    他想也不想的跟著上了車,把她的身體扶正。


    陳叔坐在前麵剛想說話,就已經被他淡聲打斷了,“我送她回家,她今


    晚喝了太多的酒,你要開車照顧不了她。”


    陳叔沒辦法,幾次天人交戰要不要給顧先生打電話。


    他其實是認識左曄的——第一眼沒看出來,這會兒認出了,這是夫人的前男友。


    從後視鏡裏看著那男人讓夫人的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心上起了一層的戰栗,在發車之前果斷的發了條簡單的短信過去。


    晚安昏昏沉沉的,意識模模糊糊,但又還沒有完全的睡死過去。


    左曄好不容易替她綁好了安全帶,然後再讓她很容易被撞到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手扶著她的腰。


    他沒有在意陳叔是不是從後視鏡裏看過來的目光,低頭問道,“怎麽喝了這麽多酒,”頓了頓,“他欺負你了嗎?”


    他朋友隔得遠,聽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是看到的是顧南城跟著陸笙兒離開了,讓她一個人留在了餐廳。


    她似乎是很不舒服,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斷斷續續的道,“等人……無聊……”


    算不得說謊,她的確是因為在等陳叔來顯得無聊,若不是剛好桌上擺了一瓶酒,她也不會想到去喝。


    左曄凝視她,沉默了會兒才低聲道,“你看上去不大開心。”


    晚安吃吃的笑了,仰頭看他,醉眼朦朧,“喝點酒……就是不開心了嗎?”


    “你開不開心,我還是看得出來的,”左曄眸色定定的,始終都定在她的臉上,又問道,“跟他在一起,你不開心嗎?”


    晚安的腦袋挪開他的肩膀,靠在後座上,閉著眼睛沙啞的道,“沒什麽開心的,也沒什麽值得不開心的。”


    白皙的手指爬上車玻璃,像個頑皮的孩子滑來滑去,“左曄……你跟宋泉……沒有再和好了嗎?”


    她轉過臉,困惑的看著他,“你不是很喜歡她嗎?”


    若她不是慕晚安,若她此時不是醉了,左曄會認為她在諷刺他。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的道,“也許喜歡吧,但是不合適,沒辦法在一起。”


    她迷茫的喃喃道,“喜歡……卻不合適……”


    什麽叫喜歡卻不合適?


    所以是顧南城比較聰明,選了合適又還一般般喜歡的她在一起。


    等車開到南沉別墅的時候,晚安已經睡著了。


    左曄看著她鎖眉睡得踏實的睡顏,直接選擇了抱她下車。


    陳叔看著簡直沒辦法。


    想著讓顧先生知道太太被另一個男人抱回來了,他就覺得不寒而栗。


    林媽也是目瞪口呆的看著被陌生男人抱回來的太太,與跟在後麵的陳叔麵麵相覷。


    左曄禮貌的朝林媽道,“麻煩帶我去一下晚安的臥室,然後順便煮一碗醒酒茶。”


    林媽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能說好。


    讓陳叔帶路,然後自己去廚房火速的泡了茶,順便給顧先生打了個電話,隻說太太喝醉了有別的男人送她回家。


    電話那端顧南城隻說了一句我馬上回來。


    林媽剛想提醒他開車小心別再出事,電話就被徹底的掛斷了。


    左曄接過林媽手裏的醒酒茶,吹了吹,俯身拍了拍晚安的臉蛋還是把她弄醒了,溫柔的哄著她喝。


    林媽在一邊看著幾度想插手,可是完全沒有插手的餘地。


    末了,他又道,“麻煩你幫晚安換身舒服的衣服讓她睡覺,穿成這樣她會睡不好。”


    林媽連忙道這是她分內的工作,從櫃子裏找了身衣服,又朝左曄特意道,“我剛才打電話給我們家先生,他聽說夫人喝醉了馬上就回來了。”


    左曄對此沒有表示,隻是說了句,“你換衣服吧,我出去等。”


    站在臥室外的走廊上,左曄掏出煙和打火機點燃,寂靜的點燃了一根煙。


    出來反手帶上門的時候,他無意中看了眼臥室的布局,偌大的雙人床,兩個枕頭,床頭擺著某些屬於男人的零件兒。


    吸進去第一口煙的時候,他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是她和別的男人一起睡的臥室。


    ——第二更,5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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