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殺心一起,又感受到對方氣寒凜凜,靈光和圍棘一樣密密叢叢,有著一層黃色的霧,不禁皺了皺眉,又想到,喬山王肯定有防備,土德本就善於風險管控,還有一個土德地仙幫襯,要現場殺他並不容易。


    雖可以盟主的權威硬是執行,但下死手話幾脈仙會跳出來,場麵就騎虎難下,關鍵是引出大火拚,不管勝負,接下來突襲炎宵的此役最終目標就肯定完了,因小失大了,智者不為。


    自這角度來說,嶽父敖正安暗示的踢除戰術最合適,自己終隻是一個臨時盟主,殺地仙完全出權限,不過不能殺人,踢人還是沒有任何問題,八千歲的地仙,看慣風風雨雨洞悉分寸……但看喬山王這張嘴臉,就忍不住要想抽一抽!


    或這樣幹有點不理智,並非利益最大化,想來對方也是這樣認為,覺得自己會為了大局忍受,就算奪取戰利品失敗,也可毫無傷回本脈天仙裏領取補貼……裏裏外外都撈到了。


    艦廳裏,大司命怔著,目光有些擔憂,喃喃自語:“葉君,目前情況,眼前大功將成,喬山王就是攪屎棒,要製造衝突,混了這水……別上當。”


    在她視線眺望中,隨著天坑頂部源源不斷的玄冰晶柱直降,轟隆隆撞入黑水,星君艦趴窩的冰川也被推動著在海麵上靜靜漂流,移開一點點位置,但還是在天坑的邊緣,透過冰晶可以一直望見頂端十幾裏的坑沿,這處可以說炎宵大6東部區域的別的一個本源隧井,算是炎宵自己給自己挖的墳墓,但明明距離炎宵這樣近,因內部製肘而耽擱住,確實惱火,無關乎葉君一下起了殺心……可要怎麽勸解他才合適呢?


    女仙有些煩惱著。


    這時,幽暗天坑突變得明亮了些,這似乎是隨青鸞仙子離去而散開時空封禁,天坑底部透進來更多陽麵天光,讓人心變得更溫暖一些。


    葉青心神驀一清,突覺得在這時盤算著陰謀詭計讓人覺得有些煞風景,但世界很現實,總有那些人心思更多用在拉扯同伴身上。


    “自己或有些迷失了。”


    “殺了喬山王斷是不行,自己才假格地仙,雖有盟主位,也無此權限。”


    “但是不反擊也不行,失了聲望。”


    “那就以不服號令之名,重重?擊罷!”


    葉青吐出一口氣,。自己有芊芊、表姐這些道侶,有呂尚靜、江晨、關張趙黃這些羽翼,還有大司命、青鸞仙子、東荒天仙前輩關心,不能壞了這個大局——不是世界,不是黃德,是自己陣營。


    不過這些人反複跳出來針對自己,受黃脈特別關照原因,自己卻得記在心裏。


    特別是這種萬年以上地仙,在漫長的成長鬥爭生涯裏,多半與樂山道人、大司命、少司命等傳統青脈地仙都有十分豐富的衝突經驗……可自己,可不是標準意義上的青脈地仙。


    “等著吧,會有清算之時。”


    “攔我的路,除了某個跑路黨苟且活著,餘下都死了。”


    葉青略一思忖,對主控廳的大司命說:“趕時間最要緊,一會都上艦了,就開船直升上天坑,餘事別管,讓我負責,你隻管保證盡快趕到炎宵裏……對了,這裏能直接上去的吧?”


    大司命有些擔心他能否應付得來,但不好多說打擊信心,暗自打定主意待會情況不利就幫忙,這時看了看天坑底部時空禁製已消盡,微笑著:“沒問題,這坑出去就應是炎宵一直守著的新陣眼位置,因冰川倒灌阻遏讓艦快不起來,但慢不到哪裏去,半刻鍾我們就趕到,對你來說這時間是有點短……夠你用麽?”


    葉青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沉吟:“一次爆壓製應勉強夠了,為什麽這樣問?”


    “你們男人應喜歡長一點好……對了,我說的是眼光、野心、鬥爭,你別誤會成麽奇怪的東西。”


    大司命最後那句笑意打趣,很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讓葉青有些汗顏:“您……別說出來,我就不會誤會了。”


    “其實誤會也沒關係的,葉君你前途廣大,連青鸞仙子都特別看好你,將來成就天仙多半比我要早,說不準我還要托庇於你……”大司命美眸流盼,語氣半真半假,最後口風一轉,說出真正想說的話:“有些事,還是以鬥爭妥協為恰當點,撕破了不值……”


    “讓殿下看出來了,不過我在你印象中就是這樣,打人一定要當場打死?”


    葉青失笑,受著前輩女仙勸慰,心情不由放鬆了些,忿怒業火似乎是炎炎夏日裏吃了一碗冰鎮銀耳粥一樣沁涼舒爽,聽得出這是大司命的用意,有點青脈一貫‘風物長宜放眼量’的時光意味……


    這位女仙前輩就算結束對自己新手引導,日常說話一直循循善誘,不知道是不是她當年身長姐教引幼妹少司命鍛煉出來的技能……可惜自己並非完全傳統青脈仙人,這次隻能對不住女仙的好意了。


    葉青想到這裏,覺得自己有時很是死硬。


    “事後可以這樣對大司命解釋——敵人這樣挑釁自己,輕輕放過,且不說主帥威嚴大損,以後豈不更多效仿?必須給出血的教訓,以儆效尤,讓挑釁自己的人都掂量掂量值不值得……”


    葉青冷笑一聲,頓時一道道命令暗裏出,一時顧不上龍芍的心情,可憐龍芍仙子跟著他立在艦門舷梯下,被登艦的敵仙——在她看來除葉青,異域每個都是對她不懷好意的敵仙——各色目光圍觀,精神緊張,悄悄拉扯葉青衣袖,問:“你要強行鎮壓叛亂,殺光他們麽?”


    殺光……這位更狠!


    葉青完全無語了,奇怪:“你怎麽會這樣想?”


    “難道不是?”龍芍仙子斜睨:“在我母域認知中,這種屬於叛亂,都殺光了也是正常,不殺光才不正常。”


    說到這裏,她突想起此域天庭的規則屬於不太正常,生怕葉青慫了,目光狡黠,試探著說:“剛剛我幫你招降的十幾個女仙,你答應過我和她們一起保住,但看你這幫部下逼宮,恐怕我們會分隔審問吧?”


    “別學人用這語氣來激將,太明顯了。”


    葉青笑了笑:“我知道你們外域龍族野慣了,但天庭五脈不是聖人內部各教,沒你想象的簡單,以後要想學著融入新的環境,就得收斂起桀驁不馴的龍角爪子,否則我不介意再和剛才一樣給你上上課……至於安全問題,答應你的事,就別再讓我重複第三遍。”


    “什麽……上課。”


    龍芍仙子臉色漲得通紅,又羞又惱,但她現在已沒有底氣對抗,隻是看著。


    葉青不再理會,繼續:“鈴鈴,媧皇,你們過來一下,注意要悄悄,去艦裏接幾個人……”


    “是,夫君(葉君)。”


    周鈴和女媧就在外麵某片冰霧中響應道,她們這對組合,女媧隱藏就算葉青想找都有困難,而周鈴是道侶,感應就容易多了,這才讓葉青很輕鬆確定了位置。


    一片冰霧無聲無息掠過冰麵,混同在霧氣怨魂中滲入星君艦中,葉青看見了,也不動聲色。


    “能隔開一下麽?”


    喬山王立在艦門,神情嫌棄揮揮手,趕走這些討厭冰霧怨魂,這問題自是沒法找葉青,想了想就傳音對已進去的一個土德地仙說:“魯凱去控製主廳,開啟屏蔽把這些糟糕的外域氣息屏蔽開去,免得走漏掉外域真仙,再搜剩下有沒有女仙俘虜……葉青這家夥好色的很,據說都是留女不留男……”


    很快傳來回訊:“主廳緊閉著,大司命不給開……俘虜也沒看到,我感覺是有,隕落靈氣點數目對不上,根據此前情報,確實少了十幾個女仙,但估計不是好色,現場痕跡來看男仙凶性力度很強,問青脈真仙都口徑一致說隻有龍芍仙子,沒有別的活口……”


    “該死,你問他們能問出什麽?不知道青脈最抱團麽?”喬山王頭痛,感覺事情變麻煩起來,想了想又說:“給我搜,硬打開主廳,肯定都在裏麵!”


    其實主廳關鍵是控製權,這不過是一個理由。


    “這不好……撕破臉了說不準會出事。”魯凱王對此也明白,不過還是遲疑了,忌憚的說著:“我們兩個隻是針對葉青一個人就罷了,聽說大司命已是青脈選中的層後備役,貿擴大化衝突並不明智。”


    “而且二對二未必能壓得住陣,白赤兩脈四個地仙最多幫忙牽製一下兩個黑脈地仙,肯定不會為本脈火中取栗。”


    “出事我負責,魯凱你怕什麽?”喬山王催促,眸子裏狠色一閃,一艘星君艦的價值,本身相當一個假格天仙,但是考慮到完整獲得的道法技術,對本域的意義,怕是一份天仙之階——冒點險又算什麽呢?


    “不是怕,葉青終是有主帥名義,事情鬧大了我們占不到理,能奪成功沒有多少關係,但失敗了呢?”


    “未算勝先算敗,你我都要控製事態風險。”魯凱王隻是推脫,心中冷笑一聲,其實和葉青沒有深仇是小事,關鍵是此艦關係青黃二德大局,喬山不上,讓自己上,是想自己得利,拿我當過河卒麽?


    都是地仙,這也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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