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這種逃戶歸籍情況在應武帝在世時就已出現過,一部分頑固塢堡倚仗家丁、門客暴力束縛逃戶,許多昔年對外域作戰有功,這時體現出了落後的一方麵了。


    可漢時民風文武並重,恩仇觀念很強,當時又正值亂世過去不久,地方退伍老兵不少,青壯除上郡國學校還要參與預備役訓練一年,最初幾年裏就引起激烈反彈,鬧出不少血案,有些武藝高強的遊俠直接夜半殺上塢堡,滅了豪強滿門。


    應武帝末年時期這事體很大,各地郡守、國相對中央直接負責,又有刺史巡視行使監察職責,這批屬於新興利益階層的代表,基本都是偏向於逃戶,對敢鬧出血案的門閥豪強都是毫不留情鎮壓下去……


    葉青當時並沒有直接強行推動變革,因經濟圈還在初步萌芽中,時序還未到,他相信大勢既起這洪流自己就能摧毀一切,在生存上永遠別低估人民的決心。


    到高宗時,火靈蒸汽機坊漸漸在全國各地普及開來,就在輿論上對奴婢表示同情,潛移默化著千年奴婢製度,為緩和保守地主的情緒,朝廷又開出了贖買逃戶的政策,這打一棒子再給一顆甜棗,讓新舊階層緩慢和平交替。


    奴婢製度在北方漸興的大工業環境下,很快淪為末流,在南方,新開墾不久存在大批種植園,這些傳統農業地區還是強烈抵製——這和地球米國南北內戰的局勢何其相似。


    因南方開墾後正漸漸成為天下糧倉,穩定壓倒一切,高宗斟酌後就按下了這件事情。


    他性格上頗有其父應武帝仁德一麵,內政上中規中矩、殖民上完全消化草原和瀛洲、軍事上西征奪取紅海出海口,功業已夠足在龍禦歸天時主導新漢福地國鼎,沒必要在一代內加劇內耗——萬一形成南方和東海列島叛亂,雖可以派水師鎮壓,但是對他仁德之名的汙點,形勢和性格上都不認為有激進的必要。


    而到現在新君即位,按傳統三年不改父道,穩固帝位後難免燒三把火,試探過輿論,現經六七十年的經濟和輿論鋪墊一切都已水到渠成,就以法律規定廢除奴婢製,短暫的雷霆手段抓了幾個罪惡大的家族。


    這些都被社會主流輿論所稱讚叫好,殺雞為的是儆猴,南方大門閥中再無人敢用暴力手段強留逃戶。


    失去逃戶支撐,很多傳統豪強雖放不下對土地安全感的渴望,隻能賣掉耕種不了的多餘土地,置辦起火靈蒸汽工坊,他們現在知道這東西能掙錢。


    困擾東漢和新漢兩代近三百年的門閥崛起,一夕瓦解……當取代的是大工廠主、大資本家,看似輪回,可一切終究在進步、在螺旋上升。


    葉青思索著所見的內情,陽神掠過天空,雖不會再出現人們麵前,但看到這些生民繁榮而朝氣蓬勃的景象,作為皇朝的開創者不由微笑,展了一下身子:“完整摧毀這些落後社會部分,龍氣或可變成正黃,青製到此,已經證明了自己,就等著體製崩壞,最終顯出了。”


    以#11球為例,朱元璋其國製黃氣,國家鼎盛之時,赤紅帶著明黃,而皇帝受製當時人口,不過淡紫之間罷了,但經過經營,中途或有紫,又因著體製鬆弛而下降。


    至公元16年8月(天啟七年),信王朱由檢繼位,身而成皇帝,其氣運不過淡青,經過三年穩固權柄也不過是青,以後一直保持在這程度,並且登基時,國家龍氣僅是淡紅——這是曆代製度鬆弛,宛是人體老化的結果。


    漢製也是這樣,同樣有著這衰老的過程,葉青離開時,個人實隻是淡紫,到現在皇帝已是紫色。


    但隨著體製鬆弛,國家氣數減少,皇帝的色澤也會每年微不足道的不斷下降,直到由紫變青,由青變成淡青。


    人口一億左右的農業帝國,皇帝氣數一旦變成淡青,就說明他掌握的實權隻有一個省長的程度,或者說,他控製的國家部分隻有三十分之一,自是岌岌可危,幾近亡國。


    至於傀儡皇帝,有紅黃色就不錯了,話說溥儀,清朝末代皇帝,年號宣統,登基不滿3年,雖有帝號,其氣不過紅黃色,死後雖歸於滿清龍氣福地,受到清朝係統的承認是皇帝,其氣可能隻有白紅,僅僅相當於一個鄉級土地的神力——堂堂天子,落魄至此


    所謂的末帝還有紫氣,那就是夢囈


    “我預料不差,現在國運如日中天,還沒有到極盛,一百五十年左右才抵達極盛。”


    “極盛而後,隨之而來,必是怠慢荒唐,體製鬆弛,盛極難繼,由盛而衰,這就是天道,是大數,曆代皆有的事


    “隻是,要是沒有大的特殊情況,紅製或百五天壽,黃製或三百,青製在這種情況下,也不過是六百壽。”


    “而這是天壽,實際由於各種各樣原因,不可能抵達,有七八成就不錯了。”


    “就算這樣,相對別的體製,我的下土朝代,消化下土暗麵的金礦,由於國祚綿長,總體資源,或還能多出十數倍。”


    想到這裏,葉青露出了笑意:“我晉升真仙資源,已經綽綽有餘了,以後還可期待餘款。”


    一陣風掠過,遠處閣樓、垂台、回廊、宮殿,滿眼淡青氣,隨著普通人聽不見的潮水聲響成一片,深邃威嚴——不管怎麽樣,現在是盛世,葉青到這裏,不再多思,隨即遁光轉向東南方……的大海。


    暴雨傾瀉,億萬水線直豎在濃黑雲層和海麵之間,帶著鹹味的腥風,洪波在礁石上漫過,巨浪山巒一樣層層湧起疊高,又“轟”拍下。


    遁光一閃而過,突“咦”一聲,停止了,葉青向下看去。


    兩條海艦闖進了這片深黑海域,都散淡淡法力波動,不斷法術掃描探測周圍水下礁石,並相互偵測位置,碰撞出敵意火花。


    前麵一艦,標示著龍紋,隔著雨幕能隱隱看見“探·十七”三個文字,艦體表麵遍布各種刀箭痕跡,艦體吃水很深,顯載滿貨物,硬帆在桅杆上綁得死死,連著船員都綁在上麵,防被狂風吹掉下去。


    “別亂動——”船長親自把著舵,竭力控製船體繞過印象中的礁石區,這時臉色蒼白吼著。


    原本探索現一座盛產橡膠的島嶼,正要將喜訊回報帝國,這場暴風雨直接將喜悅歸程變作黃泉路……


    不,這裏是南海最危險的一片礁石區附近,恐怕地下黃泉都不得見,隻有被鯊魚吞噬、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這艘機帆混合的戰艦,已全麵下帆,全靠艦尾火靈蒸汽機驅動螺旋槳,更糟糕的是艦體一側中炮受損,分出力量抽水,致使航下跌倒極點。


    現在除船長還能穩住身子活動的都是道兵或術師,雖隻有七八人,已是罕見的高比例,配合護艦法陣說明這艘來曆非同尋常。


    “帝國水師水平抵達這個程度了?”


    “某些方麵過地上水平了。”


    葉青暗暗想著,而後麵一艘,黑艦標示著白色骷髏,同樣用法陣來獲得驅動力,明顯不缺道兵和術師,且艦體無損更靈活。


    這使葉青眼一眯。


    “海盜船,有這樣的水準?”


    “這不可能”


    才想著,視角一看,隻見這黑艦上湧起的是灰黑氣,一直蔓延到遠去,隱隱和某個島嶼相連,又絲絲透入黑暗之中。


    “是東瀛?”


    “還有這世界的暗麵?”葉青眸子一冷,卻並不意外,大漢統一天下,自有不少民族不服,又有著暗麵支持,有些暗流不足為奇。


    話說,下麵艦麵上,隱隱有陣大笑聲傳來,讓龍艦上的水手都雙眼噴火:“這些該死海寇”


    “轟——”


    巨浪當空拍在船體,單薄法陣再支撐不住,“噗”一下破滅,高高的海浪一下湧上船舷,直接湧過甲板自舷側下去,幸甲板到艙底已封死,但逆流水浪,正將艦體向礁石區推移。


    “看來得停步在這裏了。”一個術師在船長身後苦笑著,不忌諱說不吉利話,更凝目盯向敵艦:“但這前,先於掉敵人,距離已夠近了。”


    少頃,一具閃動幽光的床弩被挪了出來,在雨水中對準方向,艦上術師親自掌弩。


    隔著四裏,一枚雕刻龍巨大弩矢過去,雨幕中穿透層浪和雨幕,勢如破竹,到接近敵艦時已衰減。


    “以是在6上?”海盜船長冷笑。


    眾人深以為然,相隔四裏,這種床弩箭矢在海上射程根本不夠看,瞄準也難。


    不過不久前,自己方麵還是一大艦和三艘小艦,圍攻這艘後,對麵床弩很多,損兵折將三艘,隻剩下自己。


    所以不由得他們不小心,這刹那間,海盜船長心中暗暗想著:“現在漢國的武艦越來越強大了,就算有著貴人支持,這搶劫日子,還是越來越不好過了啊……”


    黑艦上的海寇正要時歡呼,一道神識波動跨海而來,適時啟動了些,一道血紅靈焰在弩矢後噴出,一下抬升而起,不知怎麽樣調校,箭尖對準他們艦體中段急衝,相隔不過半裏


    頓時人人目光呆住,有人喃喃:“那是……火龍出水”


    “怎可能”


    海寇船長驚呼一聲,最先清醒過來:“該死,是天家的戰艦……誰告訴我這是普通水師戰艦?”


    “大哥你忘了?是東瀛人在黑市上說……”


    “快轉舵——”


    “來不及了,法陣輸出”


    “轟——”


    火光爆炸,蘑菇雲衝天而起,整艘黑艦變成了碎片,海麵上人頭攢動,淹沒在一片大浪中。


    望著糾纏數日的敵艦沉沒,所有水手、道兵和術師都笑起來,隨即收斂笑容,同樣無情大浪也向他們拍下,前麵不遠一座黑礁隱然在目。


    在這時,有個水手跪在甲板上,祈禱起龍女娘娘,術師怔一下:“龍控水事……但臨時祈禱,這能成麽?”


    “誠心誠意就能成,那可是成祖正封的娘娘……南海之主”船長壓低聲音說:“小六子家裏常年供奉她尊位,祖輩五代香煙不斷,不是臨時祈禱……要不,我會招這毛都沒長齊侄子上船?”


    眾人沉默下來,掌船的繼續掌船,別的都一一跪下,對空祈祝。


    而在這時,船長使盡了抖擻,一下越過了礁石,龍骨吱呀的摩擦中沒有斷裂,一座又一座的黑礁越過。


    良久,眾人回望拋在船後的礁石區,無不震驚……南海有名死亡海域,就這樣穿過了?


    這時,一道青光在水中出現,衝入了濃黑層雲中,所有人目瞪口呆,最見多識廣的術師忍不住顫栗:“這是……真龍”


    天上龍影毫不停留,似隻是恰好路過,徑直穿雲遊向東北。


    這時,眾人還尚未回過味來,就聽到桅杆上在風中出嗚嗚的鳴聲,很快就有水手現上麵懸掛一枚青瑩瑩海螺,美麗的紋路散隱秘波動,整片海水都平靜了,似被力量命令著懾服。


    “這海螺……我知道我祖爺爺就見過”


    小六子的水手臉色漲紅,大叫起來:“剛才一定是龍女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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