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元磁力量形成巨大吸引,雲端幾道閃電打在艦體上,絲毫無損,助推了真君艦的加,黝黑巨大隕石一樣向這麵斜墜,裹挾著巨大風雨漩渦,本體未至而水霧氣浪已撲麵而來,重演投撞郡城一幕。


    幸有了上一次經驗,及對三重五行混沌元胎大陣的信任,將士心神悸動之時尚能自持,手中弓弩微顫,還算基本穩定對準敵方軍陣。


    “別看頭上隻管殺敵——”校尉喊著,實際自己聲音也有點走樣,但暴雨中也聽不出問題。


    江鵬帶著麾下弓弩兵剛自港口坐船回來支援,匆忙上戰場,所以沒有被安排在第一線,大概在第六排還是第七排左右,這時看不見敵人兵俑大軍,隻聽術師傳達調度的指令:“第一波箭陣,急射——”


    話音未落,簌簌箭雨就升起半空,有真箭也有幻箭,數量成千上萬,暴雨一樣,自大地逆衝而起,與天空中的風雨交匯撞擊,因前麵都是一排排友軍的腦袋,後麵將士隻望著自己射出的箭矢遠遠消失視野中,不能明確落點在哪裏


    江鵬有點不習慣,隻能按過去經驗估摸,這輪應是對敵人產生壓製效果了,畢竟火尾箭沒有別的優勢,就是射程長,別說三裏,就是四裏也可達到,統籌調度下肯定對敵軍產生全場覆蓋。


    但他現在擔憂的不是這個,是在頂上逼人的黝黑隕石


    長五百米敵艦以滅頂之勢壓下,存著打擊和擾亂陣型的主意,倒黴是——剛在江鵬這一段,這真是天降無妄之災,跑都跑不掉了。


    這麽大家夥砸下來,地上肯定是個大坑……


    這段陣,很多將士想著心裏就是寒顫,並非畏死,但成這隕坑的血泥?


    這種死法太過恐怖和讓人不甘。


    “第二波弩陣,準備——”傳令術師的聲音也有點顫。


    不怪他們膽小,低階術師並非專職戰鬥人員,因還未掌握群體攻防法術,通常都是做訊盤聯係和戰場傳訊工作,小戰鬥裏會得到保護培養。


    但這種涉及仙人的大戰場,任何地方都沒有絕對安全,裹挾席卷進來,誰也不比誰的命賤,全得拚命,來看自己運氣了……或是真人,還可血遁。


    江鵬運氣一向不錯,仗著有遁法保命還算鎮定,對此暗自嘲笑一聲,現自己手下弩兵臉色好不了哪裏去,有的箭準都歪斜了,不由怒喝:“拉穩角度,別都射到自己腳下”


    “啊”


    附近的弩兵趕緊調整,平複呼吸,臉色稍定——他們作第二梯隊箭陣,稍微單薄些,明顯是作後續補充火力,奇怪的是,沒有裝備仰射長弓,而是大黃弩的直射重弩。


    按照常規,弩兵都等著前麵五排弓兵蹲下,為他們讓出射擊視野……今天戰場的個意外,就在這時生。


    “嗖”一道五彩霞光掠過,馨香隱隱,前麵五排弓兵頓時,都隨著霞光消失不見,隻留下喊叫的餘音,嫋嫋留在空氣中,似被驚險刺激的事情驚嚇到了。


    更受驚嚇的第二波弓兵,完全不明白前麵的人,怎突然不見了,隻有術師隱隱反應過來,真人以上更現霞光中心的空間波動,宮裝麗人手持一副山河畫卷,風采在目。


    媧皇


    江鵬一怔,臉色怪異,強自震撼中定下神,這一刻明白了此役策略:“難怪避免近戰……主公怎會讓媧皇冒險深入敵陣?”


    “那是……媧皇的山河社稷圖?”


    半空中真君艦裏,劍冠道人已經失聲叫了起來,目光閃著垂涎…這可是暗麵天道演化出來的靈寶,而且是罕見空間屬性


    雖現在才是雛形地仙靈寶,但本質非常高,有機會成長成至寶級。


    玄冠道人似對女媧的出手早有預料,神色微喜:“就是料著此女會用山河社稷圖來轉移道兵,劍冠你放飛劍出去,擊殺女媧”


    “是,師兄”


    劍冠道人閉目凝氣,一枚細小晶瑩的暗劍浮現胸前,介於虛實之間沒入艦體,進入原本專用來射仙雷主炮的狹長甬道,猶毒蛇欲圖噬人,即將探出毒牙的前奏。


    此刻在江鵬率領的弓弩手而言,還沒有意識到頂上敵艦的異動,他們隻覺前五排袍澤的身形阻隔突消失不見,弩陣前方就空出一大片視野,很多人都意識到,自身位置已不再是第六排,而是最前排


    “第一排下蹲,第二排坐腰,第三排直射”這幾乎是本能的反應,戰場上少一點遲疑就多一點生路。


    如果忽視正前方上空急墜過來的龐大敵艦,整個戰場可以說是一覽無餘,泥濘寬廣的稻田上,黑蒙蒙兵俑潮水在前麵二裏距離衝來,度很快,在真君艦襯托下宛如蝸牛爬動。


    “以紙為甲”


    兵俑大陣中同樣爆出法術加持靈光,他們所攜的複合長弓並無火尾箭這等遠射利器,雨幕下很難保證箭矢軌道穩定,是以衝進二裏半距離才開始列陣、拉弓。


    此刻漢軍第一波箭雨已臨在他們頭頂上,有些甚至已‘噗噗,的以點破麵穿透防禦法術、盔甲進入**,空氣裏浮現血腥氣息,卻沒有一個兵俑麵露恐懼和慌亂,全悍不畏死,射出手中的箭矢。


    嗡,同樣的成千上萬黑影竄起,逆迎著半空中敵人的赤紅箭雨,密密麻麻的箭矢相互交錯而過,產生吱吱作響的摩擦錯覺,一黑一紅兩片相撞層雲,一下混淆顏色又脫離,向著漢軍這麵急湧來。


    而兵俑本陣卻突撞上一片礁石脫離大片,密密麻麻箭矢插了一地,倒下不知多少人影,大多數兵俑就算中箭隻要不是要害,也掙紮著繼續衝鋒,對於加持了防禦法術的道兵來說插幾箭未必就死,倒下來才是最糟糕。


    在激烈的大戰場上,失去行動力通常就意味著聽天由命,就算好運沒被踩死或亂箭射中,也得等到勝利一方打掃戰場來決定命運。


    “鋒銳”


    女媧一直很小心貼著軍陣內行動,以山河社稷圖霞光卷走主陣前五排時,留著餘下三排弩兵梯次下陷,作直射火力狙擊敵方越來越近的衝勢。


    上中下三層密密麻麻的鋼鏃勁矢,箭尖爆出一片加持的法光,星海亮起在黑沉雨幕中……


    在他們單薄陣線背後,弓兵如海潮一樣正張弓搭箭,要形成直射和跨射的立體空間火力。


    真君艦已衝到漢軍四萬主陣上方,距離不足三百米,激起的風已經把這片弓弩兵吹得東倒西歪。


    仙凡鴻溝的生命本質壓迫,不可謂不威嚴,遠勝騎兵集群衝擊和震撼,但目前,還沒有軍士脫陣脫逃。


    “好兵,主公練出一等一的強軍了。”不少漢將都是這樣想著,隻是戰場這樣緊張,漢軍尚不及確認前一波戰果,就聽到術師命令:“射——”


    本能的反應,指尖弓弦一脫手,蓄力已久強能透入韌性箭杆,一瞬間筆直形變扭曲,鋼質箭尖閃動幽寒的法術光點,“嘶”的一聲,刺破粘稠空氣和雨水,箭影毒蛇出洞鑽進雨幕,一瞬脫離視網膜的捕捉,短暫消失在視野中。


    簌簌的亂響充斥在所有弓手耳畔,交織成規律的殺戮共鳴,大風平地而起,呼嘯至半空。


    江鵬追尋箭矢軌跡,這次沒有袍澤阻擋視線,看清楚了射出去的這第二波箭雨,烏雲一樣遮蔽了上空艦影,密密麻麻,又在箭尾噴出亮紅色的火星,瞬間點亮了整片夜空。


    難以言喻的燦爛,帶著力量綻放驚心動魄美感,讓男人沸騰的殺戮本質。


    就在這最高點滑翔一段,這波箭雨組成烏雲擦著艦體過去,有被急渦流攪動亂了方向,但大多數維持著,和天空暴雨一樣,對著兵俑大海中傾瀉下去可以為這片兵俑默哀了。


    營正姚小虎,瞪大了眼看去,還是來不及確認戰果,敵艦黑色形體就已遮蔽了視野,衝下的氣流帶著雨點,箭矢一樣打在臉上,雖破不了法術和內氣的防禦,但感覺自己身子整個都立刻僵硬住了,一種威嚴壓製而下。


    在仙凡的巨大力量落差前,他想跑都無法動彈,想喊都喊不出,隻有瞪大眼睛看著敵艦在視野裏放大,心中在“啊啊啊”的慘叫。


    “呼”


    五彩霞光在麵前而過,天地陡一變,不見了戰場,而是鳥語花香的山水,一條水靈濃鬱到近乎純黑的滔滔長河……這是哪裏?


    一下世界都變的衝擊感,大多數將士沒回過神來,神色麻木,幾個士兵已真的驚喊了出來,慘叫著。


    這是媧皇的空間?


    江鵬是軍中有數的弓道真人,清醒極快,左看看右看看,第一個念頭是自己這營的兵都沒有死,緊接著本能就狠狠盯著幾個慘叫的家夥——太給老子丟臉,回去非得操練操練


    似覺察到已安全的處境,或被長官目光嚇醒了,各處驚叫聲很快平息,更多人回醒歡呼起來……


    這種絕境逢生的離奇經曆,他們恐怕這輩子都忘不了。


    不等眾人歡呼多久,術師上下聯絡過後,很快各級校尉喊著:“整隊,馬上就要回到戰場了,準備第三波”


    果不其然,霞光再次閃過,霞光中江鵬似感覺到些,驟回看去。


    滔滔長河的波濤間,一個道服青年踏波而行,漫天水汽靈蘊於身,身形有點眼熟……


    一瞬的天旋地轉,眾人重新回到戰場,這裏似是己方戰線一端,還來不及確定敵人距離,就聽身後遠處一聲重物落地巨響,土石翻滾,腳下地麵都傳來隆隆的震動。


    “要是留在那裏,絕對變成肉泥”許多人打個寒戰,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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