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


    步兵而至,軍容嚴整,旌旗一片,雖在山道,不能列陣,但靜靜而立,一股凜然的殺氣衝上天空。


    關羽麵無表情聽著匯報,良久,眯起丹鳳眼,歎著:“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陛下的詩真是太形象了。”


    “一直都聽說蜀道難,蜀道難,前幾天自漢中過來,我還覺得不過如此,今日到了這裏,才知道蜀道難的真義。”


    “是啊,過來時,山勢固險絕,穀道還算寬敞,強攻之下還是可以破,今日一看這燒了的棧道,才知蜀道的確難”有副將徐晃附議。


    眾人看上去,看著由北至南連綿不絕的山嶺,本來就是絕壁上的棧道,完整時都膽戰心驚,這時更是隻有殘樁和洞孔……大軍怎得而進?


    都不由自主地感歎起來。


    剛才有個親兵試探幾步,結果風一吹,眾人眼睜睜看著他跌下,雖手抓住了一個殘樁,終不能持久,臨死前慘呼:“大將軍我叫張銅牙,我還有個五十的老娘,求大將軍照顧……”


    話還沒有落,山風吹來,抓不住,就摔了下去。


    眾人雖心如鐵石,不禁暗自慘然,這路是不能進了。


    關羽看著絕壁棧道殘樁自眼前不遠處一直向前延伸,一直延伸到了雲端,鐵青著臉色。


    一曲《將進酒》道盡險難,簡陋交通條件下崇山峻嶺是不可越的障礙,更別說蜀地和中原隔了大巴山脈和秦嶺山脈,入蜀用還是先秦時期開辟的斜穀一線棧道,淩駕於絕壁深淵,讓人望了膽寒。


    劉焉回去時點火將棧道一燒,追擊的先鋒徐晃瞪著眼,就是沒轍了,他帶的騎兵雖勇,還不能飛。


    棧道毀壞至斯,不修好是難以進軍,而修好這樣棧道,就算有著術師和道兵,都要二年時間。


    “大將軍,蜀道燒了,也可自荊州水道逆行上去。”


    “三峽水險,得纖夫拉船,同是很難。”關羽陰沉的說了這句,轉問著術師團的人:“這樣天險,你們可過乎?”


    “利用道法,潛入小股,還是可以辦到,但這點人怕無法威脅蜀中。”術師團麵麵相覷,有人咽了一口唾液,為難的說著。


    關羽沒有再說話,命令:“立刻向陛下通報最近情況,等候旨意。”


    “是”


    洛陽·帝宮


    “陛下,漢中急報。”道法傳信,一日三千裏,比電報是慢了些,但是橫跨漢中到洛陽,也不到一日,就送上了禦案。


    “唔”葉青呷著茶,神色平淡,一直都不言聲,下麵官員低怔怔望著他,提心吊膽,等待著旨意。


    葉青站起身來,在窗下兜了一圈,細望著遠處的花園,冷笑一聲說:“不想劉焉這樣果決,果鐵了心,抗拒天兵乎?”


    劉焉,字君郎,江夏竟陵人,西漢魯恭王劉餘後裔,曆任雒陽令、冀州刺史、南陽太守、宗正、太常等官。


    後向朝廷求為益州牧,封陽城侯,前往益州整飭吏治,劉焉進入益州,派張魯盤踞漢中,張魯截斷交通,斬殺漢使,益州與中央道路不通。


    天下諸侯討伐董卓,劉焉也拒不出兵,公元191年,劉焉傳說聖人跡象,造乘輿,欲稱帝。


    這樣的人,果是處心積慮要謀天下,天下不成,也要割據。


    見皇帝沉思,周圍的人都連大氣都不敢喘,垂手等待,恐懼招來皇帝雷霆之怒,其實葉青這時,就放下了。


    葉青也不太在意進度,曾記得諸葛亮逆取漢中,曹操被迫兵退斜穀時就歎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這還是曹魏集團千萬人口對蜀漢二百萬人口的較量,現對新漢帝國保存元氣的四千萬體量來說,這蜀地隻是個小副本罷了。


    他的目光更多轉向草原,關注著慕容正的動向,根據邊境商隊中摻雜的密探偵查,鮮卑族明顯整合各族,正式建製立國,這意味著格局的穩固,真正轉化龍氣的開始。


    葉青並不為此震怒,他要看看——是誰成長更快,誰更忍不住。


    帝國在按照第一個五年計劃,全力恢複水利係統、農業生產,對軍事預算壓縮得很小,但戰備還無時不刻地進行。


    這就足夠了。


    沉思片刻,葉青回身,沉聲命令:“派人修建蜀道,列成工程,交給內閣處理這事。”


    “三峽水道,同時擴寬,可由火雷炸之。”


    “在這時間,派術師潛伏入內,劉焉與蜀來說,同是外來之人,朕幾要統一天下,威震天下,而劉焉之前又大敗,此消彼長,不信蜀地沒有人響應。”


    “蜀地既難,先平涼州,並州就是。”


    “是”立刻就有人應著,迅潤旨成文,葉青細細看了,鈐上了玉璽,布了下去。


    洛陽很快調關羽和與之統帥的這一批壯年將領,改派趙雲率領著6遜、呂蒙、魏延這批上場。


    新生代青年將領需要成長,同樣軍營裏麵迎來了新血,中央北軍各部在補充新兵同樣輪流調度上去,以備來日對草原大戰。


    涼州堅持二年,終撐不住,臣服,而並州隨之一統。


    一時間,天下隻有蜀地未平,變得僵持,報紙上小戰多了,洛陽民眾習慣了這種連綿戰事……總歸很遙遠。


    時光滾滾飛逝,轉眼到了應武五年,又一年盛夏。


    田間的小麥和稻穀漸漸褪去青澀,洛陽南宮桃園結出滿園的仙果,這不僅僅母株扡插的樹苗成長了,並且昭示著神州地氣興旺,距離第一個五年計劃驗收已不遠。


    而軍事上,蜀地出現了喜劇轉折。


    在去年寒冬時,前蜀王劉焉就染病不理事,纏綿了一整個冬天,到開春時不甘心撒手離世,他傳位劉璋——隻有這個性格懦弱的幼子可以傳了。


    三年修建,蜀道基本恢複,蜀地根基已大大削弱,全靠劉焉強人手段壓著,他一病逝更直接動搖了統治。


    劉璋麵對這樣的爛攤子,束手無策。


    這不是糧食用度問題,都江堰下的天府之國還是很富饒,人口也有數百萬,但麵對新漢大統一潮流,人心已散亂了——在原曆史上劉備和諸葛亮文武經營蜀地數十年,第一代或死或衰,劉阿鬥還能支撐些年,此時劉璋卻沒這個條件,也沒有父輩堅韌和鐵腕。


    劉璋幾個年長的哥哥剛強有為,但劉瑁早逝(其妻吳莧麗色,車騎將軍吳懿之妹,後改嫁給劉備做皇後),劉範、劉誕曆史上後來死於反抗董卓,現在一直都在洛陽做著文官。


    有些羈縻之意,更多是能力不錯,為人很重節義,已受皇帝欣賞,獲得拔擢。


    這現存的三兄弟相互為敵,和曆史上諸葛亮三兄弟分仕魏蜀吳一樣,時人視之平常。


    皇帝在滿園仙桃成熟時,在城郊西苑召開過一次群臣盛宴,宴後留這幾個本家散步月下,誰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實際上,葉青隻是聊了聊他們父親劉焉過往的生平,表示感慨。


    劉範和劉誕小心翼翼跟隨著皇帝答話,最後一起在涼亭中休息,還要皇帝吩咐了才敢坐下。


    “昔年天下大亂,乃父上書四方多事,原因在刺史權輕,請用宗室、重臣為邊遠州牧,軍政大權獨攬以鎮壓寇盜之事……”


    “公允的說,這根本是乃父此時,已有著奪鼎的野心……”話還沒有說完,劉範和劉誕嚇的滿身是汗,連忙跪下叩拜請罪。


    “起來罷,這和你們無關,這雖削弱了中央而加舊朝崩潰,卻節約了劉家元氣,不至於抱在朽木上吊死,在四方邊角別開生麵,得有三興之機。”


    葉青這樣說著,想起曆史上劉焉益州、劉虞幽州、劉表荊州、劉備跑跑,有些失笑說:“我能興起,也有乃父之功。”


    劉範和劉誕隻感覺背後濕透,相視一眼,就惶恐辭謝說著:“陛下自有天命,龍氣顯於白兔山,可見高祖有靈,非凡人之功。”


    “嗬……”葉青麵色古怪起來,自己當年這麽明顯的山寨祥瑞,天地靈氣激變道法顯聖以來,還真讓越來越多有識之士都相信了……這方麵拉低了英傑的智商,還真讓人有點慚愧。


    他這點惡趣味念頭閃過,明白這兩個青年官員惶恐心情,卻不好再說自己是真心有點佩服他們父親的膽略。


    東漢末年,想成為光武第二,並且付之行動,第一個就是劉焉。


    曆史上黃巾起義時張修改天一盟為五鬥米道,當時大漢之氣還很強盛,劉焉單騎入蜀,帶著吳懿等一幫核心文武,一舉鎮壓了蜀中的教團起義軍,張魯在劉焉力挺下先是攻打漢中太守蘇固,占據漢中後又襲殺張修奪回天師道教權


    劉焉這時使得巴蜀、漢中統合一起,這是當年劉邦對項羽逆襲的道路,也可說在三國初期就具備了後期蜀漢的勢力版圖,治政八年,至群雄討董時,龍氣已經基本形成。


    與自己此身劉備延期二十年建立的蜀漢集團相比,劉焉才是建立起蜀中割據勢力最快的一家,不得不說老劉家兩個朝代積累的強大慣性,稍一振奮就是第二個光武帝劉秀。


    但劉焉敗筆是沒有上洛陽參與諸侯討董——打的主意或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讓關東群雄與關西董卓相互消耗實力,但是這就失了政治大義,小了格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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