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一聲令下,軍陣就動起來,北方為禦寒禦敵而普遍高聳的城牆,晦暗的天氣和道法靈霧極好屏蔽了偵察,尤其董卓這一麵失去太平道道士力量支持時,原本的困局已生生撕破一線曙光。


    東南風起,旗幟飄揚,戰衣在月光下閃動著靜靜寒光。


    厚實城門平緩無聲開啟,大隊人馬銜枚靜默出城,經過向董卓大營短暫隱伏行軍,葉火雷“轟”的擊破營寨寨牆,起了此役突襲信號。


    殺機四伏,撲簌簌的漫天箭雨,抽刀持盾聲一片,人吼馬鳴,兩方喊殺聲驟一齊響起來。


    “哈哈,大耳賊,剛剛城內沒有了常例訊信,我就知道你會來夜襲”這時,一處高台,董卓的笑聲出現在夜空中,夜梟一樣刺耳。


    “夜襲,你錯了”葉青目光平靜,種種命令悄無聲息,行雲流水一樣布下去,調度著本部六千赤甲騎、五千冀州騎,以及剛吞並的各諸侯騎兵八千,合著三萬騎,在月色下黑色鐵流一樣波瀾,寒光片片流淌。


    配備豫州各大工廠流水製造光明甲、鋼製馬刀,以及各州武庫精選的一批最優騎弩,僅僅在裝備上,除步卒大黃弩,就是全軍精華之,也可說是此時騎兵之冠


    “我依靠的從來的是實力,誓將掃除一切障礙”


    “我命令,衝鋒……”如果是非自然的世界,葉青絕不會這樣作,但是這世界越來越接近道法顯聖,現在登上天壇,承受部分天命,繼承漢室帝德,才是最重要的事。


    這時,芊芊一伸手。


    “轟”數以百計青色長藤橫跨千米,直抽倒大片湧上騎兵,清出一條不寬不窄血路來,在敵人無法以道術抗衡的情形下,真人的戰場殺傷力展露無疑


    郭汜大驚,急在親衛和少量供奉道士護衛下遠避開。


    “董卓不在這邊?我還以為引過來了呢。”葉青微有遺憾,自芊芊的暗訊中再度確認了西涼軍兵力分布,揮劍向西直指:“殺”


    “射”按著預案,各將率領的每支騎兵千人分隊都以集弩射擊,再輔以突進衝陣。


    短時間內傾泄最大火力,這在地球戰爭是常態,眼下卻隻有漢朝全盛時期軍隊才能使用,甚至近幾十年國力凋敝之下也漸使用不起了,一下爆出來讓所有人震恐——原來這才是當年獨步北漠那支漢家精騎的凶威麽?


    這時緊接第一波衝擊之後,第二個波次、第三個波次、第四個波次……每一波的衝鋒都伴隨著暴風雪一樣箭雨,以騎弩亂敵、騎槍開道。


    “殺”趙雲帶著騎兵衝鋒,他清楚感覺到主公的迫切,為之他有了領悟


    “轟”一種巨大的氣魄,自夜空上傳遞出,一瞬間威壓,幾乎讓前麵的敵人窒息。


    “殺,為了我主打開道路。”在巨大的馬蹄聲中,大地震顫,在暗淡星光的映照下,模糊的輪廓散著難以形容的殺機。


    這是當年呂布曾經縱橫天下,百戰百勝,而這時,由趙雲使出。


    手中長槍粉碎著前方阻攔的空氣,尖銳呼嘯籠罩著附近,隻一聲悶響,攔截的敵兵頓時血肉飛濺。


    呐喊聲,刀劍刺入人體的悶聲,血液噴濺聲……一時間,在戰場上,成千上萬士兵頓時慢了下來,納入了趙雲的心眼中。


    方圓數十米中所有人的動作都一一分析,再沒有隱瞞過去。


    “殺”趙雲穿過了敵陣,每個動作,都有一個士兵被殺死,血液噴濺,簡直就是屠殺……


    “已經達到演義裏,長阪坡之戰的水平了麽?”葉青暗暗想著,奮力抽了一鞭,高聲而笑:“董賊,無需你送了。”


    三萬騎硬頂著所謂埋伏衝破了過去,頃刻間消失在西邊夜幕中。


    那是洛陽的方向……他的目標還是洛陽


    董卓在主營法陣中望見,心下一沉。


    “都一刻鍾了,東麵兩家道士團怎還不到?城裏的太平道再給我聯係”他憋著怒火與恐懼,回大聲催問僅剩幾個供奉道士。


    “剛才那陣金光封印了遁法,官道又被劉賊營壘刻意封鎖,東麵兩家道士不敢夜衝大營法陣,剛從南麵山坡上繞路過來,還有半刻中就能趕到,城裏的太平道……還是沒回訊。”


    幾個道士流著汗,心忖這劉備敢出城來,肯定內患清除,全死光光了……那裏可是有五個真人,甚至一位陰神真人啊


    董卓也是想到這點,麵色鐵青,掃一眼低的眾將,強忍心中泛起的一陣火氣:“此去都是平原,騎兵給我繞上去咬住,前堵後截,左右逼迫,不得使其休息,必使其疲軍”


    “誰敢避陣不前,斬”


    李催和郭汜被點倒,作虎牢臨陣脫逃的敗將,這時戴罪立功,隻能硬著頭皮接命,騎軍很快傾巢而出。


    “文優,準備明晨主力拔營,配合術師團擊殺葉青……至少摧毀這支精銳,在到洛陽城前”


    “遵命”李儒的麵色有些虛弱,還是應聲下去調度安排。


    以陰神真人為的太平道道士團的被剿出乎所有人意料,失去了絕大部分道術力量,最關鍵的損失不是這力量本身,而是戰場指揮體係不完整了,隻有少許供奉道士安排在嫡係親軍維持著,防守有餘,進攻實際不足。


    這次匆匆應對的準備與其說是埋伏,不如說是臨危防禦拖延到曹孫二家術師力量到場合圍,試圖以此打擊劉軍輕騎冒險,可惜劉大耳似看出己軍攻擊不足而不輕動,根本不糾纏停留,根本沒有試試攻殺董太師的意思。


    這讓李儒又是一拳落空般難受,灰心感出現心頭,頓時一凜……這種感覺可是策士大忌,怎會出現?


    李儒覺得滿心煩惡,行至一處軍帳背後,咳嗽了陣,鬆開捂著的手,就見滿手的鮮血,頓時立身在軍帳陰影中,心中一時慘淡。


    這就是反噬麽?


    已處在洛陽小平原,二百裏廣袤原野在月光一望無際,又在長時間天旱下顯得灰撲撲,隻有少量莊稼黃綠色點綴,月光下褪去了鮮豔色澤,將所有變化分為光暗兩色,這讓敵方任何軍力調動都十分顯眼。


    這時又見有幾支西涼騎兵從十餘裏外偷偷遊弋包抄,試圖側麵突破劉家軍的弩陣,這一動向立時被芊芊匯報給了葉青。


    火光稍近十裏,黃忠就盯著那些騎兵,以弓道真人的眼力一下就分辨出了左衽衣飾與奇怪剃:“那是羌騎”


    關羽聞言皺眉:“董卓核心的還是親軍鐵騎,本有六千讓主公斬去一半,這兩年內才漸漸攢回到五千,但遷到長安一帶的數百個羌族部落中臨時征募的騎兵不少,還沒大軍團作戰經驗,隻有一股悍勇之氣。”


    西涼騎兵主體是胡騎傳統的輕騎兵,而胡騎又有一個別稱叫“控弦”,當年的匈奴國就號稱控弦百萬,被前漢、後漢兩次重大打擊才徹底毀滅。


    因成本高昂,各軍中具裝甲騎的數量極少,都是作為關鍵突擊力量使用,就算漢家的傳統輕騎兵也是裝備弩和刀槍,通常戰法中有一種也是騎弩射箭打亂敵軍後再行衝擊。


    胡騎獲得漢製良弩,比起原本簡單弓箭來說是鳥槍換炮,但也要看對陣的是誰,葉青前軍以兩萬大黃弩組成箭陣集火突進,騎弩天生射程劣勢就更彰顯,就算裏麵最悍勇的羌兵也不敢正麵衝擊,隻能繞側尋求破綻。


    葉青知道這種弓騎兵是漢羌係的傳統,從秦帝國騎馬弩兵的十幾萬集團火力(類似於火槍時代龍騎兵一樣下馬步射,馬匹隻是作為遠程火力快機動手段),到後來蒙古騎兵都是如此。


    倒不是重騎兵不好用,以戰術而言持弩或帶弓的輕騎兵能保證攻擊力、機動力兩項,遇到所謂鐵罐子,直接繞幾圈耗光人馬體力,再進前重弩集射,以漢製良弩或者複合弓的威力十餘步下什麽重甲都是危險,但這種隻是極端假想情況,實際使用中重騎兵衝擊力優勢才是常態。


    以戰略而言就是另一種情況,自開拓黃土高原這塊獨有肥沃的處女地以來,漢羌係的人力和製造力資源太過充沛,被西方當作禁器的‘十字弓,(就是重弩)都是不要錢一樣地製造出來,在幾萬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集團大戰中,成本才是王道,數量碾壓一切,在大規模土本工事對壘沒有重騎兵揮餘地,在集團衝鋒攻勢中局部的克製很少牽動全局,這就使得重騎兵一類精銳成為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


    “他們過來了。”芊芊的神識橫跨十餘裏戰場,平穩調度著,幾十名術師趕赴過去。


    幸從鞏縣起獲的而且三萬西涼騎兵多數並不善射,同相對射中麵對己軍極高的著甲率就是拙計。


    但他們有馬力優勢,這種騎兵穩步小跑奮進已經很快,但比西涼馬來還是稍有不如,半夜當先推進十餘裏之後,終於被趕上,開始接火。


    從第一波箭雨相互覆蓋後,巨大的衝撞就爆開來。


    這時月光下,瑩紅火把蔓延如龍,在黑暗大地上呈幾道、十幾道、甚至幾十道火龍的複雜糾纏態勢,隻見每一次火龍劇烈糾纏中都會相互湮滅數以百千的紅光,那是陣亡或者落馬的兩軍騎兵,但沒有人敢在這時回顧。


    三萬騎兵正在以無可抵擋的勢頭不斷西進,西進……而大股敵騎同樣緊隨糾纏,以兩倍兵力優勢不斷繞前封鎖、兩麵衝擊襲阻,卻都在潑水般箭雨覆蓋下如雪水化開,幾乎沒能阻礙多少葉青西進的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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