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時間轉眼就過去。


    葉青回過神來,入眼是主世界院中,正在洗滌身子,換上新衣。


    “您的叔父,請你過去。”


    “嗯”


    淡淡回答著,這次沒有穿著官服,可是長被一個銀冠束起,露出他白玉一樣的麵容,袖子雪白裏子翻著,自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氣度。


    到了這地步,不需要官服襯托了,可謂內有氣而形之外,葉青卻淡淡一笑,毫不在意,隻是深深呼吸一下。


    一股別人感受不到的香氣頓時充滿了他的心裏,這是地上和裏世界的二股氣運。


    隻見主世界的赤色氣運小溪恢複了原本寬度,顯是經過一段時間,恢複了上次消耗的氣運,不過並沒有大大幅增長。


    而裏世界添入的一條若隱若現的氣運小溪,卻是白紅,就暗想:“果是這樣,裏世界之氣運,增了十倍左右。”


    才一吸取,白德之氣不斷的上漲,直直注入識海,心裏不由一陣清明,雙眸微閉,仔細體會,原本自己是第二層,有一杯青酒進入了第三層境界,且占了大半,現在這一接受,頓時就毫無屏障,抵達了第四層。


    就算沒有再壯大,或半年積累,就可白德圓滿。


    葉青的五德之法,是黑、白、赤、黃、青。


    現在白德有希望圓滿,下麵就是赤德了。


    當下出了門,繞過一處,這時主世界不過是夏天,就見院子裏有幾顆粗可環抱的大樹,稍遠處是幾排精舍,風景極是秀麗,葉青記得這是自己下達命令,要修飾園林,並且給了圖紙。


    過去正撞見了葉子凡,隻是點頭致意,就說著:“這園林越來越動人,怎麽看都看不夠啊”


    葉青微笑著看看,說:“這園林新修了一半,我還沒有看,下午陽光不錯,我們一路看看”


    葉子凡於是就和葉青散步,見碧水開渠成溪流淌,曲廊婉蜒,遠處湖中荷葉搖曳,還有隻畫舫遊在其間,沿遊廊一步步行來,仁望良久,才笑著:“這園林是我督看修飾,都熟了,可每次看,還覺得新穎,你這園林圖紙真不錯


    說罷,又凝視著這位侄子,午後陽光灑落在走廊上,斑斑點點,眼前少年才十八歲,大袖飄飄,著高齒屐而行。


    走廊幽靜,屐聲清脆,怎看都是一個公子,誰能想到他不到十七歲就中了榜眼公,又得了譽郡王欣賞,並悍然舉兵,手誅賊寇,連破二大部落,因此現在已是子爵和正七品翰林檢修。


    葉青笑著,用手點了點遠處:“修園子說起來就是個雅事,我是費了點心思,不過經不起叔父這樣誇。”


    其實心裏就有點得意,修煉道法後,記憶深處哪怕是偶然一見,都非常清晰,前世曾經看過的園林,就一一浮現。


    這世界曆史百萬年,園林藝術當然登峰造極,可地球上也不差,就算不是頂尖,也別有韻味。


    故結合了幾家園林精華,以“覆土為台,聚石為山,環水為池,因地製宜,借景、對景、分景、隔景,曲折多變、小中見大、虛實相間”的原則,通過疊山理水,栽植花木,配置園林建築,形成充滿詩情畫意的園林,一匾一聯,一書一畫,一雕一碑,一石一水,無一洋溢著點綴園林的藝術感,蘊含著地球某種哲理觀念,文化意識、審美情趣。


    這些文化審美,就算是在此世界,也甚是可觀。


    言下神色得意,帶著些感慨,可葉子凡是苦過的人,心裏不讚同花費巨資修造園林,一時怔怔間,葉青就看出來了,轉身問著:“叔父,你在想什麽?


    “我是在想想族裏出了你,真是好福氣,文章上的才情不說了,還懂政治、通經濟、知軍事……”


    “隻是大修園林,已用去五萬銀子,還隻修成了一半,還要再撥,有點傷筋動骨了罷”


    說著,就用目光看著葉青。


    葉青一怔,仔細看看左右,日影西斜,照得一片明媚,風起樹動,湖水碧綠起伏不定,小橋流水、老藤古蘚,閣樓隱在其中……真個清麗,也就笑了。


    指著園林:“有了二萬畝良田,族人分散出去,這些院子都空了大半,我就想把它連接起來,依地理和舊院修修,規模就成大觀,依我心意,十萬兩銀子還不夠,要二十萬兩”


    見著葉子凡目瞪口呆,葉青擺了擺手,笑了:“我知道這銀子花的狠了,可是侄子想修,又敢修這個園林,還是有道理——侄兒是以侯府規格來修,自得有應有的體麵”


    這是第一次真正吐露心思,葉子凡就對窗直直怔怔,許久,才歎一聲,若有所失說著:“你是想當應侯?”


    “是啊,我想當應侯”葉青一笑:“鬱鬱青色之家”


    應州八百萬人,這侯位就是青色侯,隻是青氣極少,要是能把這應州私有化,成為名正言順的主人,那才有真青氣。


    這並非沒有機會,統一裏世界,就有應侯之爵,這實際上還是空爵。


    可是裏世界外域大軍踏上地麵,就真正和三國漢室一樣,各州就進入各自為政,強人而出的地步,在這時就可真正統一應州,甚至遠望別州,可這話,在這時卻不能說出。


    葉子凡呆呆看著遠處,抿了抿於澀的唇,說:“應侯,我們葉家能出一個列侯?唉……可是這就要和總督對上……”


    說到這裏,葉子凡苦笑一下,下麵的話就沒有出口。


    葉青笑說著:“叔父不必擔憂,總督現在還有權威,可是不消數月,隻怕就應接不暇了。”


    葉子凡一凜,卻沒有再問,又說著:“本縣縣令,怕是有所變動了。”


    “繼位者是誰?”


    “一位舉人,戚秋明,家世不算很大,卻最善鑽機,不知何處得了總督欣賞,要當這個縣令。”


    葉青聽了,就一怔:“6大人才二年吧,三年一任,還有一整年,這時就放出了風聲?”


    話音剛落,戚秋明就接著:“所以甚是可疑,這戚秋明沉淪仕海二十年,臨老前好不容易當上一任縣令,豈不是死心踏地忠於總督,以報再造大恩。”


    “並且正是年老,最後一任,也不必考慮以後,要是憑著總督的意,就和咬人的瘋狗一樣……”說到這裏,葉子凡自己臉上就變了顏色:“所謂破家縣令,滅門知府,真的要鐵了心為難,就算有你,怕也有不少麻煩。”


    葉青聽到這裏,已是明白,冷笑著:“這怕是總督府自己放出的風聲,要不回來才幾天,這消息怎麽就滿城都知了?”


    “我要是知趣,聽了這消息,當親自去總督衙門賠罪,或還會受些委屈,甚至要許些諾,才能安穩。”


    “這總督還真有盤外招啊”


    說著,抿了抿唇,一股好興致頓時就無影無蹤。


    中立的看,總督八歲啟蒙,十五歲連中童生秀才,十九歲中舉人二十歲殿試中得同進士,四任縣令,三任太守,四十歲就晉升正三品,先在吏部任職,又調任應州總督,修明政治,疏浚河運,實是朝廷一等一的大臣,對地方,對百姓,對朝廷都有著功績。


    並且前世,有著江晨,總督還壓著俞帆七年,使俞帆錯過了大好機會,雖當了幾年真正的應州之主,還是在落敗身死。


    可是直麵,才覺這人嚴格的說就是一個官僚,對亂世或不利,但種種體製內的手段卻精熟。


    這次就是一樣,在裏世界,奈何不了葉青,並且受到警告,也不敢公然為難,但總督隻是小小下一步棋,換個縣令,頓時就使葉家岌岌可危。


    知縣掌一縣政事,別說是葉家,就是普通人家,都有和周鄰周居的糾紛,隻要抓著一點上綱上線,就能使葉家疲於奔命。


    並且就算鬧出事來,也無非是罷官回鄉,這戚秋明本來就隻能當三年,提前一年半年回家並不算大損失——卻必會獲得總督的豐厚賞賜,子孫會受惠。


    想到這裏,這戚秋明瘋狗一樣幾乎是必然了,而用著這人,就算有事,也算不到總督身上。


    “五十七歲了,所以就不要臉皮了?”葉青冷笑。


    按照本朝製度,官員六十歲就致仕,再說總督已當了三任總督,現在是第四任,斷無再有第五任的道理。


    或是這樣,所以才想在致仕前爭個爵位,給子孫造福。


    想起了前世俞帆得勝後,不顧眾人勸阻,命總督自盡——悍殺了總督,想必是恨極了。


    葉青就眸子殺機一閃。


    誅殺知縣戚秋明和總督的心思第一次真正浮了上來,尋思著:“可是總督這個人很不簡單,雖剛愎自用,心性涼薄,對政敵下手狠毒,但不可否認的是,對總督這個職位來說,算很清廉了,並且確確實實令應州民眾受益,又獲得皇帝的認可,受到皇朝和地方氣運的庇護。”


    “前世江晨投到他的門下,就是這種直接體現,現在雖給我截了,但這根本還沒有改變。”


    “前世俞帆殺之,後來兵敗身死,也有這部分因素——受到了反噬”


    “隻是大丈夫行事,豈能躲避,特別是要成大業,更不能退讓,殺就殺了,這德行和龍氣反噬,卻要更大的根基才能承擔。”


    想著,目光幽暗,這時卻不能說,沉吟片刻,笑著:“叔父,或我真要向譽郡王求官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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