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尚武同大兒子張天龍和馬林山在旅館同陸西平和宮寶田等人商量好了比武的事情後直接來到南京火車站,張天豹正焦急地等待著他們,幾個人見麵後張天豹說剛剛收到了一封大哥的北京票號拍發來的電報,我粗略地看了一眼感覺事情緊急,便隨身帶來了車站等你們。他說罷把電報遞給了張天龍,對方看過後說道:“是烏日娜的父親飛鴿傳書到了咱們家在北京的票號,說日本人在蒙古東部開始了大規模探礦。”接下來又說道:“咱們正全力應對南京打擂的事情,其它的可以緩些辦。”說罷又順手把電報轉給了父親張尚武,他看過後臉上沒有顯露出表情,邊遞給馬林山邊說道:“你看看這件事情應該怎麽辦?”


    馬林山看罷臉色異常凝重,複把電報遞給張尚武說道:“我認為這件事情比打擂和說服孫大飛更重要。”


    “怎麽辦?”張尚武問。


    馬林山想了一會兒說道:“到達北京後我騎你的那匹汗血寶馬直奔蒙古草原的庫爾勒吉,讓庫爾勒先組織起雙龍壇的弟兄們抵擋日本人一陣子,等你這邊騰出手來再去那裏和我們匯合。”


    張尚武心疼馬林山說道:“由你去幫助庫爾勒我最放心,隻是鞍馬勞頓又長途跋涉,我怕你的身體吃不消!”


    馬林山故作無所謂地說道:“我那點皮外傷算得了什麽?快馬加鞭從北京到庫爾勒吉最多也就四五天的功夫。”


    “一路上要多加小心,見到庫爾勒後要他盡可能多地召集壇中的弟兄,人多才能力量大嘛!”張尚武囑咐道。


    “我都記下了。”馬林山點頭說道。


    話分三方,容一一敘述。先說張尚武同大兒子張天龍和馬林山在北京下了火車直奔那裏的自家票號,馬林山不得停歇,騎上馬打馬如飛奔北去了,張尚武趁師傅劉奇蘭和師弟劉大鵬還沒有到來,便派張天龍先去打聽孫大飛的住處,自己獨自一人想著和孫大飛見麵後可能發生的情況,自認為完整了,無漏洞了,這才暗暗點了下頭。張天龍返了回來,說打聽出了孫大飛的住處,並自告奮勇陪父親一起去會會對方。張尚武擔心人去多了孫大飛的疑心更重,便要求他留在票號裏,自己獨自一人前往,他在街上買了些禮品徑直來到孫大飛在西城外的家門前,剛上前叩響了門環,院子中即傳來一個女人的問話聲:“誰呀?”若在以前張尚武會習慣性地說出我是張尚武,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嗎,可這次擔心吃閉門羹,隻說了聲“我呀。”須臾即傳來一個人向這邊走來的腳步聲,剛才問話的女人邊開門邊繼續問道:“你是誰呀?”當她將門半開著看到站在門前的張尚武時,先驚得“呀”了一聲,繼而邊後退邊關門,問道,“你來幹什麽?”


    張尚武抬手推住門板,接下來不卑不亢說道:“我來看看大飛。”


    黑寡婦仍用力關著門,隻是她的力氣對於張尚武來說真是太小了,使了半天勁那大門仍是半開著。她幹脆鬆開手用身體擋在門口說道:“孫大飛不在家,你要找他別的日子再來吧。”


    張尚武剛想說我今天來找孫大飛有事情時,院子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我孫大飛一條爛命就在這擺著,他張尚武想要就讓他拿去好了。”


    黑寡婦閃了下身,張尚武走進門來,先打量了四周一眼,見這裏是個四合院,四麵都是灰色的瓦房,院子靠東部有個放兵器的架子,一旁還有個木人樁,孫大飛瞎著眼睛正站在樁前練功。張尚武心中一陣暗喜,心想這個孫大飛還沒有頹廢到坐吃等死的地步,還有一爭高低的想法。


    孫大飛把剩下的那套拳打完,張尚武心中更是有了底,因為對方練的仍是形意拳,這說明在他內心中還沒有徹底消除師傅對他的影響。孫大飛收勢起身,冷冷地問道:“你來幹什麽?莫非是來看我的笑話?”


    張尚武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我早就知道你住在這裏,今天在此路過,特意來看看你。”見孫大飛一副懷疑的表情,他接著又說道,“大飛,從咱們一起拜師學藝到現在也有二十幾年了,你憑良心說,我張尚武看過誰的笑話?”


    孫大飛沒有馬上回答,過了一會兒又不冷不熱地說道:“既然你沒有事情就走吧,我還要練功呢。”


    張尚武見有了空子可鑽,說道:“大飛,你整天和木頭樁子對練能有多大出息?若不嫌棄我想和你過幾招。”


    孫大飛心中一激靈,很顯然這是他連做夢也沒有想到的,他肯定自己沒有聽錯,這才答應道:“好吧。”


    張尚武和孫大飛各自擺好了架勢,須臾戰在一起,他們學的是同一種拳,又是同一個師傅所教,彼此熟悉對方招式,戰了二十幾個回合不分勝負。張尚武心中暗暗佩服孫大飛形意拳功底的深厚,若不是他提前被師傅趕出了門,自己還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說話間二人又戰了幾個回合,張尚武突然變換招式,抬右腿上前,出右拳直奔對方麵門。孫大飛聽風辯招,紮好馬步,揮左臂直接向外磕,一旦這招奏效,他再出右拳使一招“黑虎掏心”,攻擊對方前胸。張尚武見孫大飛中計,右拳出至一半突然收住,待對方左胳膊掄過,這才又變虛為實,近身上步,力貫右臂,如出水蛟龍直奔孫大飛的右眼。孫大飛感覺出風撲麵門,躲閃不及,隻是幹著急沒有招式抵擋,心中暗道我命休矣。他是個瞎子,即使雙眼能夠看到對方,此時也想不出破解這招的辦法。張尚武突然間收氣減力,在右拳至對方麵門隻有寸間時猛然收住,然後撤步收拳,又吐出一口氣,這才並攏雙腿站直了身子。


    孫大飛驚悸未定,一會兒過後才如同猛然間驚醒,禁不住問道:“你用的什麽招式?”


    張尚武馬上回答道:“這招叫‘毒蛇吐信’,一招分為二式,前者為假,意在使對方上當,後者為實,打對方一個防不勝防,措手不及,往往能收到奇效。”片刻後又說道,“你出師門較早,沒有學過這招,不然上次較量也不會讓大鵬師弟用這招打瞎你一隻眼睛。”


    孫大飛突然間來了氣,脫口說道:“劉奇蘭這個老不死的,我自從拜他為師,就像親生兒子一樣孝敬他,可是他稍不如意竟一腳把我踢出了門外。”隨後又恨恨地說,“等他死的那一天,我雇個戲班子在深縣縣城唱大戲三天,以報當初他羞臊我之仇。”


    張尚武沒有馬上反駁孫大飛,意在讓他盡情宣泄,隻有他心中仇恨小了,才好說服他。隻聽孫大飛又說道:“那個王八羔子劉大鵬也敢欺辱我,我敢說若是學了一樣多的功夫,那個被打瞎眼睛的恐怕不是我而是他了。”


    張尚武這時才說道:“大飛,咱們同時拜師學藝的有好幾個人,為什麽單單是你被逐出師門了呢?你要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孫大飛氣急敗壞地說道:“找個屁,我是比你們結婚早點,女人又是個寡婦,可這些就是趕我走的理由嗎?”


    張尚武這才反駁道:“咱們師傅很愛麵子,他把臉麵甚至看得比命都重要,你們當年背著他結婚成了十裏八鄉的笑柄,這讓師傅他老人家怎麽能夠容忍得了?”片刻後他又問,“這件事情若擱在你身上你怎麽辦?”


    不待孫大飛回答,一旁傳來黑寡婦“嚶嚶”的哭聲,她抽泣著說道:“這事都怪我,是我害了他,若沒有當初,大飛會和你們現在一樣功成名就,兒孫滿堂了。”


    孫大飛向黑寡婦嚷道:“哭什麽?後悔有個?用?還能讓劉奇蘭那個老東西再收我為徒?能讓我的雙眼再看到東西?我孫大飛這輩子就是要一條道走到黑。”


    張尚武眼見來了機會,說道:“什麽人都不敢說一輩子不做後悔事,我後悔買了意大利人勞克爾那把刀,師傅後悔不該逐你出師門。”見孫大飛用驚異的表情看著自己,又趁機問道,“你難道對幫著武田做的那些事情不後悔?”


    孫大飛氣不打一處來,說道:“你說誰都有後悔的事情我相信,而唯獨沒有劉奇蘭,他和一般人不一樣,是鐵石心腸。”他接下來臉色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惡狠狠地說道,“武田是個王八蛋,等有了機會我非親手宰了他不可。”


    張尚武的心中徹底有了底,看似很隨意地說道:“你殺與不殺武田是你的事情,隻是前不久我聽師傅當麵說起你時很是後悔,他說當初若不是趕你出門,你也不會走投無路時投靠別人,再後來投奔武田了,你做的孽也有他的責任。”


    孫大飛呆呆地看了張尚武好一會,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罷說道:“張尚武呀張尚武,你把我當成了三歲小孩子一樣糊弄,你說黑的變白我信,說白的變黑我還信,隻是說劉奇蘭後悔趕我出門這件事情我不信。”過了一會兒他情緒平穩了些又說道:“對劉奇蘭我比你了解,當年我和我媳婦找到他門上雙雙跪了一夜,苦苦哀求求他原諒,可是他竟連屋門都沒有打開,隻說要我滾得遠遠的,當時我就立下決心,一定要混出個樣子來讓他看看,我孫大飛不是熊包軟蛋。”


    張尚武冷冷地笑了笑說道:“愛信不信,那天師傅不但說了趕你出門後悔的事情,而且還說了在有生之年一定重新收你為徒,把沒有教你的武功也全部傳授給你。”


    孫大飛仍在信與不信之間,一旁的黑寡婦破涕為笑說道:“大飛,還不快謝謝你師兄告訴了你這些,你不是連做夢都想重新拜你師傅學習武功嗎?今天機會來了,咱們快去給你師傅磕頭,如果他答應重新收下你,咱們就是再跪三天三夜都值得。”


    孫大飛基本上相信了張尚武,問道:“師傅現在在那裏?”


    張尚武心中非常高興,但表麵上仍裝得很平淡,擔心被眼前詭計多端的孫大飛識破就前功盡棄了。他平靜地回答道:“前幾天師傅捎信來說這兩天來北京住一陣子,隻是沒有說具體那一天到。”工夫不大又看似很隨意地說道,“你想見師父也不急在這一兩天,等他老人家到了我給你捎信來,你去我那裏給師傅磕個頭認個錯,以前的一切不就都過去了?”


    “太謝謝師兄了。”孫大飛瞎著眼睛伸出了雙手,張尚武上前一步和他的手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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