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尚武也說了些這是自己應該做的、馬林山對自己有恩在前、自己這樣做是報答他的話語,其寓意仍在那張白毛老虎皮的秘密上。雖然庫爾勒和烏日娜被蒙在了鼓裏,但是馬占行和馬林山都心知肚明。接下來張尚武又說了原本打算帶他們父子去南京交於自己的三兒子張天豹安置照料的打算,隻因馬林山傷勢還未痊愈,行動不方便,自己又有要事纏身急著趕回去,隻得讓他們暫時在這裏藏身,等馬林山的傷好了,自己也有了時間,再來接他們去那裏。庫爾勒不知表裏,插話說道:“這樣最好,即使林山老弟現在沒有傷你也帶不走他,路上盤查的那些官兵你們就繞不過去。”


    馬占行警惕起來,說道:“庫倫王府對我們父子倆是誌在必得,早晚有一天會搜到這山洞中來,那時我們就死定了。”接下來他又異常沮喪地說道,“我老了死也就死了,可是林山還年輕,再者我就他這一個兒子,如果他出了事情我們馬家可就真的絕後了。”他懇求張尚武無論如何帶馬林山去關裏。


    張尚武沒有了退路,不得不答應下來,因為這對馬家父子今天的境遇完全是因為那張老虎皮引起,他們拋棄諾大家業而東躲西藏,絲毫沒有為了個人的成分。接下來幾個人商量起如何送馬林山到關內去,隻是半天過後仍沒有辦法,他們都低著頭誰也不說話。又過了好一會兒,馬占行慢慢抬起頭來,像是對其他人又像是對自己說道:“他們抓我們父子倆的真正用意還是在那張老虎皮上,如果我把老虎皮還給了他們,那些人難道還不放過我們?”


    馬林山聞訊“呼”的一聲站了起來,因用力過猛,抻得身上的肌肉劇烈地疼痛起來,禁不住先“哎呦”了一聲彎下了腰,但還是堅持著說道:“我寧可去死也不答應你把那張老虎皮交出去,那樣咱們父子就成了民族的罪人,如此活著還不如死去的好!”他還想說下去,馬占行擺手製止住他,又側過身問庫爾勒道:“壇主,我花重金能買到一張純白毛的老虎皮嗎?”


    庫爾勒想了想說道:“這東西稀少,但下些功夫也不一定買不到。”


    “那老虎皮上的圖案怎麽辦?”張尚武插話問。


    馬占行回答道:“那好辦,找幾件烙具壓上些圖案即可。”說罷又感覺對方問得不是這個意思,於是解釋道,“世上真正見過那個圖案的沒有幾個人,能記住的更少,我按照地圖上的山脈走勢隨便烙壓上幾條,若別人懷疑我一口咬定我買時就是這樣,料想他們也無話可說。”


    購買白毛老虎皮的事情無疑落在了庫爾勒的頭上,接下來馬占行分析著說道:“我帶著一張白毛老虎皮到庫倫去向王府自首,料想那裏的人再不會為難我,還會取消對林山的追捕。”


    一向說話大大咧咧的庫爾勒此時縝密起來,出主意說道:“你到庫倫後直接去找那些老毛子談判,把帶去的老虎皮交給他們後,一定要回當年兌換的那幾件皮衣,這樣才顯得更逼真,老毛子心滿意足了,王府還鬧騰個啥?”


    張尚武不無擔心地說:“就怕老毛子起疑心,在還沒有找到那條含有金山的山脈前扣下你當人質。”


    馬林山也擔心起來,說道:“很有這種可能,要不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總之不能救了我而把父親大人搭進去。”


    馬占行聽後急了,說道:“咱們大草原上有的是山脈,總能找到一條和我烙壓的圖案相似的,至於能否找到金山,後麵的關鍵還在那兩把刀上,老毛子弄不到它們,還能怨我不成?”


    “倒也是這麽個理。”庫爾勒說道。


    馬占行有些得意地說道:“我這樣做就是要王府撤回路上的那些官兵,便於我兒跟隨張大俠去關內,其它的顧不了那麽多了。”


    張尚武說道:“我提前準備著,一旦聽到官兵撤離的消息,馬上帶林山老弟上路。”


    馬占行如同突然想起了什麽,跨前一步走到張尚武麵前,嗓子哽咽著張了張嘴未說出話來,雙腿一彎又要跪下去,張尚武不知他又要幹什麽,急忙伸出雙手挽住他,馬占行穩了下神說道:“張大俠,我還有一事相求,不然我死不瞑目。”


    張尚武感覺出了馬占行話語的沉重,但還是故作輕鬆地說道:“有什麽求不求的,你吩咐我照辦就是了。”他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有事情大夥分擔著,這樣就輕鬆多了。”


    馬占行的臉色仍很凝重,一把拉過馬林山對張尚武說道:“我們馬家四代單傳,還指望著他傳宗接代,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想讓他拜你為幹爹,就像孝敬我一樣伺候你一輩子。”


    張尚武沒有絲毫這方麵的準備,有些發懵,機械地擺動著雙手說道:“這可不行,我已有了四個兒子,而你隻有林山一個,還是讓他孝敬你吧!”話說出口又覺得不妥,急忙補充說道,“其實稱謂隻是個擺設,林山叫我什麽和我怎樣對待他沒有關係。”


    馬占行不顧張尚武的拒絕,自顧說道:“自從我收購了那張老虎皮,就意識到攪入了一場事非當中,日後將不得安生,但覺得這樣值,對得起後代子孫,隻是讓我死了可以,不想讓兒子遭受滅頂之災,而要達到這個結果,隻有讓他跟著您。”


    張尚武沒有再次拒絕,也不能拒絕,因為馬占行已經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準備,隻是不願連帶家人,況且是他的獨生子。張尚武又點了下頭,繼而說道,“我會把林山當作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對待。”未了又補充一句話道,“甚至勝過親生兒子。”


    接下來馬林山勉強站立著向張尚武行拜父大禮,禮罷通報了出生年月,因他年長於張天彪,烏日娜又向他行了參拜大伯哥的禮儀,雖然按平常人說這是一樁大喜事,但是人人臉上都沒有笑容,整個過程極顯莊重和沉寂。待這一切剛剛結束,張尚武說道:“林山,你的傷還未痊愈,經不起鞍馬長途跋涉,我這就出去準備車輛,待時機成熟馬上上路。”片刻後又說道,“由為父一路護送,即使路途遍布荊棘,我們父子倆也能闖得過去。”


    張尚武話音剛落,庫爾勒舞動著雙手說道:“親家,由你護送林山老弟入關非常不妥。”


    張尚武一愣,問道:“為什麽?”


    庫爾勒回答:“你目標太大。”須臾又補充說道,“即使路上的官兵撤了,也難說不留下些流動哨,如果其中有人認出了你,馬上會聯想到車上的人,那樣……”


    張尚武搶過話茬提高了些許聲音說道:“區區幾個蟊賊能把我張尚武如何?”


    庫爾勒辯駁道:“我們草原上有句話叫作‘好虎難鬥群狼’,林山老弟當初被帶走時你我都是領教過了的。”


    張尚武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得不承認庫爾勒說得有道理,隻是一時又想不出別的辦法,過了一會兒又問庫爾勒說道:“依你怎麽辦?”


    庫爾勒如同早有準備,回答道:“由我護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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