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靳南無言以對。


    他心心念念飛來日本,見她,在她看來,隻是他“順便”而已。


    “不是順便,落落。我特意來見你。”


    涼落低下頭,手開始在他大衣口袋裏摸索著房卡,一邊說道:“一個多月沒見,席靳南,你好像越來越會說情話了。抱歉啊,我不是唐雨芸,你搞錯對象了。”


    席靳南任憑她翻翻找找,目光卻一下子暗了下來。


    涼落摸遍了席靳南大衣所有的口袋,可是依然沒有摸到房卡。


    她一下子更著急了:“席靳南,房卡呢?快插上!”


    她的東西剛剛都被保鏢拿走了,根本沒有房卡了,而且房間的門也是席靳南開的。


    席靳南受傷了,而她剛剛又那樣打他,要是有什麽事,她就有責任了。


    而且,她如果找到房卡插上,快點查看他的傷口,能打破現在的兩個人僵持的局麵。


    她到時候就可以找到理由,讓醫生來了,房間裏有第三個人,她就不用和席靳南獨處了。


    涼落也更怕,席靳南今晚會……賴在她的房間裏。


    “你這麽著急找房卡,到底是擔心我,還是擔心今晚你都逃不開我?嗯?”


    席靳南一語道破她的小心思。


    涼落隻當作沒有聽見,繼續翻找著房卡,鼻尖都冒出點點細汗了。


    席靳南一臉淡然,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別找了。”


    “可是……”


    涼落還沒說完,席靳南已經伸出手去了。


    她聽見滴滴的響了兩聲,然後,房間裏頓時亮了起來。


    席靳南從插卡處收回手,低頭淡淡的看著她。


    涼落抬頭看著他,目光又移到他的肩膀上。


    這樣看去,的確是沒有任何的異常。


    席靳南隻是看著她,抿著唇,一句話沒說,卻收回了手,垂在身側。


    涼落背靠著門,被他牢牢的堵在這裏,現在他收回了手,她也可以走了。


    她毫不猶豫的就越過席靳南,頭也不回的往房間裏走去。


    席靳南緩緩的轉身,看著她的背影,目光沉沉,看不出喜怒。


    他有太多的話,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他是來接她回家的,也是來見她,更是來……求她原諒。


    她現在對他這樣的態度,其實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是他還是心疼了,恨自己恨得無以複加。


    他是把她傷的有多深,才會讓她在麵對他的時候,變得這樣的淡然冷漠。


    涼落以前是開朗靈動的,現在卻變得越發的冷靜安然。


    是他一手造成的。


    如果不是他強製的抱著她,親她,她根本不會願意讓他碰她一下。


    他無法控製自己看到她的時候,洶湧而出的激動和情意。


    所以他照著自己的內心所想做了,品嚐著闊別已久的,她的味道。


    如果當初他能預想到,他會愛上她,那麽他必定會給她所有他能給的一切。


    涼落走到客廳,微微側頭,看著門口的席靳南:“你為什麽要出現?”


    你為什麽要出現。


    在他從酒店拐角處走出來,走入她的視線的時候,涼落明白,她已經亂了。


    這個男人,其實早已經占據了她的生命。


    她所有的冷淡和堅強,在看見他的第一眼,就已經轟然倒塌了。


    情感已經淪陷,她的理智……幸好,還在。


    所以她重新武裝起自己,對抗他的繾綣親吻,抵觸著他的溫暖懷抱,更是抗拒著他的溫柔親吻。


    涼落很想知道,世界上有沒有一種方法,能讓人徹底的放下。


    應該沒有吧。


    如果有的話,為什麽鬱晚安這麽多年了,依然沒有放下。


    愛上一個人多麽容易,放下一個人……卻又何其艱難。


    或許她應該是放棄席靳南,而不是放下席靳南。


    鬱晚安對於喬慕宸,才能用放下來形容。


    放棄是放棄得不到的東西,放下是放下曾經擁有的東西。


    席靳南從來沒有愛過她,她從來沒有得到過他,又何來放下一說呢?


    放棄。


    從頭到尾,不過是她在自作多情。


    她放不下他,他從來沒將她放在過心上。


    什麽時候該進,什麽時候該退,涼落心裏很明白。


    不管怎麽樣,她不會有半點妥協。


    懷孕……已經是她的底線了。


    席靳南直起身,慢慢的走了過來,在離她兩米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我說了,我想見你。”


    涼落頓了頓,沒有回答,反而是岔開了話題:“傷要緊嗎?”


    “沒事。”


    “真的沒事?”涼落問道,彎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手裏拿著一個抱枕,背對著席靳南,“我不知道你肩膀上有傷,不然我是不會碰你傷口的……對不起。”


    席靳南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看著她的背影:“如果我說,傷口剛剛已經裂開了呢?”


    涼落渾身一僵,迅速轉過身來:“什麽?”


    席靳南望著她,平靜的說道:“真的裂開了。”


    涼落心裏閃過一絲自責,可是又看著席靳南這樣平靜淡然的模樣,有些不相信:“席靳南,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其實……落落,這裏比傷口,更疼。”


    席靳南指了指自己的心髒位置,目光一直緊緊的盯著她,從來沒有移開過。


    被他這樣看著,涼落根本無力招架。


    她想,她這輩子最怕的,就是席靳南看她的眼神裏,帶了一點朦朧的情意了。


    這樣的眼神對她來說,很可怕,多看幾眼,都感覺自己馬上就會淪陷,理智也會迅速的崩塌。


    席靳南又說道:“我放任了你在外一個月,一有了機會,我馬上就飛來日本見你,沒有一點耽擱。你……明白嗎?”


    涼落移開目光:“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


    “我想今晚我們兩個都要好好的冷靜一下。”席靳南走了過來,微微彎腰,和坐在沙發上的她平視,“很多話,現在不適合說。”


    涼落偏頭躲開他的手。


    席靳南也不在意,轉身在她身邊坐下:“真的有很多話,不合適說,我也沒有想好……要怎麽和你說。”


    涼落幹脆利落的回嗆了他:“那就永遠別說。”


    他勾起唇角:“我想知道,現在的你……心裏麵,還有我嗎?”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他聲音已經啞了,低沉卻有力。


    如果她心裏沒有他,他解釋和唐雨芸有關的一切,他向她承認所有的錯誤,那還有什麽意義?


    “實話還是假話?”


    “你在我麵前,說過違心的話嗎?”他回答,“你永遠那麽倔,半點不會討好人。”


    “也是。”涼落點點頭,“以前有過,現在……沒有。”


    她不會承認,她還愛他。


    愛又如何,不愛又如何?


    她已經想好了,生下孩子,再不回頭,各自天涯。


    她不會自己任何心軟的機會,不再淪陷在席靳南時不時的繾綣柔情裏。


    席靳南眸光一暗,唇角慢慢的抿平:“聽到這個答案,還……真是有點難受。”


    涼落卻側身從一邊拿起電話:“叫前台還是怎麽樣?你的傷口,需要處理。因為我而裂開的話,我會自責。”


    “僅僅隻是自責嗎?”


    “那你希望還有什麽?”


    席靳南慢慢的湊近了她:“比如……心疼?”


    涼落忽然莞爾一笑:“我在想這傷為什麽不在心髒上,讓你這個沒心的人,也痛一痛,嚐嚐是什麽滋味。”


    席靳南低頭接過她手裏的電話,唇角微抿:“這一個多月以來,已經嚐夠了……”


    涼落不說話,抱著靠枕,往旁邊挪了挪,和席靳南拉開了距離。


    席靳南按了一串號碼,讓人拿了藥和紗布上來。


    沒過幾分鍾,房門被人敲響,席靳南起身去開門。


    涼落呆愣愣的繼續坐在沙發上,看著空蕩蕩的客廳發呆,也不知道要做什麽。


    席靳南一來,原本她和鬱晚安覺得放鬆舒坦的酒店房間,也一下子變得讓人生厭。


    都是因為席靳南。


    而且……涼落側頭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了,她卻沒有絲毫睡意,清醒得很。


    要不是席靳南肩膀上有傷,她現在肯定毫不猶豫的就把他從房間裏趕出去。


    他也不說什麽時候走,也不說要不要留下,隻說……他想她。


    什麽是想?什麽又是想念?


    唐雨芸和他分離兩國,他才真正的想念吧。


    房間外,家庭醫生拿著藥箱氣喘籲籲的站在門口:“席……席先生。”


    他卻低頭盯著藥箱:“給我。”


    “啊……啊?”


    “要我說第二遍嗎?”他抬頭,語氣微微有些不耐煩。


    醫生看了看手裏的藥箱,又看了看他:“席先生,您這傷……還是我來處理比較好,不比一般的傷口啊。”


    席靳南皺了皺眉:“你告訴我怎麽做就好了。”


    “這……”


    “讓你說就說。”


    醫生咽了咽口水,見他這麽堅持,也不好再拒絕,詳細的把步驟和用藥都說清楚了,才磨磨蹭蹭的把藥箱遞給了他。


    席靳南伸手接過,轉眼就關上了房門。


    涼落正胡思亂想著,忽然眼角又看見席靳南走回來了,重新在她身邊坐下。


    涼落嚇了一跳:“你……你你,席靳南,你就讓別人這麽的走了?”


    她還以為,會有人進來,給席靳南查看傷口,換藥,然後重新包紮一下。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席靳南自己從別人手裏拿過小藥箱,就這麽的回來了,把人打發走了。


    那她要怎麽辦?繼續這樣的和席靳南獨處一室?


    涼落隻覺得腦袋隱隱作痛。


    “嗯。”他點頭應道,打開了藥箱。


    “為什麽?!”


    席靳南卻徑直脫下了大衣,隨意的回答道:“我不想有任何人,來破壞我和你現在的相處。這個答案,滿意嗎?”


    涼落還想說什麽,眼睛看到他裏麵衣服上的血跡的時候,頓時就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那血不多,但是一點一點的,印在他的衣服上。


    但是,涼落明白,這傷口上麵纏了紗布,紗布外麵才是貼身的衣服,而現在衣服上都有染上血跡了,那麽傷口……現在該有多麽的觸目驚心。


    而且重新裂開,還出了這麽多的血,一定很疼很疼。


    涼落忽然不敢再往下想。


    她有些手足無措的看向席靳南,卻發現他唇色微微有些泛白。


    “你傷得這麽嚴重?”涼落直起身體,不由自主的就靠近了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的肩膀,“這……到底是什麽時候弄傷的。”


    席靳南偏頭看著她:“確切的說……是昨天中午。”


    涼落目光一抬,和他對視:“那還真的是辛苦你了,昨天受了這麽嚴重的傷,還飛來日本找我,真的是有心了。”


    席靳南怎麽會聽不出她話裏的諷刺,一笑置之。


    他包容她,無限度的會包容她。


    “我帶了醫生來。”他回答,“不會有事。”


    “我是自責,而且這……也怪你。你難道就不會事先提醒我一下嗎?”


    席靳南想了想,一臉認真的回答:“我看到你,就忘記還有傷在身這回事了。”


    涼落隻想翻一個大大的白眼。


    她轉過臉去,不願意再看到席靳南:“既然有醫生,那就讓醫生來。你這傷要是沒處理好,我心裏不自在。”


    “我不會讓醫生過來的。”席靳南翻開了藥箱,按照剛剛醫生的叮囑,一樣一樣的把東西拿出來,“今天晚上,這裏隻能有我和你。”


    “那傷怎麽辦?”


    “你幫我。”


    “我不會。”涼落說,“而且我也不願意為你包紮傷口。”


    席靳南的動作一頓,然後才繼續說道:“這樣啊……那就接著這麽裂開吧。反正傷口化膿惡化發炎的,也沒關係。”


    “你!”


    涼落氣結,不知道要怎麽反駁他。


    要不是這傷口是她給弄裂開的,她才不會管他!


    他就會利用她,利用了她的人,還會利用她的性格以及弱點!


    兩個人說話的空隙,席靳南已經把東西一一排列擺好在茶幾上了。


    他全程都用一隻手在擺,而受傷的那一邊,手搭在腿上,一動不動。


    看來,應該是再繼續用手這樣大幅度的動作下去,會牽扯到肩膀上的傷口,更疼,血也流得更多。


    看著他艱難的用一隻手合上藥箱,涼落咬著下唇,顯得十分的糾結。


    她忽然站起來:“我去叫醫生。”


    席靳南卻一把拉住她:“你去叫的話,他是不會來的。”


    涼落剛想揮開他的手,卻看見他用的是左手拉著她。


    而席靳南的傷口,正好是在左邊肩膀上。


    算他狠!


    涼落這下子也不敢揮開他了,反握著他的手,慢慢的,動作輕柔的把他的手放回身側。生怕她的動作快點,傷口就又惡化了一些。


    “坐下。”席靳南說,“你哪裏都不要去,就是對我最好的關心。”


    頓了頓,他又說:“我需要你在身邊。”


    “我不會包紮傷口。”涼落說著,眼睛不時的瞥向他的肩膀,總覺得衣服上印出的血跡又多了一點,血也流得更多了一點。


    “哪裏真的讓你來做這種事情,”席靳南唇角揚起,“你坐在我身邊,就已經足夠了。”


    涼落卻皺了皺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好一會兒,她才遲疑的問道:“你……你是要自己來處理嗎?”


    “嗯。”


    涼落盯著他的肩膀,低聲說道:“何必呢?”


    席靳南收回手,垂眼看著她:“涼落。”


    “在。”


    “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他說,“如果我讓第三個人進來這裏了,隻怕今天晚上,我就再也不能這樣近距離的看著你了。你會毫不猶豫的,掉頭就走。”


    涼落的小心思被他點破,也沒有任何的反應,淡淡的笑了笑:“我是真的不想和你獨處。”


    “我想。”席靳南微微歎氣,“就當遷就我吧。”


    涼落沒有再說話。


    席靳南微微仰著頭,單手脫掉了灰色毛衣,隨手扔在一邊,又開始一顆一顆的解著襯衫扣子。


    隨著扣子不斷的被解開,涼落的眉頭也皺得越緊。


    相反,席靳南倒是一臉的坦然,眉眼舒坦,唇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也覺得自己真的是失心瘋了,為了和她相處,竟然這樣作踐自己。


    席靳南完全脫掉襯衫的那一刹那,涼落卻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


    她不敢看。


    席靳南低頭隨意的看了肩膀上一眼,紗布已經被血浸透了,疼得讓他眉頭微微一皺。


    但是他來不及多想,卻第一時間想買的是去看看涼落。


    她是什麽反應。


    結果他一抬頭,看見的是她閉著眼睛,用手捂著臉,一臉緊張的表情。


    他眉頭舒展,淡淡的望向她,也不出聲。


    涼落在心裏糾結了好久,才敢慢慢的睜開眼睛,通過手指縫裏的間隙,偷偷的開始看。


    她實在是不敢一眼就直視他的傷口。


    因為是她把他的傷口給弄得裂開了的啊……


    雖然已經做好的充分的心理準備,但是涼落在看見他肩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叫出了聲。


    她連忙放下手,緊張的盯著已經被血浸透的紗布,聲音有些抖:“席靳南,這……這這,不會有事吧?”


    席靳南沒有回答,隻是望著她。


    涼落抬手又放下,一直皺著眉,咬著下唇:“你倒是……你倒是處理傷口啊,看我幹嘛!”


    她話一說完,席靳南卻忽然伸手過來,蓋住了她的眼睛:“你要是怕,就轉過身去,不用看。給我十五分鍾,應該能處理好。”


    他的聲音低低響起在耳邊,涼落的眼前一片黑,隻有他指尖縫裏,透進來一點點光。


    “席靳南……”


    她下意識的喊了他的名字,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傷,好像很嚴重。


    “閉上眼睛,不要看。”他說,“不怪你,沒有什麽好自責的。”


    沉默了一下,席靳南的手依然還覆在涼落的眼睛上。


    涼落眼睛眨了一下,長長又卷翹的睫毛掃過他的手心。


    癢癢的。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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