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當沈原懷著期待的心情問轎中人時,此刻轎中傳來一陣陣幽幽地歎息聲,緊接著那華麗的彩簾輕輕地被一雙手撩開,那是何等美麗的一雙手,如青蔥般白晰,根根如玉,纖細而修長,那雙手輕輕地拂動著,仿佛充滿了無窮的魔力,望著那雙手,人們仿佛可以猜到這雙手的人是何等的美麗;望著那雙手,人們心中充滿了無窮的歧望。當這雙手出現的時候,四周鴉雀無聲,隻要是男人都忍不住被這雙充滿了魔力的手吸引住了,喉結滾動著,情緒激昂!


    緊接著出來一位二十多歲的美豔女人,烏黑發亮的青絲高高懸起,用一支雪白的玉釵斜斜束縛著,鵝蛋似的臉龐冷豔無雙,眉目如畫,眼睛朦朧中浮著一層冰霜,盈盈光芒若天上星辰,彩裙攏身,仙姿玉容,膚如羊脂白玉,彈指即破,全身籠罩著一層夢幻般的高貴氣質,傾國傾城,她恍若雪山上怒放的雪蓮,展現出它的絕世容顏,讓世人都忍不住忠誠地向她臣服;她恍若星空中閃爍的明月,光芒四射,卻不容凡夫俗子褻瀆。


    再一次見到絕世無雙的陰雪姬,讓沈原的心情充滿了無窮的懷念,雪姬太美太冷,冷若冰霜、豔若梅花來形容她也不為過,更讓他想起了一首詩:北國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再難得?如此佳人,世上有誰不為傾倒,一顰一笑,都為之沉醉。見到陰雪姬,他不由便想起了俞紅冰,那位讓自己痛沏心魂的女人,那個自己一生中最愛又最恨的女人?陰雪姬是冷若冰霜、絕世獨立的雪蓮;俞紅冰卻是嬌豔若仙、明豔清麗的桃花。如此兩位美寰絕倫、傾國傾城的美人都是自己最親密的人,可惜卻恍若鏡中花、水中月。


    沈原笑意盈盈地望著陰雪姬,輕柔地道:“雪姬,好久不見了,你還是這樣光彩照人?”


    陰雪姬麵龐冷若冰霜地臉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那笑容讓所有人為之動容,癡癡地沉醉於她的笑容之中,甘願臣服,為之去死:“你變了?”


    沈原微笑地望著她,語氣柔和地問:“你沒變,我也沒變?隻是地點變了而已!”


    陰雪姬聲音雖然清淡,卻極為清脆悅耳:“三年前你有一種初生的牛犢不怕虎的氣勢,不分貴賤,四處闖禍,而且你的喜怒哀樂都顯露在臉上,讓別人都不忍心責怪你;可是你現在的臉上再也看不見那種鋒芒畢露的氣勢,而是內斂,性格也變得成熟多了,穩重多了!”


    沈原依舊微笑道:“人都是要長大的,經曆多了,自然會變得成熟,你不是喜歡成熟的男人嗎?”


    此話一出,六大長老麵帶苦容,差點摔倒,教主的話怎麽帶著調戲的語氣,這象什麽話?要知道四周還有幾千教眾和‘黃河穀’的人,他怎麽如此沒有分寸?


    陰雪姬冰冷的臉上頓時浮上一層紅暈,笑罵道:“貧嘴,真是討打!”


    奶奶的,連一向冷若冰霜的聖女也被逗笑了,這一對狗男女,簡直是在打情罵俏?狼狽的象狗一樣的岑長吟緊低著頭,眼中流露出陰冷的光芒,雙唇咬得緊緊的,心裏不停地咒罵著他們。


    沈原大笑道:“雪姬,今日不同往日了,你贏不了我?”


    陰雪姬俏臉一寒:“是嗎?不信你試一試,你這個家夥三年來死到那裏去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你擔心?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你落淚?你為什麽要躲?”說著說著,她的雙眼浮上一層青霧,臉頰不由自主地落下滴滴淚水,開始語無倫次地控訴,然後泣不成聲!頓時間,眾人都懵了!這都成怎麽事呀!他們究竟是什麽關係?難道……眾人都疑惑地望著他們,心裏充滿了八卦。


    “呸,果然是一對狗男女!”岑長吟鄙視地罵道,他雙眼陰冷地閃爍不停,猛然抬起頭來,高聲道,“他們有奸情,我不同意他成為玄教的教主?”


    六大長老狠狠地瞪了岑長吟一眼,恨不得一腳喘死他,他們好不容易說服沈原留下來當教主,這小心居然又開始出來作怪?你不同意,你算什麽東西?如果不是聖女宅心仁厚保住你一條狗命,你早就被教主一腳踹死了!


    胖乎乎的黑袍老人尖聲叫道:“你算什麽東西,有什麽資格決定教主的人選?”


    岑長吟掙紮地坐了起來,披散著長發,眼睛陰冷地掃向沈原和陰雪姬,禁不住大笑道:“我是沒有這個資格?可是兄弟們有資格?你們瞧瞧,這小子明明跟陰雪姬有一腿,我們根本沒有把大家放在眼裏,如果他當了教主,以後整個玄教豈不是由他們掌握,任意魚弄?還有一點你們別忘了,玉長老可是死在他手中,哼,誰知道他是不是八大門派的奸細?別忘了三年前許多玄教的兄弟都死在他的手中。”


    高大黑袍人冷笑道:“岑長吟夠了,死到臨頭你還在這兒興風作浪,調撥離間?要知三年前是白擎天自作主張稱霸中原,那些死去的弟兄也是被白家人害死的,跟教主沒有關係;玉蟬子自以為武功天下第一,想挑戰整個中原高手,簡直是異想天開,他死在教主手中那是找死!”


    岑長吟哈哈大笑道:“他殺死了玉長老,如今又害死了鬼長老,還殺害過玄教這麽多人,他要當教主,你以為玄教的弟子服氣嗎?”


    沈原心裏根本沒有把玄教放在眼裏,聽到岑長吟肆意反對,還打斷他跟雪姬敘舊,簡直叔可忍嬸不可忍,他右手揮了出去,岑長吟抬起的臉上卷起一股強大的風氣,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打了一巴掌,眼睛凹了下去,嘴角腫起老高,好可憐地抬起手指著沈原,聲音漏風似地尖叫了起來:“你……”


    沈原慢慢地禪禪衣袍,微笑道:“是我幹的,誰叫你打斷我跟雪姬敘舊。”


    岑長吟仇恨地瞪著沈原,厲聲道:“你們這對狗男女?”


    沈原冷笑道:“你錯了,我們不是狗男女,雪姬是我的妻子,我是她的丈夫,你如此侮辱我妻,是不是不想活了?”


    岑長吟陰冷的目光狠狠地瞪著沈原,身形顫抖地吼道:“玄教的聖女什麽時候成了你的妻子,你……胡說八道?”


    “那是你孤陋寡聞罷了,怎麽你有意見嗎?切,你算什麽東西?”沈原冷冷地道,目光湧向四麵八方,淡淡地道,“有誰不服的盡管站出來,沈某奉陪到底!”


    陰雪姬幽幽地歎息道:“原哥,請手下留情!”


    沈原冰冷的臉色瞬間變得柔和起來:“雪姬,你的心還是太軟了,想掌管玄教,勢要以雷霆手法才能震得住場麵,難怪這幾年又出現岑長吟這些吃裏扒外的人?如果再無法服眾,以後還有出現更多的岑長吟。”


    陰雪姬輕輕地歎息道:“也許雪姬有些優柔寡斷了,可是這樣做豈不是會樹立更多的敵人,我也不想為小蓮帶來更多的危險?”


    沈原搖搖頭,微微歎息道:“雪姬,以前你的行使果斷利落,為何三年來卻變了這麽多?”


    陰雪姬苦笑道:“原哥,以前的雪姬無牽無掛,可是現在……雪姬如今是小蓮的母親,再才是玄教的聖女呀!”


    沈原一怔,看來孩子會改變一切,以前的陰雪姬冷漠無情,行使武斷而犀利,想不到因為有了小蓮卻變得步步為營,造成岑長吟這類人開始興風作浪,意圖推翻雪姬的一切權利。


    岑長吟雖則狼狽若狗,心中卻依舊不服氣,拚命掙紮,他重新爬了起來,大吼道:“兄弟們,玄教中人誰都可以當教主,就是他不能當教主。如果他當了教主,他會讓你們與八大門派聯手對付魔教,八大門派算什麽東西?他們一直看不起玄教的兄弟,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家送死!”


    場中原本一片沉靜,玄教眾人片刻間卻在岑長吟的吼聲中開始左右搖擺。


    “岑長吟”六大長老低吼道,恨不得一腳把他踢死在場。


    沈原唇邊掛著冷冷的譏諷,朝六大長老搖搖手道:“讓他叫吧!要死的狗總會在關鍵時候做垂死掙紮,拚命狂吠。”流眸掃向四周厲聲道,“還有誰不服的請站出來!”


    岑長吟卻捂著臉大哭著:“玉長老,你死得好慘呀!你知不知道玄教完了,他們要把玄教交給一個殺死你的凶手,我不服呀,他們就要殺我,你在天有靈,可要保佑他們的陰謀不要得逞呀!”


    沈原一怔,心裏冷冷笑了,這家夥還真是個人才,一會兒垂死掙紮,不停地罵人,現在反倒變成了一個潑婦,把死去的玉蟬子也拿了出來,還真是寒磣人?哼,你萬萬沒有想到吧!玉蟬子可不是我殺的,他是心甘情願死的,不但如此,他還把玄教的未來交給了我,你就算哭得再凶,他也不會出來為你作主,真是一個**!


    聽到岑長吟驟然潑婦般的哭叫聲,六大長老心裏頓時哭笑不得,可是神情卻一凜,也不知道岑長吟如此煽風點火,隻怕會引起有心人的共鳴,玉蟬子在上玄門並沒有什麽威望,可是他在下玄門卻是神一般的人物,如果讓岑長吟這麽一鬧,隻怕下玄門的人心不齊了,會引起暴亂。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教主會怎麽解決呢?


    岑長吟的撒潑果真起了作用,分散在廣場中的下玄門弟子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向他們湧來,神情有些激動,目光凶狠地瞪向沈原,似乎恨不得噬其肉來為玉長老報仇。


    “不能讓他當玄教的教主?”人群中不知是誰首先吆喝了起來。


    “他怎麽能當玄教的教主,是他殺了玉長老呀!”另一人附和道。


    “玉長老如此得高望尊,居然會死在他的手中,我們應該為玉長老報仇?”眾人吼道。


    “為玉長老報仇!”


    “為玉長老報仇!”


    ……


    場中一時開始混亂起來,岑長吟的唇邊卻流露出陰冷的笑容,他的撒潑果真起了作用,哼,你以為玄教的教主這麽好當嗎?隻要下玄門亂了,想統一整個玄教,簡直是做夢!


    沈原冷冷地盯著他們,語氣淡淡地道:“曾經玉蟬子臨死前要我統一玄教,重振玄教神威,其實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胡說八道,玉長老怎麽可能讓你統一玄教,這絕不可能?”眾人不敢相信地吼道。


    沈原依舊冷冷地道:“這有什麽不可能?玉蟬子可是羅教主的師弟,也算是我的師叔,說實話,三年前的我根本不可能殺得了他,一切都是他的成全!他以死成全我的名,其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幫他掌管玄教。”


    岑長吟瞪大了陰冷的眼睛,瘋狂地叫了起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大家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語所蒙騙,玉長老就是被他殺死的。”


    沈原冷笑道:“不管你們相不相信,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如果還有誰不服,沈某奉陪到底!”


    眾人麵麵相覤,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事情真的如同沈原所言,那麽玉長老並不是死在他的手中,可是……


    沈原淡淡地道:“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的心裏也是很難過的,沈某曾經答應過師叔,一切由大局為重!從此以後玄教再也不分什麽上玄門和下玄門,隻有一個玄門,一個統一的玄門。我希望大家同心協力,同生死,共進退,重振玄教神威!”


    岑長吟不服氣地瞪著沈原,張嘴正要呼喊起來,卻未料沈原卻不高興地彈指射向他,心裏暗罵:“咶躁……”岑長吟隻感覺到喉間一痛,歪倒在地上。


    “重振玄教,玄教威武!”


    “玄教神威,教主威武!”


    ……


    大家齊聲舉起手中的劍高喝起來,興奮之心溢於言表,不管是上玄門還是下玄門,誰不願意大家能夠和和氣氣,不再互相爭鬥不休,自相殘殺!


    (二)


    場中人聲鼎沸,那華麗的轎子中此刻傳來一陣輕吟,轎簾輕輕地撩開,自裏麵探出一張嬌俏的小臉,烏黑的披肩長發,俏麗美妍的臉蛋粉妝玉琢般可愛,骨碌碌的大眼睛水汪汪地閃動著,長長睫毛忽閃忽閃著,身著潔白如雪的衣裙,宛若一位可愛而美麗的小公主。她伸出一雙纖細小巧的手揉揉眼睛,打著哈欠,輕唔著:“娘,怎麽這麽吵?”


    陰雪姬聽到女兒的輕唔聲,忙伸手把她抱了出來,輕柔地道:“蓮兒,你瞧誰來看你來了?”


    “是誰呀?”小蓮似乎對於吵鬧自己睡覺的家夥很生氣,捏緊了小拳頭,扭頭望向正笑意吟吟地望過來的沈原,驚異地睜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


    沈原望著美麗若仙的小蓮,心裏感到無比的幸福,笑嘻嘻地道:“這是從那裏來的小仙女?”


    小蓮揚起粉嫩的小手,興奮地叫了起來:“爹爹,你是來看小蓮的嗎?”


    如果岑長吟還在場,聽到小蓮的稱呼隻怕會昏厥過去,人家一家人團聚了,你耍什麽瘋?還想打陰雪姬的主意,簡直是找死!


    沈原輕身迎上前,伸手把小蓮抱進了懷中,把臉依緊小蓮的粉臉上,然後再狠狠地親了幾口:“小蓮,爹爹想死你了!”


    小蓮甩著長發,粉嫩的小手揉揉臉,噘著小嘴,很生氣地脆聲聲地道:“爹爹才不想小蓮,三年都不來看我們?”


    “小蓮乖,是爹爹不好?”沈原抱著小蓮,心情顯得有些激動。


    小蓮伸出粉嫩的柔臂抱著沈原的脖子,脆生生地問:“爹爹,小蓮想你,還……還想幹爹,幹爹怎麽沒有來小蓮呢?他不喜歡小蓮嗎?”


    沈原微笑道:“幹爹還在閉關練功呢?等他出關就會來看小蓮,知道嗎?”


    小蓮睜大忽閃的大眼睛,嬌笑若鈴:“爹爹,這次你不會走了吧!”


    沈原伸手輕輕地揉著她的秀發,溫柔地道:“爹爹這次會留下一些日子好好陪小蓮。”


    陰雪姬美眼蒙蒙,望著嬌俏的小蓮,又望望溫柔的沈原,心裏宛若蜜糖一樣甜,隻盼望這甜蜜的時刻會停留很久很久,再也不會分開!不由自主她又想起了另一個人,那位用生命來保護她的男人,也是她一生中最愛的人,雖然在她的心中希望小蓮是他的女兒就好了?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小蓮的父親也是她所敬重的人,雖然他缺少了方哥的穩重,卻給她帶來了許多歡樂和笑容。


    方孤梅少言寡語、重情義,仗刀用生命詮釋自己的情感;


    沈原風流無情,固執、堅韌、鋒芒畢露,瘋狂地追求自己所愛的人,不死不休;


    一個風度翩翩的君子;一個放蕩不羈的浪子;


    兩人性格不一的人居然會成為朋友和情敵,一個為義甘願放棄愛情,剔發為僧;一個為義甘願放棄名聲,隱世市井。


    陰雪姬垂下頭,淚珠潸潸,雙肩輕輕聳動,心中充滿了怨念:“你們互相退讓,卻自以為成全了別人,卻不知道深深地傷害了我和小蓮的心。我愛你們,不管你們誰留下來,我都會乖乖做一個好妻子,一個好母親。”


    沈原緊緊地抱著小蓮,目光卻溫柔地望向陰雪姬,心裏非常感謝她為自己生下如此乖巧的女兒,雖然陰雪姬不愛他,他依舊心滿意足,一生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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