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紫衣女子身形疾馳向“玄陰殿”的後山,那是一片如火的世界,棵棵楓樹比“楓林居”的還大,還要高,撐出了一片火海。在那片火海之中卻偏偏用紫竹搭出了一座精致的小屋,屋後便是高聳如雲的山峰。


    紫衣女子來到小屋前,恭敬地道:“弟子雪見拜見花麽麽!”


    小屋裏傳來一陣蒼涼而沉重的歎息聲:“有事麽?”


    雪見心情激動地道:“花麽麽,今日‘絕情穀’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危機,還望您老人家出手相助?”


    花麽麽迷惑不解地道:“難道這世上還有玉媚也勝不了的人嗎?”


    雪見憂慮地道:“啟稟花麽麽,穀主這次遇上了小風少爺,小風少爺身體不好,穀主不放心就親自護送小風少爺去了龍城,今日紫芸也不知為何也離開了‘絕情穀’。‘天狐一族’的花月容趁穀主去了龍城之即偷襲‘絕情穀’,在‘絕情穀’大肆殺害弟子。弟子違恐不敵,前來請花麽麽出手。”


    屋子裏傳來“哚哚”的聲音,接而門輕輕似被風吹開了,一位老婦人出現在門口,她的臉孔已經變得極其蒼老而醜陋,身形矮小瘦弱,手臂如同幹枯的樹木,露出道道青筋。步履卻如同被風吹動似的,看似衰老卻極其可怕,特別是那雙眼睛流露出一股逼人的殺氣迎麵撲來,讓雪見感覺到似乎被人把她封閉在一個狹窄卻沒有空氣的地方,呼吸困難,似乎窒息的味道,雙腿寸步難移。


    花麽麽冷冷地盯著雪見:“什麽小風少爺?他是誰?”


    雪見嚇得臉色蒼白,戰戰兢兢地道:“小風少爺是穀主的孫子,這次無意中自‘天星嶺’上摔了下來,落在了‘絕情穀’。”


    花麽麽搖晃著滿頭枯黃如亂草的頭發,雙腳在地上“跺”著:“看來清閑的日子過得也不長久了,既然‘天狐一族’的人殺上門來了,老身就陪你走一這遭吧!”


    “謝謝花麽麽!”雪見躬身行禮,感激地道。


    “用不著感謝老身,玉媚也苦了大半輩子,讓她多陪陪孫子吧!對付花月容的事情就不要驚動她了!”花麽麽神情有些感傷,但臉色枯黃幹瘦,不管喜悲都顯得極其難看而扭曲,讓人心頭發怵。


    “是”雪見緊緊跟在花麽麽身後,感覺到頭皮發麻,心中卻不敢有絲毫不敬。


    “你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跟我說一遍吧!”花麽麽行走如風,嘶啞著嗓子道。


    “是”雪見就把事情的經過從頭到尾訴說了一遍。花麽麽身形越來越慢,倏眼中迸發出強烈的光芒:“看來事情倒有些棘手?出手殺人的說是人也不是人?”


    “啊!”雪見驚愕地道。


    “嗯……如果老身沒有料錯的話,花月容是利用‘狐種’來控製別人來殺人?”


    “啊!花麽麽,‘狐種’是什麽?它是一種藥嗎?”雪見心裏震驚,疑惑地問。


    “你們這群娃兒從小在‘絕情穀’長大,並不知道‘狐種’的可怕?這‘狐種’可是‘天狐一族’的禁忌之術,分為‘情狐’和‘血狐’。唉,施展‘狐種’殺人於無形,有諱天命,上官宮主到位時,便把它劃為了禁忌之術,嚴禁弟子修練,違者處以極刑。”


    “花麽麽,為什麽花月容會‘狐種’,卻沒有死?”


    “這件事牽連到一件秘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對你沒有什麽好處?三十年了,想不到這畜牲還死不悔改?老身這次絕對饒不了她!”


    “這種人絕對不能留在這個世界,不然也不知道要危險多少人的性命?”


    “不錯!你先去通知她們對付‘狐種’不要下殺手,此人被花月容控製住了神誌,本身隻怕更加痛苦,老身就先去會會花月容,如果能把她擊殺,必將可以幫助‘狐種’脫離魔掌。”花麽麽倏忽身形似被一股風卷過,眨間便消逝得無影無蹤。雪見瞧得又驚又喜,漲紅了臉頰,心裏對這等強大的力量充滿了向往。


    (二)


    紫竹飛舞,楓葉似火,一條輕盈的身影不似人類一樣在空中飛掠,身姿極其柔軟而輕盈,恍若那飄絮的竹葉般,被風一吹便會飄走一樣。她漸漸近了,一頭雪白的長發飛散而舞,露出一張尖尖的臉,眼睛腥紅而可怕,飛掠而起時,嘴中便發出尖銳的叫聲,露出一對尖利的牙齒,赤著雙足,雙手修長彎曲著,指甲長長的劃在楓枝、竹枝上,身影一恍而過。隨著飄飛的白發,一對尖尖的耳朵似乎動了幾下,嘴中尖銳的嘯呼一聲便撲了過去。


    此時,一條條輕盈的身影遠遠奔馳而來,長綾飛舞、身形翩躚若燕,刹那間夾雜著一陣陣急切地嬌叱道:“找到了,在這兒?”


    幾名白衣少女衝了過來,揚頭瞅見了一張不似人類的臉頰,不由驚叫起來:“狐狸,是隻狐狸……”


    一位紫衣女子疾速奔馳而來,厲聲道:“它不是狐狸,而是人類變幻的狐狸,大家小心一點不要落單,一起殺了她?”


    “嗷嗚……”那“狐狸”腥紅的眼睛瞅著她們,身形飛速跳動起來,避開了紫衣女子向那群白衣女子撲去。


    “散開,別讓它的利爪抓到?”紫衣女子忙叫喊起來。


    幾名白衣少女紛紛散開,然後手中長綾飛速地拋向“狐狸”,“狐狸”利爪鋒利無比,閃爍著逼人的光芒劃了過去,輕盈的身子扭轉騰挪而起,利爪如怒海激浪,聲勢極其威猛的向她們抓來,紫衣女子怒叱一聲:“鼠輩敢爾?”一匹匹白練挾擊著深厚而強硬的力量衝射而出,那“狐狸”似乎感覺到對方的厲害,居然跳上紫竹上,借著那根根細長的紫竹纏住了紫衣女子,身形恍若閃電般跳躍而起,鋒利的爪子瘋狂地亂抓,狠狠地刺進一個個白衣少女的胸脯,幾名白衣少女躲避不及,都不由發出一陣陣慘叫聲,躍倒在地上。紫衣女子又氣又急,匹練如虹,身形如梭,快速地撲向“狐狸”,誓要把它劈死掌下。“狐狸”身形飛速舞動,似靈動的飛梭般在紫竹裏縱橫馳騁,嘴中發出尖銳的鳴叫,紫衣女子手中的匹練隨之舞動,環繞追擊,身形也緊跟其後騰挪飛奔,漸漸兩人的身影越追越急、越飛越快。“狐狸”尖聲叫了起來,身形在紫竹林裏恍若閃電,“嗖”地飛閃而繞回,雙爪快若閃電般抓向紫衣女子,紫衣女子身形後仰,倒騰飛轉,手中匹練飛速地擊向“狐狸”的身子,“狐狸”倏忽力量驟增,身形猛然地撲向紫衣女子,其勢銳不可擋,刹時那鋒利的爪子便生生把紫衣女子的胳膊抓下一層皮肉,紫衣女子痛地慘叫一聲,身形驟然嘎止,步履艱難地仆倒在地上,鮮血便灑落遍地竹林。“狐狸”尖銳地叫喚著,一雙爪子猛地毫不留情地向她臉上抓來,那閃爍著雪亮的爪光冷森森的,嚇得紫衣女子忘記了胳膊的痛苦,不由滯然閉目等死。


    眼看著紫衣女子便要死在“狐狸”的手中,倏然幾道道雪白的匹練快似如電般疾射而來,隻取“狐狸”的後腦、後背和頭顱,那“狐狸”似乎感覺到了死亡的危險,驟然身形暴發出一股強烈的力量向空中跳躍起來,那力量顯得極其強大,居然讓她躲過了致命的擊殺。


    “那裏走!”幾陣嬌叱聲聲,一條條紫色人影飛閃而至,身形恍若一道道旋轉的光束在空中閃動,刹那間向“狐狸”追去。“狐狸”身形愈來愈快,柔軟的似乎已經超出了人類的極致般,飛速扭轉、猝溜翻彈,在紫竹林中翩然環轉中舞掠如電。


    “你逃不了!”迎麵又飛旋而起一匹匹長練,雪白的長綾幻化出如虹的光華,紛紛祭起數千條耀眼的光芒,相互交織糾纏,飛梭飄忽如電,倏隱倏現在“狐狸”四周,後麵的長綾也驟然而至,神出鬼沒地閃耀而出,相互配合得天衣無縫,把那飛速穿梭在紫竹林裏的“狐狸”牢牢地控製在這無邊的白綾網中,流光縱橫交錯,呈現出冷森森的銀光,隱藏著無窮的殺機,隻要“狐狸”的力量用盡,速度減慢,便會引來無窮無盡的殺機。


    “嗷嗚”那“狐狸”發出絕望的嘯鳴聲,身形猝然橫移,又在移動的須臾間騰起倒翻,便在那一層層由白綾織成的匹練罩空的一刹,忽然由遠及近傳來一道長哨,聲音淒婉而悲泣,隨著那長哨的嘯鳴聲,“狐狸”身上的力量驟增,湧現出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身形的速度也變得更快,那股力量層疊著、洶湧著、浮沉著,就那麽無休無止的從它的身體中湧出,它不由隨著發出一陣尖銳的長嘯聲,“啊……嗚……”無形的力量穿透碧空、穿透層層白雲,襲卷向四周轟湧而入的雪色匹練,透過那快似如電、如光、如梭,那般無與倫比的力量反戈一擊,大家隻感覺到胸口一痛,紛紛居然被反擊倒地,接著“狐狸”那張無比憤怒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獠牙,雙爪閃爍出逼人的光芒,瘋狂地抓向那群被擊倒的紫衣人。


    雲羅側身一倒,眼睛中倏然流露出驚駭之色,尖聲叫了起來:“胡蝶……它是胡蝶……”


    眾人一邊反擊著,目光都紛紛望向凶惡咧牙的“狐狸”,悚然驚駭,分明發現這隻瘋狂而怪異的“狐狸”居然是胡蝶。


    雲羅望著瘋狂而如同怪物的胡蝶,不由得淚如雨下,傷心極了:“胡蝶,快住手!我是你的師姐,她們是你的師叔呀!”


    遙遠的竹枝上,花月容麵帶猙獰地瘋狂地笑著:“現在知道它是誰已經晚了,我的孩子,快殺了她們吧!”她口中不由開始嘰哩咕嚕的念叼著什麽,隨著她的聲音的發出,那神情倏地一滯的眼神驀然便又閃現出更加強烈的殺機和血腥,眼睛變得更紅了,張開了凶狠的獠牙,雙爪亮起,瘋狂地向她們撲去。


    此刻,正在花月容得意之際,驟然傳來一陣蒼老而嘶啞的聲音:“孽障,快住手!”花月容神情一驚,卻見到紫竹林邊多出一位老嫗,雖然身材矮小瘦弱,卻充滿了無窮的力量,那幹枯的麵容上一雙漆黑如神的眼睛正冷冷地盯著她。花月容神情悚然一驚,全身不由激冷冷地打了一個寒顫,目光中流露出驚恐而害怕之色:“師……師父?”


    花麽麽冷哼一聲,怒不可謁地吼道:“老身可沒有你這麽狠毒的徒弟?今天老身要替天行道……清理門戶……啊……”她聲音中流露出痛苦之色,突然身形有如鴻掠雁飛,眨眼間已撲到花月容的頭頂,手掌快恍若一道流光,劃空劈向花月容,那劃裂空氣的聲音競如同嘯泣。花月容狼狽不堪地慌忙地從紫竹上躍下,驚慌而狠厲地道:“師父,你當真要殺我?”


    花麽麽怒叱道:“孽障,老身一定要殺了你?”她淒厲的聲音讓人感覺到心酸和悔恨,手中掌風揮舞成層層密密的弧圈,弧圈恍若晴天霹靂般轟湧而出,狠酷厲烈,其中挾帶著她心中無比的憤恨和傷心把躲閃不及的花月容劈出許遠。花月容艱難地爬起身來,一張臉扭曲得可怕,嘴邊鮮血直流,雙手緊緊按在胸口,恨恨地道:“師父,你還真下得了手?”


    花麽麽心中痛不欲生,幹枯的臉上更加顯得可怕,嘶啞著嗓子道:“月容,你太讓為師失望了,你這個不孝的徒弟,你受死吧!”像一陣風似的,她有如鬼魑般地已來到了花月容的眼前,臉上殺氣盎然,掌影如山,如水,似雲,像風,漫然彌漫,呼嘯著、號啕著、回旋著、縱橫著,仿佛銀河的群星崩落,瘋狂地擊向花月容。


    “師父,我恨你!”花月容隻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壓進,壓製住她全身的氣力,心中又恨又怒,隻知此命休矣,心中卻充滿了憤恨和不滿。


    驟然,一道劍氣刹時散落下來,如一條吐著毒芯的蛇急速射向花麽麽,那片滯然的金芒快如閃電、疾如流星,此時此刻的花麽麽眼中充滿了憤恨和傷心,心神一直流落在花月容的身上,卻沒有想到花月容居然還有幫手,一時沒有察覺被那耀眼的金芒刺進了身體,花麽麽悲憤之際,忍住身體帶來的痛苦,顧不得死亡的威脅,雙掌毅然瘋狂地劈下去,重重地擊在花月容的胸中,然後掌式帶爪掐住了她的脖子,狠狠地盯著她,目光中流出一行行淚水,嘶聲叫道:“月容,都是娘不好,不該如此縱容你,讓你犯下如此大的罪孽,你如果死後要下地獄,娘就陪你下地獄!讓一切的罪惡終結吧!啊……”花麽麽雙手一擊,掐斷了花月容的脖子,空氣中還凝結著花月容死時震驚而驚駭的麵孔,眼中不由自主地流出一行行的眼淚。


    “月容妹妹……”豔娘娘神情驚駭地望著這一切,聆聽著這一切,她也驚呆了!她想不到花麽麽令願死也要殺死花月容,她想不到自己居然聽到一個非常震驚的秘密,花月容居然是這個醜陋不堪的老太婆的女兒?她抽出了長劍,那花麽麽身形搖墜,鮮血汩汩噴射而出,眼睛開始渙散無神,可她依舊艱難地蹲下身緊緊把花月容抱進了自己的懷中,臉上流露出歡欣的笑容,嘴中輕輕哼著一首曲子:“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乖乖的等著媽媽回來……寶貝……”聲音越來越輕,漸漸已經聽不清了,她也緩緩地閉上了雙眼,似乎也靜靜地睡了。望著這一切,豔娘娘第一次感覺靈魂在跳動、心神在動搖,不由自主地落下了淚來……


    “花麽麽……花麽麽……”遠遠地傳來陣陣嬌柔的呼喊聲,聽到身形飛掠的聲音,聽到衣裳劃過空中的聲音。


    豔娘娘神情意味深長地望了望這對母女,身形飛速騰空而起,刹間便消逝得無影無蹤。


    “花麽麽……花麽麽……”幾道速度快的紫衣女子紛紛飛奔而來,神情間帶著無窮的憂鬱,眼睛顧盼四動,剛剛落下身便嗅到一股強烈的血腥味。她們落下身來,順著血腥味小心翼翼地、慢慢地走近,腦中轟地一響,眼淚禁不住落下來,刹時都不由驚聲撲了上去,嚎啕大哭起來:“花麽麽……花麽麽……”


    不管她們如何哭泣,不管她們如何哀求,花麽麽卻已經死了,永遠地離開了她們。


    “出了什麽事?”雲羅一群人也急衝衝地趕了過來,因為花月容的死胡蝶終於恢複了本來的麵目,但因為施展出超過身體的極限而負荷太強已經昏迷了過去,被雲羅抱在懷中。


    “花麽麽……”望著死死抱住花月容的花麽麽那幸福的笑容,雲羅的心多了幾分疑惑和傷心,淚花漱漱地往下落。


    “花麽麽……”眾人都不約而同地跪了下來,嘶聲長哭,哽咽之聲催人淚下。


    不知跪了多久,雪見哽咽著道:“雲羅,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還是請穀主回來主持吧!你快去龍城通知穀主吧!”


    雲羅淚眼一凝,眼神望著懷中睡得如同嬰兒般的胡蝶,輕聲道:“雪見師叔,那麽胡蝶怎麽辦?”


    雪見悲傷地含著淚:“你把她交給我,一切由穀主回來定奪!時間不早了,你快去快回!”


    “嗯!”雲羅伸手把胡蝶輕輕地放入雪見的懷中,哀求地道:“雪見師叔,胡蝶的事情就勞駕你多操心了!”


    “放心吧!不會再出什麽麻煩?”雪見雙手緩緩地抱著胡蝶,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絲哀愁和悲傷。


    雲羅站起身來,步履蹣跚地晃動著,目光淒婉地望著逝去的花麽麽,心中充滿了無窮的悲痛,淚水又禁不住嘩嘩地往下落,接而一轉身,嬌弱的身子便投進了無邊的山野之中,飛速地往龍城裏奔騰而去。那眼中的淚水似顆顆晶瑩的珍珠灑遍了山澗和小路,給整個天星嶺也來了無盡的悲傷和痛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劍神之龍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淩淩海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淩淩海鷹並收藏劍神之龍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