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真假大俠


    (一)


    梅雪凝心中十分煩悶,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聽爺爺的話,去等候一個不知道是誰的人,把自己的終生托付與一個從未見過的男人。


    她一時六神無主地走出了‘財神府’,不知不覺地走進了鬧市裏,望著人來人往的人群,望著不停地叫喚地小販,望著那一個個麵帶笑容,從容路過的婦人,不由噓唏不已。


    此刻,在她的身後傳來一陣驚喜地叫聲道:“梅姑娘。”


    她回頭一瞧,身後站著一位紫衣年輕人,相貌俊逸非凡、風度翩翩,目光中閃爍著驚奇地笑容,讓人感覺到他的風流倜儻但又自命不凡、放蕩不羈的性格。


    紫衣人微笑道:“梅姑娘,三年不見,你長得越來越漂亮了?”


    梅雪凝眉宇一皺:“百裏紅”。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三年前在江南被這無恥的風流公子糾纏的經過,想不到三年後居然會在京城再次遇見他。


    百裏紅笑嘻嘻地道:“梅姑娘,真是無處不相逢啊!我們是不是有緣呀!”


    梅雪凝冷冷地道:“誰跟你有緣?”她轉身便要走。


    “梅姑娘。”百裏紅伸手拉住她。


    “放手。不然,我可要叫捕快了!說你晴天白日公然調戲良家女子?”梅雪凝怒道。


    “我好傷心呀!”百裏紅鬆開手,裝著傷心的樣子:“梅姑娘,你知不知道,常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對梅姑娘可是‘一日不見,茶飯不思,孤枕難眠;三年不見,命在旦夕’呀!你說怎麽辦才好!”


    梅雪凝怒道:“百裏紅,你給我滾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百裏紅正要搭話,猛聽到三陣叫聲:“好個兔崽子,敢調戲我們姑奶奶,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便見梅雪凝身邊竄出三位大漢,領頭一人叉著腰:“兔崽子,你活得不耐煩了,想挨揍是不是?”


    第二個叫道:“兔崽子,老子七砍八砍,把你碎屍萬斷。”


    第三個吼了起來:“最好把他砍碎了,再拿去喂狗。”


    領頭三漢齊聲衝了過來:“兄弟們,讓他嚐嚐我們‘大漠三鷹’的厲害?”


    三人一湧而上,便聽到‘嘭嘭嘭’三聲,梅雪凝便看見‘大漠三鷹’躺在地上,百裏紅笑眯眯地站在對麵朝梅雪凝眨著眼睛。


    ‘大漠三鷹’哭喪著臉:“姑奶奶,我們真沒用,打不過他?”


    梅雪凝淡淡地道:“你們還是不要自討沒趣,要知道‘青龍’百裏紅絕不是浪得虛名之輩?”


    百裏紅笑嘻嘻地道:“謝謝梅姑娘誇獎。”


    梅雪凝冷笑道:“武功再好,也不過是沽名釣譽、淫惡無恥之輩。”


    百裏紅臉色一變,長歎一聲:“想不到在姑娘的眼裏,我百裏紅居然變成了一個無惡不作的淫賊,可悲可歎!”


    他禮貌地躬躬手:“梅姑娘,希望我們下次見麵,能給姑娘留下一個好印象。”


    轉身飄然而出,心中噓唏不已。


    梅雪凝淡淡地掃了‘大漠三鷹’一眼,轉身而去。


    “姑奶奶,等等我們。”三鷹爬起身緊追上來。


    梅雪凝不高興地道:“你們煩不煩,為什麽老跟著我?”


    三鷹恭敬地道:“姑奶奶,請恕我們無禮,您可記得幾天前在城外‘十裏埔’,有一位老奶奶救了我們,我們兄弟發誓一定要報這大恩大德。可是我們兄弟三人到京城這麽多天還沒有見到那位老奶奶,希望姑奶奶大發慈悲,給我們兄弟三人指一條明路。”


    梅雪凝搖搖頭:“你們還是算了,奶奶早怕別人煩了,何況要你們報什麽恩,就不要添亂了?”


    三鷹一聽‘撲嗵’一聲,在梅雪凝麵前跪下:“姑奶奶,你就讓我們留在你身邊吧!鞍前馬後拱你使喚,我們絕毫無怨言?”


    梅雪凝轉身道:“你們這是幹什麽?真是煩死人了?”


    “姑奶奶,等等我們。”三鷹爬起身來,緊追其後。


    梅雪凝大感頭痛,飛快地閃進擁擠的人群中,一路回到了‘財神府’。


    衝進大廳,便看見一位談笑風聲的老婆婆和‘財神爺’金玉堂正在高談闊論,商議著什麽?


    “雪凝,你怎麽臉色不太好,出了什麽事?”老婆婆盯著孫女。


    “奶奶,您是不是三天前在‘十裏埔’救過三個人?”梅雪凝依著她坐下。


    老婆婆思索片刻,微笑道:“好象有這麽一回事?那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得罪了三個年輕人,好象是一個少爺、一個小姐,還有一個書僮吧!”


    梅雪凝道:“奶奶,你說說看,究竟出了什麽事?”


    老婆婆道:“你不用著急,讓奶奶想想看。哦,當時在‘十裏埔’隻有茶水,那書僮小子拿出一葫蘆酒出來喝,那三個家夥嘴饞,想去搶奪,卻想不到被書僮一樣的小子點了穴,跪在‘十裏埔’,後來我老人家見他們可憐便出手解了他們的穴。怎麽了,雪凝你問這件事幹什麽?”


    梅雪凝道:“這三個家夥今天遇上孫女,非要報這大恩大德,跟著我不放,煩都煩死了?依孫女來看,他們是活該,誰叫他們自以為是,不知死活?哼,今天他們居然為孫女出頭,想教訓一個無賴,卻被無賴打得滿地亂爬,不自量力?”


    金玉堂笑嗬嗬道:“這個無賴居然敢打梅丫頭的主意,老伯找人替你出氣?”


    梅雪凝搖頭道:“多謝金伯伯了,這家夥雖然可惡,但武功極高,雪凝不想跟金伯伯添麻煩了,何況他不過是說話有點油腔滑調而已。”


    “被梅丫頭稱讚的人,武功一定不錯,他會是誰?”金玉堂也感到十分吃驚。


    “他就是‘青龍’百裏紅,聽說此人風流成性、放蕩不羈,而且狂傲自大、目中無人?”


    金玉堂眉心一緊:“百裏紅,莫非是那個‘神龍宮’的少宮主,是自李夢闌大俠之後,第二個練成‘青龍秘笈’的人,更是名動天下的風雲人物,想不到居然會在京城出現,看來京城將是高手雲集之地。”


    梅雪凝道:“金伯伯,奶奶,雪凝打擾了!”轉身走出了大廳。


    老婆婆微笑道:“金樓主有何不能放心的事?”


    金玉堂道:“這京城似乎成了大風暴之地,希望‘財神府’不是風暴的中心。”他輕輕閉上了雙眼,心中的憂慮溢於言表。


    老婆婆站起身:“一切還要看天意了?對不起,金樓主,老身也先告退了。”她拄著拐,慢慢地走了出去。


    金玉堂倏睜開了雙眼:“阿福。”


    “老爺”進來一位畢恭畢敬的老人,舉止穩重,腳步輕快。


    金玉堂道:“事情查得怎麽樣?”


    老福道:“啟稟老爺,自從出現以‘富貴’為名號的酒樓、錢莊、商行之後,‘財神府’的生意也大不如前了?也不知道他們是那號人物,行使吵但神秘,而且做起事來奮厲風行,這五年來其聲勢與威望直逼‘財神府’。”


    金玉堂皺緊眉頭:“真的沒有查出一點蛛絲馬跡?”


    老福搖搖頭:“看來隻怕除了二爺,無人查出事情的真相。”


    點點頭,金玉堂長歎一聲:“看來隻有把二爺傳回來了。”


    老福抬起頭,低聲道:“還有一個途徑,不妨試試。”


    “說來聽聽。”金玉堂眼睛一亮。


    “具老福所查,這‘富貴樓’的掌櫃姓聶,出身**,名叫聶奇,他還有個兄弟聶玄,江湖人稱‘黑白雙煞’。”


    “難道你想買通他們?隻怕行不通,他們可是老江湖了!”


    “自然不會是他們,不過,這聶奇有個兒子叫聶翔,此子不學無術,在他老爹麵前裝成一個乖兒子,但是暗地裏卻常去勾欄妓院裏花天酒地,如果我們能派人接近他,替他出錢花花,他自然會乖乖把‘富貴樓’裏的一切事情抖出來。”


    “好主意。”金玉堂高興地道。


    老福道:“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老爺。”


    “有什麽好消息快說,不必賣關子了?”金玉堂驚奇地問。


    “二爺傳來話,這一次他替小姐請來了一位治病的仙姑,具說是來自海南,而且有妙手回春之術。”


    “海南?唉,不知道這一次二弟是不是又在唬人?多少次希望都落敗了,而且就連賴先生也束手無策。”


    “老爺不用擔心,說不準這一次小姐就會化險為荑,藥到病除。”


    “但願如此吧!對了,老福,二爺有沒有提過,那位‘見死不救’的下落?”


    “二爺找了三年,這位神醫好象已經消失了一樣。”


    “唉,在江湖上沒有多少人見過他的真麵目,而且也不知是生是死?”


    “老爺,說不準他的醫術還比不上賴神醫呢?”


    “賴神醫雖然稱得上是個神醫,但卻一直對明珠的怪病束手無策,看來他對毒還是不太精通。聽說‘見死不救’此人替人治病從不讓人觀看,而且經他醫治的人,不但病勢痊愈,而且久不再患。傳說有一位富商得了急病,曾經以千萬家產相托,這位‘見死不救’卻在他死去三個時辰後趕來,硬是把人從閻王爺手中奪了回來,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世上居然有如此神奇的醫術,真是不可思議?”


    金玉堂長長歎了口氣:“唉,此人究竟是誰,他會在什麽地方?可憐的明珠兒呀!”


    老福輕輕退了出去。


    (二)


    “昊天幫”中,戒備森嚴、固若湯池。


    蕭天左這段時間,不知怎麽,心情格外煩燥、鬱悶。


    郭破軍冷漠地盯著他,伸手端起酒杯,深深飲了幾口:“蕭幫主,究竟出什麽事情?你似乎情緒不太好呀!不如說來聽聽,讓老夫也替你出出主意、參謀參謀,何況我們還是合作夥伴?”


    蕭天左道:“也許是我太多慮了,心情一直有些忐忑不安?我先生操心了,不知道娘娘他們什麽時候到?”


    郭破軍淡然道:“蕭幫主,何必著急?如今魔帝還在閉關,鬼域中還需要娘娘操心?何況,如果娘娘到了,總不能住在這個地方?昊天幫中人來人往,人多嘴雜,環境不太幽靜,娘娘可一向習慣幽靜清雅的環境。幫主一定要替娘娘尋一處好的住所,不知蕭幫主可有何想法?讓老夫聽一聽?”


    蕭天左點了點頭:“先生勿憂,如果是這件事情,蕭某倒有幾個好地方?”


    郭破軍道:“哦,老夫倒要洗耳恭聽了。”


    蕭天左目光中閃出仇恨的光芒道:“蕭某如果不是受到金家樓的排擠,早已經一統京城**,也不用費這麽大的周折?這個仇不報,蕭某誓不為人。”


    他恢複心中的平靜又道:“先生的要求當然沒有問題?京城裏倒有一處幽靜的地方,一向不太引人注意,也沒有人去打擾,如果娘娘居住在那兒,絕對沒有什麽問題?”


    郭破軍驚愕不已:“京城居然有如此好的地方?”


    蕭天左道:“那裏叫‘沈家堡’,堡主名叫沈世豪,曾是征戰沙場、威風八麵的將軍,在三十年前可是赫赫有名,家喻戶曉。不過,當年一家宮廷內亂差點牽連到他,險些喪命。後來,淩風雲震住亂臣,扶助太子登基,原本新皇想重新重用沈世豪,卻不知沈世豪為何卻婉然謝絕了新皇的挽留,毅然辭官隱居‘沈家堡’,不再過問朝廷中事,而朝中重臣跟他也漸漸疏遠,隻剩下淩風雲還跟他有一些來往。如今淩風雲多次跟王爺在比武中輸陣,已經失去了年輕皇帝的重用。雖然老虎已老,但是爪牙還利,想要對付沈世豪,還不太容易?”


    郭破軍點點頭:“好極了!對付他的事情交給我們鬼域的人去辦吧!請問蕭幫主,不知那沈世豪家裏還有些什麽人?”


    蕭天左道:“先生有所不知?沈世豪的夫人早在十七年前難產而死,原本有一兒一女。他的兒子年輕不爭氣,盡結交些狐朋狗友、紈絝子弟,而且經常流連於勾欄賭館,差點敗掉了家底,沈世豪氣得一怒之下失手劈死了兒子。從此,他膝下隻剩下一個孫女,而沈世豪也閉門養性,不再與他人來往。”


    郭破軍高興地道:“那就好!人越少越好付!”


    蕭天左又道:“不過,這沈世豪早年有四個最要好的朋友。第一個是名動天下的‘四海幫’的幫主上官鳳;第二個是吃朝廷俸祿的‘逍遙王’淩風雲;第三個是風流絕倫、名動天下的‘天上神仙府、地下王候家’的王毓琉;第四個便是那‘財神府’樓主淩玉堂。所以是一個挺棘手的人。不過,除了‘沈家堡’外,還有幾個地方也不錯,不過都是在鬧市。吃在‘富貴酒樓’,人稱‘天下第一樓’,山珍海味、美酒佳肴,美不勝收;喝在‘百花軒’,這裏的酒和茶都是精品,有來自波斯的葡萄酒,還有來自江南的‘神仙’酒;玩在‘富貴賭坊’,五花八門的賭具應有盡有,還有不少稀奇古怪的賭博方式;樂在‘銷金窩’,這裏麵的姑娘都是絕色佳人,紅粉佳麗、揚州瘦馬、波斯貓女、樓蘭胡女,隻要你想到的女人都可以找到,簡直讓天下男人銷魂,大家都說‘銷金窩’中更美麗、最銷魂的便是潘老板,此婦神通廣大,三教九流、達官貴人都讓她三分,在京城裏可是翻雲覆雨的人物。如果不好女色,喜愛才藝的還可以去‘瑤璣屋’,這裏的姑娘也都是絕色佳人,一向賣藝不賣身,最有名的要屬‘舞妓’青絲姑娘,她可是名滿天下的舞之大家,與秦淮‘歌妓’水晶姑娘齊名。”


    郭破軍擺擺手:“‘沈家堡’是娘娘最滿意的棲息之所,不過,鬼域的兄弟來到京城也應該有個玩樂的地方?盡快把這些地方都弄到手,越是困難老夫反倒越想得到。”


    蕭天左沉默了片刻道:“目前倒有一個機會。具蕭某在京城裏的眼線得到消息,‘四海幫’幫主上官鳳的女兒上官蘭心要來京城拜訪沈世豪,跟隨的有斯寒山、樊雲和宇文寰。”


    郭破軍拍手猛然大笑:“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下子老夫倒有一計,準保那沈世豪乖乖就範,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得到‘沈家堡’。”


    蕭天左眼睛一亮:“莫非先生想靠上官蘭心那丫頭之力進入沈家堡,然後裏應外合?”


    郭破軍點點頭:“蕭幫主,我們可是不謀而合?對於‘富貴樓’、‘銷金窩’、‘百花軒’、‘瑤璣居’,不知幫主有何建議?”


    蕭天左道:“‘富貴樓’的主人聽說極為神秘,在京城裏沒有一個人知道來曆?不過,也有傳說他們的後台是‘龍神宮’,倒是那‘龍神宮’少宮主百裏紅經常在京城出入?但是,是真是假誰也說不清楚?”


    郭破軍興奮地道:“這倒是一件極有趣的事情?老夫倒想跟幕後的主人交一交手。”


    此時,匆匆奔來一位勁衣青年:“啟稟幫主,二小姐和唐先生回來了?不過,好象他們受了傷?”


    “什麽?”蕭天左著急地站起身來:“竟有這等事情,快讓他們進來。”


    唐綺扶著蕭冰兒進來,神色極其狼狽。


    蕭天左忍不住問:“冰兒,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蕭冰兒緊咬著雙唇:“爹,女兒與唐叔叔遇上了小純那個小鬼,原本是想擒來讓他背出‘毒經’,誰知半路冒出一位高手,不但救走了小純那個小鬼,還把女兒和唐叔叔都打傷了。”


    唐綺恨聲道:“那小子蒙著麵,可惜看不清他的真麵目。不過,蕭幫主盡管放心,他中了唐某的‘毒刺蝟’,不死也會脫成皮。嘿嘿,隻怕如今已經死翹翹了。”


    郭破軍尖笑道:“真想不到堂堂‘金發妖婆’的大弟子與唐門第一高手居然敗在一個無名小輩之手,豈不是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蕭冰兒眉頭一皺,厲叱道:“尊你一聲長輩,這是抬舉你,有本事你去試試看。哼,隻怕連命也會弄丟。”


    “冰兒”蕭天左喝道。


    郭破軍陰冷地目光閃出邪異的光芒,心中暗自冷笑:“臭丫頭,它****落到老夫手中,老夫會讓你生不如死?”


    蕭天左忙向郭破軍陪著笑臉道:“先生,冰兒隻是個孩子,童言無忌,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郭破軍淡淡地笑道:“蕭幫主過慮了,老夫豈會跟一個小孩子家過不去?蕭幫主,等沈家堡到手,便可以通知娘娘來了,你們父子倆也可以團聚了。”


    蕭冰兒冷哼一聲,扭頭便朝外奔去。


    蕭天左無奈地搖搖頭,輕歎道:“這孩子從小就死了母親,我又疏於管教,不對之處還望先生多多見諒!”


    郭破軍目光流露出一道邪芒:“無妨,無妨。”


    不知為什麽,他心中總是有一種不祥的預兆。


    (三)


    阿風離開‘金家樓’,心中激動不已,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一個兒子,心裏異常興奮,但是憂慮的是自己不知如何跟小純相認,畢竟自己從未應盡過做父親的責任,而且小純如果問起自己的母親是誰?我又該如何回答呢?思索過其中的利害,決定放棄跟小純相認,何況對方對小純極其關心。


    驀然,一陣陣劇烈的痛疼襲來,阿風心中苦不堪言,暗暗心驚:“唐門劇毒,果真是名不虛傳?我必須速速回到‘中原鏢局’,把毒逼出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唉,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想不到今天居然栽在對方手中。”


    他疲憊地漫無目的地走著,遠遠看見過來一隊人馬,他們精神抖擻、體壯彪悍,鮮衣怒馬飛馳而來,前麵是三位中年人與一位紫衣少女,身邊緊跟著一位侍女。


    那三位中年人年齡相當,相貌不凡,右邊一位紅袍華麗,蠶眉橫臥,目光炯炯有神,鷹勾鼻,嘴唇吃不開弧形緊抿,顯得沉默寡言,卻又神態倨傲;中國一位白衣勝雪,氣宇軒昂,顯得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臉色白晰如玉,劍眉星目、隆鼻朱唇,可說得上是位美男人;左邊一位黃袍著身,長得高大彪悍,一張寬大的臉上,濃眉大眼、圓鼻闊嘴,顯得寬厚穩重、相貌威儀;那紫裙少女,漆黑的長發挽起,插著一支鳳釵,一張鵝蛋似的俏臉上,生著一對漆黑的劍眉,眼睛清純動人、黑亮有神,瓊鼻嬌小,菱唇紅潤,分外嬌豔美麗的臉頰上流露出一張英氣,加上高挑的身姿,亭亭玉立,更是秀氣逼人;她的笑容落落大方、自然,有一種巾幗不讓須眉的氣質與神韻;身邊緊跟著一位美麗可人的抱劍侍女,綠色羅衫,襯出她嬌小玲瓏的美麗與靈秀。


    那飄揚的旌旗上,繡著一條展翅欲飛的金鳳,飛舞著,隨著陣陣清風,金色的羽毛時隱時現,恍若真的一樣,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阿風迎麵而朝,頓時忘記了躲閃,愣住了!


    一群人馬停下身來,紅袍老人忍不住怒叱道:“小子,快讓道,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邁身跨上幾步,薄扇大的手掌按在阿風的左肩上,向旁邊一推開,沈原隻覺得一陣劇痛傳來,差點昏眩過去。他不由自主向後退開,卻一口鮮血噴出,步履蹣跚。


    此時,從人群中鑽出一位相貌堂堂,穿著極為華麗的少年,玉佩束身、神態飛揚,手中拿著一柄華麗的寶劍,嚷道:“好呀!堂堂的‘四海幫’居然出手傷人,傳之江湖,豈不叫天下人恥笑?”


    他上前飛快地扶住阿風,眼睛中隱含著憂慮的悲傷:“唉呀,兄弟呀!哥哥我才離開一會兒,你怎麽就遇上了麻煩?不過,你盡管放心,有哥哥在,一定替你討回這個公道?”


    阿風正要矢口否認,誰知‘毒刺蝟’毒性極為厲害,他雖然憑著靈藥與體內抗毒之能,但仍舊抵抗不住毒性的侵蝕,何況他這三年來荒蕪了武功,整日沉緬於醉生夢死之中,抵禦能力大大減弱了。


    一陣暈眩之中,阿風昏倒在他的臂腕之中。


    華麗少年大聲地吆喝著:“好呀!堂堂的‘四海幫’居然出手如此重?如今出了人命,看你們如何狡辯?”


    黃袍中年人急忙道:“朋友,這話可不能亂說,這位小兄弟的傷並非本輩所為?”


    少年冷笑道:“別人走得好好的,你們幹嘛推人家?今日任你們舌底生蓮,龍某也要討回這個公道?”


    紅袍中年人怒道:“臭小子,你簡直是強齒奪理?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想找‘四海幫’的麻煩,我們接了,如果想趁機訛詐‘四海幫’的錢財,我看你們是不想活了?”


    少年滿不在乎地道:“我是什麽人?會訛詐你們的錢財,真是可笑之及?你們聽好了。咳,我乃是名動江湖的‘義薄雲天’龍行風龍大俠,這位是我的兄弟龍飛揚,江湖人稱‘賽孟嚐’。”


    紫裙少女輕啟紅唇:“江湖上似乎有這二個人,而且名氣還真不錯。‘義薄雲天’龍行風為朋友不惜兩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令弟龍飛揚大俠,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喜愛結交江湖朋友,時常救濟江湖上受難的兄弟姐妹,在江湖上一直傳為美談。小女子是‘四海幫’的上官蘭心,龍大俠想討回公道,不如跟我說吧!”


    龍行風眼睛一亮道:“原來是上官姑娘,莫非是上官幫主的愛女,果真是名不虛傳,到底是巾幗英雄不讓須眉,說話也是與眾不同。”


    他目光卻不時地閃出一絲邪異的光芒,眼睛中強製地擠出點滴淚痕道:“上官姑娘,在下兄弟不管怎樣也是你們‘四海幫’的人用手推倒的。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不能一走了之。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好歹為了你們‘四海幫’的聲譽,救了人再說。”


    白袍中年人大笑道:“說得好聽!看來今天‘四海幫’是被這莫須名的罪名給安上了,不救也得救了?天下豈有如此可笑的事情?”


    紅袍中年人怒道:“我們‘四海幫’今天如果不救人,難道就要遭天下人恥笑了嗎?這簡直是強齒奪理!”


    龍行風托起阿風的身子,卻看見自他手臂上流出不少鮮血,臉色慘白地道:“上官姑娘,人可要死了,你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紅袍中年人道:“心兒,休得跟這小子廢話?”


    白袍中年人道:“樊堂主,依我之見,還是把這位小兄弟扶上馬車,救他一命吧!我們可都是菩薩心腸,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上官蘭心含笑道:“宇文叔叔說得對,‘四海幫’一向不會見死不救,斯伯伯、樊伯伯,你們說呢?”


    黃衣中年人道:“心兒,由你作主吧!我們快點去見沈堡主吧!別忘了,我們還有要事去‘金家樓’辦事?”


    上官蘭心側身一問樊堂主:“樊伯伯,你有意見嗎?”


    樊堂主淡淡地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我樊雲還有什麽話好說,一切由蘭心作主吧!”


    龍行風嗬嗬一笑:“真是太好了!”


    樊雲眼睛朝他一瞪:“你可以走了,把他交給我們吧!”


    龍行風一怔,搖搖頭:“不行,我們都是親兄弟,我一定要陪他去。萬一走到半路上,你們丟下他不管或者丟下馬車,他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我找誰去討回這個公道?”


    樊雲大怒道:“龍行風,你休得滿口胡言,我們給你臉別不知好歹?想不到堂堂‘義薄雲天’龍行風居然也是如此小人行徑,還真是聞名不如見麵?”


    宇文堂主笑道:“不錯,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麵,真是想不到?既然龍大俠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們也沒有話說?”


    龍行風道:“你們倒把話說得好聽?可是他畢竟是龍某的兄弟,我們從小手足情深,豈能隨便把他的生命交給別人手中?上官姑娘,龍某說話有得罪之處,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上官蘭心微笑道:“既然如此,好吧!你也上車吧!”


    龍行風得意地扶著阿風上了馬車,心中暗暗想道:“我倒要瞧瞧你們威風到幾時,到時候,會讓你們嚐嚐郭某的厲害?”


    宇文寰悄然道:“心兒,萬事要小心一點,這小子的來曆我倒有些懷疑?江湖上傳聞龍大俠對人極其和善、知禮,俠骨劍膽,不容置疑?這小子觀其形聽其音,我懷疑他是冒充的。”


    樊雲陰笑道:“任他狡兔三窟,樊某也會讓他現出原形不可?”


    斯寒山道:“我也有些懷疑,這小子來曆不明,不知在打什麽鬼注意,我們凡是要小心一點才好。”


    上官蘭心微笑道:“幾位伯伯,你們盡管放心,蘭心會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侍女在一旁咬牙切齒地暗想:“這小子好大的膽子敢得罪小姐,寧兒一定替小姐出口氣。”


    望著遠處上官蘭一時心默默不語,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麽?


    (三)


    京城東郊,一座聳立的巍峨叢林,矗立著一片莊院,遠遠望處,顯得富麗堂皇、神秘寧靜。


    整個‘沈家堡’在黎明下宛若一隻靜靜安臥的雄獅,打著盹,雙眼緊緊閉著,顯得極其安靜祥和。待它睜開雙眼,亮出利爪,不知有何等的威猛?沈世豪在朝廷中便有‘不敗雄獅’的稱號,如今已經變成了老獅,不知道他雄獅般的力量是否還擁有餘威?


    莊院占地近百頃,幾丈高的院牆,一丈高二丈寬的大門,門外聳立著兩頭張牙舞爪、威武不凡的雄獅。


    四海幫一隊人馬在莊前停了下來,大門徐徐而開,發出古老而沉重的聲音,宛若垂垂暮老的老人。


    從堡中出來三個人,領頭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人,穿著華麗富貴的夾袍,一張威嚴、冷冰的臉龐上現出少有的笑容;隆鼻寬唇,給人一種威風凜然的感覺。


    緊跟著後麵的二位布衣老人,左一位胖臉高大健壯,彎眉細眼,蒜頭鼻,寬嘴,臉上總掛著和氣的笑容;右一位瘦高精悍、鼠眉鼠眼、小鼻梁、扁嘴唇,給人一種賊頭賊腦的感覺。


    上官蘭心甜甜地笑道:“沈伯伯、韓伯伯、譚伯伯。”


    胖老人笑眯眯地道:“心兒的嘴真是越來越甜了,人也越來越標致了,不知道是那家的小夥子有這個福氣,能讓心兒看上眼。”


    上官蘭心臉兒漲得通紅,噘著小嘴兒:“韓伯伯。”


    瘦老人也哈哈笑了:“老大,你瞧心兒的臉紅了?”


    華麗老人嗬嗬一笑:“大家都別說了,快讓大家都進去吧!”


    樊雲與斯寒山連忙招呼大家進入沈家堡,龍姓少年從馬車中探出頭來:“上官蘭心,勞駕快一點,他快不行了?”


    沈世豪臉色微變,冷冷地道:“心兒,他們是誰?”


    上官蘭心道:“沈伯伯,我們在城裏遇上一個受了重傷的人,這位龍公子是他大哥,希望我們救他一命。”


    沈世豪語氣淡而無味地道:“讓他們進來吧!”


    進入沈家堡,其驚人的建造設施令人大為觀止,紅牆碧瓦、飛簷翹角,縱橫交錯的亭台樓閣,看似簡單,其實複雜多變。後院裏,花團錦簇、萬紫千紅,蜂飛蝶舞,令人心曠神怡、浮想聯翩,更是讓人流連忘返。


    望著這富麗堂皇的建築,精巧別致、巧奪天工的亭院,鬼斧神工般的手藝,龍行風的嘴邊不由露出邪異的笑容,心中暗想:“真是個好地方呀!娘娘一定會喜歡的?”


    進入大廳,上官蘭心如實地把事情的經過述說了一遍。


    沈世豪濃眉深鎖,目光如刀鋒般射向龍行風,龍行風心頭略驚,強製住心中的惶恐,用笑容來掩飾臉上的虛情假意:“沈前輩,有勞了!”


    沈世豪望了一眼昏睡過去的阿風,心頭一怔:“是他?”


    他認出阿風正是在‘大龍寺’中遇到的那個小夥子,當時他還挺欣賞他的。


    回頭對胖老人道:“子進,你去把賴神醫請來。”


    胖老人道:“堡主,這賴天生脾氣一向古怪,輕意是不會救外人的,這一次會不會來,還是個問題?何況如今他正在‘金家樓’為金家小丫頭贖命。”


    沈世豪道:“你去告訴他,是老夫的一位朋友之子受了重傷,希望他看在老夫的麵子上,出手相救。而且你還告訴他,堡中還替他準備了上等的特釀。”


    胖老人點點頭,退身而出。


    上官蘭心好奇地問:“沈伯伯,賴神醫是誰呀?”


    沈世豪道:“心兒,你有所不知?這位賴神醫醫術極為高明,但從來不輕意救人,所以在京城知道他醫術的很少?當年沈伯伯在沙場上身受重傷,全靠賴神醫相救,從此我們就成了生死之交的朋友。隻要傷者還有一口氣在,他就會想辦法讓傷者痊愈。”


    龍行風眼睛一轉,嘻笑道:“想不到世上居然有如此高明的醫術。”


    心中不由暗自著急:“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他們找到一個神醫。萬一那小子醒來,豈不是計劃全完?我的身份也會暴露。看來我要見機行使,趁那小子還沒有蘇醒之前行動。”


    沈世豪道:“文殊,吩咐廚房準備一桌酒菜,替他們洗塵,然後派人把那位小夥子抬進廂房。”


    譚文殊躬身而出,吩咐二個青年壯漢把阿風抬了出去。龍行風也隻好緊跟其後離開了。


    沈世豪拍拍上官蘭心的肩:“心兒,你在沈伯伯家多住幾天,沁兒快回來了,你們兩人好久不見多聚一聚。”


    上官蘭心眼睛一亮,高興地道:“沈伯伯,真的嗎?我跟沁兒有十年沒有見麵了,也不知道她現在變成什麽樣子了,好期待喲!”


    沈世豪點點頭:“隻怕連我這個爺爺也忘記她的模樣?這孩子從小多病,瘦得皮包骨頭。十年前,沁兒一病不起,險些喪命,幸虧賴神醫出手相救。病好後,她出去遊玩便失蹤了。”


    “啊!”上官蘭心聽得花容立變,驚慌失措:“後來找到沁兒了嗎?”


    沈世豪道:“當時我也嚇得翻遍了整個京城,後來有人給我傳來一封信,原來沁兒被一位高人帶走了,而且要收她為徒。”


    上官蘭心有餘悸地拍拍胸:“沒事就好!沈伯伯,那位高人是誰?您知道嗎?”


    沈世豪欣慰地點點頭:“沁兒天姿聰慧,沈家武功又太剛猛,不太適合女子,能被鳳大師看中,也算得上她的福氣。”


    上官蘭心忍不住問:“沈伯伯,鳳大師是誰呀!”


    “她呀!她可是武林五大宗師之一的‘玉菩薩’鳳玉潔鳳大師。大師為人和善,性情淡薄,又很少收徒,沁兒能拜在她的名氣,老夫此生大慰。”


    上官蘭心目光中流露出羨慕的神情:“沁兒真是好福氣!聽我爹說過,武林五大宗師他們一向隱居在人所罕見之處,可不是誰都能見得到的?”


    沈世豪讚同地點點頭:“前幾天沁兒來信說要回來了,你們可以好好聚一聚。”


    上官蘭心點點頭,眼睛彎成了月牙兒,期待著沁兒會變成什麽模樣?不知道還認不認識自己這個朋友。


    (四)


    晚膳過後,韓子進便領著一位中年老人進了‘沈家堡’。


    那是一位身材瘦削、仙風道骨般的老人,身後背著藥箱,手中拿著一把不知是何材料所做成的傘,慢慢地走了進來。


    沈世豪迎上前:“賴兄,好久不見了,一向可好?”


    賴神醫笑眯眯地道:“沈堡主,上等的特釀在哪裏,讓小弟先嚐嚐?”


    沈世豪臉上流出淡淡笑容:“賴兄別急,沈某已經替你準備好了!隻要賴兄先救人,兄弟一定舍命陪君子,陪你痛飲一番。”


    賴神醫擺擺手:“好吧!先帶我去瞧瞧!”


    沈世豪道:“賴兄,請隨我來吧!”


    進入廂房,賴神醫伸手把把脈,查看了一下沈原的眼睛、舌頭,聽聽腑肺,又瞧瞧身上的毒傷,眉頭緊皺。


    上官蘭心忍不住問:“賴伯伯,可有救?”


    賴神醫瞪了她一眼:“小丫頭著什麽急?就算他太快死翹了,我也有辦法讓他活過來,何況他一時又死不了?不過,如果拖上一年半載,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幸虧遇上了我。”


    上官蘭心又問:“賴伯伯,他的傷真有這麽嚴重嗎?”


    賴神醫笑眯眯地道:“哦,我知道了!原來這位小夥子是姑娘的夫君呀!憑著四海幫與沈家堡的關係,難怪沈世兄如此著急?放心吧,有賴伯伯在,準保還你一個鮮活的夫君。”


    上官蘭心臉色緋紅:“賴伯伯,不是這樣的?”


    賴天生笑嗬嗬道:“還想隱瞞?這種事情怎麽騙得過我神醫的眼睛?賴伯伯告訴你,他身上的毒傷並沒有多嚴重,也許是他服過什麽解毒的靈藥,又加上他本身原本具備的抗毒的特殊體質,這點毒還要不了他的命,他最主要的傷在酒毒。”


    上官蘭心一怔:“酒毒,什麽酒毒?”


    賴神醫神色嚴肅地道:“酒這東西,的確是個好東西,小飲則養生,大飲則傷身。酒呢,不可不喝,但也不可濫喝,更不能經常狂飲?這小子一定是飲酒過度,如同中了********一樣,開始並不察覺,慢慢地酒毒便浸入五腑六腑,傷了腸胃肺腑,久而久之,腸胃肺腑便慢慢硬化、變質,漸漸失去了它應盡的作用,人也慢慢體弱無力失去了生機,最後失去生命。大凡愛酒之人如果不能適度的飲酒,都會患上這種病症。原本這種病症一向是潛移默化地變化,病人開始並沒有感覺到不適,隻有當病情嚴重時也會發現,但亦晚矣,命不久矣!所以,這小子因禍得福,若非中了毒,受了傷,誰也看不出來?不過也要看遇上什麽樣的郎中,憑那些酒囊飯袋的庸醫,隻怕也治不了!”


    上官蘭心聽得精精有味:“賴伯伯,他的酒毒嚴重嗎?”


    賴神醫微笑道:“上官姑娘不必擔心,他的傷勢並不是想象的那樣嚴重?隻要施展針灸之術再加上百種草藥熬製的湯藥浸泡數日,放出身上毒素,然後老夫再開幾副調養的中藥,嘿嘿,準保他平安無事,一定會長命百歲。不過,最好勸他以後少喝點酒為好。”


    上官蘭心點點頭。


    賴神醫含笑道:“如今可要麻煩沈老兄找人替這位小夥子洗洗澡,把全身洗幹淨,我就可以動手了。”


    他向上官蘭心神秘地一笑:“我倒忘了姑娘跟這個小夥子的特殊關係,還是女孩子動手吧!”


    上官蘭心愕然:“什麽,我……?”


    沈世豪眉頭一皺,不耐煩地道:“賴兄,你這是幹什麽?”


    賴神醫道:“沈兄,你可別騙我這小子跟你們沒有一點關係?你應該明白我的脾氣,非親非故,我是不願動手的?既然如此,我也隻有讓他自生自滅了。”


    沈世豪一怔:“賴兄,人你也瞧,總不能見死不救?老夫原本認為自己是個不可理喻之人,想不到你比我還蠻不講理?”


    賴神醫笑了:“幾年不見,沈兄居然變成了菩薩心腸?”


    沈世豪怒道:“你到底救不救?你既是醫者,必將救死扶傷,怎可見死不救?”


    賴天生大笑道:“你嚇唬誰?我可不怕你,你要我救,我偏不救,看你把我怎麽樣?難道你還殺了我不成?嘿嘿,他準死定了!我還真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救這小子?難道你想招他當你的上門女婿不成?我告訴你,這天下間隻有三個人可以救他:一個是我的師父,他老人家閑雲野鶴不知去向;第二個是我師弟,他如今乃是皇宮禦醫,他的脾氣更怪,你也吃過他的虧;第三個就是我了,想救他,非我莫屬,你信不信?”


    沈世豪氣得臉色鐵青。


    上官蘭心哀求道:“賴伯伯,你到底想怎麽樣才能救他?”


    賴神醫微笑道:“還是上官姑娘懂事?賴伯伯告訴你,並不是賴伯伯蠻不講理?這個小夥子身上的穴道與眾不同,可以說經脈與他人有所不同,稍不注意,會造成終生遺憾?所以,用的水並不是一般清水,而是用百種中草藥加上十幾種名貴藥材熬藥成的藥水,替他洗澡的人不但必須具備內力,而且非女人來做不可?”


    上官蘭心紅著臉問:“這是為什麽?”


    賴神醫道:“因為女人天生有耐心,當他全身膚色泡成紫紅色,必須要在他全身各大穴位上按摩,一天泡一次。經過三天時間,便可放出毒素,然後,老夫用針疚之術替他施救,這七日內,仍舊用藥浴泡製,再過幾日,便可痊愈,再服過經老夫配製的中藥進行調養數日,可以完全康複。”


    龍行風心中暗暗一驚:“好小子,豔福不淺?”


    沈世豪怒氣衝衝地道:“簡直蠻不講理,憑什麽要蘭心?”


    賴神醫笑道:“這是因為我有一個脾氣,非親非故絕對不救人?如果是上官姑娘的朋友就不同了,她可是你老兄的幹女兒,誰叫我與你老兄是故交?唉,如果換了家師,絕對沒有如此麻煩,隻可憑‘金針透穴’之法,便可化腐朽為神奇。可惜,家師的這一門絕學,我們師兄弟都沒有學會?”


    上官蘭心好奇地問:“什麽是‘金針透穴’?”


    賴神醫微笑道:“這是我們師門針術中的一種絕學,是師門之寶。懂得此法的人必須具備三個條件:其一是內力深厚,其二是心術要正,其三是絕頂聰慧,這三種條件缺一不可。如果內力不夠,不但治不了對方,自己反倒會內力竭澤而亡;如果心術不正,用此法亦可殺人於無影無形;如果不是絕頂聰慧,絕難學會此等深奧的醫術。唉,我在醫術上雖然有些天份,但內力不夠,不太聰慧,無法領悟透其中奧妙;師弟雖則天性聰慧,但缺乏定力,心術又不正,也難成大器。”


    上官蘭心道:“沈伯伯,賴伯伯,心兒幫這個忙就是了,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沈世豪瞪了龍行風一眼:“都是你小子幹得好事,你最好馬上跟老夫滾出沈家堡?”


    沈行風忙道:“沈堡主,不看僧麵看佛麵。我與他仍同胞兄弟,他沒有醒來,我實在不放心?你盡管放心,如果他一醒來,我馬上帶他離開沈家堡。”


    上官蘭心道:“沈伯伯,瞧他情同手足的麵子上,我們就留下他吧!”


    沈世豪什麽也沒有說,轉身便走了。


    上官蘭心臉紅紅地道:“賴伯伯,我們可以開始了吧!”


    點點頭,賴神醫道:“好在準備藥浴的中藥我的藥箱中還有一些,讓他們先準備好水和柴禾吧!讓藥水熬成湯再把這小子丟進去即可。”


    譚文殊忙下去吩咐準備。


    賴神醫卻把大家都趕了出去,神秘兮兮地道:“上官丫頭,你可知道賴伯伯為什麽把他們都趕出去?”


    上官蘭心疑惑地搖搖頭。


    賴神醫低聲道:“上官丫頭,賴伯伯告訴你一個秘密?剛才賴伯伯替這小子查看傷勢時,發現這小子臉上戴著人皮麵具。這人皮麵具做得薄如蟬翼、巧奪天工,沒有一個人看出其中的蹊蹺來。”


    上官蘭心神色大驚:“難道他來曆不明、冒名頂替?賴伯伯,你是如何看出的?”


    賴神醫道:“上官姑娘先莫驚慌,他未必是個壞人?賴伯伯告訴你,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此麵具出自於‘巧手魯班’冉竅之手。他跟家師是多年的朋友,當年我見過他,也見過他製作的各種麵具,所以看得出其中的奧妙。冉竅此人嫉惡如仇,如非重視之人,絕對不會把麵具送人。”


    上官蘭心睜大了眼睛:“真的?”


    賴神醫點點頭,伸手小心翼翼地從阿風脖子後慢慢地揭下一張人皮麵具,露出一張很久沒有見到陽光般蒼白失血,卻異常俊美的臉龐,劍眉帶彩,那雙緊密的眼睛被長長睫毛覆蓋,隆鼻朱唇,說有多俊美就有多俊美。此時此刻他眉宇深鎖,露出極為痛苦而又難受的神情。


    上官蘭心望著這一切,感覺到太不可思議了。


    賴神醫又小心翼翼地為阿風戴上人皮麵具,低聲一笑:“小丫頭,這下沒有意見了吧!”


    上官蘭心紅著臉,垂下頭:“可是……他為什麽要戴著人皮麵具,不讓別人知道?”


    賴神醫和藹地道:“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我們又何必去揭穿他呢?不過,如果我們救了一個壞人,就沒有辦法了,一切聽天由命,希望我們運氣好。”


    上官蘭心臉色大變:“賴伯伯,看樣子他不象一個壞人呀!”


    賴神醫嘿嘿冷笑道:“壞人豈是看得出來的,他臉上也沒有刻上‘壞人’兩個字,是不是?古有潘安、宋玉之輩,雖有絕世之貌,但人品並不好?”


    上官蘭心神色不安:“賴伯伯盡管放心,如果他真是壞人,蘭心會親手殺死他的。不過,相信我們的運氣不會這麽黴吧!”


    賴神醫笑道:“好了,別胡思亂想了,我們準備吧!”


    上官蘭心頓時沉默不語,心事重重。


    抱起阿風來到了後院浴房,一隻大木桶正架在泥製的圓石上,下麵可以加柴禾,隨著水的溫度加減柴禾,讓澡桶裏永遠保持一定的溫度。此時,圓石下火勢很猛,木桶的水也漸漸溫度上升了。


    放下阿風,賴天生從百寶藥箱裏取出各種名貴藥材,心痛地道:


    “丫頭,你可知道?賴伯伯的這些藥材都耗費半輩子精力,走遍大江南北、荒山野林才得到的,而且每一樣藥都是世上難求的靈藥,許多人做夢也想得到它,想不到這小子會有這個福氣。我花了半輩子得到的靈藥一半治了金丫頭,一半卻救了他,希望我這一次沒有救錯人?不過,憑‘巧手魯班’能為他製作麵具的情況來看,他未必是個壞人。”


    上官蘭心問:“賴伯伯,金丫頭是誰呀!”


    賴神醫歎氣道:“她呀!是一個苦命的丫頭。她五歲時被歹人擄走,後來雖然經過千辛萬苦救回來,但是身上卻被人暗中下了奇毒。這種毒毒性極怪,賴伯伯經過十幾年替她療毒、贖命,便至今還是束手無策。財神府的人找尋家師數十年,也是杳無音信,不然,憑家師的醫術,金丫頭定會痊愈。唉,可憐啊!”


    上官蘭心不上眼圈兒發紅:“真是可憐!不過,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賴伯伯不用難過?”


    賴神醫點點頭:“賴伯伯心中高興這些藥雖然名貴,但能救一條命,也是心滿意足,倒是你這丫頭可要想好了,別後悔?”


    上官蘭心臉色微紅:“蘭心毫無怨言。”


    賴神醫小心地把藥丟進了藥桶裏,靈藥浸入沸水中,漸漸變成了綠色,稠稠的,散發出一股刺鼻的藥香。


    寧兒笑道:“老爺子,你想把那位公子爺煮了,是不是?”


    賴神醫把臉一板:“什麽煮?這是熬藥,你這丫頭,別亂嚼舌頭,小心惹得老爺子不高興?”


    寧兒不由朝他調皮地做了一個鬼臉。


    賴神醫站起身:“差不多羅!丫頭,愣著幹什麽,快把他放進去。”


    上官蘭心臉色一紅,忙脫下阿風的衣服,把他放進了木桶中。


    賴神醫瞪了她一眼:“快點運出內力,替他按摩各大穴位。小丫頭,你要在旁邊侍候,過半個時辰,邊加水邊添火,可別真把人給煮了?過三個時辰,就差不多了?”


    寧兒道:“老爺子,你呢?”


    賴神醫對她吹胡子瞪眼:“小丫頭,心眼倒不小?老爺子我還要去配藥,等時辰一到,還要用銀針替他療毒。”


    上官蘭心忐忑不安地為阿風按摩著,心裏咚咚直跳,一時不太適應過來。她乃是堂堂的四海幫大小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從未如此侍候過男人,侍候赤身裸體的男人,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寧兒關心地道:“小姐,讓寧兒來做吧!”


    上官蘭心道:“傻寧兒,你的內力不夠。”


    寧兒噘著小嘴:“這樣太委屈小姐了,以後叫小姐怎麽見人哩!小姐呀,他會不會成為我們的姑爺?”


    上官蘭心臉更紅了:“死寧兒,快加火,火快熄了。”


    她觸摸著沈原全身的肌膚,隻感到心也在跳動不停,在火光的映射下,臉頰變得更加生動。


    龍行風一雙眼睛四處張望著,心中暗想:“我一定要趁那小子醒來之前盡快查清沈家堡的地形,摸清裏麵的虛實。”


    他漫無目的地四處走著,迎麵遇上樊雲。樊去瞪了他一眼:“龍大俠,好悠閑,你這是往哪裏去呀?”


    龍行風臉上帶著笑容道:“樊大俠,地下閑得發慌,想到處走走,何況難得來到這沈家堡,一定要好好瞧瞧這沈家堡的風景呀!”


    樊雲冷冷地道:“是嗎?樊某警告你一聲,最好不要耍什麽鬼心眼,不然饒不了你?還有,堡主有交待,閑雜人不得到處亂逛,如果出了什麽事情,可別怪我們沒有打招呼?”


    說完便轉身而走了。


    龍行風望著他的身影,目光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股邪氣:“姓樊的,我們走著瞧!看來,我得小心一點,隻怕他們還是不會信任我,稍有不經意,一定會讓他們看出端倪。哼,讓他們多活天吧!”


    轉眼間,已經過去七天時間,阿風很快就會醒過來,上官蘭心對他果真做到無微不至、體貼之極!


    沈世豪對賴神醫又氣又恨,但亦無可奈何。他除了自己的親人,對別人一向生性淡薄,但不知為何看見阿風總覺得有些許親切,心中也不知道是何緣故?也許這就是緣份吧!也許是在大龍寺對他有些欣賞吧!不管如何,他似乎狠不下心趕出去。


    他把上官蘭心拉在身邊:“心兒,這樣做太委屈你了?”


    上官蘭心輕咬櫻唇道:“沈伯伯,你不要為心兒難過?心兒既然已經答應了,絕對不會反悔?”


    沈世豪冷哼道:“這個賴天生,真是可惡?我們心兒是什麽身份?居然要你雲侍候一個來曆不明的陌生人。心兒盡管放心,等他蘇醒過來,沈伯伯替你把他趕走,不再讓踏進沈家堡半步,好不好?”


    上官蘭心緊張地道:“沈伯伯,大家都知道這件事,你這樣做,傳出雲讓心兒怎麽辦?”


    沈世豪眉宇一皺:“心兒,莫非你已經想好了?”


    上官蘭心點點頭:“這幾天心兒一直在想,既然這是天意,心兒的終生隻有托付給這個人了?”


    沈世豪怒道:“不行,絕對不行?沈伯伯不會允許這件事情的發生,我要把他馬上趕走。”


    賴天生探出頭來:“沈世豪,你可不要後悔?”


    沈世豪瞪了他一眼:“後悔什麽?”


    賴天生咧嘴一笑:“誰不知道我賴天生的眼睛是神眼,既然為上官丫頭做了這個主,絕對沒有錯誤?”


    沈世豪道:“賴天生,你算老幾?心兒的終生幸福由上官鳳和沈某做主,什麽時候輪到你了?”


    賴天生嘻笑道:“你這話又錯了?上官丫頭的事情是她自己的事?現在的年輕人跟我們那一代不一樣了,父母隻能做參與,不能做主?已經過去七天了,肌膚相親,上官丫頭早已動了情,你如今反對已經來不及了?如果你想對小夥子無禮,隻怕上官丫頭不會原諒你。從今以後,誰會喜歡你這怪老頭?”


    沈世豪無話可說,一言不發地拂袖而雲。


    賴天生笑眯眯地望著上官蘭心:“丫頭,是不是反悔了?既然這樣,趁他還沒有醒來,一如一劍殺了他算了。”


    上官蘭心衝進房間,望著沉睡中的阿風,心裏不知是苦是甜,她心中反複無常,做天人交戰。


    賴天生微笑道:“丫頭,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如果待他醒來,一切都晚了。”


    此時的沈原似乎感受到了一陣輕絮般尤如清風的聲音,又似乎是天上夜鶯美麗的歌喉,令人產生幾許暇想與心醉。


    他在努力呼叫,意誌在拚命掙紮:“我不能死,當一次又一次被老天爺從閻王爺手中拉回來,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又一圈,如今又如何甘心做死神的俘虜?為何自暴自棄,任自生自滅,沉浸於醉生夢死之中?我不能死,雖然失去了最心愛的人,但我還有一個兒子,為了小純,我一定要活下去。”


    阿風擺脫出牛頭馬麵的枷鎖,掙紮地從陰陽界跑出來,使勁把手伸了出來,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手中,希望能有人把自己拉出來,拉回陽間。


    上官蘭心正在猶豫間,驚愕地望著他揚起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激動地握住了他的手,心中百感交集,隻感覺到阿風冰涼的手漸漸地溫暖、柔和。


    一刹那,蘭心心中十分感動,激動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望著這一切,賴天生感到不可思議。在他的記憶中,沒有一個人有著如此強的毅力和意誌力,能在短短七天的時間裏蘇醒過來,這簡直是奇跡。他記在早在五年前,曾為‘死神’金富堂療傷,耗費了近半月的時間,想不到這小子居然在第七天便醒了,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此時,他聽到一陣蚊蠅般的嚅囁聲。上官蘭心低下頭,便看見阿風的眉毛在動,眼睛仍舊緊閉著,但那翕動的嘴唇嚅囁著,好半天才呼出令她更加驚駭的話來:“小純……小純……”


    上官蘭心花容失色,嫉妒地心情湧上心頭,伸出手,卻被賴天生抓住:“丫頭,別慌,你會後悔的?”


    此時,又聽到阿風痛苦的呻吟:“小純……我的兒子……紅妹,你好狠的心?你……你不再愛我,不該……不該把孩子送給別人……我……我恨你……恨你……”


    話落,人又沉沉睡去。


    賴天生‘咦’了一聲:“奇怪,小純這名字好熟,我好象在哪裏聽過?丫頭,賴伯伯可以肯定他是一個很注重感情的人,因為妻子不再愛他,而且把孩子也送給別人,所以,他身受雙重打擊,故而借酒澆愁,中了酒毒。”


    上官蘭心緊低著頭:“他真可憐!賴伯伯,我……”


    賴天生和藹地道:“丫頭,你盡管放心?一切有賴伯伯和你沈伯伯為你做主。我們走吧,讓他多睡一會兒,大概明天便會蘇醒過來。”


    上官蘭心點點頭,憂心忡忡地望了阿風一眼。


    龍行風悄悄地從門縫裏望去,聽到上官蘭心和賴天生的驚呼聲,心裏一急:“不好,他快醒了!隻要他一醒來,我便會暴露。不行,機不可失,趁現在他們對我開始鬆懈之時,我必須開始行動了,遲了便來不及了?”


    他回過頭,心慌地撞在寧兒身上。


    寧兒奇怪地問:“龍大哥,你怎麽了?”


    龍行風笑了笑,擺擺手:“沒有什麽?我來看看飛揚醒了沒有,這麽多天了,可把我急壞了?”


    寧兒含笑道:“龍大哥,你不要著急?聽小姐說,明天他就會醒了。”


    龍行風心神一驚,笑道:“太好了,這下我可放心了。”


    他轉身而去,進入房間裏,又輕輕把門窗關好,便自懷中取出一張紙來,展開一看,眼睛裏露出興奮地神色,自言道:“我真是天才,能夠畫出整個沈家堡的地形圖。沈世豪呀,枉你威風一生,也要喝我郭金虹的洗腳水。如今隻需我把這地形圖傳遞過去,然後暗中在他們井裏下毒。嘿嘿,任你們是大羅神仙,也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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