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一刀下去沒切開,圓滾滾的西紅柿反而從案板上滾了下來,菜刀也從手上脫開,砸到了他的腳邊。


    叮當一聲脆響,穆林被嚇的一縮,眼淚立刻就湧上了眼眶。


    “媽媽……”穆林委屈的癟唇,揉揉眼睛不讓淚水落下來。


    第二次,穆林就小心多了,雖然費力,但還是成功的將西紅柿給剁成了大小不一的塊。


    切好西紅柿,穆林高興的抹了把臉,沒注意到臉上多了幾道汁水和細小的顆粒。


    接下來就是打火了。


    穆林墊高了腳尖,拿著打火機的手,伸長了也才堪堪碰到灶心。


    穆林費勁的一手擰開關,雙眼緊緊盯著灶心。


    一連擰了好幾次開關,都沒點燃火,穆林嘴嘟的老高。明明媽媽平時很容易的啊,怎麽今天老是點不著?


    正想著再來一次,打火機的火苗突然點燃了煤氣,幽藍的火苗立刻燃燒了起來,灼上了穆林的小手。


    穆林擰著開關的手一抖,幽藍火苗頃刻間消失。


    “啊!”穆林控製不住的叫了出來,條件反射的回頭看向穆爸在的房間。


    “爸爸……”


    穆爸的房間還是沒有動靜。穆林的腦袋低垂,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了下來。那被火焰灼燒的手上,起了一片水泡。


    “嗚嗚嗚……”


    穆林再也忍不住,抱緊膝蓋蹲了下來,壓抑的哭聲伴隨著哽咽,在這小小的廚房,讓人心疼。


    “嗚嗚。”穆林一邊哭,一邊往嘴裏塞著西紅柿塊兒,眼淚順著汁水不停的流下。


    隻吃了幾塊,穆林就停了下來,將其他的西紅柿塊放在碗裏裝好,然後端到穆爸的房間門口。


    “爸爸,吃飯了。”


    “爸爸?”


    叫了好幾聲,還是沒一點回應。


    穆林眼一酸,眼淚差點又掉下來。


    狠狠的吸了吸鼻子,回到自己的房間,穆林從地上撿起那個小枕頭,緊緊抱在懷裏。然後麵對著穆爸的房間坐下,眼眨也不眨的盯著。


    這一等,就是三天。


    三天裏,穆爸一次也沒出來,房門下一絲光也透不出來。


    穆林一直乖乖的,沒有打擾他,也沒有不聽話,一直看著他的房門。


    能吃的東西都被吃完了,廚房裏裝糖的罐子也空了一大半。


    最終,穆爸還是出來了,雖然他一身邋遢,一臉青黑。


    後來的後來,穆爸在那一紙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穆林的生活中,就剩下他了。


    為了好好照顧穆林,穆爸手忙腳亂的開始學習做飯。


    第一次做出來的飯,是一鍋簡單的蛋炒飯。


    端著一鍋蛋炒飯上了桌,穆爸很興奮的招呼穆林。


    “小林,來來來,快來嚐嚐爸的手藝,看看好不好吃?”


    穆林自己爬上椅子坐好,看著麵前這一碗烏黑的蛋炒飯沒有說話。


    穆爸一看他這表情,急忙塞了一把小勺到他手裏:“小林啊,先別這個表情,好不好吃要吃了才知道!”


    言下之意,穆爸對自己的手藝很放心。


    可見識了他做飯工序的小穆林不太放心,這個真的能吃嗎?


    那加了一大勺醋,一大勺醬油,一大勺辣椒醬,還有一群雜七雜八的東西,最後匯總成了這鍋烏黑的蛋炒飯。


    咽了咽口水,穆林舀了好大一勺放進嘴裏,下一秒,整個小臉就皺成了一團。


    看他表情,穆爸還不太相信自己的手藝差到了這個地步,嘟囔著一挽袖子也塞了一勺。然後,下一秒就直接吐了出來。


    “啊呸呸呸。”穆爸將嘴裏的飯吐了個一幹二淨,喝了幾大口水,才覺得自己的味蕾好了一點。


    咂咂嘴,穆爸無奈:“得,這鍋飯是浪費了,以後還是訂外賣吧。”


    “爸爸。”穆林在此時突然出聲,引來了穆爸的視線。


    穆林咧開嘴,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燦爛的沒有一絲陰霾:“我來學吧。”


    接下來,小穆林開始了自學成才的道路,從隻會看圖,慢慢到了學會看字。


    雖然學習做飯的過程是磕磕絆絆的,但穆林依舊覺得很開心,爸爸現在陪我的時間越來越多了,我要快點學會做飯,好做給爸爸吃。


    剛踩在凳子上,學會做蛋炒飯,穆林迫不及待的就好好做了一份,然後興高采烈的端著盤子跑到了客廳。


    “爸爸,爸爸,快點來吃飯,來看看我做的蛋炒飯好不好吃。”


    剛跑進客廳,穆林的腳步就停了下來,臉上大大的笑容也沒有了。


    “爸爸,你這是要去哪裏?”


    穆爸一邊急急忙忙的穿鞋,一邊抱歉的看著小穆林:“兒子,實在是對不起,爸爸的工作放了太久了,必須得去看一看了。”


    小穆林呆呆的站在原地,手裏還捧著那盤子蛋炒飯:“那爸爸你什麽時候回來?”


    “這個……”穆爸的動作停了下來,為難的撓頭:“這個我也說不準,不過爸爸答應你,一定會早點回來陪你的,好不好?”


    穆爸說著笑了笑,走到他身邊親昵的捏了把肉嘟嘟的小臉,寵溺的說著:“爸爸不在家,小林也要乖乖的知道嗎?”


    “嗯,知道了。”穆林不吵不鬧,乖乖的點頭,仰頭看著他,眼裏滿是認真:“那爸爸也要答應我,一定要早點回來。”


    “嗯,爸爸答應你。”


    穆爸說著,溫柔的在穆林額頭上親了一下:“那爸爸就走了哦。”


    “嗯,爸爸再見。”


    碰的一聲,門被關上。


    穆林的頭立刻就垂了下來,連呆毛都好像沒有了生氣似的,軟趴趴的搭著。


    “蛋炒飯涼了。”


    穆林坐在桌前,認真的一口口吃著眼前這盤有些焦黑的,飯粒還黏在一起的蛋炒飯,一顆顆剔透的淚珠砸了下來,混在了飯裏。


    有點鹹,有點澀。


    穆林無聲的將盤子裏的飯吃的一幹二淨。窗外的陽光照在他小小的身體上,拉出長長一道黑影。


    到了傍晚,穆林正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穆林的眼立即一亮,是爸爸回來了嗎?


    這樣想著,穆林快速的邁動著小短腿,跑到門口開了門:“爸爸你……”


    話還沒說完,眼神就黯淡了下來,不是爸爸。


    穆林放開還抓著門栓的手,昂著頭看著麵前的大人,有禮貌的問好:“王奶奶好。”


    “好,好。”慈眉善目的王奶奶寵愛的摸摸他的小臉:“小林,爸爸不在家,去王奶奶家好不好?”


    穆林聽著她的話歪著頭,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不用了,王奶奶,我要看家。”


    “哎,你這孩子,你家就在我家隔壁,有什麽好看的,聽奶奶話,啊?”王奶奶說著就抓住了他的小手。


    “不要。”穆林鼓著臉還是搖頭。


    再次被拒絕,王奶奶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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