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一語方畢,“妙手一族”的四大高手皮皮魯、魯長手、“掘地三尺”班幹部、“後會無期”魯啊擼,忽然呼嘯一聲,分三個方向撲向陣團——


    皮皮魯的兩隻“鬼爪”一爪抓出去,冷震嶽隻得避開;魯啊擼的“鐮刀”一刀刺過去,卓展白隻能躍開;班幹部的“絞索”一索套下去,亢叫天隻可跳開;魯長手長臂大手一探,已將冷若雅,淩空提起,黃袍道人等,根本還來不及出手,冷若雅就已經被就走。


    冷若雅長籲一聲,無視魯西西充滿敵意的的眼光,親熱的摟著破曉的肩頭,親密的笑嘻嘻道:“謝了哈,破鞋叔叔!”


    冷震嶽的眼睛,好像要噴出火來,怒聲叱問破曉,道:“你想好了要幫這丫頭?”


    破曉咧嘴露齒地笑道:“冷大俠休要見怪,我與這三姑娘的哥哥是兒時故交,她也是我的忘年小友,不管怎麽說,讓她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落在你們一幫大男人的手裏,總是不妥,也不好,所以,破曉就冒昧鬥膽,開罪諸位了。”


    蔡春雄折扇陡合,冷笑一聲,道:“原來,你們是一路的!”


    破曉□,、冷若雅相對一笑。


    卓展白握劍的手,緊了一緊,問道:“看來,破曉先生,是衝著我們來的了?!”


    “可不敢這麽講,”破曉頓了一下,仍笑道:“在下並不偏幫誰,但既然駕了這個梁子,是非對錯,你們兩方人,總要說清楚才行,”他忽然臉色一凝,斬釘截鐵的正色道:


    “不過三姑娘這條人命,我們‘妙手班家’是保定了!”


    冷若雅又在魯西西“妒火中燒”的殺人般目光裏,“親密無間”的拍拍破曉肩旁,笑嘻嘻、大咧咧的道:“破鞋叔叔,夠哥們兒意思!”


    破曉眉頭一皺,氣道:“這都什麽輩份兒啊!”


    “金麵佛”冷震嶽冷冷地道:“破曉先生如此做,對你辛苦贏得的名聲和艱難拚下的家業,絲毫沒有提高和幫助;有一個搞不好,就會身敗名裂,甚至死無葬身之所。”


    “風流扇”蔡春雄也冷笑道:“‘妙手天成。神之左手’的名聲,以及‘妙手班家’的億萬家業,來之不易,破曉兄要善自珍重才好;要是存心和我們過不去,隻怕……嘿嘿……隻怕你們吃不了,還要兜著走哩!”


    蔡春雄的話裏暗指,是警告恫嚇破曉少管閑事,莫要樹敵、引火燒身;然而,破曉裝出一副聽不懂的樣子,笑道:


    “吃不了就兜回家當夜宵嗎?千萬不能浪費糧食,溲了帶回家喂豬喂狗也好嘛!幹嘛非要鋪張浪費呢?李太白有詩雲:‘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蔡公子就沒聽說過嗎?農民伯伯種糧食,容易嗎?”


    魯西西忍不住趨身過去,低聲提醒道:“姐夫,這首《憫農》是李紳作的,不是李白寫的……”


    冷若雅將一顆繡球也似的腦袋,從後麵伸到他們兩首中間,興奮的道:“李白的詩作我最了解了!我最喜歡那句……那句……那句‘天子呼來不上床’……”


    魯西西沒好氣的翻白眼道:“是‘天子呼來不上船’!不是‘床’好不?”


    冷若雅嬌憨的撓撓頭,硬著頭皮,強笑道:“管他是上‘床’、還是上‘船’,反正天子是公的,李白先生也不會介意這些細枝末節的,嘻嘻!嘻嘻!”


    破曉擺出一副頗有學問的嘴臉,煞有介事的道:“如此看來,李白那廝,跟皇帝老兒還有些不清不楚的……”


    魯西西恥與為伍的掙開冷若雅跟破曉的手臂,走到一旁,搖頭嘟嘟歎道:“沒文化,真可怕!”


    “貪魔”亢叫天聽罷破曉的一番閑扯歪論,怒斥道:“破曉,在尋常小輩麵前,你還算一個人物,在我們‘五嶽’掌門和‘黃山’萬盟主麵前,你還是少充字號的好!”


    皮皮魯陰笑一聲,道:“晚輩不才,倒要先代鄙家家主,稱一下諸位大掌門人的份量!”


    話音未落,右手“鬼爪”,已飛了過去!


    那一邊的“泰山劍派”掌門黃袍道人,最是憋忍不住,他怒叱一聲,道:“各位同道,就讓貧道,出手教訓一下這無禮小輩!”


    兩隻枯爪,飛抓而出!


    皮皮魯右爪抓打來,黃袍道人就雙手反擒拿了過去!


    黃袍道人絕不相信,這些“妙手一族”的族人,能有多大的本事,“五嶽劍派”五大掌門的武功,都是武林公認的宗師界別,沒道理反而懼怕了幾個旁門左道家族的小嘍囉。


    黃袍道人的“擒拿手”,眼看要抓中皮皮魯的右手兵刃,皮皮魯突然右手“鬼爪”一收,變成左爪出招,同樣一爪,飛抓黃袍道人麵門。


    黃袍道人“呼”地一聲,手中忽多了一柄“鬆紋寶劍”,又一劍挑向皮皮魯的左爪。


    皮皮魯的神色不變,右爪及時抓出,迎向黃袍道人的“鬆紋寶劍”!


    黃袍道人的“鬆紋寶劍”雖先發,皮皮魯的“鬼爪”,卻能後發而先至,“嗆”地一聲,擊在劍刃上!


    黃袍道人心忖道:“這小子的兵刃,畢竟是凡鐵,也敢攫我寶劍之鋒利?!”當下,他全力使寶劍斬下去!


    這一斬,二人倏分,各自震退三步,黃袍道人劍鋒崩了一口兒,更震得虎口發麻;那一寶劍斬在皮皮魯“鬼爪”上,確也把他的“鬼爪”,斬出一條白印。


    黃袍道人臉色一變,隻聽皮皮魯陰聲叫道:“再接我一爪!”他陰笑一下,挺身又上,又是一爪抓去!


    黃袍道人大喝一聲,化為漫天劍光,以劍化刀,旋斬了下去!


    畢竟是“泰山劍派”的掌門人,黃袍道人在劍法上,是有相當的造詣,這一輪“泰山劍法”,大開大合,大縱大橫,皮皮魯看得眼花鐐亂,實在是無法招架得住,幹脆一收手,麵不改色的道:


    “道長武功高強,晚輩認輸!”


    黃袍道人愣了一下,眼見對方收手,有禮有節,不失大家風範,自然不好再出手,隻能是悻悻而回。蔡春雄冷冷地道:“那我蔡春雄,也來領教一下‘妙手一族’的高招。”


    “後會無期”魯啊擼咧嘴啞笑道:“蔡公子,請賜教!”


    剛才一陣,黃袍道人劍法了得,若不是皮皮魯知機收手,再打下去,勢必要在黃袍道人的劍下丟人獻醜;由此可見,“五嶽掌門”,的確是個個身懷絕藝的,“妙手一族”雖然都是能工巧匠,但一力拚戰下去,隻怕也絕討不得好去。


    然而,破曉看上去,好似一點也不感到擔心和憂慮。


    就此這時,蔡春雄折扇中,忽然飛出七點寒星!


    “五嶽”掌門的對敵臨陣經驗,比“妙手班家”人,可說是,隻多不少;但是若說到陰謀詭計,“妙手一族”則要瞠乎其後。大大不如了。


    “後會無期”魯啊擼怪叫著,飛身退避,險險就被其中一點“扇中星”打中,且劃破了他的黑袍袖子!


    ——被“風流扇”蔡春雄的“扇中星”打中,焉還有性命在還有命在?


    魯啊擼避過三星,本已十分狼狽不堪,蔡春雄突然一躍而至,一扇切向蔡春雄小腹,眼見魯啊擼就有破膛之災,他老妻“掘地三尺”班幹部手腕一抖,一條“軟索”,長蛇般裹至,將丈夫帶離蔡春雄扇下殺招。


    蔡春雄目光收縮,冷笑合扇,道:“算你命大!”


    這一下,冷若雅和“妙手一族”諸人,臉色都變了,“掘地三尺”班幹部一步踏前來,臉賽寒霜地道:“蔡公子,沒料你以一派掌門身份,竟使出這等卑鄙下流的招數來,外子無能,就由我這老太婆,要來領教你們‘華山劍派’的高招!”


    班主任是老江湖了,她心底對蔡春雄的“扇中星”極為忌憚,是以,她將話語中的“華山劍派”四個字,咬得極重,是想用話先套住蔡春雄,迫其用堂正“華山劍法”與之對陣。


    “君子劍”卓展白自恃劍術超祥,當下傲然出列道:“蔡公子稍微休息片刻,讓我來對付這個老虔婆!”


    班主任尖笑一聲,忽然雙個枯一展,成鶴啄之型,飛鑿卓展白雙目。


    卓展白右手一震,左手卻忽然多出一柄溫文爾雅的寶劍來,劍如君子,光芒萬丈,班主任一下子,便被罩進這劍光之內。


    場中的二人,已然看不見,隻有“君子劍”的光芒。


    隻聽一聲清叱響處,班主任已退了回來,雖然沒有受傷,可是,髻發上的珠花,都散了,倉皇中,發姿淩亂,喘息已十分急促!


    魯西西閃身而出,盯著卓展白,俏聲道:“‘巧手一族’、魯西西,請賜教!”


    鐵麵師太重咳一聲,剛要舉步對陣,“金麵佛”冷震嶽,已經搶先一步,出陣道:“卓先生是‘五嶽劍派’裏的前輩,與二小姐行輩有差,不如就由冷某,跟二小姐切磋幾招吧!”


    鐵麵師太一見盟主出頭,接了魯西西這一仗,隻得無言退下。老尼姑心裏卻暗暗罵道:“冷震嶽真是一個老狐狸,擺明了是‘妙手班家’六大高手,挑戰‘五嶽’掌門跟‘黃山’盟主,這對魯西西這一陣,被他搶了先,剩下的對方陣中二人,不論是一家之主的破曉、還是已經快成精了的百年老怪物魯長手,任何一個,都不是易與的角色,這不是誠心避重就輕、讓老尼今天下不來台嗎?”心下雖然連咒帶罵的幾十遍,麵上卻一點轍也無。


    場上,兩劍相擊魯西西即刻急退!


    冷震嶽又一聲厲叱,劍芒緊追,纏住魯西西!


    魯西西長身拔起,飛落三丈之外,左右肩各有一道血痕,雲鬢全亂,喘息不已。雖然魯西西敗得狼狽,卻更添了一份少女的淒美和動人。


    冷震嶽劍勢一收,斜指魯西西,臉色沉冷,道:“勝負已分,僭越了!”


    魯西西臉容一變,魯長手拖著兩條長臂,跳前笑道:“二小姐,你喘口氣!待我這老不死的,來領教一下冷大盟主的‘嵩山劍派’內八路、外九路的一十七路劍法!”


    話未說完,這老人,竟然以一雙手,左曲腕,右勾指,扣住了冷震嶽的“金劍”!


    冷震嶽神色大變,以目示意鐵麵師太,笑道:“魯老前輩可是與萬大俠的尊父萬老子萬老盟主同一個時代的武林元老,在場諸位,恐怕也隻有鐵麵師叔,勉強可以與魯老前輩一論高下吧?”


    鐵麵老尼,此時雙目微合,猶如入定般,對冷震嶽的話充耳不聞,直將一再提示的冷盟主,險些把肺子給氣炸了!


    魯長手一扣住“五嶽盟主”冷震嶽的“金劍”,便不由自主的“哈哈”得意一笑。


    冷若雅忍不住喝了一聲彩,叫道:“手叔,幹得漂亮!”


    魯長手正自得意忘形,就聽“嗡”的一聲響,冷震嶽的“金劍”,竟掙脫他的長手鉗製,映出一道金虹,順勢直刺人魯長手的腹內!


    這一下,冷若雅忍不住失聲驚呼:“啊——”


    破曉笑道:“三姑娘莫怕,無妨——”


    但見,“金劍”刺入魯長手腹內,魯長手忽又一扭身,彈跳而起,那劍鋒隻不過在那灰色袍子上對刺了一個劍孔,凶險之極!


    饒是魯長手一大把年紀,遊戲人間,見慣生死,此時劫後餘生,也不禁嚇得臉色蒼白,連連咋舌道:“冷盟主,好劍法!”


    冷震嶽冷笑一聲,叱道:“再接我一劍!”


    他一劍削去,魯長手不敢再輕忽大意,他飛身急拔,但劍芒過處,竟被削去一對布鞋履底,“妙手班家”的人,都不禁為這老頑童捏了一把冷汗——


    魯長手腳底一涼,怪叫一聲,人在半空,突然十指如鉤,“呼呼”有聲,陡地抓向康冷震嶽頭頂!


    冷震嶽一閃,再閃,但魯長手這兩爪,相當的怪異,隻見他十指指尖,抖動不已,冷震嶽位置一變,爪尖抓向,也緊隨著一轉,冷震嶽不顧形象的及時一矮身,饒是如此,頭上“五嶽盟主”冠帶、連著幾根頭發,也被對方的怪爪抓落了下來!


    冷震嶽疼得,發出一聲虎吼,魯長手落地,笑嘻嘻地道:“冷大盟主,承讓,承讓……”


    可是,冷若雅卻急叫道:“手叔!小心——”


    冷震嶽抬頭一看,麵前金光大盛,冷震嶽的“金劍”,已到了麵前!


    冷震嶽不宣而戰,突施偷襲,冷震嶽驚駭欲死,他立即就地滾開,滾出五尺,突地又彈跳了起來,越起九尺,猶如烈豹,五指如鉤,抓擊冷震嶽!


    冷震嶽“金劍”,出手一橫,“鏘”的一聲響,二人備退兩步,臉色都是變了一變,身形全也晃了一晃。


    冷震嶽顯然是拚出了真火,他吸了一口氣,那淬厲四射的劍芒,竟全收斂入“金劍”劍體裏去,那“金劍”發出赤紅色金虹,劍尖遙遙對準魯長手,殺氣大熾!


    毋庸置疑,這將是冷震嶽最後的全力一擊!


    冷震嶽在人前落冠斷發,算是丟了一個大大的顏麵,他矢誌要將魯長手斬於劍下,一洗恥辱!


    當然,魯長手也不會站著傻等對方來殺自己,最好的防守,就是反擊,他拔空飛降,雙爪十指,如鷹搏兔,直抓而下!


    魯長手就算是一頭蒼鷹,然而,冷震嶽卻不是一隻野兔。隻見他的劍尖一挑,已迎向魯長手的十指,然後金劍“嗡”的一聲曆嘯,劍芒登時大熾,光耀全場,直衝霄漢!


    這一次的劍芒,比此前的任何一次都熾、都烈、都熾烈。


    魯長手猶如蒼鷹,身形已盡,眼看就要斃命於“金麵佛”的“金劍”劍下,忽又平平地飛起,用一種近乎反常、不可思議的方位和身法,忽然間,就神奇的掠回了家主破曉的身旁——


    然而,他退回的路上,都有血滴一路灑落,“金劍”劍芒之下,魯長手雖是僥幸保全了性命,他的後背還是給冷震嶽的劍風餘勢,給斬開了一道兩尺長的裂口。


    為了振奮同伴的精神、鼓舞戰友的士氣,冷若雅故意避重就輕的拍掌叫好,道:“手叔好輕!”對冷震嶽的一劍之威,視若無睹,隻字未提。


    魯長手回歸本陣,居然還笑得出來,他向破曉一禮,道:“幸好還沒給家主,丟太大的臉。”


    ——“妙手一族”五大高手,對陣“五嶽”的五大掌門,除了鐵麵師太避而不戰、冷震嶽連戰兩場,五場比鬥,基本上,都可說是,“妙手班家”落了下風。


    就在這時,數聲輕咳過後,忽聽一個溫和、莊重、充沛的聲音響起笑道:“破曉先生!”


    說話之人,三縷長須,五官端正,雙眉斜飛入鬢,氣度從容華貴,不怒而威,正是“正義聯盟”九派一幫的總盟主、也就是“青龍會”中“四大供奉”裏的“鬼王”萬鎮嶽!


    破曉抬目,目光如電,直視萬鎮嶽,笑道:“萬盟主,輪到你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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