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顏浪不溜丟的笑道:“賤妾還有一位小姐妹,她叫元曲,是‘南海劍派’掌門‘南海仙翁’的高足、‘南海書生’南海漂(參見《牧羊人》卷)的師妹,你們也該知道,江湖人士,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要‘南海劍派’的人交手,因為‘南海劍派’的弟子,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殺招。”


    “胖派”掌門“燕支山下”莫經年忽然侯道:“爺爺偏不信這個邪!”


    他說完這話,輪掄鐵斧,猛劈滿臉麻癍的元曲,斧掛風聲!


    可是,鐵斧劈到中途,向右疾分,斜斬冷若顏!這一下,轉變之快、之急,全場的人,皆未料及!!


    ——事實上,外表結巴、蠢肥、笨拙、老實的“燕支山下”莫經年,最有心計,最具心機,有不少武林成名的高手,都是不留神、不小心,大意死在莫經年的“扮豬吃老虎”之下!


    冷若顏主婢四人一進來,“燕支山下”莫經年其實就看出來,冷若顏必定是她們四個人的首腦人物,要降服住暗器精絕的唐詩、擒拿高超的宋詞以及劍術不凡的元曲,首先必須要製住冷若顏!


    冷若顏桃花5≌,美臉上的笑意依舊,元曲的手上,忽然漾起了一陣耀眼波光,瀑布飛流一般地,奔瀉而出——


    瀑布激流,直下千尺,撞開已劈至冷若顏麵門睫毛的鐵斧,又如天河倒瀉,水凝一線,回到元曲手中,化作一柄碧寒長劍。


    鐵斧被元曲一劍震開之後,“燕支山下”莫經年猛吼一聲,胖大的身形,半空竟然靈活的一擰,躍窗而出。


    莫經年外粗內細,他自然看出來,眼前這幾個“女流之輩”個個不好惹,那三個“醜姑娘”手底下的藝業,都已經如此駭人之極,那位還未出手的美人,豈不更加深不可測,不管怎麽說,眼前的這四個女人,絕不是他“胖派”所能獨力就可能應付得來的。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光棍不吃眼前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燕支山下”莫經年馬上決定逃走!


    莫經年胖大身形,剛一展動,宋詞便已動手,霎眼間,“鷹爪力”擒拿手,已封住了莫經年身上六十四處穴道。


    莫大掌門幾乎全身要穴,都被點製,胖大的身形僵在半空,張嘴跨腿,兀自保持著逃跑發力的身形表情,模樣真是又滑稽、又好笑。


    “紅粉樓中”應計日一見情勢不妙,丟下同伴,撒腿就往外跑。唐詩右手一動,打出九點寒星!


    應計日揮舞手中兩截斷槍,化成一團金芒,“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瞬間砸開磕飛九道飛星寒芒!暗器折射金鋪四處,冷若顏飛身飄過去,及時按下了掌櫃白花花的一顆頭,才不致給激飛的寒芒釘中眉心,撿了一條性命!


    另外兩名中了鋼針的“三十六派”手下嘍囉,卻沒有掌櫃那個好運了,一個正好給一點寒星,釘進左眼、一個被一道寒芒,打入額頭,慘呼倒地。


    格飛唐詩的暗器,“紅粉樓中”應計日就已經跑到了金鋪門口,卻在此時,元曲飛起,劍光一閃,又斜斜落在門外。


    “痩派”掌門“紅粉樓中”應計日,半空中一聲大叫,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大頭朝下的栽落於地,右麵大腿,已多了一道半尺多長的血槽!


    應計日抱著血淋淋的大腿,滾在地上,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冷若顏慢悠悠的踱步,坐到剛才“紅粉樓中”應計日落座的位置,悠悠的道:“姑娘還有話問你,不許你嚎!”


    元曲利劍一抵應計日瘦瘦的下顎,應大掌門果然不嚎。


    冷若顏翹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得問道:“你們‘三十六派’‘高矮胖瘦’四股匪首,狼狽為奸,素來作案行事,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焦孟不離的,而今‘胖瘦’二位都在,‘高矮’兩位,人在何處,我想你們也該知道吧!”


    瘦子應計日喘息著,閉起了雙眼,扭過頭去,倔強的一話不說!


    胖子莫經年瞪著眼、張著嘴,啞穴被製,就是想說,也說不出來。


    金鋪外的鄰家和行人,還在踮足引頸交頭接耳指手畫腳議論紛紜:


    “乖乖!這幾個大姑娘真厲害,一出手就把這些惡人給打趴下了,真痛快!”


    “痛快你個大舅子啊!惹了蔡相的人,我們街坊四鄰,也要跟著倒大黴的……”


    “就是!這幾個娘們,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就是拿住了這幾個惡人、送交官府,又能怎樣?‘杭州’知府老爺都是蔡家的人,過不了夜,還是放出來,變本加厲的害我們……”


    ……


    這些言語,傳到冷若顏耳中,麵上雖不動氣,心裏也暗歎這些蠅蟻小民,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不覺為他們感到一陣無力的悲哀。


    金鋪內,金元銀錠,黃白之物,撒了一地,老板娘模樣的婦人,前胸上挨了一刀,露著半隻垂乳,血流不止;年近花甲的老掌櫃,氣喘籲籲地來到冷若顏等人麵前,一拜再拜的謝道:“這些天殺的‘權力幫’強盜土匪!若不是各位女俠,我們就損失慘了,我們東家去了城外訪友,馬上就到,定要好生感謝一下諸位女英雄……”


    就在這時,長街遠處,傳來兩聲呼哨之聲,一急促、一尖銳,雙目緊閉的“紅粉樓中”應計日,突然錚開兩眼,冷笑道:“你們要找的人來了,你們的死期,也到了!”


    一說完這話,外麵街上,就人叫馬嘶,噪雜之聲,片刻間,已在門外!


    冷若顏向“殺人放火金腰帶”三婢,微一頷首,道:“那我出去看一下。”


    三婢相對一望,立即分三個方位,先行搶出金鋪!


    三婢身形,都是極快,但第一個落足門外的,還是後發的冷若顏。


    主婢抬眼一望,隻見長街街心,兩匹高頭大馬之上,端坐著一高一矮兩條大漢,高個子手提一把鋒利的銀色馬刀,殺氣凜凜;矮個子掌握兩柄銅錘,凶光烈烈。


    圍觀的百姓,一見這凶神惡霸的兩人,都四下一哄而散!


    冷若顏目光點指,一一念道:“‘高派’掌門‘出身仕漢’羽林郎……‘矮派’掌門‘初隨驃騎’戰漁陽……來的正好!姑娘正要尋你們的晦氣!”


    元曲亦笑道:“這下倒好,‘高矮胖瘦’四隻蠢貨,都到齊了!”


    高高大大的的“高派”掌門“出身仕漢”羽林郎,手持銀色馬刀,縱聲長笑,笑聲未落,就已發動了!


    銀色馬刀,猶如飛瀑千重,直斬元曲。


    元曲右手拔劍,左手“呼”地一下,扯開了金腰帶,“颶”地聲響處,拋裹“出身仕漢”羽林郎。


    “殺人放火金腰帶”,元曲排名正是“金腰帶”!


    羽林郎的馬刀,直斬元曲!


    但是,元曲的劍,就剛剛橫架在他的銀色刀鋒上!


    “出身仕漢”羽林郎大怒,回刀再斬,忽然側麵一道金影裹至,嚇得他連忙閃身回架,避過“金腰帶”,羽林郎揮刀再上,元曲的劍光,立時又把他迫退下來。


    不料身後金鋪裏,陡然傳來兩聲慘呼——


    矮矮壯壯的“矮派”掌門“初隨驃騎”戰漁陽,用銅錘一壓同伴羽林郎的馬刀,悲聲道:“救不活了……”


    “出身仕漢”羽林郎神情一震,向冷若顏怒聲道:“今日的血債,我們‘權力幫’,記下了!”


    說完,一高一矮兩個壯漢,調轉馬頭,策韁催騎,順著大街,“火剌剌”地飛奔馳去,當真是來去如風!


    三婢暗覺納悶,冷若顏忽叫一聲:“不好!”立時掠回金鋪,然後各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年過花甲的老掌櫃和受傷露乳的老板娘,此時麵色鐵青、滿臉殺氣的地持刃而立,再見大腿中劍的“紅粉樓中”應計日、被點住穴道的“燕支山下”莫經年,此刻目毗盡裂,一個被老掌櫃手中的“鐵算盤”砸碎天靈蓋,另一個給老板娘掌中的銅秤砣擊爛太陽穴,眼見都不活了。


    宋詞一怔,道:“你們這……”


    老掌櫃扶扶老花鏡,氣呼呼的撫髯道:“像這種殺人放火的惡人強盜,不一刀殺了,還留著禍害老百姓嗎?!“


    冷若顏回想了一陣兒,忽而笑道:“這次,還真是姑娘我眼拙了!兩位想必是‘青龍會’中的‘五月堂’‘杭州’分舵裏有頭有臉的頭麵人物,若不是地下這兩個死人,發動的急,攻你們一個措不及防,料想‘權力幫’這幾個蝦兵蟹將,還不用我們姐妹代為出手教訓吧?”


    “殺人放火金腰帶”三婢,怔得說不出話來。


    隻聽那老板娘“哈哈”笑道:“大姑娘好眼力,老娘就是‘青龍會’護法‘貪魔’的座下、‘無商不奸’孔方!”


    冷若顏又看向雙手染血的老掌櫃,笑問:“那麽,這位老先生,就應該是‘無奸不商’方孔了?”


    老掌櫃“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一歇,然後道:“姑娘,你可知道,此間是什麽地方?”


    冷若顏道:“‘青龍會’在‘杭州’的暗樁,‘三金金浦’。”


    “無奸不商”方孔又笑道:“那你可知道,我們‘蛇蠍夫妻’的主人,又是誰?”


    冷若顏頓了一頓,道:“‘貪魔’亢叫天!”


    “很好。”“無奸不商”方孔道:“那你可知道亢大爺,又是何許人也?”


    冷若顏道:“‘青龍會’、‘九天九地,十八人魔’、護法‘貪魔’。”


    “無奸不商”方孔道:“那你又可否知道,‘九天九地,十八人魔’,是什麽人的座下高手?”


    冷若顏道:“‘青龍老大’!”


    “無奸不商”方孔道:“那你又知道不知道‘青龍老大’的地位、名氣和實力?”


    冷若顏道:“‘青龍會’之主,座統‘兩大使者’、‘四大供奉’、‘十大長老’、‘十八大護法’,坐擁十三分堂、三百六十五分舵、信徒千萬,堪稱古今中外第一人!”


    “無奸不商”方孔笑而不語,“無商不奸”孔方卻冷笑問道:“既然你什麽都知道,還站在這裏做什麽?還不早點滾蛋?!”


    冷若顏媚笑道:“‘權力幫’的兩個掌門,是我們擒下的,就應該交予我們處理,你們私自刑殺了我手上的人犯,就是跟我們‘涼城客棧’過不去!”


    “無奸不商”方孔忽然仰天大笑,道:“既然你已知道我們的來路,還敢與‘青龍老大’過不去,我就殺了你,也好向亢大護法交代。”


    他話一說完,“鐵算盤”就是“嘩啦”一揮!


    冷若顏身後三婢,忽覺後腰上,均被利刃抵住!


    用尖刀抵住他們腰背的,是那三個剛才還流血驚慌哀叫狼狽的女客,三婢倒是沒料到,這些人也是喬裝的“青龍會”教徒。


    “無商不奸”孔方大笑走近冷若顏,搖著鐵秤杆,譏諷道:“憑你們這些臭三八的微末道行,也敢和我們的‘青龍老大’過不去?簡直不自量力!”


    冷若顏隻看著自己鳳仙汁兒染就的鮮紅指甲,沒有作聲。


    “無奸不商”方孔笑道:“小娘子,要是不想你的三個醜八怪手下死,隻要你跪地求饒,看在你們今天幫我們對付‘三十六派’那幫龜孫子的份兒上,我可以咱不殺她們。”


    冷若顏主婢,沒有一個作聲回答的。


    “無奸不商”方孔笑道:“既然都死鴨子嘴硬,那我就一個不留了!”


    就在這時侯,元曲背後的中年婦人的額頭上,突然多了一顆鐵蒺藜!


    那個“青龍會”女教徒,立即便一聲不吭的倒將了下去。


    唐詩一發暗器,元曲的劍,馬上回抽,割斷刃抵宋詞後心那婦人的咽喉。


    宋詞在元曲出劍的同時出手,也毫不理會抵在後麵的利刃,雙手一夾、一轉,扭斷了唐詩背後少婦的脖子。


    “無奸不商”方孔撲來之時,“無商不奸”孔方湊近之際,那三名“青龍會”女教徒,已全成了死人。


    這隻不過是刹那間發生的事,“殺人放火金腰帶”的配合合作得巧妙無間,天衣無縫。


    ——唐詩先發出了一顆鐵蒺藜,解了元曲之危;元曲立即救了宋詞,宋詞也立刻解救了唐詩。三婢一氣嗬成,等“蛇蠍夫妻”要出手殺人時,三婢三人六雙眼,已盯住了這兩個男女。


    “無奸不商”方孔與“無商不奸”孔方望了一眼,方孔憋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說了一句話,他苦笑著對冷若顏道:“大姐要不要坐下來好好聊聊?”


    冷若顏道:“方才你們兩口子,又為何不請我坐下來好好聊一聊呢?”


    “無商不奸”孔方強笑道:“方才是幾時呢?”


    冷若顏悠然道:“就是我手下被你們手下用刀抵住後心的時候啊。”


    “無商不奸”孔方苦笑道:“小妹,那是個誤會,那實在是個無心的誤會。”


    “蛇蠍夫妻”在那一刻,都已經看出這主婢的身手,除了這風情萬種、風華絕代的冷若顏尚未動手,也不知武功是深是淺,那三個相貌醜陋的婢子,夫妻兩個,縱然以一敵一,他們也無必勝的把握和自信。


    沒有把握自信的事,“蛇蠍夫妻”是從來不會輕易嚐試的。


    冷若顏忽道:“我們‘涼城客棧’也是做買賣的,妾身不妨和兩位談筆生意?”


    “無奸不商”方孔喜得白胡子直翹,樂道:“這就太好了,我們都是生意人,和氣生財嘛!”


    “好,”冷若顏道:“那麽妾身就和你們聊一筆買賣。”


    “無商不奸”孔方喜滋滋的道:“不知妹子,要照顧我們兩口子什麽買賣?”


    冷若顏先看看“無奸不商”方孔的皓首,又端詳了“無商不奸”孔方的青頭,然後才指著這老夫少妻的兩顆腦袋,道:“賤妾要買你們項上的這兩個頭,出個價吧?”


    “無奸不商”方孔呆了一呆,苦笑道:“我和我老婆的這兩個頭,我們暫時還不想賣。”


    冷若顏道:“價格方麵好商量。”


    “無商不奸”孔方小心翼翼地道:“我們要是不想賣呢……”


    冷若顏道:“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們可以買一送一。”


    “無商不奸”孔方道:“買什麽?送什麽?”


    冷若顏媚笑道:“買頭送刀!”


    鐵秤砣在半空舞得“呼呼”風響,“無商不奸”孔方狠笑道:“好雌貨,就讓老娘稱稱你的份量!”“憑你?也配?!”宋詞忽然撲將過去,每一擒,每一拿,都是擒向“鐵秤杆”,而不是拿向“無商不奸”孔方。


    相反之下,“無商不奸”孔方卻顯得十分狼狽,前躲後縮、左閃右避,生怕宋詞的一雙“鷹爪力”纏絲手會纏上她的兵器。


    “無商不奸”孔方的武功,本就稀鬆平常,全仗“鐵秤杆”傍身“這近年來,和丈夫“無奸不商”方孔依附托庇在“貪魔”亢叫天的張護之下,才神氣活現的,在“杭州”城,做了不少為富不仁、欺詐行市的缺德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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