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麵色微變,冷聲道:“妖言惑眾!信口雌黃!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連編?!”


    雲端大小姐,忽自懷裏取出一柬一令,淡然道:“這是蔡相交托給雲端的手諭和手令:本大小姐,今夜,就要領導各方群雄,推翻在‘京師’弄權逆事、禍國秧民的‘青衣樓’叛逆楚羽!雲端乃係受蔡相之令施權行事,凡相爺麾下同道,違抗者,皆以叛賊論處!”


    楚羽一聽,臉色頓時大變。


    此時此刻,他才總算弄明白了——


    無怪乎今晚被雲端一個女子,處處捷足先登搶占先機,原來蔡京老賊與自己的盟兄蔡攸之間的“父子之爭”,於今夜,終於落下帷幕。蔡京不愧為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蟲,居然在“大阿哥”蔡攸一黨的重重包圍和重壓之下,突圍而出,死灰複燃,東山再起!


    盟兄蔡攸失敗,這就意味著自己,已經失去了最大的外援。而放眼於整個“二計劃”,“大風堂”的熊東怖早已經敗亡;“高二黨”的閻羅王,被高俅起用、重用的“五行頭陀”鑫森淼焱垚,威脅壓製的不敢稍有異動;至於“富貴集團”的“小梁王”柴如歌≡,,一直對“二計劃”,提不起太大的興趣,跟盟友們也是關係曖昧,若即若離。


    蔡京一旦上台掌權,勢必將自己蟄伏免官期間、一直向他索權的“逆子”蔡攸,以及包括楚羽在內的他的一夥狐朋狗黨,借助京城的各方江湖人馬、武林勢力,窮追猛打,趕盡殺絕!


    如此一來,孤立無援的楚羽,就等同於失去了整個外援盟友!


    隻聽雲端大小姐慵懶婉轉地問道:“怎麽了?你現在還要不要問問‘何氏雙刑’、‘六大神劍’他們的態度和立場呢??嗯???”


    接著,大小姐雲端她又婉轉慵懶的笑道:“自古以來,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現今,你楚羽的身邊兒,連一個像點樣兒的戰將俱,都沒有一個,就憑你,光杆司令、孤家寡人又能凶出什麽新鮮花樣來?難不成,就憑你一張嘴,說死我們這麽多人嗎?”


    再接著,她又婉婉轉轉慵慵懶懶的說道:“服輸認栽吧!楚羽。”


    “楚羽一時未死,”深陷四麵楚歌、十麵埋伏的楚羽,傲然吼道:“我就一刻未敗!”


    “就算你還沒死,”轎子裏暗處和深處的辰源,幽幽地道:“你一樣失敗了!”


    楚羽望向轎子裏辰源,憤然吼道:“我好後悔!後悔當日沒把你這死瘸子給殺了!”


    “你說錯話了,”辰源幽幽地道:“不是當日你沒殺我,而是你殺不到我。”


    楚羽又忿然道:“辰源,別得意的太早!你該知道一句市井俚語:‘請神容易送神難’,你把‘大風堂’的外鬼,請進樓子裏來為你打江山奪權,日後有一個不好,就得把大好河山,拱手送人!”


    辰源突然森然道:“山河拱手,為君一笑。這個嘛,就不勞二弟你多費心了,送給誰,都總比送予你這條‘白眼狼’的好。你殺了樓子裏不少肝膽相照的好兄弟姐妹、忠心耿耿的幹部幹將,此仇已不共戴天不可饒恕。你加諸於我身上的種種,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齊棋、舒書、歐陽恭等眾兄弟姐妹們,因我信任你而遭橫禍非命,這筆血帳,今夜,就非好好清算徹底不可。”


    楚羽狂笑起來,語音裏,竟是充滿了譏誚之意,他笑道:“假仁假義!和你的好狐黨安東野,簡直是一個德行!你要報私仇、就報私仇,少在人前鬼扯連篇,把自己描繪得毫不計較個人福禍得失、隻為手足兄弟討要公道似的,真讓我看你不起!”


    楚羽此人,原本一直都狂傲天生,目空一切。他眼見這個伏殺安東野、剿滅“大風堂”,取得全麵勝利的重大、重要日子裏,卻赫然看見“大風堂”聯手“騰訊堂”、“東南王府”、“妙手班家”等多股勢力,反攻入“青衣樓”,自己的心腹大患辰源,居然在這個時候,又近乎奇跡般的複活了,妻子布煙卿與“朱雀玄武”兩大長老,都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麵,自己的左膀右臂,梁發、孫財居然也恰在此時,一齊叛變,直屬二人麾下的精銳之師“一百單八殺將”倒戈相向,“過河拆橋,卸磨殺驢”這“四大護法”中,已有兩人向自己發起偷襲,甚至自己的強助蔡攸全因失寵於相父蔡京而旁觀……


    麵對無數強敵,自己四麵八方受敵,換作別人,恐怕是早已崩潰失常了,但楚羽卻依然狂傲無比狂妄無匹。他狂笑,他狂想:


    “我楚羽,命中是不是該有此劫?是不是天生注定難以成功、難以揚名?關鍵時刻,為何我連一個知心的朋友都沒有?危難關頭,我為什麽連一個忠心的部下都不在?同樣是我和辰源,為什麽我的兄弟、朋友、部屬,家人,都出賣了我、都背叛了我、都放棄了我、都離開了我?為什麽這所有的人,都對辰源不離不棄,甚至就連他的強敵和仇家,都變成了他的強助和戰友?這是為什麽啊?老天,你太不公平!好不公道!”


    楚羽橫下一條心來,他不惜孤軍作戰,他決定作戰到底,他要與天地爭雄!


    這時候的局勢,已經相當的分明清晰:


    重新拜相上台、再度大權獨攬的蔡京,命令已詔,“六大神劍”、“何氏雙刑”乃至“三大掌門”等等這些人,自然然不會甘冒大不韙,開罪權相,再為楚羽出手助拳。


    非但如此,這些“牆頭草”,在一聽說“蔡京複出大位,重掌‘權力幫’”的重磅消息、尤其是在親眼驗證了蔡相的手諭和手令之後,還忙著爭相表態,生怕讓別人,誤會自己是跟“逆賊”楚羽,是站在同一陣線似的,早早的、遠遠的和楚羽劃分了界限。


    否則的話,以“六大神劍”的六劍合擊之力,斷沒有截不住安東野的道理。


    如果“六大神劍”他們不保存實力,真要全力截阻安東野的話,不讓他聯同辰源破解自己的刀指,至少自己可以格殺蘇磨和孫驢這兩個叛將,局麵上、至少是氣勢上,就可能已有很大的不同。


    還好,場上的人,並不是人人都如“六大神劍”和“兩大護法”等輩。


    至少,還有兩個人,是立場堅決、旗幟鮮明地支持支撐楚羽的。


    這兩個人,還都是頂級重要的人物,也是現場之中,眾多高手裏的一等一高手——


    ——“廿四先生”布伯。


    ——“東霸天”東方未明。


    除這二人之外,“青衣樓”的殺手,現在可以說是分成了四個“派係”:


    第一個派係,為“大公子派係”,是以秦琴、華畫為代表的忠心子弟,一見大公子辰源,就大喜過望,他們等的就是這麽一天,重見故主,而今給他們見到了、等到了,自然忙不迭乎地、繼續支持他們一向馬首是瞻的辰源總樓主;


    第二派係的人馬,大多是朱雀長老孟四海、玄武長老唐月亮這樣的老臣子、老夥計為主力的“保皇派”,他們一向支持“青衣樓”創建者布先生的嫡係孫女兒、孫小姐布煙卿出來掌權管事。他們深受布青衣恩澤,向來對“青衣三秀”都極看不順眼,或有積恨在心,他們本就不願與楚羽為伍,隻差沒真的投身於“大風堂”陣營裏罷了。


    第三方派係的“無黨派”弟子,無外乎客林頓、敖巴馬等一些見風轉舵、隨波逐流的第三代弟子。他們大都過去是楚羽的幫凶,大都是“牆頭草、兩麵倒”之輩,現在眼見楚羽孤掌難鳴、大勢已去,加之他們跟楚羽也算不上有什麽過厚的情誼和過命的交情,落得個袖手旁觀冷眼觀火,那是決不肯在這個時候為他賠上寶貴性命的。


    還有最後一方係統,是為人數最少的“二公子派係”,這些徒眾是楚羽的忠心維護者,比如圓河、雲橋等。隻不過,這些擁護楚羽的黨徒,也大多也是外係的子弟,況且人單勢孤,既見楚羽難以扭轉乾坤,局勢有並不明朗,他們之中,也沒多少肯站出來、敢站起來、或願站到楚羽的身邊去!


    如此理算下來,在這強敵環視、生死存亡之際,能真正表態支持楚羽,對抗眼前宿敵無數的人,可謂是少之又少,還不到樓子裏的子弟的一成!


    如此一來,貌似大勢已定,幾乎已經可以不必交戰了。


    江湖老話常說:“一個人平時是怎對待別人的,在生死關頭的落難垂危之際,別人就會怎麽對待還報給他。”


    身為江湖中人,楚羽自然是也深深知道這一句話。為了自己能名揚天下、青史留名,他常常出賣自己的上司、親友、部下;既然他常作常為背叛背棄的事情,當然他就有給人背叛背棄的心理準備。


    是以,楚羽一向、一直、一路,都無時無刻的提防著,謹慎防範自己身邊和手下的人,別人叛棄自己,一時一刻都不敢放鬆警惕。立時


    他活得很累,他很害怕身邊的人,好像他出賣別人一般出賣他。


    正因為有如此的戒心和防範,方才蘇秀士和孫夥計對他的偷襲暗算,他才能及時察覺立時反應,故而二護法隻是傷了他,而未能殺了他。


    事實上,楚羽對於最貼近自己身邊、肩負“護法”之職責的“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也都一向、一直、一路有所防備,尤其對蘇磨和孫驢二人,他覺得蘇磨和孫驢,對辰源都很俯首帖耳,而對自己並不是那麽的盡忠職守。


    所以,楚羽在四名近身護法中,一直都比較重用出家人圓河和雲橋,較少分配交待蘇磨和孫驢重大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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