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楓堡”半途撤兵,熊東怖排兵布陣,依舊從容不迫,因為目前為止,他手上還有王牌和足夠的人手。


    “四大惡人”還在。


    蘇晚在唱歌。


    楚狂在跳舞。


    檀郎在吟詩。


    歐陽淨月在弄蛇。


    他們圍繞在熊東怖四周,唱之,歌之,跳之,舞之,足之,吟之,詩之,弄之,蛇之,十分陶醉,也萬分猖狂。


    他們這麽一圍,誰要攻擊熊東怖,都非得跟“四大惡人”交手不可。


    就算能通得過這輕歌狂舞、詠詩玩蛇的“四大惡人”,也決計通不過熊東怖的“屠刀”。


    何況,還有何無庸與靜玥美尼這兩大高手在掠陣。


    外圍,還有蕭北熊的“金衣幫”的高手;另外,在外布署包圍的,還有八思巴活佛的“一品堂”喇嘛兵。這兩支守蔡玥美尼蠱惑而參戰的番邦人馬,跟夏侯二十一的“鎮東軍”相峙,大家基本上實力不分上下,棋逢敵手,旗鼓相當。


    可就是這種平衡,在下一個瞬間,就被打破了——


    馬蹄狂嘶,▼,車聲轆轆,十數輛戰車,飛馳進了行轅,戰車四角,風燈照明,一齊停下!當先一輛戰車之上,“談何容易”四大酷吏,擁護著肥頭大耳的都督蔡鋆,一臉的殺氣,一身的煞氣。


    “蔡大人救我——”李彥剛叫了一聲,就被靜玥美尼揚掌打昏在地。


    “大學士掌吏部司蔡攸大人有令:熊東怖殘暴不仁、魚肉鄉裏、久蓄異誌、民憤極大,著,‘鎮東軍’夏侯副將等眾,將熊獠緝拿問罪,押解進京!”蔡鋆讀完上令,看也不看兩眼冒火的熊東怖一眼,就示意“談何容易”武力強行執走大喊亂叫、牙咬腳踢、法名“靜玥”的三小姐蔡玥回府“家法侍候”,竇辟邪跟獨孤映嶽默然隨定,乘車呼嘯揚長。


    簡簡單單一道上令,局麵立時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手握重兵的夏侯二十一跟蔡黨一係的“四大惡人”:蘇晚、楚狂、檀郎、歐陽淨月,都站到了“反賊欽犯”熊東怖的對立麵,就是吉祥如意、四書六道這些官麵上的人,也時局立判、迅速的遠離,跟熊東怖,劃清了界限。


    外圍助戰的兩支番邦人馬,見勢不妙,也正在悄悄的撤出戰場……


    熊東怖眼見自己身邊,隻剩下一個滿身酒氣、滿臉病氣的何無庸,他不由得手指遠離的人們,狂笑道:“就知你們這些食客靠不住,沒關係,我還有忠勇的‘大風子弟’,孩兒們,站出來!”


    熊東怖喊了半天,他身後的大風弟子,一個動的也沒有,鴉雀無聲!


    冷若霜冷道:“得人心者得天下,熊東怖,你眾叛親離,認輸吧!”


    “胡說!我怎麽可能會輸?”虎吼一聲,熊東怖雙手抓住隊伍前麵的“三綱五常”,惡狠狠的道:“都耳朵聾了嗎?我的命令你們沒聽見?你們是不是也想造我的反?大當家的話你們都不聽了?”


    “大當家的話,我們一定會聽。”諸三綱麵不改色的應。


    “但你已經不是我們的大當家了。”葛五常氣不稍喘的答。


    “什麽?!”熊東怖簡直要瘋了:“我不是你們的大當家,還有誰配做‘大風堂’的大當家?!”


    “還有安東野!”


    說話的是風華絕代的雲端大小姐。


    她的身邊有一乘小輦,抬輦的四個挺拔勇武少年,正是崆峒子、青城子、點蒼子、天山子這“大風四子”。


    輦上一幼齡少女,眉目如畫,披麻戴孝,壞捧亡父孟東堂靈位,梨花帶雨楚楚可憐我見猶憐的不是小小姐孟小冬又是哪個?!


    “小冬!”


    “小小姐!”


    現場的人,漸漸騷動起來,不少的“大風堂”的老人跟忠勇弟子,都不自覺的跟著何無庸,向雲端大小姐與孟大當家遺孤孟小冬這邊靠攏過來——


    如同一個賭輸了全部家當的賭徒,熊東怖目光癡狂的望著一臉淒楚冷意的雲端和小冬,獰笑道:“雲端師妹,你不乖乖等著做蔡家的兒媳婦,怎麽舍得拋頭露麵了?小冬啊,二叔殺了你爹上了你小媽,本想留下你以後做我小老婆享福的,你怎麽也跟著不懂事了?”


    孟小冬表情悲哀的道:“二叔,你做過的壞事,我們都知道了,你,負‘大風堂’太盛!”


    李儀之奮然道:“上令已到,大家並力誅殺此獠!”


    雲端、朱七七、冷若霜、冷若雅,再不遲疑,不約而同,分四個方向,向熊東怖逼近——


    熊東怖如今孤身一人,他現今孤家寡人。


    但熊東怖卻不退卻。


    他手撫“屠刀”前行,迎著敵人。


    雲端、朱七七、冷若霜、冷若雅,分四麵包抄過去。


    就連夏侯二十一和他們的弟子、將士們,以及姬北命、墨小黑、溫四書、謝六道、吉祥、如意……這幾十號人,也全殺氣森森地反逼過來——


    殘月雙鉤如畫,刀呢?


    刀在熊東怖手中。


    “來吧!”他昂然立於群豪之中,狂態盡露:“魔擋殺魔,佛擋殺佛!”


    他一說完,立刻有人向他出手。


    雲端。


    她猛吸一口氣,“唰”一聲,打出一鞭,雪腕一回,又甩出三鞭。


    一鞭比一鞭慵懶。


    殺傷力,卻一鞭比一鞭淩厲!


    但她的“小舞”主旨不在殺敵。


    大小姐有自知之明,她的功力,要殺二師兄,還力有未逮。


    她誌不在此,她旨在掩護另外兩個人。


    冷若雅自半空中躍下,手上的紫色風衣,直罩熊東怖。


    冷若霜則從地麵滾過來,她用鉤劍橫掃熊東怖下盤,仿佛他手上所持的,不是單薄的“離別鉤”,而是一柄上古劈天開地的斧鉞!


    熊東怖笑了。


    他狂笑。


    出刀。


    他舞起刀光便成魔,他歡快地狂嘯,他盡情的舞刀!


    若霜、若雅、雲端、朱七七、夏侯二十一等人,全隻有完全捱打的份兒。


    他每舞起一片刀光,就像一片銳利無比的玻璃晶片,全向敵人迫飛了過去,千片萬片,鋒銳無比,利不可擋!


    不消片刻,五人傷痕累累,體無完膚,血湧如泉。


    熊東怖更是歡狂。


    他忽把刀鋒一轉,所有的刀光片,都攻向離得較遠的溫四書、謝六道、吉祥、如意,還有李儀之、姬北命、墨小黑、李彥等人。


    李儀之、李彥這兩位文官內臣,武功最弱,立重傷倒地,哀呼連連。


    姬北命和墨小黑二人拚了性命維護兩位欽差大人,但也傷了多處,情況危殆。


    其他人的情勢,也好不了多少。


    若雅輕功好,但也傷了四、五處,血流如注,已力盡筋疲。


    若霜內力深厚,運勁於全身,勉強隔掉了數道刀光,但久而久之,隻要功力稍馳,就給一兩道刀光割入肌裏,疼痛一起,聚力稍散,於是,愈來愈不能抵擋,傷口也愈來愈多了。


    她一麵強忍痛楚,一麵嘶聲喊道:“大家不要聚在一起……四下散開──”


    眾人極為恐懼,逃生無路,求救無門之時,熊東怖殺心大起,更得勢不饒人,猙獰狂笑道:“今晚老子不殺光你們所有人,絕不收刀!”


    笑聲未止,“屠刀”舞到極處,一道刀光,已切入謝六道腰盤,攔腰斬斷,謝胖子一命嗚呼。


    溫四書嚇得兩腿一軟,轉身就逃——


    有了第一個逃生者,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吉祥、如意,緊跟著落荒而逃,且瞬間逃得無影無蹤。


    熊東怖狂意更盛,刀光更狂。


    刀光如雪中,紅鎧猛將夏侯二十一被逼的節節後退,退無可退!


    笑聲如雷裏,雲端的“小舞”、冷若霜的“離別”、冷若雅的“相思”,都失去了精彩,沒有了光彩!


    然而,這已經是熊東怖此生,最驕傲、最輝煌的時刻了!


    因為,一個人出現了!


    一個千嬌百媚風情萬種的絕代美人!


    她紅顏寂寞的立在月下,她對熊東怖撩人一笑,隻見千百道銀光,齊打了過去,一齊打到熊東怖臉上、胸上,身上,斬切得熊東怖像血煞魔鬼一樣。


    不可一世天下無人的熊東怖,馬上仰天飛跌了出去,慘嚎:“你──倒──底──是──誰?!”


    紅妝美人那一揚手間的“多情環”,看似簡單,也很平淡,但卻似四散而包抄過去的音符,而且每一道銀光,都能準確地命中目標要害。


    “真是奇了怪了,你不是剛才一直罵我嗎?”美人在看自己剛發過銀環那修長白皙秀氣的手指,寂寞如常地道:“我就是你說的那個騷貨啊。”


    熊東怖終於被繩之以法了。


    他一生害人無數,殘害女人無算,最終還是栽在女人之手。


    惡人,終究會有惡報。


    冷若雅像個孩子似的,抱著大姐冷若顏,又笑又跳。


    若霜化掉最後一個名字,揚手將“死神冊”丟盡火堆燒成灰燼,感概沉默,良久無話。


    雲端大小姐攜著淚光淒楚的孟小冬,來謝過“涼城三美”對“大風堂”的援手之恩,兩位欽差大人,也開始忙碌著善後事宜,並開始緊急磋商如何避開奸黨耳目、將熊東怖押送回京受審伏誅。


    大家正在噪雜喧亂之間,“殺人放火金腰帶”三婢唐詩、宋詞、元曲,遠遠的飛奔而來——


    三婢的後麵,還跟著麵色焦急、腳步惶急,負責消息傳遞的大白梨和崔半目!


    三美互視了一眼:難道“涼城客棧”出事了?!


    (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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