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這幾晚發生的狀況,”冷若顏平複了一下胸中起伏不定的心情,將話題切入正軌,道:“‘天蠱娘娘’是無法一個人獨立完成這幾次襲擊的,她至少有一到兩個厲害的幫手。”


    “‘天蠱娘娘’已動手殺了人了,她就不會輕易散罷甘休,”血鳶尾道:“按照她的行事風格推測,她不將‘溫柔鄉’裏的人,一個一個全部殺光,她是不會收手的!”


    四更委屈的抱著小不棄、小聲嘀咕道:“俺們爺倆隻是出來打瓶醬油……”


    冷若顏白了四更一眼,接著推斷道:“對方不少於四個人,修忽莫測,下手又殘毒,片刻之間,已格斃我們三員大將,武功決不可小覷,接下來的日子,大家務必要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


    看見大家的表情又凝重緊張起來,冷若顏隻好又寬慰大家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邪不勝正,大家各司其職,各行其事,我們會守得雲開開見月明的!”


    聽冷若顏這麽一說,大家就寬心放鬆了許多,巡視的巡視,把守的把守,備飯的備飯,輪休的輪休,打掃的打掃,花牡丹身心疲憊已極,默默的起身-↘,回房休息,總的調度,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客人冷若顏的肩上。


    午飯花牡丹沒有出來吃,大家知道她沒心情、沒胃口,也就沒去叨擾她休息。


    到了傍晚,花牡丹還不下樓吃飯,大家都團團圍坐在桌前,拿勺的拿勺,端碗的端碗,都等著開飯,見花牡丹始終沒有出房間,唐詩小聲低估了一句:“不會出什麽事吧?”


    四更大人自告奮勇的道:“我辛苦一趟,去喚牡丹姑娘。”


    冷若顏心中微微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不露聲色的道:“四更大人一個男孩子不方便,小尾巴,我們跟四更大人一起去。”


    四更跟著冷若顏、血鳶尾一道來到樓上的“一號房”、也就是花牡丹的臥室房間前。


    裏麵靜悄悄的,什麽聲音也沒有。


    三人沒有敲門,他們在偷窺,在竊聽。


    三個人都覺著這“一號”房間裏,一直有什麽神秘古怪的東西,在呼喚他們、在吸引他們。奇怪的是,三人心裏,都有了這種怪異感覺,但都沒有把這怪異的感受說出來。


    就算本來不認得花牡丹住在哪一間房的三個人,自上樓後,也不必台費勁吃力,因為隻有“八號房”從外麵看起來,最有講究和考究,最具氣派和氣勢。


    還有一點,二樓的九間房,有八間屋子都是黑黑的,隻有“八號房”那間房間,還亮著燈。


    燈光微黃。


    暮色來得快而無聲,以致長廊的油燈,都未來得及點亮,隻“八號房”裏晃著燈光,其它的房間,全都是幽黑一片,一片黝黑。


    血鳶尾看看冷若顏,冷若顏瞅瞅四更,四根點頭悄聲道:“就是這間了。”


    於是,三個人繞道,分路,打手勢,掩近“八號房”的窗根,又悄無聲息地聚在一起,耳語,比手劃腳,交換各自的意見。


    房間裏的燭火在晃動,燈火在暮夜中,像在透光的縫隙邊上,鋪了一層淡淡的黃光似的。


    裏麵有點“悉悉索索”的細微聲響,但依稀中並不像是說話聲。


    冷若顏貼耳在牆上,聽了一會,擠在身後的血鳶尾急著向打手勢,幾個動作連貫起來,就是問同伴:“聽到了什麽沒有?”


    冷若顏擺手回了個手勢,意思是:“沒有。”


    血鳶尾不信,她換了個位置,靠臨窗邊,再豎細聽。


    這回是擠在最後的四更向她打眼色,挑眉毛,意問:“聽到沒有?”


    血鳶尾一臉苦惱,兩手一攤,表示:“什麽也沒聽到。”


    四更搖搖左手,右手指指自己,再虛拍兩下胸脯,告會冷若顏跟血鳶尾:“都起開,讓我來!”


    冷若顏無奈的扁扁嘴,血鳶尾不屑的撇撇嘴,同時讓開身形。


    ——既然竊聽行不通,就直接偷窺。


    四更用右手食指指尖,伸進冷若顏的嘴裏,沾濕了點唾液,貼著窗紙輕輕壓,壓破了個小小的月牙形彎孔,淡淡的黃光,又自孔洞裏溢了出來。


    四更將手指在一臉氣惱和無奈的冷若顏裙裾上,反複擦拭了兩下,就閉上一隻眼,睜著一隻眼,順著月牙孔,往裏邊張了張。


    結果,他這一張望,他的嘴巴就張開了,張大了,張圓了,再也合不攏,眼珠子也貼著窗孔,也再轉不過來。


    冷若顏跟血鳶尾麵麵相覷,二女相互無聲地傳遞著眼睛裏的信息和疑問:


    ——這貨看到什麽?為何會如此一副震驚欲死的德行?


    ——鬼才知道!


    血鳶尾忙去拍拍四更的後肩,四更不理,瘦小的身子震了一震,然後眨了眨單眼,運足目力再往房裏張望,仿佛他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第一眼所看到的事物。


    他頓在那裏,眼珠子好像給卡在窗孔裏,神誌也仿似給定在房間裏,整個人都如同給磁石牢牢吸住了。


    冷若顏忍不住輕輕扯了他一扯,四更還是動也沒動。


    ——他好像是被女鬼給迷住了!


    四更霸著窗口的有利位置,僵住了不動,冷若顏跟血鳶尾交換了一個心有靈犀的眼色,兩個女孩子立即動手,她們一左一右硬生生地搬走了四更大人。


    隻見被移走的四更,仍然身體僵直、目瞪口呆,直直的遙看著窗子上的月牙小孔,以及那個小孔裏透出來的黃光。


    四更大人究竟看到什麽古怪的東西?


    血鳶尾很是不解,她也湊了過去,眯起一隻眼睛,往那洞孔裏麵探了探目。


    她本要看出個所以然來,她看了一眼,先是張大了嘴,然後臉上,出現了一種詭異的神情,整個人也似給定住了,她半蹲半立,定在孔洞前,嘴巴和眼睛,都睜得圓圓的,就好像廟裏一尊泥塑雕像。


    慢了一步的冷若顏,向血鳶尾指手畫腳的詢問,血鳶尾竟也沒看見;冷若顏生怕她也著了人家道兒,急忙一伸手,就把她扯到一旁去。


    血鳶尾給冷若顏拉過一旁,也瞪著小眼愣、張著雀斑臉杵在那兒,表情神態就跟四更差不多一樣,都似被人用重手法點了死穴般,透著難以名狀的奇怪。


    冷若顏心裏雖然直犯嘀咕,可她就不信這個邪。


    她馬上把眼睛湊到四更小粗短指頭戳的窗洞前,她要看一看花牡丹在屋子裏倒底搞什麽鬼——


    ——她猛眼一看,卻是什麽異樣特別的事物,也都沒看到。


    房間裏,白梨木方桌上,燈火微黃而微晃著,古香古色的舊衣櫥、放下了白色蚊帳的繡床,清亮鑒人的蛋圓形梳妝鏡,梳妝台上有各式各樣的胭脂硯台……


    這就是一個女人的標準閨閣,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麽異樣古怪。


    不!


    冷若顏再集中精神,就發覺了一件最古怪的異樣——


    ——房間裏有桌,有燈,有衣櫥,有妝鏡,甚至有花樣繁多的水粉,但就是沒有人。


    沒有人在房間裏。


    房間的主人花牡丹去了哪裏?


    冷若顏心下雖然驚疑,但仍不是很明白,單是花牡丹不在房間裏,血鳶尾和四更那大頭兵娃娃,至於震驚成那個樣子麽?


    冷若顏回頭看,隻見血鳶尾跟四更,還一個怔怔忡忡、一個忡忡怔怔的,她不禁好奇又好笑的問道:“你們兩個小鬼,都看見什麽了?”


    血鳶尾大口喘著粗氣,一時說不出所以然來。


    四更小臉煞白的反問:“大姑娘,你自己難道長眼不會看?”


    冷若顏搖頭道:“我看了啊,什麽也沒看到啊!”


    “沒看到?”四更將信將疑的道:“你確定什麽也沒看到?”


    “看到了一些家俱和生活用品……”冷若顏老實的回答道:“不過我沒看到牡丹姑娘在房間裏。”


    聽了冷若顏這句話之後,四更這才似有些兒定過神來,血鳶尾的喘息,也沒之前那麽急劇了。


    幹吞了口唾液,四更問道:“你說……房間裏沒人?”


    冷若顏隻能如實的再重複了一句:“房裏間沒有人。”繼而她又加重口氣補充了一句:“半個人影也沒有。”


    嘴唇翁動了一下,四更好半晌,才問道:“大姑娘,你就沒看到別的?”


    冷若顏攤攤手,很無奈的道:“我都說沒有別的了,四更,你這個娃娃好囉嗦哎!”


    好半天,羅四更鼓起勇氣,突然趨近那個他自己先前戳出來的彎月牙形狀的眼孔,壯起膽子,再次往裏麵張了張望。


    這一次,四更看了好久,好像房裏有一條恐龍、兩隻駱駝、三隻海龜、五頭金錢豹、四個大胸大屁股赤裸女人一樣的精彩多姿,讓他一時目不暇接。


    血鳶尾沉不住氣,她擠不上去,也在四更的孔洞之旁,又戳破了一個指孔,又粗又大,她心想:“反正屋子裏沒人、也就不用擔心被人注意發現,洞口大一點,也沒什麽關係。”


    四更再一次把小眼睛湊到自己戳的小孔裏,往裏一張望,第一幕入眼簾的,赫然是一個女人!


    ——一個身體很白,玉體曲線很美,肌膚雪白得甚至有點刺目的赤裸女人,在燈前,忘情且忘形的瘋狂扭舞。


    她的腰很白、很軟、很細,像一條美人蛇般扭動抖舞。


    不是每個女人的腰,都可以這樣舞動曼妙。


    ——“天蠱娘娘”上官腰舞!


    這個女人又來了!


    四更又驚又疑,於是他揉了一下花亂的眼睛,定了一下慌亂的心神,他打算再看個清楚,然而沒想到,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那個在燈下賣弄細腰豔舞的赤裸女人,已經詭異的消失了。


    憑空就不見了!


    ——裸女上官腰舞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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