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耀揚見獨孤殘峰不言語,便“嘿嘿”笑道:“本將軍已經派人去抓你的相好韓飛燕了,你不交出來,她也會招的……”


    獨孤殘峰一臉殺氣,突然抬頭,他忿然道:“飛燕隻是沉中俠的一個馬前小卒,你們可苦難為她一個姑娘家?”


    “韓飛燕是沉中俠的義女,也是他的姘頭。”席青穀沉凝地道:“跟這筆黃金有關的人,我們都不會放過。”


    獨孤殘峰冷笑道:“嗬嗬,別以為我不知道,兩位大人不過是假公濟私,想要私吞瓜分這筆黃金而已!”


    席青穀斥道:“胡說!這本就是聖上的聖命,我們身為朝廷命官,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天經地義!”


    獨孤殘峰反問:“那我問兩位大人,如果獨孤能起出黃金,應當交予誰兩位之中的哪一位?”


    席青穀與蔡耀揚相視一眼,後者陰笑道:“當然是交給本鎮,再有本將軍率領大軍親自押送‘京師’,確保萬無一失。”


    獨孤殘峰道:“如此,姑父大人,豈不功勞全無?”


    席青穀暗中向蔡耀揚一遞眼色:“獨孤,你是在離間本□♂,官和蔡將軍嗎?”


    獨孤殘峰斬釘截鐵的道:“我是不會把金子交給你們的,你們死了這條心吧!”


    “你想幹什麽?!”


    “金子不交給我們,你還能交哪個!?”


    席青穀與蔡耀揚幾乎同時跳了起來,也同時叫了出來。


    “你們和沉中俠,根本就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窩!。”獨孤殘峰一字一字地道:“兩位大人本來就是沉中俠的生意合夥人,今見他東窗事發、丟官落難,你們就想藉官家堂皇名目,意圖獨吞這筆黃金,我說的沒錯吧?”


    這一番話語下來,從蔡耀揚乃至陰銀刃都變了臉色。


    席青穀態度依然緩和、神情依舊溫和,語調依照平和:“獨孤啊,難道你真的就想為沉中俠死守那筆不義之財?”


    “我老娘生前,在‘黑水縣’如果沒有沉中俠周濟,早在大荒年那年春天就餓死了,我欠她的情,如今他落難了,他交給我托管的財物,我就有責任完璧歸趙。”獨孤殘峰這番話說的擲地有聲,無可挽回。


    “沉中俠對你有恩,這不假,”席青穀痛心疾首的問道:“獨孤,那我呢?你置你姑父又於何地?”


    獨孤殘峰誠懇真切地道:“姑父大人的提攜照拂之恩,獨孤永生不敢忘!”


    席青穀淡淡一笑,拂袖道:“以怨報德,虧你還是本官夫人的親侄兒。”


    獨孤殘峰長籲了一口氣:“兩位都是‘權力幫’蔡京排派到‘北涼’的重要大員,你們一旦得了黃金,必是要殺了我滅口。


    這樣一來,你們可對朝廷有個交代,我獨孤殘峰是接髒的沉黨,拒捕被殺,二位則假借官府之名,起出寶藏,黑吃黑的占為己有,瓜分私肥,而把一切亂子的髒水黑鍋,都完美的轉嫁到我這個倒黴鬼頭上來。”


    蔡耀揚囂張的道:“你確實是個倒黴鬼,大倒黴鬼。”


    獨孤殘峰歎:“如此說來,姑父大人本就無意將表妹許配給我、你隻是在利用穎兒?“


    席青穀低笑了一聲:“那個藥罐子,嫁豬嫁狗都好,反正又不是老爺我親生的。”


    門外影簾後,纖弱的人影,似乎動了動。


    動的心痛如刀絞,魂斷九天外。


    獨孤殘峰長眉一軒,一拍桌子,叱道:“你們怎可如此對待穎兒?!”


    門影裏,輪椅上的人兒,也在心裏問:“是啊,你們怎可如此對待穎兒……”


    獨孤殘峰的喝斥,讓席青穀和蔡耀揚全嚇得一震。


    席青穀驚得咳了三聲——


    他一咳三咳,他身前身後的人就都動了。


    ——席青穀身前坐在對麵的,是蔡耀揚。


    他雙手一抄,抄起了“魚鱗紫金刀”,以風卷殘雲之勢,淩空狂斬獨孤殘峰!


    他的刀,長、寬、厚、重、直、沉、鋒、利。


    劈


    獨孤殘峰的頭顱!


    ——席青穀的身後,是彎著腰背、曲著膝蓋,一聲不吭,五官生厭的本縣仵作陰銀刃。


    席青穀一咳,陰銀刃就馬上動手。


    動手攻向獨孤殘峰。


    不同於蔡耀揚的真刀明攻、大開大合,陰銀刃性格陰險,出招更陰毒,他是在桌底下出襲,他一出手,他的刀和人方才乍見!


    他的整個瘦小身體穿過了了桌底,地鼠般到了獨孤殘峰座前,他人還未站起,就蹲著翻手一刀,就紮向獨孤殘風的心口。


    他的刀,短、小、窄、細、彎、曲、尖、銳,那是仵作用來解剖死者屍體的的工具刀。


    現在,陰銀刃就要用這把解剖刀,解剖獨孤殘風的髒腑。


    ——席青穀已經下了命令,那三聲咳,就是命令。


    隻要獨孤殘峰有一丁點分心、一些許分神,他在應付何蔡耀揚氣勢驚人的淩空一斬的狂劈,他就有可能傷亡在台麵下,陰銀刃卑鄙無恥的暗襲下。


    獨孤殘峰雙耳豎起,他大喝一聲,人還未立起,雙足已連環急踢出去,同時,他雙掌一合,已及時夾住了蔡耀揚自上而下的那一刀。


    盡管陰銀刃的偷襲不但有神鬼難惻,但在獨孤殘峰的感知內,“神兵閣”鐵麵蔡家的蔡耀揚,那一刀之威,更讓他如臨大敵。


    獨孤殘峰雙掌左右一合,剛好夾住了蔡耀揚的鬼頭刀。


    隻聽一聲鬼吼,石桌底下陰銀刃,整個人撞碎了桌麵,被獨孤殘峰連人帶刀,倒飛了出來。


    獨孤殘峰雖然踢飛了桌底下狙擊的陰銀刃,但麵對蔡耀揚的那一斬,他還在咬牙堅持而僵持著。


    蔡耀揚身在空中,力道全凝聚於刀上。


    獨孤殘峰剛擊退陰銀刃,他的敵人,並不止一個,也不止兩個。


    陰銀刃並不能算是他的勁敵,蔡耀揚也不能算強敵。


    但是,席青穀一定能算是大敵。


    一一扮豬吃老虎的席青穀,還未出手!


    蔡耀揚是在這數年內出鎮“北涼縣”,與席青穀搭檔,他以“廂軍都監”之名,實是為蔡京監視“北涼”地麵上一切活動,並時常縱容部下兵將,搶男霸女,收糧刮米,騷擾良民百姓不止一次,是以,維持治安的莊縣總捕頭和他的手下,數番幾次與其部下衝突過。


    所幸那幾次口角衝突,都因席青穀的居中調停,加上蔡耀揚對獨孤殘峰和“青龍會”的關係很是忌諱,而獨孤殘峰也顧忌蔡耀揚的蔡家靠山和“權力幫”勢力,雙方始終相互忍讓,並未真的到大打出手流血翻臉地步。


    雖然兩方麵的人沒有真動起手來,但在街上巡邏撞見,脾氣衝動的廂軍或捕快,也不免憤憤不平的相互拋下幾句狠話,“哪天犯到捕爺手裏,讓你們這些兵痞子嚐嚐班房老虎凳辣椒水的滋味”“有種來我們兵營橫一個,老少爺們不打斷你們的狗腿”之類的氣話,可是沒少說。


    這樣的氣話講得多了,自然慢慢有了怨氣;這種狠話聽得多了,當然漸漸就有了恨意。


    獨孤殘峰怨不得一掌劈死蔡耀揚。


    蔡耀揚恨不能一刀砍死獨孤殘峰。


    蔡耀揚憑借空中慣力優勢,大刀猛然下壓接著一聲悶哼,在二對一的情形下,獨孤殘峰的右臂,終被蔡耀揚斬斷。


    他的手臂一斷,痛人心脾,他氣一泄,勁力全潰,他隻能彎身曲腰,撫臂忍痛後退。


    惡鬥,快鬥,隻一瞬已結束。


    不但惡,且快。


    堂上的四個人,其中的三個人動了手。


    隻有席青穀,一直好像沒有動手。其實,席青穀也出過手。


    ——蔡耀揚一出刀的時候,席青穀就想上前,上前夾攻獨孤殘峰。


    先製住獨孤殘峰,逼他交出黃金藏匿地點,這是重中之重!


    可是,他一旦要出手,就聽兩道銳風破空、撕空、裂空更越空而來,便給他生生的與戰場隔離開來。


    席青穀被那無形的勁氣迫退之後,才看清那兩枚悄然嵌入牆壁的旗子,一黑,一白。


    然後他猛然發覺,門影外,那若隱若現的纖弱身姿和熟悉身影。


    ——她怎麽會出現在外麵?她有沒有偷聽到我們剛才的講話?


    席青穀因為驚疑不已,而一時放棄了攻擊,獨孤殘峰也由此用一條胳膊為代價,暫時保住了了一條命。


    席青穀先驚、後疑、再怕、又悔。


    他明明己把一切都布署的妥妥當當,天衣無縫。


    席青穀一聽到沉中俠案發、丟官、失勢、逃亡的消息後,他就大喜過望,他立即著手進行他的“奪金計劃”。


    他一向與沉中俠、黎元芳交好,他對沉、黎等人串謀活動,他或多或少也知道一點,沉中俠甚至也有邀請他加盟,一齊幹出一番驚大動地的大事業來。


    沉中俠在一次酒酣耳熱之餘,是這樣說的:


    “當今的朝廷,已給一群狐朋狗黨、奸佞小人給全全包圍、牢牢占據了,這些亂臣賊子,欺上瞞下,通敵賣國,隻知道爭權奪利,侵占瓜分黎民百姓的血汗田產和妻子兒女,就沒幹過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


    席青穀笑而不語,靜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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