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萱緊緊抱住趙輕侯顫聲道:“我與他不曾拜過天地,他也從沒想到娶我過門……”


    趙輕侯柔聲道:‘我在聽……”


    仇萱用傷感的聲音說:“認識他時,是在寂寞的旅途中,心情不佳,本來不如意。他出現了,英俊、年青、瀟灑、談吐不俗,正是王孫公子般的夢中情人,甜言蜜語令我傾心。就這樣,我們成了一對。”


    “哦!你們分開了?”趙輕侯的心,不經意痛了一下。


    “好夢由來最易醒,恩愛不足百日長,我有了身孕,他卻愛上了另一個女人,帶走了我的一生積蓄遠走高飛,沒留下一文錢。哦!一晃眼就是五年。”“蠍娘子”仇萱的聲音裏,漸有了恨意。


    趙輕侯道:“你該去找他的。”


    仇萱悲憤的笑道:“去跪在他麵前,哭泣著請求他收容我母女?算了,即便他哭著來求我,我也不會要他了,那種喜新厭舊沒出息的好色男人,不值半文錢。”


    趙輕侯歉然問道“他是誰?”


    蠍娘子灰敗的眼睛突然有了光亮,一字一頓地吐出了三個字:


    “柴▲∮,、如、歌。”


    趙輕侯默然,久久方道:“當世第一美男子‘小梁王’柴如歌……”


    “蠍娘子”仇萱淒冷一笑:“陳世美也很美……不是麽?侯爺金枝玉葉,功成名就,想來早該妻妾成群、子女滿堂了……”


    “你想說什麽?”趙輕侯明顯的感到她氣息的減弱。


    仇萱有些急促的道:“我想替你作媒。”


    “什麽?作媒?”趙輕侯訝然問。


    “蠍娘子”仇萱歎口氣,說:“我那個女兒小蠻今年六歲,比我美得多。希望你逃出‘惹豬林’之後,去‘涼城客棧’接回我那可憐的女兒,把她帶在身邊照顧你。如果你喜歡她,日後作妻作妾……”


    趙輕侯心中一酸,悲聲道:“你放心去吧!趙某會拿小蠻當親生女兒來待的,決不辜負大妹子托孤之重……”


    仇萱“噗嗤”一笑,獰了他一把說:“瞧你,又是個甜嘴的男人,這聲‘妹子’叫得好甜……”臻首一歪,再也沒有了聲息。


    趙輕侯深情的吻了吻懷裏美婦冰涼的額,抬目望著幽深詭秘的深林,自言自語地道:“下一個死的人就該是我了……不知道那個冰山美人現在怎麽樣了……”


    ——以趙輕侯對冷若霜的了解,若霜被冷北城訓練,常年與山林野獸為伍,懂得禽言獸語,兼之性格堅忍,敢於拚命,擅長追蹤之術,憑她的個性,不將“十二星相”一個個斬盡殺絕,她是不會活著走出這片“惹豬林”的!


    如今雞十和豬十二已歿,據說“十二星相”排名越前,武功就越高,況且他們身後還有一個深不可測的老大“獸魔”秦授在虎視眈眈!


    按照趙輕侯的判斷,“獸魔”秦授生性涼薄,不到最後關鍵時候,他是絕對不會親自出手的。“十二星相”裏侯獻果最沉不住氣,若果所料不差,下一個找上霜丫頭的,必是那隻猴子無疑!


    ——趙輕侯猜中了!


    侯獻果毛臉上露出得意的笑,一想到不久之後冷若霜就會落在自己手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就笑得差點把自己舌頭吞到肚子裏去。


    這是第三個夜晚的子夜,森林裏的霧氣濃且厚,滿是腐臭潮濕的味道。


    侯獻果像一隻身手靈敏的猴子般,手足並用的竄爬上一株參天古樹;他要在樹上等待獵物經過,想到冷若霜那顆美麗的腦袋,不久之後就會被他的“金箍棒”打得粉碎,他又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就在隻有四尺便登達樹頂的時候,他雷公毛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他萬想不到樹頂上有一個青衣少女,正冷冷地望著他,就像兩道刺人魂魄的寒冰。


    侯獻果打了個冷顫,“你……”


    黑夜裏寒芒一閃,“錚”的一聲,侯獻果的身軀,像斷了線的風箏般的在黑夜裏驀然向下沉落,掠落之處,鮮血飛灑成一條鮮豔若夢的詭異弧線。


    “蓬!”的一聲,侯獻果身軀重重跌落地下。


    一個真正的職業殺手,是不會在大敵環伺麵前多說一句話、多浪費一丁點精力。


    冷若霜慢慢滑下樹來,冷喝道:“出來!”


    樹後,錦衣儒雅的趙輕侯緩步轉出,老臉通紅的囁嚅道:“我是怕二姑娘一個人進林子太危險……所以跟過來……”話未說完,眼前精光陡閃,一柄似鉤非鉤、似劍非劍的古怪兵器已抵在他頜下,迫得他把下麵的話,生生吞回肚子裏去。


    冷若霜冷冷的道:“再跟過來,死——”


    她的聲音比冰還冷,猶寒。


    ………………


    夜未央。


    狼嚎聲聲,鬼影幢幢。


    一頭野狗死了,尖刀插在它的咽喉,血流了一地。


    笱迎客像一隻獵犬般側趴在地上,豎起耳朵聽著數裏外的動靜,“汪”地叫了一聲道:“有人來了,她在一裏之外,正朝我們這裏過來。”


    羊踏石捋著山羊胡子,眯著一雙三角眼,惡狠狠的道:“一會兒我們用暗器做了她……小心!”


    他的”心”字未出,劍芒已現,笱迎客叫也未叫一聲,已經被落葉堆下伸出的一把怪劍釘在地上,直挺挺死去。


    羊踏石一聲怪叫.飛身攻出七七四十九記快劍。


    隻可惜他遇到的是冷若霜。


    遇到冷若霜,羊踏石的劍再快也沒用。


    因為冷若霜才是天下第一快劍。


    當羊踏石身形暴起時,冷若霜也隨身迎至,當他第一劍剛剛展開之時,冷若霜的離別鉤“嗤”地刺進羊踏石的喉嚨中,然後反身出劍,一劍刺穿身後一棵不知名的古樹,斑斕的樹皮竟溢出鮮血來。


    漫天劍影一閃而沒,隻剩下冷若霜的鉤劍發出陰冷嗜血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羊踏石隻見精光一閃,咽喉一涼,便已中劍,甚至連招架都不曾來得及。


    冷若霜冷冷地道:“你們錯了,在一裏外的不是我,是你的同伴。”


    羊踏石雙眼暴瞪,仰麵栽倒。


    樹後跌出一個馬臉漢子,手按腹部,踉蹌搶了幾步,手中馬刀嗆然落地,嘎聲問:“你怎麽知道我藏身樹後?”


    冷若霜冷笑道:“‘十二星相’裏,你馬登程腳程最快,這裏的打鬥雖短,但一裏外的尊駕也該到了!”


    馬登程勉強幹笑兩聲:“主人會替我們報仇的,你逃不出這座森林的……”


    話未盡,人忽然栽倒下去。


    冷若霜嘴角似有冷冷的笑意,“第六個。”


    ——直正的強敵還在前麵等著她。


    冷若霜大步從馬登程身上跨過,向深林深處一步步逼去。


    第五天的淩晨。


    陽光透過古樹蒼天遮雲蔽日的枝葉縫隙,照在一張暴眼獠牙,猙獰恐怖的臉上。


    這個人矗立在三塊品字型的巨石當中,一臉的獸相。


    忽然,人影一閃,一個留著兩撇鼠須、相貌猥瑣的灰衣人飛馳而至!


    憑這老者這副相貌,就沒人會相信他是在黃山“太嶽峰”一役中,一夜間連誅三百餘名白道高手的蘇運糧。


    他向獸相老者恭身禮道:“主人,我們已經損失近半,昨前兩夜死的是馬七弟、羊八弟、猴九弟、狗十一弟。冷若霜現在正向南追過來,今晚將遇上龍五弟,請主人指示。”


    獸相老者動也不動,問道:“佘盤洞、塗搗藥、虎撼山和牛耕田現在在什麽位置?”


    蘇運糧答道:“蛇六弟正在全力趕去協助龍五弟;兔四妹和虎三弟在南方十裏以外;牛二弟就在二裏外的林中。”


    獸相老者獰笑道:“傳我的命令,集合所有人手,給予冷若霜致命一擊!”


    第六夜。


    悶熱,沒有一絲兒的風,空中雷聲隱隱,震得人耳膜痛鳴。


    赤發黃須、身材偉岸的龍行雲,抬頭看著天氣,喃喃的道:“要下大暴雨了……”


    一道閃電過去,電光中的山林蒼白的可怕,像一頭巨大無儔的上古惡魔神獸,正欲張著血盆大口吞噬天地萬物一樣。


    在一刹間龍行雲瞥見了冷若霜,他從沒有見過冷若霜,但知道這利劍標槍一般的青衣女孩子,一定是冷若霜。


    冷若霜就在前麵七尺!


    電光一閃而沒,森林又恢複黑暗。


    龍行雲和冷若霜依然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站立,誰也沒有動。


    驀然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雷響起,龍行雲像一頭撲殺獵物的怒獅躍起,金燦燦的“龍頭杆棒”,挾帶起勁烈無匹的罡風,疾揮而落!


    金光暴射,寒芒急閃,冷若霜的離別鉤後發而先至,“嗤”地將“龍頭杆棒”擊蕩出去。


    冷若霜閃電般刺出九劍!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龍行雲連退九步,舞棒砸開若霜詭異辛辣的九劍,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暴喝,杆棒卷起驚人的呼嘯,由上至下疾劈下來,聲勢端的驚人。


    冷若霜根本不收劍回擋,幾乎在被杆棒掃中的一瞬間,第十劍刺進龍行雲刺進心髒!


    快!準!狠!


    電光一閃,冷若霜手捂胸口,嘴角溢出鮮血來,似乎還泛出一絲冷笑:“第七個。”


    黑暗中,一個很有磁力的聲音響起:“是第八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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