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君眼見玄青法師又化作一道白光而去後,心裏總算有了些底。如今隻盼鄭妙言在玄青法師將她救出之前不要出什麽差池。


    她淨麵寬衣之後躺到了榻上,這才覺得今日這趟奔走竟如此乏累,可她總是惦記著鄭妙言,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她索性又坐了起來,想要找本書看看打發時間,卻見如風還坐在屋裏守著她,她竟是沒有發現。


    如風心裏仍是不放心沈碧君,唯恐她不聽玄青法師的告誡,忍不住溜出去打探鄭淑媛的消息,因而不敢入睡。這下見沈碧君真的坐了起來,心想還好自己看得緊了,不禁皺眉問道,”小姐怎的又起身了?“


    沈碧君自然知道她定是以為自己要溜出去,連忙解釋,”我睡不著,想看看書。“


    ”看書是要點燈的。小姐今日已經為鄭淑媛做了太多了,如今還要落人口實嘛?“


    沈碧君重重歎氣。


    ”小姐已經盡力了,便不要在多想了。法師既然應了下來就定會做到,可不管他做什麽,那都是法師自己的事兒,小姐是萬萬不能參合進去的,不然隻怕有人將法師和小姐聯想在了一塊兒,那真是節外生枝了。“


    玄青法師應下這件事的條件,就是讓沈碧君不要在插手此事,想來也是考慮如此。


    沈碧君聽罷隻好又躺了下去,”如風,你也來這兒躺著,咱們說說話。“


    如風捧了床被子鋪在沈碧君的床榻上,脫了外衣躺下。


    兩人皆是仰著麵,竟是不知說些什麽才好。


    半響,沈碧君方才開口,”也不知趙大人那件案子查得如何了?“


    如風苦笑,不提鄭淑媛的事,便是私造幣的事,都是沉重的讓人睡不的事。“大人幾日未傳書信來,如風也著實不曉得。不過沒有消息想來也不會是壞消息。


    如風不願她今晚再去提這些讓人煩心的事,索性說道,“不如今晚聊聊家事。”


    “家事?”自打元府慘遭滅門之後,沈碧君再也沒有了“家”的概念,方才如風一提,她愣了一愣,旋即明白了如風說得是“沈家”。


    沈碧君未曾把“沈家”當作“家”,因而從未在意過沈家的事,可她到底用了“沈碧君”的身份,知道一些也是應當的。


    她隨口問道,“不知沈碧玉近來如何?”


    “大小姐的日子什麽時候不好過?”如風提起沈碧玉話便多了起來,跟沈碧君說了沈侯如何將沈碧玉的貼身丫頭送給了趙孟吟,反倒讓沈碧玉終於願意與他鶼鰈情深。


    沈碧君隻知趙孟吟與沈碧玉修好,卻不知其中竟有這番曲折,不禁頗為吃驚,以沈碧玉的性格,竟沒有鬧得翻天覆地。


    “沈碧玉這女人素日裏囂張跋扈,倒也不算太愚笨。”


    沈碧君聽得出如風語氣中的不滿,怔怔地看著她。


    “不管怎樣,趙孟吟能和沈碧玉琴瑟和鳴,到底也是件好事。”


    “好事?”顯然如風並不如此以為,“那個女人如何配得上?”


    如風與自己想來溫柔和善,從沒見過她有這樣的一麵。不過如風跟隨趙孟吟多年,她見識過趙孟吟身邊的侍從對他如何畢恭畢敬,也難怪他們見不得趙孟吟在沈碧玉麵前受氣,但卻沒想到竟會厭惡至此。


    如風方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轉又說了些其他的家常,皆是南燭時而與她說起的。


    沈碧君聽著聽著,便有了困意,加之這夜奔波勞碌,竟是睡了。


    朦朧之中,她似乎聽到了鄭妙言的聲音,總是斷斷續續地喊著“沈姐姐,沈姐姐”。


    沈碧君驚慌地四處張望,卻看不到她在何處,隻能憑著感覺順著那聲音去尋,可那聲音又是微弱至極飄忽不定。


    “鄭妹妹!”沈碧君焦急地向著四周呼喚。


    “小姐!”


    沈碧君猛然睜開眼,見得不是鄭妙言,而是如風。


    如風從枕邊拿過一條帕子,給沈碧君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沈碧君定了定神,已經快近卯時,如果玄青法師一切順利的話,此時應該快要帶著皇上的旨意進宮了。


    沈碧君再也睡不著,索性起了身,如風早已備好了早膳。


    沈碧君喝了兩口粥,便放下了碗,對如風說道,“延禧宮那裏還沒有動靜嘛?”


    “如風謹遵法師吩咐,不敢輕易前去打探。


    現在時辰還早,此時的確不易前去。


    “等到了辰時你再去看看。”


    辰時一到,如風便被沈碧君遣去打探消息。


    今日天朗氣清,沈碧君在院子裏來回踱步,陣陣清風襲來,混著晚春的花香,令她這惴惴不安的心有了些許安撫。


    不出多一會,如風便回來了。


    沈碧君連忙迎了上去。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鄭妹妹出來了?”


    如風還來不及說話,隻是不住地點頭。


    沈碧君這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她可回宮了?是法師帶她回去的?”


    如風便點頭應著便道,“鄭淑媛已經被玄青法師帶回永壽宮,聽永壽宮的宮女說,法師算了吉時,又說鄭淑媛的八字最宜在吉時祈福,本來是拿著皇上的手諭,想將鄭淑媛接到皇陵祈福的。”


    如風喘著氣說道。


    “本來?”沈碧君眉頭輕擰。


    “是的。可不知為何現下還在永壽宮呢。我本來想溜進去找彩旗問問,卻被侍衛攔住了。”


    如風曾在鄭淑媛那裏服侍過,與永壽宮的侍衛婢女都很相熟,平日裏有什麽事去找鄭淑媛那裏走動都方便得很,今日卻被侍衛攔了下來,實在有些不尋常。


    “莫不是鄭妹妹出了什麽事?”沈碧君剛放下的心有被提了起來。


    “我也不知,看樣子永壽宮那裏口風緊的很。小姐莫要擔心了,人已經出來了,玄青法師又在的,大不了受了些皮肉之苦,養些時日也就好了。”


    在這皇宮裏,稍有不慎便會沒了命,若隻受些皮肉之苦,倒算不上大事。


    見沈碧君仍是憂心,如風又勸道,“若真出了大事,想來也不是玄青法師和劉嬪瞞得住的,到現在也沒聽到不好的消息,應該不會出了大事。”


    沈碧君覺得如風詞話也有幾分道理,隻是她此時不便前去探視,心中總是無法安穩。


    正在說話的時候,卻聽下人來報,說是永壽宮來了人求見。


    沈碧君心中一凜,連忙道,“快請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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