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不敢置信地看著宇文歌,在她心裏宇文歌雖然還算聰慧,可心思從來隻放在與劉家那小子玩樂上。


    今日他突然如此質問,著實令人吃驚。


    太後年紀雖不算大,但也是經曆過大場麵的人,瞬間便冷靜了下來,心想宇文歌深夜而來,必然早有打算,不如先聽聽他的意思。


    “那歌兒到底是有何事,又是借的什麽人?”


    宇文歌開門見山地向太後控訴朝臣們結黨營私,從不把他這個皇上放在眼裏,即便沅州水患,災情惡劣如此,流寇橫行,百姓民不聊生,卻依舊沒一個大臣敢提。


    “說完了?”太後聽罷,心裏其實是有些寬慰的,至少這孩子還是心係江山社稷,可到底年輕氣盛,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皇上打算如何處理?”


    “朕知道此事牽一發而動全身,勢必要牽連太多人,所以兒臣以為當務之急是先鏟除沅州一帶的流寇。流寇並無根基,不過是這些大臣懶政,不願做這出力不討好的事。”


    “皇兒既然知道此事出力不討好,那麽又有誰願意做呢?”太後饒有興致地問道,她本以為宇文歌不過義憤填膺地說幾句,最後還是不得不從長計議,卻不料此次他早已想到了這麽深。


    “兒臣已有人選。”宇文歌難以自控地露出得意之色。


    “誰?”向來波瀾不驚的太後也不禁挑高了眉毛問道。


    “母後答應相助兒臣,兒臣就告訴母後。”


    “皇上已經學會跟哀家討價還價了?”太後雖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裏卻早已盤算了一圈,皇上親政不久,若說能站在他身邊的人也隻有劉家那小子了,可那小子能成什麽氣候。


    “母後——”宇文歌這會又收起鋒芒,有些嗲意地喚到。


    “你這孩子,貴為天子,怎麽總是這般沒個正形!”


    “兒臣雖未天子,那也是母後的孩兒。”


    宇文歌一雙如秋水蕩漾般的雙眸,殷切地看著太後。“母後難道甘願眼睜睜看著這些老東西在朝堂上為所欲為嗎?”


    太後苦笑,她如何甘願?不過是十八年前那段新派舊派之爭讓裴家元氣大傷,才會讓司徒椎這個老狐狸便從中漁利,一步一步坐穩了右相之位。


    “歌兒莫在與哀家賣關子了,你若計劃周全,哀家自當傾力相住。”


    宇文歌見太後鬆口,欣喜若狂稱道,“母後,兒臣所說之人名叫趙孟吟。”


    太後暗自思忖,卻怎麽也想不出朝堂之上有這麽一個人。


    “他是——”


    宇文歌輕咳兩聲,麵露微微尷尬之色。


    “他是信國侯府的姑爺……”


    太後忍不住嘲諷一笑,“難不成是沈碧玉那丫頭的夫君?那人小門小戶出身,在沈家做了入贅女婿,連哀家都聽說他終日看沈碧玉臉色行事,皇上竟想將此重任交給他?”


    ......


    五日後。向來平淡無奇走走過場的早朝發生了一件頗為有趣的事。


    沅州巡撫陸玉章在大殿上痛訴流寇惡行,哭著求宇文歌增兵勤寇。


    司徒椎一直陰著臉,冷冷地看著在大殿上痛哭流涕的陸大人。三日前,陸玉章登門求見,說是自己寵妾被賊寇頭子看上了,竟在寵妾去寺裏上香的路上把人截走了,可這寵妾卻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陸玉章年近五十,老來得子,十分看重這個孩子,卻不料出了此事,如今寵妾和肚子裏的孩子生死未卜,陸玉章心急如焚便來求司徒椎相助。


    司徒椎自然沒有閑工夫理會這種事,不過是寬慰了幾句,又言這調兵遣將哪裏是這麽容易的事,總是需要些時日。結果沒想到這陸大人竟狗急跳牆,自己跑到朝堂上胡說八道來了。


    司徒椎默不作聲,冷眼觀察著宇文歌的反應。


    “流寇?”宇文歌故作驚訝,心裏卻佩服趙孟吟動作之迅速,果然是沒有看錯人。“之前可從未聽陸愛卿提起過啊。”


    陸玉章早已心急如焚,哪裏還顧得上滴水不漏,隻說道,“臣,臣未曾料到那流寇已經如此猖獗,隻是先行靠自己的兵力壓製,卻不料......皇上,沅州的形勢已經萬分緊急,望皇上三思啊!”


    朝堂上眾大臣聽著這話紛紛搖頭,這個陸玉章此話不是在給自己挖坑麽,知情不報乃是隱瞞災情,流寇又壓製不住便是能力不足,這兩條無論哪個都足以讓他頭上的這頂烏紗帽戴不下去了。


    “司徒愛卿以為如何啊?”宇文歌看著一言不發的司徒椎,暗自腹誹這個陸玉章出了這麽大的紕漏,看這個老狐狸怎麽應對。


    “臣以為沅州兵力到並非不敵流寇,隻不過要分調大半的兵力救災抗險,所以難免會力不從心。”


    這個司徒椎一句話就把陸玉章的紕漏給圓回幾分,果真是老奸巨猾。


    “愛卿言之有理,可如陸卿所言,情勢已經如此危急,總不能等到沅州的兵力恢複再做處理吧。”


    那陸玉章一聽,這得等到什麽時候?怕是自己寵妾早就被賊寇糟蹋了,這肚子裏的孩子也好保不住了,連忙說道,“皇上,此事不能再拖了!”


    宇文歌捏了捏眉心,似是一副無奈之態。“這調兵去沅州著實不是一件易事,不知陸卿可有所策略?”


    陸玉章心知他此舉已是忤逆了司徒右相,想來即便小妾和孩子救了回來,這官職恐怕也不保,若是再敢多嘴,恐怕連命都要沒了,隻好瞧了一眼司徒椎,支支吾吾地說道,“此事還是應由皇上和右相大人定奪才是。”


    “唉,這確實是個難題啊......不知眾位愛卿有何意見?”


    司徒椎到此刻都尚未表態,眾大臣皆是摸不清他的意思,不敢妄自發言。


    “怎麽?這滿朝文武,竟無一人有辦法對付區區流寇?大齊顏麵何在啊!”宇文歌麵起怒色,目光掃過這死氣沉沉的大殿,心中十分淒涼。


    這時,司徒椎緩緩開口,“陛下,我大齊北有齊甲軍,東有東海水師,哪一個不是令人聞風喪膽的精兵,隻不過這兩支軍隊距離沅州實在路途遙遠,實在是不適合調遣。“


    宇文歌讚同地點點頭,”那是自然。“


    司徒椎忽而抬起頭來,訕訕地一笑,問道,“所以臣以為不如在沅州附近的州縣各自調派些兵力前去,最為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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