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君從床榻上驚醒,看著眉目風流、笑容曖昧的宇文歌,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


    宇文歌伸出修長白皙骨節極美的手指,用力點了一下她的額頭。


    “你這丫頭,想什麽呢?朕可是會趁人之危之人?”宇文歌故作嗔怪。


    沈碧君耳根一熱,本來睡在這裏已然是大不敬,方才又起了不該有的念頭,她情急之下連忙從床榻上站起來,打算跪下請罪,不料頭頂卻重重的撞在床尾上,痛得她身子一縮,腳下不穩,又差點摔在了宇文歌身上。


    沈碧君在不敢起身,縮著肩膀跪在宇文歌麵前。


    “皇上——”


    “別皇上皇上的了。”宇文歌看著驚慌失措的沈碧君覺得十分好笑。然而此時他已顧不上好好戲弄一下這床榻上嬌羞的美人兒。


    “你可知道現在已經快到寅時了!”


    沈碧君大驚。寅時一刻便會有宮人來打掃禦書房,她可不能留在這,被人發現與皇上獨處了一夜!


    “別緊張,你先起來把這個披上。”宇文歌拿起昨夜披在她身上的狐皮披風,扔到沈碧君麵前。


    沈碧君二話不說連忙從床榻上下來,將披風係好。


    “朕這就送你回去。”


    “臣女可以自己回去。”沈碧君急衝衝地就要向外走去。


    “你自己?你可知道這宮裏有多少侍衛?你如何能夠躲過他們的耳目?”


    此話點醒了沈碧君,這個時辰她走在宮中,必然會被巡夜的侍衛逮住,那豈不是更糟了。


    “跟著朕。這宮裏的護衛朕最熟悉了!”宇文歌嘴角一勾,竟拉起沈碧君的手急步而出。那已經愣住的沈碧君被他這樣用力一拉差點摔了個趔趄,連忙加快步伐跟上了。


    今夜無月,夜色似是比平時都要濃重。宇文歌拉著沈碧君穿梭在複雜的回廊中,不時停下腳步,躲在灌木叢後麵,遠遠看著一列禁軍侍衛的人影走過。沈碧君大氣不敢喘,緊張地雙手已是冰冷,因而更加凸顯了宇文歌的溫熱。


    不知是不是他察覺到她的冰冷,沈碧君隻覺得宇文歌的手握得愈發緊了,緊得又讓她的手冒出一層細細的冷汗。


    他二人以夜色為掩,終是順利進了沈碧君的小院,沈碧君這才鬆了口氣。


    宇文歌看了看掌心浸滿的冷汗,不由得笑道,“朕還以為你什麽都不怕呢!”


    沈碧君麵露羞赧,頗為責怪地說道,“陛下若是早些叫醒臣女,臣女也不至淪落至此。”


    “這麽說倒是朕的不是了?”


    “臣女不敢。”沈碧君福了福,卻是掩不住一臉惱火。


    這丫頭!天下不知多少女子做夢都想著於朕共枕一榻,朕方才還牽著她的手在宮中跑了一路,這丫頭怎麽還沒傾倒在朕的腳下,反倒是一臉的不悅。


    宇文歌是不會懷疑自己的魅力的,隻不過覺得沈碧君未免太過不諳風月。


    “陛下,時辰不早了,您還是趕緊回去吧!”沈碧君認真而嚴肅的表情令宇文歌哭笑不得。


    這就要趕朕走了,竟然絲毫沒有挽留之色。


    “沈碧君,朕問你,你父親將你送到宮中真正的用意到底是什麽?”突然宇文歌收起邪魅狂狷之態,嚴肅地有些陰沉地問道。


    沈碧君被他這一問所怔住,這都什麽時候了,他竟然突然問起這個!


    “皇上再不回去,天就要亮了,恐怕——”


    “朕問你話,你必須要答,而且就是現在!”宇文歌從未用過如此毋庸置疑的語氣,如同暴風雨前的黑雲壓頂,讓人壓抑地窒息。


    “臣女的父親從未與臣女親近,臣女又如何知道父親的用意?還請皇上趕緊——”


    “你這麽聰慧,朕不信你的心裏對此沒有任何想法。”宇文歌分毫不讓。


    沈碧君歎了口氣,看來這個宇文歌不聽到實質的回答是不會罷休的,他在這個時候問她這樣一個問題,恐怕就是用緊迫感來壓製自己,讓自己用直覺來回答他。


    沈碧君冷靜下來,一字一句簡明扼要地答道。


    “臣女以為,父親是希望臣女能夠在宮中博得一席之地,到了父親百年之後,臣女可以成為長姐的倚仗,幫助長姐力排萬難,讓長姐的兒子繼承他的信國侯之位。”


    宇文歌點點頭,問道,“就這樣?”


    “陛下知道,我父親沒有兒子,而且他就是過繼到長房才繼承爵位,父親當然不願讓這來之不易的榮耀拱手讓給別人的血脈。還有——”


    宇文歌抬起頭,好奇心被這“還有”二字勾起。


    “臣女覺得,父親將我送到宮裏,許是為了讓長姐死心。”


    沈碧君說完便低下頭去,不去看宇文歌尷尬的神情。


    宇文歌輕咳兩聲掩飾尷尬。“罷了,朕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明日還有很多事要你做呢。”


    說罷,宇文歌便匆匆離開。


    沈碧君抬頭看了看東邊已經有些微亮的天空,心中有些無所適從。他方才的話到底是何意圖?為何他想要試探我進宮的目的?還有那句明日還有很多事要我做又是什麽意思?


    沈碧君揉了揉眉間,實在想不通這些事,索性回到了屋裏頭,躺到了床榻上,利用這所剩無幾的時間再休息休息。


    次日一早,沈碧君帶著昨日的疑惑來到了禦書房,照例整理好物品,站在門內等著宇文歌下朝。


    沒多一會,宇文歌也如往常一樣意氣風發玉樹臨風地走進了禦書房,坐在了書案前,向沈碧君笑了笑。


    沈碧君連忙跟了上去,候在一邊。


    宇文歌又向她招了招手,說道,“你再走進一些。”


    沈碧君又向前邁了兩步。


    “朕想了一下,決定把一件重要的事交給你來做。這件事隻有你我二人知道,連小允子都不能告訴。”


    沈碧君神色一驚,“連允公公都不能知道?”


    宇文歌點點頭,“朕不是信不過這小子,隻不過這小子一喝醉,嘴就沒了把門的。你倒不會。”


    沈碧君一愣,難不成他指的是太後壽宴那日?她本以為他是不會認出自己的。沈碧君心中有數,卻仍舊問道,“陛下如何知道臣女不會?”


    宇文歌笑笑卻沒有多說,“朕猜得。不過朕覺得你這以後還是不要喝醉得好。”


    宇文歌笑吟吟地看著一臉疑惑的沈碧君,心想喝醉了這麽容易暈倒,可是很容易被心懷不軌的男人占了便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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