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詩手裏捧著一大摞關於陳老爵爺的詳細資料,有點發怔。


    她真的有些搞不懂季微雨了。


    歸囊的事情無疾而終已經夠讓她驚訝,可沒想到晚上吃飯的時候,季微雨竟然還主動提出會幫她好好查一查陳老爵爺。


    這不,天才亮,她剛剛爬起床,就有人將一大捧的資料送到了她房裏。


    沒多久芮九來到她的屋子裏,隨手翻了翻書桌上堆著的資料,“喔,這燕飛閣還真有些手段,這麽快就把東西送來了。”


    糜詩皺著眉,“你說季微雨到底打什麽主意呢。”


    “你管她的。”芮九嗤鼻,“真以為自己是個寶,人家堂堂燕飛閣,打你主意?你倒說說看你有什麽值得人家打主意的地方。”


    “就是我想來想去沒有才不安。”


    “別瞎擔心了。”芮九一屁股坐下來,一頁頁翻著,“人家送來肯定有所圖,這陳老爵爺在平安府也算是地方上的一霸,但凡這樣的人家和燕飛閣多多少少都免不了會有些影響。燕飛閣明的怕不好出麵,我看季微雨是想隔岸觀火,借你的手對付陳家。”


    “你這麽說倒也有些道理。”糜詩還想到一件事,“何況花鳳蘭還是她義結金蘭的姐妹。”


    這麽一琢磨,糜詩也就鬆了口氣,她情願互相利用,也好過欠季微雨的人情。


    芮九和糜詩簡單吃過早飯,就埋頭在這一大摞的資料之中。


    燕飛閣收集情報的能力,在先前李武一案裏糜詩就領教過,巨細靡遺。


    但因為李武是燕飛閣的雇員,對於這個人也有一個大致的框架和總結。


    可陳家就不同了,除了門第龐大,子嗣眾多,而且和燕飛閣又沒什麽往來。


    這堆資料裏涉及到的信息也就更龐大也更淩亂。


    陳老爵爺二十幾個子女,加上一眾仆人,這關係就已經複雜無比。何況陳家還有自己的莊園,外加還經營著好些產業,要找到線索就如大海撈針一般。


    但糜詩顯然很有耐心,從早上坐到晚上,眼睛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麵前的資料。


    芮九卻有些吃不消了,剛想喊停,糜詩突然輕輕“咦”了一聲。


    “怎麽?”


    糜詩沒有抬頭,皺眉問道:“芮九,你說像陳家這樣的人家,每個月招多少個仆人比較合理?”


    “每個月?”芮九一挑眉。


    “對的,每個月,我核對了一下,這些流水賬裏記錄著陳家每個月都會招募至少十個以上的仆人。”糜詩將麵前的紙張一張紙攤開,她抬起頭看著芮九:“而且連續已經有三年了,這是不是不大尋常?”


    這不單是不尋常,簡直是超乎常理。


    像陳家這樣的大戶人家,選仆人都是很講究的,所以一旦選定變動也很少。而很多都是從小就養在家裏的那種家生子。


    偶爾從外頭招人也是年底忙不過來時招些短工,每個月都招十個以上,而且連續三年如此,算一算,這總共可就有三百多號人了。


    這件事情太古怪了。


    陳家再如何龐大,仆人的數也不會有這麽大一個缺口,需要不停的招人。


    糜詩和芮九商量了一下,決定第二天去陳府打探一下情況。


    第二天兩人喬裝出門,到了晚上回到花衣巷,發現都沒查出些什麽來。


    一來陳府這樣的人家,招個個把個仆人真的不算什麽事,此事根本沒人注意。


    二來,陳府除了老宅外,加上子嗣眾多,各房各宅的,仆人之間也都不能全認識了,找個人,還是一個最下等的仆人,簡直就如同大海撈針。


    “芮九,你幫我喬裝一下,我想進陳府。”糜詩說了她的決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好!但你要答應我,一旦有什麽不對勁,立刻出府。”


    因為這回至少需要一段時間的喬裝,所以改頭換麵的喬裝就不是貼個胡子,畫個妝那麽簡單了。


    芮九單單找一些草藥就足足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又花了一天時間調配,這才算是做成了不會被水一衝就花的顏料。


    作為一個合格的仆人,最基本的一條,外觀不能太出挑,可糜詩的五官生的立體,濃眉大眼,所以第一就需要先將她的輪廓淡化。


    糜詩建議芮九將她的眉毛拔掉一些,讓眉毛看起來淡淡的,果然,一下子整個人的氣勢就弱化了下來。


    折騰了大半天,糜詩終於大變了樣子,幾乎沒什麽存在感,讓人多看幾眼也記不住長什麽樣子,幹淨而樸素,平凡得十分完美。


    試裝完畢接著就是重頭戲了。


    陳家雖然每個月都招十來個人,但對於老百姓而已,這數量還是少了些,多少人擠破頭都想去陳府幹活,聽說在陳家即便做個丫環都能穿金戴銀。


    糜詩先是在陳府外頭觀察了幾日。


    發現負責挑人的管家一般隻會看一眼人,然後再查驗一下魂牌。


    糜詩細致地發現,雖然各色魂色的人好像都會選,但隻要來人出示的是綠色的魂牌,管家都毫不猶豫地就會把人要了。


    所以其實挑人主要看的是魂色?為什麽呢?


    糜詩一時想不通,但既然發現了這個竅門,很快就讓芮九從黑市弄了塊綠魂牌來。


    在天曜,金紅白的魂牌管製極為嚴格,而除此之外的魂色魂牌就鬆許多,畢竟在當政者看來影響不大。


    但這樣的黑市存在即有需求,比如天生黑魂的人會需要,或者有些人犯了事想避禍,比如又像糜詩這樣懷著別樣目的的人,總之存在即有理。


    於是,糜詩如願以償,十分順利地進入了陳府。


    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隻第一個晚上她就遇見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夜深人靜,所有人都睡著了,糜詩因為心中惦記事情,有些失眠。


    半夜裏突然有些想上廁所,可仆人們沒那麽好命,房間裏可沒有馬桶,隻有起身去茅房解決。


    外頭一片漆黑,可就在刹那之間,糜詩突然看見遠處的一處屋子的窗子中,噴出奪目的火來,那顏色十分奇特,很難描述。


    可更讓她驚駭到極點的是,那火瞬間就沒了蹤影,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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