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被嚇了一跳。


    解子琳差點撒手把包扔了,愣愣看著這位不知道打哪鑽出來的警官,半天沒吱聲。


    “我們本來猜你過會兒就下來,可是吹了好久冷風都不見人!”陸遙一攤手,語帶委屈又大言不慚,“怎麽說呢,隻是覺得好像有點上當受騙的感覺?你真的是要去見男朋友?”


    但出乎她的意料,解子琳語帶猶疑:“我是其實想了想,覺得還是來找你比較合適……”


    陸遙這下沒小脾氣了。


    “那你怎麽不打電話……名片都給你了!”


    “你們的車還在樓下。”解子琳指向外頭,“應該那輛……紅色的?”


    現在陸遙也記起來了,他們之前是先在路上打電話確認這位獨居女性今天在家,然後才開車到的地方。但一般來講,即使明知道有人上門也不會刻意盯著外頭確認有沒有可能是警員的車。


    “做賊”才會心虛,想交代完事情就萬事大吉的人沒有這種閑心——而解子琳一開始表現出的正是這種不耐煩的情緒。


    也就是說,這位解子琳從一開始就對這次目的清晰的拜訪分外在意。


    劉澈回頭看了一眼,之前他就有所察覺,那輛車是找當地警局認識的警員借來的,外表確實張揚且沒有掛著特征性的燈。但相應的,一般這種類型的車不容易被當做警察用的車輛。


    也就是說,解子琳在他們到達以前,精心觀察了樓下所有到地方的車輛,並且在他們上樓詢問時把人和車對上了號——可疑的程度又增加了幾分。


    “其實我猶豫了好久……”解子琳有些無法適應,“因為我也不太確定當時的情況究竟是怎樣,那個時候年紀太小,記得的很多東西都做不了數。當時我在意過一陣子,不過後來就忘了。隻是今天又接到了電話,我才想起了一點點……片段。”


    陸遙挑了挑眉。


    “剛才有點著急,所以一時也沒有細想。”解子琳垂眼,“所以,很抱歉……”


    這是謊言。


    兩人腦海中同時劃過這個念頭。但陸遙不急著拆穿,劉澈也很自然的站在一旁,兩人不約而同的繼續聽從解子琳這樣半真半假的講述。


    “當時我記得有一個孩子,和我很合得來,在那裏說過幾句話。”解子琳咬了咬唇,“人很多,但在車上的時候她也是挨在我旁邊。那個時候大家都沒想著自己是被拐走了,隻有她一直做一些奇怪的事,人販子大概是覺得我和她都是女孩子,就讓我們待在一塊。”


    聽到“女孩子”這三個字,陸遙隱隱覺得有了突破口,或許就是己方兩人所處困境的一個轉機。


    “然後呢?她幹了什麽,她是誰,你覺得她有什麽問題?”


    陸遙一個三連問,讓解子琳也終於從“自閉狀態”中抬起了頭。


    “那個女孩在人販子麵前的表現和別的孩子沒什麽區別。”解子琳緩緩吐出字眼,“她很聽話,很有領導力,除此之外甚至比別的孩子更像是被蒙在鼓裏的狀態——我一開始其實也是那樣想,因為並沒有受到什麽虐待。但後來,也是她告訴我那些大人可能是想把我們弄走,但叫我不要張揚。”


    “所以你張揚了嗎?”


    解子琳搖了搖頭:“她好像也不是告訴了所有的孩子這種事,隻跟我一個說過。我後來覺得,應該是她認為我性格比較安靜,也不像其他孩子一樣離開家就躁動不安,年紀也大一些,不太容易說漏嘴。”


    陸遙神情一滯:“這倒挺有遠見的哈……”


    換個人陸遙可能就開始覺得是解子琳的童年濾鏡把對象刻意偉岸化了,但這個女孩和她一開始印象中的於宣儀的處事習慣就很相似。


    敢情臨危不亂還不一定是於宣儀從養父母家中“繼承”來的技能,或許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反而是她把這種能耐“傳承”給了自己的養父。


    反客為主。


    “我記得當時帶我們上車的時候,有幾個小的比較調皮,滿地跑。應該是為了保證我們都活蹦亂跳的被賣出去,人販子一開始對我們都挺好,還有阿姨照看著。”解子琳繼續回憶,“但負責帶我們上車的是一個有點暴躁的人,他差點就要發火教訓人,但那個女孩在那之前就把話題撇過去了,還讓幾個小的都乖乖上了車。”


    應變的能力作為一個六歲上下的孩子,也確實有些離譜……陸遙抽了抽嘴角。但這種事發生在於宣儀身上,似乎也不是那麽令人意外。畢竟十餘年以後的她,就是遊戲頻道中冷酷的“殺手”,從容得當的指揮。從小展現出一點領導天賦,似乎也是順理成章。


    “我不知道她是誰。”解子琳又開始解答下一個問題,“後來我在人群裏找過她,不過隻有一次,警察也沒問我有關其他孩子的問題——他們說家裏人都在等我,我當時隻想著什麽時候回家,沒工夫管太多。回家以後再想起來,就沒有機會了。”


    幾十個孩子,分別被審問。除了對人販子的印象和家裏人的地址,警察也無暇顧及他們彼此之間的聯係。


    也就是說,這樣簡單隨意的讓一個孩子從中消失幾乎是順理成章。


    但消失的時間點又是哪一個?


    陸遙眸光閃動,看著解子琳的低頭露出的發根。


    她還在隱瞞,這是不可爭的事實。這次的坦誠不是因為她斟酌決定把一切全部告知,而是她想到警察這麽往下查下去,遲早會有對那個女孩存在印象的人出現——而如果那個人恰恰記得另一位文靜的女孩和那個消失的孩子一直待在一塊,她的欺瞞就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實。


    與其等著被揭露,不如說一個半真半假的謊言,從而讓自己的話語真實可信。


    可現在還有另外兩個收獲。


    第一,解子琳必然知道其中的秘密,她是一個有用的突破口。隻是她畢竟不是嫌疑犯,當時也隻是孩童,有的是方法從旁的角度進行開脫。


    第二,現在可以大致結論,孩童人數發生變化,導致最終案情爆發的時刻,很可能就在所有孩子開始昏昏欲睡,到上車到發生車禍的兩個時間點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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