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杯裏剩餘的飲料裏有氰化鉀成分的檢測,但在這之外,這位姚勝海先生的背包裏還有一些不太尋常結果。比如這個水瓶的外側……”莫雲晚就這麽帶著手套,指了指照片上已經被送去化驗的瓶子,“瓶蓋上,乃至於瓶身的外側都有很少的毒物痕跡。既然有這種情況出去,我還檢測了背包裏的物體。”


    說著,她打開了另一張照片,照的是桌台上一大堆被散開的證物。


    “姚勝海包裏裝著泡騰片的容器,各個夾層,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拉鏈接口處都能檢測出微弱的毒物痕跡。但其他的地方卻並沒有這麽明顯,比如這麽一個沒有標簽、空蕩蕩小盒子。”


    說著,她指向了那一堆物件裏其中的一個。


    “這能說明什麽?”坐在一旁的宋喬雨適時提問。


    梁安接過話茬:“我們拆下來的針孔攝像頭你應該還記得吧?”


    “怎麽,上麵難道也有毒?”宋喬雨很茫然。


    陸遙趁人不備,在宋喬雨身後做了個鬼臉。


    “按照常理,毒物分布在這些地方應該意味著姚勝海的手上沾到了氰化鉀的粉末,但並沒有沾到這個一看就是裝著見不得人的儀器的小盒子上。”劉澈轉頭解釋,“這就表明,姚勝海肢體接觸到毒物必然是在取出並安裝監控攝像頭以後。”


    這是一個時間的界限。


    也就是說,問題確實是出現在水瓶上。那個曾經因為姚勝海的小動作,長時間被放置在開水器旁的水瓶。


    許多人都看見過它,但不一定注意到它的特別之處。


    “在那段時間出入的人裏,有沒有人的描述比較奇怪?”梁安向之前問話的陸遙提問,“比如說剛好目擊到水杯被拿開的過程,時間點又和2我們擬合的時間不太相近?”


    陸遙搖了搖頭:“那些人都說沒有太過注意,隻分看到和沒看到兩種。要麽是看到放在那,要麽是壓根沒發覺有這個東西。說實話,要真有人在那時候趁機拿走,挑的時間剛好掩人耳目不讓人看到還是蠻走運的。”


    但也絕對不是完全不可能。


    “我有個問題。”邵梓插入了話題,又轉向了陸遙,“小陸,你說的那個和姚勝海有仇,可能是預告函中指向的人的女孩,那是怎麽一回事?”


    “這個啊……”陸遙這才有些猶豫,竭力措辭,“她按理說沒有太多可能的作案時間。我大概旁敲側擊的和她的同伴問過幾句,說當時中場休息是那個同伴把她拽過去的,她原本沒有往那去的理由,隻是因為同伴啊的要求而跟了過去。更何況在門口等著就遇見了我,我算了她們倆到門口和她遇見我的時間,前後的時間差不過二十三秒秒。”


    “哦?”邵梓覺得奇怪。


    “所以,這到底是不是黎明作案?還是按照梁隊的說法,是一個另有所圖的模仿犯。”劉澈對此很是關心。或許是因為也確實在專案組呆久了,雖然本身隻是一個工具人的作用,也難免沾上了一些對這位殺人犯相關案件窮追不舍的習性。


    確實,麵對一位經驗豐富且狡詐的罪犯,如果妄斷他的動機,或許會造成更大的禍源。任何一點的線索的放過,都可能造成再一次滿盤皆輸的結局。


    隻要有那個名字在,所有人都不可能放任自己按照既有的思路往前走去。因為黎明本就是一個超出常理的凶手,雖然有客觀規律的存在,但他的做法超出客觀規律也不足為奇。


    梁安適才開口解答:“關於那個女孩在案件中扮演的角色,其實就是黎明。”


    會議室寂靜了數秒。


    “什麽意思?”邵梓有些疑惑的開口。


    “無論事實如何,我們怎麽想,那位差點殺死現在仍在被搶救的姚勝海姚先生的嫌犯,這個人就是為了於宣儀而犯下的案件。”梁安緩緩開口。


    乍然從別人口中聽見於宣儀的名字,而不是什麽“女孩”之類的代稱,陸遙不自覺的打了個激靈。


    她自己是因為一些私事覺察出其中的聯係,雖然因為信任不覺得於宣儀會是那樣的凶手,但也不至於把這些無憑無據的時拿出來給同伴作參考。倒不是陸遙因為所謂“信任”而不想給於宣儀添麻煩,而是因為這種事說出來也沒什麽實際價值。


    畢竟說到底,不過是個人感覺。


    但梁安其實也沒把話說四,畢竟他講的是“於宣儀扮演黎明”,而不是“於宣儀就是黎明”。


    想到這,陸遙轉了轉眼珠,用手不著痕跡的敲了敲自己的屏幕。


    她其實也有自己的一套不負責任的理論。但介於不負責任,也不便說出口,需要先找到支撐的依據。


    一切又被另外一個人收入眼底。


    “這個犯人刻意把於宣儀這位和姚勝海有仇的小姑娘誘引到現場,然後實施殺人計劃,留下一個身份最符合殺人犯特征的線索。這個人其實把矛頭指向了於宣儀本人,實際上卻又曖昧的打著‘為她報仇’的旗號行事。”


    梁安看了一眼貼在白板上的預告函複印件,鎮靜道。


    “但因為陸遙和那位姑娘的相遇,這份嫌疑最後實在不太重要。然而隻要關注過黎明相關的案件,必然知道黎明一般並不寄送預告函,而是以在現場宣告被害人罪行的方式進行‘演出’。那這場戲碼也許並不是為了懲戒,而命案——呃,沒有成功的命案本身就是告知的行為本身。叫來警察,也隻是為了作為現場見證,讓人第一時間發現這件事有所端倪。”


    陸遙愣神,突然開口:“也就是說,凶手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告訴警方於宣儀就是黎明?”


    “或者說,凶手認定了於宣儀就是黎明。”梁安一歎,“不管怎麽樣,我們後續的計劃都會和這個姑娘有關。陸遙,我沒想到你居然認識她,也許這個案子又要麻煩你多一些了。”


    陸遙眨了眨眼。


    畢竟如果毫無所圖,誰又會平白無故的去構陷一個無本就顯得可憐無辜的女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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