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們幾個今兒要在外頭晃悠一整天呢。”莫雲晚毫不客氣的繼續坐在陸遙的位置上,“那個據說把我們的宋警官玩弄在股掌之中的高中生呢?這麽快就送回去了?”


    這些天陸遙不在局裏,她的位置便在打了招呼以後,被莫雲晚自然而然的占下了。現在桌上還躺著莫雲晚放過來的書和文件。


    姓莫的美其名曰關心三隊工作進展,實際上的目的值得深究。


    陸遙一擺頭,指了指身後:“在這呢。姐,有外人在,還是祖國未來的花骨朵。要不咱們商量商量,注意保持一下咱們的公眾形象。”


    宋喬雨跟著走了進來,斜眼瞧了一下身後這位“花朵”。


    “形象不形象的隨它去了,”莫雲晚卻毫不在意,“你跟梁安說去,讓他有意見就盡快趕我走。不然小心我抹黑你們三隊就是這樣互相挖苦,不團結不友善的作風橫行霸道,需要好好的教育。”


    聽到這,宋喬雨有些驚奇:“原來你知道你在挖苦我?”


    “不然呢?”莫雲晚嗤了一聲。


    “我以為你天生就這德性,還……體諒你情商太低。”


    學會了反擊的宋喬雨似乎進展神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段時間有專門的研究。


    當然,如果忽略他念詞念一半的忘詞僵硬,還有在之後檢查手機上備忘錄裏事前寫好的字句的動作,這樣的表現才算真正的完美。宋喬雨準備一句話準備的著實辛苦,因此這些破綻也應當被忽略不計。


    劉澈最後走了進來,拍了拍一進來就站在牆角,不知所措的唐千的肩膀,小聲道。


    “支援我們隊的法醫,嘴比較毒,人其實挺好。見諒了。”


    雖然看到劉澈的文身讓一向乖覺的唐千感到意外,同時也秉持著常識上的謬誤,對這種老師長輩口中不正經新鮮事物敬而遠之。但這麽點時間說的幾句話也足以讓唐千感受到,這位脫了外套的外表看上去頗像真正的混混的警官其實才是那個最正經的家夥。


    正因如此,劉澈的話才從根本上多了幾分可信度。


    “你們梁隊今天非常不做人,暫時不會回來。”莫雲晚歎了一口氣,還是隨手把錄音筆扔到桌上,“有話直接說。那家夥他媽的臨走還留了個錄音筆,就算著我不敢在工作上的事馬虎……有話直接說,詳細的你們究竟問出了個什麽門道來。”


    今天的陸遙是極好的風紀委員:“姐,注意素質!”


    這時邵梓從內側的休息間走了過來,還拿著一壺開水。


    “邵隊也來了,你們看看,都閑成啥樣了。你們的功勳副隊都快熬成婆婆了。”莫雲晚嘖了一聲,“不滿足一下他急不可耐的好奇心,我問你們忍心嗎?”


    邵梓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安上了名號,又發現別人也都隨著莫雲晚的話語看向了他,表情一時間一片空白,手上的熱水壺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


    “主要的該說的都說了,其他的事情最重要的隻有一點。”劉澈也把話題扭轉回到了正事上,“劉吉利比我們之前想象的要重要的多。他說,他是當時一個重要的聯絡人,掌握有很多貨路相關人員的信息。”


    陸遙跟著補充:“他提供的情報會很有用。”


    古董的偷渡不僅僅是要偷運偷賣的運送過程,還需要許多中轉的途徑,甚至需要長期庫存尚未售出的貨品。存放貨品的倉庫需要專人看守,經手運輸貨品的人也要保持隱蔽。交易的流程浮在其上,而文物古董的貴重又不容有失,一旦有人貪了東西,起了賊心,受到的損失可不是一星半點。


    也就是說,必須有人掌控著這些名字,雖然不與物品直接接觸,但需要由各個接頭人的身份判斷最佳的經手轉移方式。同時,還要防止其中的成員昧下了贓物,造成組織的損失。


    劉吉利的手中曾經掌握有一個完整的名單,記載著所有的信息,以便他進行調度。


    財帛動人心,劉吉利隱瞞名單的原因不僅僅是不敢暴露秘密,更是因為要是暴露名單同時也會暴露朱友竣的存在。一旦朱友竣的身份被公布,朱璃的未來就難保了。身在監獄的劉吉利或許不怕外界的威脅,但她是一個最好的把柄。


    而在後來,劉吉利自行選擇踉蹌入獄,名單則落在了朱友竣的手裏。


    根據陸遙的推斷,朱友竣可能也害怕這種燙手山芋,不敢把名單藏在明處。那份名單藏匿的位置也許和那棵樹有關,這也是朱璃一家警察去遊玩的緣由。所以當天借機前去確認的時候發現搜查過的異狀才趕忙帶妻女逃走,而後來,或許他是又被歹徒劫持到現場,發現名單後殺害。


    莫雲晚聽著,點了點頭:“這麽看來,你們的結論應該和實際沒有太大區別。”


    她之所以能有空在這裏勾心鬥角,懟天懟地,也是因為解決了自己工作的問題。朱友竣的屍檢已經基本完成,他的死亡並不久遠,死因也非常清晰。


    “結論是勒死,當然,勒痕還是和我們之前看到的一樣,他有掙紮的痕跡,根據勒痕的位置可以判斷他當時也許是蹲姿,但犯人的手腳很利索,朱友竣死的也很快。在死後,他被才整個人拖進了坑裏。”莫雲晚眸光一轉,“也就是說,那個奇怪的坑是犯人挖出來的。我覺得很奇怪,即使要掩埋屍體,為什麽會出現這樣一個坑?”


    “一般掩埋的方式不應該是這樣。”陸遙也早就覺得奇怪,“那個位置實在是太特別了。宋哥,你發現的那個地方,我一直沒想明白,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說道?”


    宋喬雨聽到這話,終於感到有些安慰。


    “其實是那個地方比較特殊,”他說話難得這樣扭捏猶豫,“我有個推測。”


    推測這個詞似乎和一向缺乏聯想和推理能力的宋喬雨不太搭界。


    接到旁人懷疑的神情,宋喬雨臉上有些掛不住,但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繼續說了下去。


    “如果說朱友竣一開始並不在那個位置,也許殺了他的凶手曾經是一名軍人。或者是……雇傭兵。”


    “怎麽說?”莫雲晚第一個感到了好奇。


    宋喬雨還是第一次自己提到這個話題,無論是對知不知道他過去身份的人都是這樣。


    “這在戰場隱蔽的一種基本的方法。對於平常人可能感覺太過繁瑣,但像那種地形,很適合用這樣的方法隱蔽住自己。如果要證明……我覺得可以試試調查一下坑裏有沒有什麽殘留的痕跡……之類的?”宋喬雨越說自己越疑惑,甚至想當場翻翻書。


    “如果是事前有人在洞裏藏身,那也許存在一些衣物纖維。”邵梓終於放下了他那熱水壺,“我可以去看看。”


    “至於提出也許是雇傭兵……”宋喬雨低了低頭,“我其實更傾向於第二個選項。其實退役軍人應該都有留檔,在哪個城市都有記錄,經曆過這種訓練的人很容易就可以篩選出來,我覺得如果真是這樣的人犯案,不可能隨意利用自己軍事訓練的結果。”


    這倒是又幾分道理。


    莫雲晚像是看到了另一個人,拍了拍宋喬雨的肩膀。


    “這不是不錯麽——”


    “不好意思,你說話老是讓我感覺受到了嘲諷。”宋喬雨深吸了一口氣,“隻要你開口,不管說什麽。你能不能別誇我,我感覺瘮得慌。”


    莫雲晚也樂嗬:“那挺好。”


    其他人的驚訝也沒有停留太久,隻是唐千看來的眼神似乎多了點別的意味,似乎在琢磨著什麽。


    陸遙在這時捅了捅他,唐千才反應過來,就這樣開口。


    “我這裏其實也有一些名單,是唐樺留下的。之前我找劉吉利確認過,他憑借記憶完善了一些內容。”


    莫雲晚挑了挑眉:“現在才說這麽重要的消息,看來你們路上還有一些突破。”


    “用這份名單,應該可以找到一些人選,保護起來。”邵梓有些欣慰。


    “針對可能和我們想要找的人有關的那個家夥,其實劉吉利也有自己的一套看法。”陸遙這才開口,“他給出了一個名字,因為那是一個很特殊的家夥,年紀很輕的男人,體格健壯。劉吉利不知道他真正的職務,但有時候會被指派提供給他一些相關的資料,所以對那個人很有印象。他猜想,那可能就是需要殺死同伴的殺手,因為他隻需要接頭人的住所、身份和樣貌,其他的職務信息一概不用。”


    “什麽名字?”劉澈有些疑惑,“這種事你們之前怎麽沒跟我說。”


    陸遙這就開始有些沮喪了:“因為我一路上都沒查到相關的資料。可那個名字明擺著是難得的真名,我都懷疑那個人是不是改了名——不對,就算改了名也會被我在警方的資料庫裏查到。我權限以內的數據庫都沒有符合要求的對象。”


    “也許他記錯了?不至於吧。”劉澈也知道這位年輕的同僚搜尋資料的能力,“或者並不在資料庫裏,也許隻是一種綽號?”


    “他很確定這個名字,而且劉吉利說,那個人似乎對自己的名字有一種執著,甚至不屑於用假名示人。”陸遙搖了搖頭。


    宋喬雨卻在這時有些猶豫。


    “也許……我可以找到幫的上忙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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