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香氣楚漣漪忘也忘不了,抬眼就看見唐樓摟著自己正笑,鼻尖抵在自己的臉頰上來回蹭著,溫溫柔柔,繚繚繞繞,並不放肆,就像嬰孩兒用那小小鼻子蹭自己最眷戀的母親似的,依賴,纏綿,眷戀,不舍。


    楚漣漪本來天大的火氣,被他這樣蹭著,卻變成了惆悵,一時也忘了反抗。


    疏影隨後躬身進來,看著自家姑娘被一個陌生男人摟在懷裏,即使是再鎮靜的人也難免驚叫一聲,跟著那馬也嘶昂了一聲,動了動蹄子,疏影腳下不穩,跌下了馬車去。


    楚漣漪聽得疏影驚呼,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從唐樓懷裏坐直了,仔細聽著馬車外的響動,暗香的聲音立時響了起來,“疏影,你沒事吧?呃,我說你怎麽駕馬車的,別以為楚府待下人好,你就張狂起來,連馬車也不會趕了,等回了姑娘就將你攆出去。”


    這後半句想是暗香在訓那車夫,她就是那急脾氣。


    “我沒事。”疏影的聲音隨後響起。


    “嗯,我扶你上馬車。”暗香正要扶疏影起來,卻聽得疏影聲音急急地道:“哎喲,我腳崴了。”疏影也是機靈人,知道暗香的急脾氣,萬一發現車裏有個男人一時急躁起來,指不定生出多少事端來,豈不是壞了姑娘的名聲。


    疏影雖不知那車中人是誰,但聽著這片刻也不見姑娘有呼救聲傳出,也不敢自作主張。


    楚漣漪瞪了唐樓一眼,啟唇道:“既然疏影崴了腳,暗香你扶她去後麵的馬車躺著吧,我這裏不用人伺候了。”


    暗香聽了,又急道:“姑娘身邊怎麽能沒人伺候,讓疏影躺……”暗香並不明內裏情況,正要反駁,卻被疏影掐了掐手臂。


    “暗香,我腳疼,你快扶我去後麵的馬車吧。”


    暗香隻得扶了疏影離開,滿肚子的懷疑也隻能先咽在肚子裏。


    沒過多久,那馬車便動了起來,馬蹄擊地的“噠噠”聲響起,這才能掩住馬車內的響動,楚漣漪掙脫出唐樓的手來,閃到唐樓的對麵緊緊靠著馬車壁,十分緊張的模樣。


    “王爺貴為親王,卻總行這等沒臉沒皮的事,是欺負我聲明不佳,隻當我是隨便的女子麽?”楚漣漪事後檢討,也許是自己太不像一個古代女子,沒有在被男人吃了豆腐後哭哭啼啼尋死覓活,讓他以為自己是隨便之人,這才起心調戲不成?是以楚漣漪這次才有過激的行為,想要像個古代人。


    “漣漪……”唐樓一臉苦笑,正想上前親近,卻見楚漣漪從頭上抽出金簪來,對準了她自己的喉嚨。


    “還請王爺自重,如再有輕薄之舉,我隻好血濺當場,以存清白了。”楚漣漪橫眉冷對。


    “好好,我不動,你小心些,你那皮膚薄,小心簪子劃傷了自己。”唐樓果然停了動作,焦急地道。


    楚漣漪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用費心。


    “漣漪,你爹果然沒告訴你。”唐樓苦笑。


    “我爹自然是告訴我了。”楚漣漪以為唐樓說的是聘側妃之事,“隻是漣漪福薄,早說過當不起王爺的厚愛,還請王爺放過我。”


    唐樓一看楚漣漪那滿臉的悲憤就知道她定是沒從他父親處知道後來的消息,未來嶽父果真是太小心謹慎了。


    唐樓慶幸自己當初存了個心眼,沒有草率地請媒婆去說親,反而是請了極妥帖極信得過之人去與當時的楚侍郎私下商量,否則若正式提親被回絕的話,後麵的事就再難提及了。


    也許當時他心底隱約就預料到了那結局,心裏為隻能娶漣漪為側妃而萬般無奈,隻覺是大大委屈了她。


    隻是母親那邊實在不好商量,她一向最是守正端禮,堵死了退婚的女子不配進禹王府,別說側妃就是小妾都不能納那樣的女子,唐樓與她磨蹭了許久,她才點頭說如隻是在房內伺候倒也罷了。


    唐樓力爭了三日,又說了當時的楚侍郎許多好話,還提到當朝的局勢,說皇上立嗣一事上十分看重中立派楚侍郎的意見,禹王府的王太妃這才鬆了口,但正妃一事真是提都不許提的。


    隻盼漣漪能知他的心,兩個人能互相諒解,互相扶持。如若楚侍郎同意漣漪以側妃進門,他再行向宮裏請旨,隻怕也是行的,隻是難免聖上會對楚侍郎起猜疑之心,但當初唐樓實在是想娶了楚漣漪過門,權衡之下到底還是央了中人去說親。


    唐樓私下又囑咐了中人不少話,讓他對楚侍郎保證,漣漪過門後,絕不另立正妃。況唐樓心裏的算盤是,漣漪過門之後,他隻與她一人好,也隻有她能生育他的子嗣,如今他膝下無子,隻要漣漪生得一子半女,再稟了母親,立漣漪為正妃便名正言順了。


    哪知那中人雖然說得天花亂墜,但楚漣漪被那“側妃”二字背後的含義給徹底涼了心,情人眼裏是半粒砂子都容不下的。


    那中人來回唐樓,唐樓聽後心涼了一大片。


    事後,唐樓夜探楚府數次,都不得而入,隻因楚漣漪將她的小樓守得鐵桶似的,好容易摸清楚她新住的房間,進去卻見床上躺了兩個人,漣漪也不知道驚醒沒驚醒,迷糊間卻在大聲喚丫頭,唐樓不得不退出。


    如此折騰了兩個月都不見進展,唐樓這才命人安排私下見了楚青全,好在他並未拒絕。其實在朝廷立嗣風頭的當口,他二人是絕不宜見麵的,如果被人見到,參自己一本,私下結交朝廷重臣,那苦果就夠自己吃一陣子了。


    按大夏朝的規矩,京官不得私下結交外命官,而王親不得私下結交朝廷重臣。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唐樓也不肯冒這個風險的,何況楚侍郎是出了名的難啃的硬骨頭,無論是自己支持的二皇子還是王國公支持的五皇子,都曾想拉攏這位楚侍郎,皆碰了一鼻子的灰。


    直到那一日唐樓直抒胸曲,與未來的嶽父定下大計,心裏頭的石頭這才算放了下來。


    可後來無論是讓芳姐兒下帖子,還是繞著圈子安排其他府上下帖子,都不曾見楚漣漪的蹤影,唐樓心裏就在估計定是他未來嶽父謹慎過分,並未將那事告訴漣漪。


    其實對唐樓來說,聖意向誰傾斜已經是十分明確的事情了,萬事隻欠東風而已,如今能說動未來嶽父那是最好不過的,否則異日新皇登基,如果對嶽父心存芥蒂,到時候隻怕要惹漣漪擔心。


    好在,那嚴府退親,讓自己未來的嶽丈大人心中不在持中立態度,異日也算是有擁戴新皇登基之功。不過為著大事,二人表麵上依然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免得聖上猜疑,也約定除非真是二皇子登基,否則這親事便算作廢。因那楚青全料到,如果是另一位得繼大統,以唐樓與二皇子的親近關係,定然沒有好果子,他是萬不肯將漣漪嫁給他的。


    唐樓也知道未來嶽丈的擔心,是以兩人有此約定。


    唐樓久久不見楚漣漪,心想定是因局勢不明,嶽父大人才不曾將他暗自將漣漪許給自己以作正妃之事告知,所以讓她躲自己躲得那般緊。


    隨後唐樓處心積慮為楚漣漪昭雪冤屈,也不見她有絲毫動作,到了元宵燈節日日守在燈市,楚府的其他姑娘倒是都出來了,唯獨不見他心裏的那個人。


    等到了漣漪及笄的日子,又巴巴地托人請了惠言公主給她做正賓,就想異日母親那邊公主也能幫自己說上話。這般費盡心思還不是為了眼前這人兒。


    她倒好,現在學會用簪子威脅人了,唐樓隻能苦笑。


    接上文


    “漣漪,我知道你生我氣了。”唐樓輕歎一聲。


    楚漣漪轉過頭瞪住唐樓,眼睛絲毫不敢眨,就怕撐不住溢出淚水來,到底是委屈的,雖然一直倔強,可總是忍不住想宣泄。


    唐樓見楚漣漪轉過了頭,那眼裏波光瀲灩,像一個受盡了委屈卻又倔強不肯說的孩子,心一下就軟了,再不計較她那任性地以性命做要挾的舉措,“漣漪,那件事我亦有我的無奈,可心裏對你一直是歉疚的。”


    楚漣漪吸了吸鼻子,“王爺並沒虧欠我什麽,如王爺真有歉疚,還請趕緊……”楚漣漪指了指車門,正準備趕人,哪知剛伸出手指就被唐樓捉了去,死死握著不肯鬆手。


    “好在,嶽父大人不計前嫌,終於肯把你下嫁於我。”唐樓嬉皮笑臉地說著,語氣不可謂不謙卑,連“下嫁”二字都用上了。


    “這不可能。”楚漣漪低呼,父親可從來沒同自己說過。


    “怎麽不可能,你仔細想想總是有蛛絲馬跡的是不是,這件事楚府的太夫人也知道。”唐樓借機坐到楚漣漪的身邊。


    楚漣漪被這消息給驚呆了,也忘了要嗬斥唐樓,他嘴裏說的蛛絲馬跡,楚漣漪迅速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好些平日不可理解的事情,刹那就恍悟了,可即使這般也不能輕信這騙子。


    “我不信,婚姻大事,父親斷然不可能不同我講的。”


    唐樓笑了笑,但那笑意卻不濃厚,大約是想起了不怎麽樂意的事情,“那是因為其中困難重重,嶽父大人又小心謹慎,怕最後有什麽波折,圖惹你煩惱。”


    楚漣漪又瞪了唐樓一眼,唐樓卻是明白人,知道她罵自己,怎麽自己就不怕惹她煩惱,偏要來說這些,隨即正色道:“漣漪,我一定要娶你,我是極有信心的。”這話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連不信的人都要偏信三分了。


    楚漣漪望進唐樓的眼睛,目若點漆,炯炯有神,是一雙極好的眼睛,清清澈澈,平白說話就讓人信了三分。


    楚漣漪咬了咬唇,可這個男人的話是一定聽不得的,他現在說得天花亂墜,指不定所謂的娶,不過是一頂小轎抬回家而已。


    唐樓見楚漣漪神色依然堅毅,又從懷裏掏出一個織金錦地鴛鴦荷包來,從中倒出一個金麒麟遞與楚漣漪,巴巴地道:“這是嶽父大人給的信物,你總該信了吧?”


    楚漣漪接過麒麟放在手中把玩,不用細看,卻也知道唐樓所說之事的真假。這金麒麟她自己也有一隻,是小時候身體嬌弱,母親聽人說那是邪氣入侵,找人打了一對金麒麟給自己避邪,兩隻麒麟一大一小,有分公母之意,小的一隻給了自己,大的一隻母親當時打趣說是要給未來的姑爺。


    想不到父親真的送給了唐樓。


    “即使如此,你也不該闖我的馬車。”楚漣漪死鴨子嘴硬,是絕不肯給唐樓好顏色看的。


    唐樓握了楚漣漪的手不放,故做委屈道:“你以為闖這馬車我容易嗎?”


    楚漣漪“撲哧”一聲笑出聲來,腦子裏幻想著他堂堂親王之尊卻要偷偷摸摸地趁人不注意摸上馬車來拘著,確實也不容易,何況也不知道他在這馬車裏拘了多久了。


    唐樓見楚漣漪笑了,心也就放下了,“漣漪,你好狠的心腸,那院子守得跟鐵桶似的,讓芳姐兒給你下帖子,你也不去,你五姐夫家靖文侯的宴請我不請自去,也見不到你的蹤影。”


    “我的院子守得鐵桶似的難道不對?”楚漣漪嗔了唐樓一眼。


    那嬌滴滴的模樣惹得唐樓又挪近了些身子,將楚漣漪逼到了車角,“你定是料到我見不到你便會……”


    “我什麽也不知道。”楚漣漪趕緊截斷唐樓的話,否則真不知道後麵他要講出多厚顏的話來。


    唐樓用手指撓了撓楚漣漪的手心,惹得她癢癢發笑,道:“你如何會不知道,你不知道還會讓丫頭跟著你一起睡?”唐樓顯然是不放過楚漣漪的。


    此話一出,楚漣漪便知道那夜果然並非夢境,不知怎麽,心裏卻有些歡喜。


    “如今雖然我二人都得償所願,可惜就是不能立刻廝守,真是一樁憾事。”唐樓當初想聘楚漣漪為側妃其實也不無私心,如果以正妃相聘,來來回回,六禮做足,沒有一年半載是絕對下不來的,等得人好不焦心。


    楚漣漪被唐樓露骨的話語給臊得想奪門而出,又見唐樓從他懷裏拿出一個小物件來,定睛一看卻是上次從自己這裏搶走的口脂盒子。


    唐樓揭開那口脂盒子的蓋子,裏麵空空然無一物,“每次想你了就拿出來聞聞,看來是不可能在吃完之前娶你過門了,你今日總得給我換一盒,留個念想。”


    楚漣漪光是幻想唐樓的動作就覺得害臊,嘴上卻不肯饒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送給其他人作耍了。”


    唐樓聽了話,忽然靜下來,眼晶晶地盯著楚漣漪,楚漣漪被他看得霞飛雙靨,“有什麽好看的?”


    “再沒有比這更好看的了。不過,漣漪,我最高興的是,你肯為我吃醋。”


    “你真是……”楚漣漪惱羞成怒想罵他無賴,不要臉,誰吃他的醋來著。


    “你給我換一盒吧。”唐樓趕緊轉移話題,知道再繼續肯定吃不了好果子。


    楚漣漪被唐樓的氣息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雖然他不曾越矩,可這動作已經過於親昵和曖昧,“我沒帶。”


    唐樓笑道:“我不信,你讓我搜一搜。”作勢就要撲上去,嚇得楚漣漪驚呼,兩個人嬉笑做一團。


    楚漣漪趕緊推了推他,“你小聲些,仔細被車夫聽見。”


    “無妨,你們府上治下倒是頗嚴,好不容易我才安排了這樣一枚棋子進去。”


    楚漣漪這才明白唐樓是怎麽混上馬車的,卻不料是“禍從內起”,而他居然還好意思說。


    “今後你如果有什麽消息要傳於我的,就讓人知會他一聲,又或者想見我,提前一日讓他備車,我自然就知道了。”


    “誰要想見你啊。”楚漣漪嗔了唐樓一句,他也真是太好意思說了。


    唐樓但笑不語,片刻後才道:“咱們的婚期也不知要拖到什麽時候,隻能待日新月異大事成,不過無論多久,你都隻能等我,漣漪。”


    這話說得隱蔽,楚漣漪卻知道他在告訴自己消息,那日新月異四字,隻怕正是父親不肯告訴自己與唐樓婚事的原因。


    楚漣漪不答話,唐樓又繼續道,“漣漪,禹王府在鼓樓大街上有一家叫吉祥齋的鋪子,你五月前能不能找個機會去那兒?”


    “我為什麽要去?”楚漣漪又道:“再說也要太夫人同意我才能出門兒。”其實她出門,即使不經太夫人點頭也是行的,隻是楚漣漪一見到唐樓就忍不住冒出些矯情。


    “那吉祥齋是絲綢鋪子,你同太夫人說,及笄了想置辦點兒新衣裳,她肯定是允的。”這話本沒有錯處,隻是被唐樓擠眉弄眼說來,楚漣漪頓時就踢了他一腳,這不是變著方兒地說自己是在置辦嫁妝麽。


    “我才不去,我憑什麽要去那鋪子?”楚漣漪轉頭不理唐樓。


    “東北邊兒又有些不太平,聖上已有意思讓我領兵,過幾日旨意就該下來了,估摸著五月裏就要出發,那時候肯定要忙,所以才想著四月裏能再見你一次也好,這次如果能立下大功,也好請皇上賜婚,漣漪,你就應了吧。”唐樓在楚漣漪的耳邊低聲道。


    楚漣漪暗恨,明明是吃人豆腐傷人心的登徒子,偏偏話從他嘴裏出來就是委屈了他,自己心倒是軟了,也太不爭氣了。


    更何況楚漣漪總覺得是自己對唐樓太“假以顏色”了,以致他覺得自己不端莊,這才有那“側妃”之意,從太夫人至自己的母親,甚至那幾位嬸嬸的身上,楚漣漪都覺得這裏的女主人不一定容貌出眾,但必須要端莊的,入鄉隨俗,自己也總得養出端莊的氣質來。


    是以,楚漣漪並不想去私會唐樓,覺得這太放誕了。喜歡的時候自然是好的,不喜歡的時候,這也許就會成為自己的汙點。


    唐樓大約也覺出了楚漣漪的遲疑,又再接再勵道:“刀槍無眼,這一去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來,漣漪,你就忍心不讓我再看看你?”


    楚漣漪從沒經曆過戰爭,但是幻想總是更為讓人恐懼的,一時間居然也動搖了心意。


    “就這樣說定了。”唐樓率急急替楚漣漪做出了決定,又怕她反悔,轉而改了話題,聲音略帶失落地道:“漣漪,如果我回不來,就讓嶽父重新幫你找一門好親事嫁了吧。”典型的以退為進。


    楚漣漪點點頭。


    唐樓狠狠捏了捏楚漣漪的下巴,“你還真敢點頭啊?”


    楚漣漪見唐樓怒了,自己反而開心了起來,“難不成要剪了頭發做姑子去?”


    “你可真狠心。”唐樓靜靜看了楚漣漪片刻道:“我既不想你嫁給別人,又不想你生活難過,怎麽辦,漣漪?”唐樓握住楚漣漪的手擱在胸前。


    楚漣漪紅著臉道:“那你平安回來不就好。”


    唐樓這才笑了回來,“漣漪你再給我一盒口脂吧。”


    楚漣漪正要不答應,卻被唐樓蹭了上來,一副你不給他就要搶的模樣,又怕他胡亂動手動腳,隻好從荷包裏拿了口脂盒子出來。


    唐樓打開聞了聞,這一次楚漣漪用的香橙蜜,他笑道:“你倒是個嘴饞的。”


    兩人都同時想起燈節那夜的棗泥盒子,唐樓在楚漣漪耳畔低聲道:“那棗泥盒子我買了二十個,直道放壞了也沒見到人。”唐樓發狠地咬了咬楚漣漪的耳垂。


    楚漣漪趕緊挪了挪身子,用手撐住唐樓的身子,他卻繼續向前傾,抵在楚漣漪的唇畔道:“漣漪,讓我再嚐嚐你嘴上的胭脂。”


    “你不是有一盒胭脂了嗎?”楚漣漪嗔道,示意他手裏那盒子裏就是胭脂。


    “也不知道下一次何時才能見麵,我怎麽舍得吃自己盒子裏的。”唐樓儼然守財奴的模樣,惹得楚漣漪發笑,到底還是被他輕薄了去。


    兩人又膩了一會兒,雖不算太越矩,卻也是耳鬢廝磨,待聽得車外的車夫吆喝了一聲,唐樓才正身坐直,為楚漣漪理了理鬢發,“我該走了,記得找個機會去吉祥齋,還有,等會兒下車前先讓丫頭幫你補一補口脂。”


    最後一句話徹底讓楚漣漪羞怒了,“你趕緊走吧。”


    唐樓這才笑著閃身出了馬車,一瞬間身影就淹沒在轉彎處的樹林子裏,因著是轉彎可以遮擋視線,倒是個很好的脫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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