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三個人每晚都擠在一起上網，搜索各種和卵巢癌有關的信息，越搜越悲觀。搜索出來的那些排名靠前的信息似乎都是醫院廣告，裏麵淨是成功案例，每家都有所謂國家級的專家在線谘詢。仨人分別和那些專家們聊到半夜，結果都是一樣，”本院有國際先進的某某療法，專治你這種疾病，還有某某特效藥，盡快來院治療。”當然費用也都是天文數字。
曹小麗的意思是先去試試看，人家專家說話都挺專業的，沒有真本事也不敢收那麽多錢。安妮是堅決不相信，那些打廣告的都是騙子，正規醫院沒有上網打廣告的，真的專家也不可能半宿半宿的在網上聊。錢多多同意安妮的意見，不想瞎折騰。
仨人把注意力轉到朋友圈裏，征集專家名醫。還是曹小麗的朋友多，很快就有人推薦了一位老中醫。曹小麗急性子，立馬拉著錢多多打車進了老舊的居民區，一位穿著對襟長衫的白胡子老人給錢多多把了把脈，衝旁邊的兒子點了一下頭，對方就從陽台上取出幾副已經配好的草藥。”你這病得慢慢養，中藥的特點就是慢，但是效果好，你吃上一段時間就知道了。”
錢多多拎著價值三千元的草藥想起了去年和馬寡婦去看病的經曆，那一包藥才一百塊啊。
“別財迷，貴有貴的道理，這要是能治好你的病可就太便宜了。”曹小麗對中醫篤信不疑。
“一個禮拜的藥就三千塊，這比西藥還貴呢，恐怕等不到治好病我就已經沒錢吃飯餓死了。”
“別瞎說，你看那老中醫跟老神仙似的，肯定有本事。”
這破中藥又苦又澀，錢多多強迫著自己喝了幾天並沒有什麽感覺，這要是真的要長期喝下去可是不少錢呢。
陳簡一進屋就抱著撲上來的錢多多轉了一圈。”多多，你怎麽瘦了這麽多，臉色這麽難看？身上還有藥味，你病了？”
看著陳簡關切的表情讓錢多多鼻子發酸，”我在喝減肥湯藥，效果還不錯。”
“不是說了不要減肥的嗎，為什麽不聽話？”陳簡捏著多多的下頜，輕輕親吻她的嘴唇。
“瘦了好看嘛。夏天了，我想腰再細一點，穿裙子才漂亮。你老說我又矮又胖，又老又醜，又蠢又笨。”
“你又蠢又笨和減不減肥沒關係懂嗎？蠢人就是蠢人。”
“陳簡！你怎麽老這麽討厭！”錢多多撅著嘴扭頭就走，被陳簡從後麵一把抱住
“我還就是喜歡這個蠢女人，真是喜歡的要命。”輕輕含住柔軟的耳垂”我討厭嗎？”
錢多多被他親得全身發麻雙腿發軟，”你討厭，你害得我整天想你，想得吃不下睡不著。”
“我也想你想得睡不著，你個小妖精……”
錢多多伏在陳簡身旁用指尖逗弄著他胸前的珍珠，想起當初在大客車上猝然相見的景象微笑了起來。
“陳簡，後天是我爸的生日，我想坐明天晚上的火車回去一趟。”
“可是後天我又要出國了，怎麽辦。”
“我又沒說要你一起去。”
“可是我很想去，正好向你爸爸提親，然後就可以結婚了。多多，我真的很著急結婚呢。”
第二天傍晚，陳簡把錢多多送到火車站，倆人依依不舍地拉著手。”多多，幫我想想嶽父大人喜歡什麽，我去買了好上門提親。”
“嗯，不用想，我爸就喜歡錢。”
“那好，到時候我就拎著一箱子錢去。”
“再不鬆手我就要趕不上火車了。”
“去吧，自己坐火車要注意安全。還有，要想著我！”陳簡低頭看著錢多多，眼裏全是愛意。
“你回去開車要小心。”
錢多多躺在狹窄的火車上鋪上閉著眼睛，陳簡閃著星星的眼睛在眼前飄來飄去。這樣好的男人怎麽舍得放手，可是不放手怎麽辦，真的忍心拖累他嗎，又或者久病之後再被拋棄，那樣豈不是更痛。
翻來覆去安靜不下來，這時手機一震，陳簡發來微信。”多多，火車開了嗎，你在幹什麽？”
“火車已經開了一會了，我正躺在臥鋪上用手機看電視劇。你到哪了？”
“我剛上二環，有點堵。你少看會手機，傷眼睛。閉上眼睛想我吧。”
“好，我現在就想你。你開車別老玩手機，不安全。”
錢多多放下手機，閉著眼睛開始回憶兩人的往事。大客車上，司機突然的急刹車，一杯冒著熱氣的八寶粥整個潑到他的身上，那充滿惡意的眼神。遊輪上那消瘦孤獨的背影，荒島上血淋淋的傷口和蒼白的臉……回憶往事讓錢多多安靜了下來。
陳簡又發來微信。”你到哪了？”
“剛過保定，你到家了嗎？”
“我還在二環上，剛才正在看手機裏的照片，就是在島上的那張，真醜。”
“是啊，想想咱們倆還沒照過一張合影呢，給你發張自拍吧。”舉著手機拍了張半躺著的照片發了過去。
“真醜！”
“陳簡，你真討厭！給我也發一張過來。”
“我不喜歡拍照片。”
“我要也不給嗎？陳簡，我想要一張照片。”後麵配了一張作揖的動畫圖片。
陳簡秒回了一張坐在車裏手扶方向盤的照片。
“真帥！”“陳簡，這張照片我會一直留著，我給你的照片也別刪好嗎？”錢多多已是滿臉的淚水。
“好。我會每天看著它。”
錢多多流著眼淚迷迷糊糊的睡著，陳簡又發來微信。”多多你到哪了？”
“剛過石家莊一會，你呢？”
“你都走了好幾百公裏了，我還在二環上。”
“陳簡，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很晚了，我不打攪你了，好好睡覺吧。”
錢多多中午到家的時候多多爸已經喝得滿臉紅光，見到多多回來十分的高興，招呼著趕快過來一起吃飯。王亮早已喝得像個紫色的鹹菜壇子，端著酒杯的手哆嗦著不斷撒漏，非要敬多多一杯不可，被錢坤狠狠地踢了一腳才作罷。
飯後，錢多多拿出準備好的禮物，一雙名牌運動鞋。”爸爸，你在停車場裏老是站著，穿這個鞋能舒服一點。”
多多爸穿上鞋在屋裏來回走了好幾圈”好，舒服，真舒服，這高級鞋穿起來就是不一樣。好閨女，真是沒白養，有孝心。”
馬寡婦聽了不順氣，斜眼撇嘴小聲嘀咕著”哪有送禮送鞋的，多不吉利。”
多多爸假裝沒聽見隻看著多多樂”我閨女越長越漂亮了，怪不得人家都說減肥比整容都厲害，你們看多多是不是比電影明星都漂亮。”“多多，在北京有沒有人追啊，你可得擦亮眼，好好挑揀挑揀。”多多爸今天是真高興。
多多悶頭不語，憋了半天才把自己得病的事情說了，多多爸呆愣了半天忽然對馬寡婦說把家裏的存折拿出來。馬寡婦喏喏了半天才說家裏沒有錢。
“什麽？省吃儉用這麽多年，你居然說家裏沒有錢？”多多爸用力把茶杯墩在桌上。”多多去年出事不是從保險公司拿了好幾萬的賠償金，錢呢？”
“不是剛給王亮買了輛車嘛，那點錢也不夠，又添了幾萬進去。”
“什麽？你拿多多的賠償金買的車？怪不得都說後媽心狠。”
“你胡說八道什麽？我是為了我自己嗎？還不是為了大家上班方便些，而且悠悠就要上小學了，難道讓那麽小的孩子每天擠公交車嗎？多多是你的女兒，錢坤就不是嗎？你做人要有良心啊，這麽多年伺候你的人是誰？”馬寡婦不依不饒，聲音越來越尖利。
錢多多聽著難受”你們別吵了，我會想辦法弄錢的，你們別為難了。”
“不行，你媽當年得病就沒錢治，我眼睜睜的看著她死了，如今不能再看著你也這麽去了，爸爸這些年對不起你，心裏愧得慌啊！”粗糙的手擦去眼角的濁淚。”我去賣血賣腎，多多，你一定要把病治好。”
“這會父子情深了，給誰看呢。我說怎麽突然想起來給老爸過生日呢，還買雙破鞋，明擺著回來找事呢。”
多多爸怒不可遏，衝上來就給了馬寡婦一巴掌。馬寡婦捂著臉尖叫一聲撲到多多爸身上撕扯著。多多和錢坤王亮趕忙過來拉架，悠悠嚇得在牆角哇哇的大哭。一片混亂之中，多多爸砰地一聲倒在地上沒了反應。
醫生從急診室出來一下被圍在了中間，”病人顱內出血量比較大，隨時有生命危險。”
馬寡婦嗷的一聲大哭了起來，錢坤拉扯著讓她閉上嘴聽醫生說話。她靠在錢坤身上抽泣著，聽了半天才懂醫生的意思。不手術的話肯定會死，而手術的話也不一定能活，就算是能活過來也可能是植物人或有其他後遺症。
馬寡婦早就沒了主意，隻是叨咕著要救啊，不能看著他死啊。最後還是錢多多拿了主意，馬上手術，十萬塊的手術費全家人去湊。
錢多多看著馬寡婦抽著氣坐在牆角給她的朋友挨個打電話借錢，不斷地重複著目前的困境，強調自己有十萬塊錢買了銀行理財到年底就能取出來，到時候一定能還上錢。那低聲下氣求人的姿態哪還像在家裏尖酸刻薄的樣子，這個女人和爸爸生活在一起的時間要比媽媽還長，想來也是有感情的，隻是她的表達方式不同罷了。看著她滿臉的鼻涕眼淚，錢多多忽然就不恨她了。錢坤兩口子在樓道口不停的打電話借錢，雖然也有人幫忙，但收到的都是一兩千的小數目。
錢多多在小本上記著賬，自己的兩萬塊存款，曹小麗打過來的五萬，安妮的一萬，還有其他幾個朋友三千兩千的轉賬，加上馬寡婦和錢坤兩口子借來的錢總算湊夠數。幾個人各自取回來現金湊在一起交進收費處，一起都喘了一口大氣。
錢多多和馬寡婦在icu門口守了三天，終於等來了多多爸醒過來的消息。換上一次性隔離服來到床旁，看著插滿管子的男人虛弱的躺在病床上，馬寡婦吸了一口氣就要嚎哭，被錢多多一句”閉嘴！”給懟了回去。
“爸爸，我是多多，你認出我來了嗎？”錢多多湊到近處輕輕地問。
多多爸嘴裏插著管子不能說話，眼珠轉動一下定在了錢多多的臉上，眼角流出大顆的淚珠，顯然是認出來了。
醫生說幸虧手術及時，效果十分理想，腦損傷不太大，但是接下來的治療要用的特效藥都是自費的，每天要好幾千塊錢，之後恢複功能還要很長時間的康複治療，也是要一大筆錢。
錢多多在走廊裏來回兜了幾個圈子，拿出手機來給陳簡打電話。她可以不給自己治病但是不能不給爸爸治病，至於尊嚴如果能用來救命那就舍棄了吧。
錢多多在電話裏把這邊的情況和陳簡說了，陳簡很痛快的就說先從他的賬戶裏轉二十萬。錢多多拿著電話心裏翻騰，陳簡說轉二十萬的時候就像說拿兩塊錢去買冰棍兒那麽輕巧，可是我們窮人為了這些錢要難死了。
“多多，我上回給你手機下載的那個app還留著嗎？你還記得賬號密碼嗎，自己取吧。”
“那個，我不記得密碼了。”
“賬戶名是我的名字，全拚大寫，密碼是你的名字全拚小寫。”
“我試過了，不對。”
“真是蠢，我給你發過來。”
手機一震，陳簡發了一條微信過來。”用戶名：chenjian，密碼：nidemingzi “
啊，你的名字全拚小寫的意思是”你的名字”這四個字啊，錢多多恨得牙根癢癢。
錢多多進了賬戶，餘額上一長串數字讓她眩暈。
曹小麗的意思是先去試試看，人家專家說話都挺專業的，沒有真本事也不敢收那麽多錢。安妮是堅決不相信，那些打廣告的都是騙子，正規醫院沒有上網打廣告的，真的專家也不可能半宿半宿的在網上聊。錢多多同意安妮的意見，不想瞎折騰。
仨人把注意力轉到朋友圈裏，征集專家名醫。還是曹小麗的朋友多，很快就有人推薦了一位老中醫。曹小麗急性子，立馬拉著錢多多打車進了老舊的居民區，一位穿著對襟長衫的白胡子老人給錢多多把了把脈，衝旁邊的兒子點了一下頭，對方就從陽台上取出幾副已經配好的草藥。”你這病得慢慢養，中藥的特點就是慢，但是效果好，你吃上一段時間就知道了。”
錢多多拎著價值三千元的草藥想起了去年和馬寡婦去看病的經曆，那一包藥才一百塊啊。
“別財迷，貴有貴的道理，這要是能治好你的病可就太便宜了。”曹小麗對中醫篤信不疑。
“一個禮拜的藥就三千塊，這比西藥還貴呢，恐怕等不到治好病我就已經沒錢吃飯餓死了。”
“別瞎說，你看那老中醫跟老神仙似的，肯定有本事。”
這破中藥又苦又澀，錢多多強迫著自己喝了幾天並沒有什麽感覺，這要是真的要長期喝下去可是不少錢呢。
陳簡一進屋就抱著撲上來的錢多多轉了一圈。”多多，你怎麽瘦了這麽多，臉色這麽難看？身上還有藥味，你病了？”
看著陳簡關切的表情讓錢多多鼻子發酸，”我在喝減肥湯藥，效果還不錯。”
“不是說了不要減肥的嗎，為什麽不聽話？”陳簡捏著多多的下頜，輕輕親吻她的嘴唇。
“瘦了好看嘛。夏天了，我想腰再細一點，穿裙子才漂亮。你老說我又矮又胖，又老又醜，又蠢又笨。”
“你又蠢又笨和減不減肥沒關係懂嗎？蠢人就是蠢人。”
“陳簡！你怎麽老這麽討厭！”錢多多撅著嘴扭頭就走，被陳簡從後麵一把抱住
“我還就是喜歡這個蠢女人，真是喜歡的要命。”輕輕含住柔軟的耳垂”我討厭嗎？”
錢多多被他親得全身發麻雙腿發軟，”你討厭，你害得我整天想你，想得吃不下睡不著。”
“我也想你想得睡不著，你個小妖精……”
錢多多伏在陳簡身旁用指尖逗弄著他胸前的珍珠，想起當初在大客車上猝然相見的景象微笑了起來。
“陳簡，後天是我爸的生日，我想坐明天晚上的火車回去一趟。”
“可是後天我又要出國了，怎麽辦。”
“我又沒說要你一起去。”
“可是我很想去，正好向你爸爸提親，然後就可以結婚了。多多，我真的很著急結婚呢。”
第二天傍晚，陳簡把錢多多送到火車站，倆人依依不舍地拉著手。”多多，幫我想想嶽父大人喜歡什麽，我去買了好上門提親。”
“嗯，不用想，我爸就喜歡錢。”
“那好，到時候我就拎著一箱子錢去。”
“再不鬆手我就要趕不上火車了。”
“去吧，自己坐火車要注意安全。還有，要想著我！”陳簡低頭看著錢多多，眼裏全是愛意。
“你回去開車要小心。”
錢多多躺在狹窄的火車上鋪上閉著眼睛，陳簡閃著星星的眼睛在眼前飄來飄去。這樣好的男人怎麽舍得放手，可是不放手怎麽辦，真的忍心拖累他嗎，又或者久病之後再被拋棄，那樣豈不是更痛。
翻來覆去安靜不下來，這時手機一震，陳簡發來微信。”多多，火車開了嗎，你在幹什麽？”
“火車已經開了一會了，我正躺在臥鋪上用手機看電視劇。你到哪了？”
“我剛上二環，有點堵。你少看會手機，傷眼睛。閉上眼睛想我吧。”
“好，我現在就想你。你開車別老玩手機，不安全。”
錢多多放下手機，閉著眼睛開始回憶兩人的往事。大客車上，司機突然的急刹車，一杯冒著熱氣的八寶粥整個潑到他的身上，那充滿惡意的眼神。遊輪上那消瘦孤獨的背影，荒島上血淋淋的傷口和蒼白的臉……回憶往事讓錢多多安靜了下來。
陳簡又發來微信。”你到哪了？”
“剛過保定，你到家了嗎？”
“我還在二環上，剛才正在看手機裏的照片，就是在島上的那張，真醜。”
“是啊，想想咱們倆還沒照過一張合影呢，給你發張自拍吧。”舉著手機拍了張半躺著的照片發了過去。
“真醜！”
“陳簡，你真討厭！給我也發一張過來。”
“我不喜歡拍照片。”
“我要也不給嗎？陳簡，我想要一張照片。”後麵配了一張作揖的動畫圖片。
陳簡秒回了一張坐在車裏手扶方向盤的照片。
“真帥！”“陳簡，這張照片我會一直留著，我給你的照片也別刪好嗎？”錢多多已是滿臉的淚水。
“好。我會每天看著它。”
錢多多流著眼淚迷迷糊糊的睡著，陳簡又發來微信。”多多你到哪了？”
“剛過石家莊一會，你呢？”
“你都走了好幾百公裏了，我還在二環上。”
“陳簡，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很晚了，我不打攪你了，好好睡覺吧。”
錢多多中午到家的時候多多爸已經喝得滿臉紅光，見到多多回來十分的高興，招呼著趕快過來一起吃飯。王亮早已喝得像個紫色的鹹菜壇子，端著酒杯的手哆嗦著不斷撒漏，非要敬多多一杯不可，被錢坤狠狠地踢了一腳才作罷。
飯後，錢多多拿出準備好的禮物，一雙名牌運動鞋。”爸爸，你在停車場裏老是站著，穿這個鞋能舒服一點。”
多多爸穿上鞋在屋裏來回走了好幾圈”好，舒服，真舒服，這高級鞋穿起來就是不一樣。好閨女，真是沒白養，有孝心。”
馬寡婦聽了不順氣，斜眼撇嘴小聲嘀咕著”哪有送禮送鞋的，多不吉利。”
多多爸假裝沒聽見隻看著多多樂”我閨女越長越漂亮了，怪不得人家都說減肥比整容都厲害，你們看多多是不是比電影明星都漂亮。”“多多，在北京有沒有人追啊，你可得擦亮眼，好好挑揀挑揀。”多多爸今天是真高興。
多多悶頭不語，憋了半天才把自己得病的事情說了，多多爸呆愣了半天忽然對馬寡婦說把家裏的存折拿出來。馬寡婦喏喏了半天才說家裏沒有錢。
“什麽？省吃儉用這麽多年，你居然說家裏沒有錢？”多多爸用力把茶杯墩在桌上。”多多去年出事不是從保險公司拿了好幾萬的賠償金，錢呢？”
“不是剛給王亮買了輛車嘛，那點錢也不夠，又添了幾萬進去。”
“什麽？你拿多多的賠償金買的車？怪不得都說後媽心狠。”
“你胡說八道什麽？我是為了我自己嗎？還不是為了大家上班方便些，而且悠悠就要上小學了，難道讓那麽小的孩子每天擠公交車嗎？多多是你的女兒，錢坤就不是嗎？你做人要有良心啊，這麽多年伺候你的人是誰？”馬寡婦不依不饒，聲音越來越尖利。
錢多多聽著難受”你們別吵了，我會想辦法弄錢的，你們別為難了。”
“不行，你媽當年得病就沒錢治，我眼睜睜的看著她死了，如今不能再看著你也這麽去了，爸爸這些年對不起你，心裏愧得慌啊！”粗糙的手擦去眼角的濁淚。”我去賣血賣腎，多多，你一定要把病治好。”
“這會父子情深了，給誰看呢。我說怎麽突然想起來給老爸過生日呢，還買雙破鞋，明擺著回來找事呢。”
多多爸怒不可遏，衝上來就給了馬寡婦一巴掌。馬寡婦捂著臉尖叫一聲撲到多多爸身上撕扯著。多多和錢坤王亮趕忙過來拉架，悠悠嚇得在牆角哇哇的大哭。一片混亂之中，多多爸砰地一聲倒在地上沒了反應。
醫生從急診室出來一下被圍在了中間，”病人顱內出血量比較大，隨時有生命危險。”
馬寡婦嗷的一聲大哭了起來，錢坤拉扯著讓她閉上嘴聽醫生說話。她靠在錢坤身上抽泣著，聽了半天才懂醫生的意思。不手術的話肯定會死，而手術的話也不一定能活，就算是能活過來也可能是植物人或有其他後遺症。
馬寡婦早就沒了主意，隻是叨咕著要救啊，不能看著他死啊。最後還是錢多多拿了主意，馬上手術，十萬塊的手術費全家人去湊。
錢多多看著馬寡婦抽著氣坐在牆角給她的朋友挨個打電話借錢，不斷地重複著目前的困境，強調自己有十萬塊錢買了銀行理財到年底就能取出來，到時候一定能還上錢。那低聲下氣求人的姿態哪還像在家裏尖酸刻薄的樣子，這個女人和爸爸生活在一起的時間要比媽媽還長，想來也是有感情的，隻是她的表達方式不同罷了。看著她滿臉的鼻涕眼淚，錢多多忽然就不恨她了。錢坤兩口子在樓道口不停的打電話借錢，雖然也有人幫忙，但收到的都是一兩千的小數目。
錢多多在小本上記著賬，自己的兩萬塊存款，曹小麗打過來的五萬，安妮的一萬，還有其他幾個朋友三千兩千的轉賬，加上馬寡婦和錢坤兩口子借來的錢總算湊夠數。幾個人各自取回來現金湊在一起交進收費處，一起都喘了一口大氣。
錢多多和馬寡婦在icu門口守了三天，終於等來了多多爸醒過來的消息。換上一次性隔離服來到床旁，看著插滿管子的男人虛弱的躺在病床上，馬寡婦吸了一口氣就要嚎哭，被錢多多一句”閉嘴！”給懟了回去。
“爸爸，我是多多，你認出我來了嗎？”錢多多湊到近處輕輕地問。
多多爸嘴裏插著管子不能說話，眼珠轉動一下定在了錢多多的臉上，眼角流出大顆的淚珠，顯然是認出來了。
醫生說幸虧手術及時，效果十分理想，腦損傷不太大，但是接下來的治療要用的特效藥都是自費的，每天要好幾千塊錢，之後恢複功能還要很長時間的康複治療，也是要一大筆錢。
錢多多在走廊裏來回兜了幾個圈子，拿出手機來給陳簡打電話。她可以不給自己治病但是不能不給爸爸治病，至於尊嚴如果能用來救命那就舍棄了吧。
錢多多在電話裏把這邊的情況和陳簡說了，陳簡很痛快的就說先從他的賬戶裏轉二十萬。錢多多拿著電話心裏翻騰，陳簡說轉二十萬的時候就像說拿兩塊錢去買冰棍兒那麽輕巧，可是我們窮人為了這些錢要難死了。
“多多，我上回給你手機下載的那個app還留著嗎？你還記得賬號密碼嗎，自己取吧。”
“那個，我不記得密碼了。”
“賬戶名是我的名字，全拚大寫，密碼是你的名字全拚小寫。”
“我試過了，不對。”
“真是蠢，我給你發過來。”
手機一震，陳簡發了一條微信過來。”用戶名：chenjian，密碼：nidemingzi “
啊，你的名字全拚小寫的意思是”你的名字”這四個字啊，錢多多恨得牙根癢癢。
錢多多進了賬戶，餘額上一長串數字讓她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