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在歡喜的房間又休息了一會,沈光遠和鄭豫開車離開了石橋,歡喜的目光一直追隨的看不到深綠色出租車的影子,又在橋邊站了好久才轉身一個人落寞的回到校園。


    回省城的鄉間大路上,奔馳的出租車裏一個開車一個坐車,兩個人在車裏沉默不語一個多小時,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隻有汽車的引擎聲在一老一少兩個男人中間回旋。沈光遠坐在鄭豫的旁邊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


    走過幾十公裏顛簸的路段,車子又平穩的往省城方向駛去


    “小豫啊,江南和歡喜都是我的孫女,我不希望她們兩個任何一個受到傷害”


    專心致誌開車的鄭豫聽的一愣,看看旁邊仍閉著眼的沈光遠,以為老人睡著了在說夢話,他把車速放慢了些,想停到路邊,把座位給睡著的老人調的再舒服些,今天老爺子肯定累壞了,來時幾個小時的顛簸,到了石橋幾乎沒有休息,現在自己盡量的把車開慢一點,讓老人眯一會恢複恢複精神。行駛的車速越來越慢還沒有完全停下來時,沈光遠微微睜開了眼睛,坐直些躺靠在車椅後背的身子又開口說


    “江南雖然任性,我看的出來,她很喜歡你”


    鄭豫這才聽出來,沈光遠不是在說夢話,而是跟自己在說話,他不明白老人怎麽無緣無故想起說那樣的話


    “爺爺,您醒了,我以為您在說夢話呢,我也喜歡江南,您放心,江南就是我的親妹妹,我會保護好她,絕不讓別人欺負她的”鄭豫順著老人的意思語氣毅然果斷


    沈光遠深深的歎了口氣,沉寧的說


    “你把江南當妹妹,江南卻沒有把你當哥哥般喜歡,她可是把你當成相伴一生最愛的人,雖然我老了,可我不糊塗”


    鄭豫繼續把還沒有停下的車速又稍加油門提了上去,眼睛直視前方,沉吟的解釋說


    “我給江南說過好多次了,我真的隻把她當妹妹般的疼愛,希望她將來有個好的未來,我們不可能除了兄妹以外還會有其他關係,我和她不合適”


    “你和誰合適,歡喜嗎,我看你們兩個更不合適,我勸你想都不要想,那樣受傷害的不光是歡喜和江南”沈光遠的口氣嚴厲勝過擔憂


    “爺爺為什麽反對我和歡喜呢,你看她孤身一人在這麽遠條件又艱苦的鄉村,她不需要有個人在身邊去愛她去保護她嗎”


    “歡喜是個好孩子好姑娘,她現在的確非常需要,可同情憐憫不等於愛情,你想幫她的心我可以理解,任何人見到她都會想幫她一把,但你保護不了她也幫不了她,你隻會給她帶來痛苦”鄭豫的反駁讓老人的嚴厲又增加了一分。


    “爺爺您看著歡喜那樣難道不心疼嗎,她送您到車上時,您不是也難過了好長時間,車都走好遠了,您還擦著眼淚往後看,您是不是也在擔心她,我承認自己對她是有同情,可我對她更多的是愛,我真的很愛她······”鄭豫的話沒有說完被身邊老人近乎吼的厲聲打斷了


    “你不能,絕對不可以······”


    沈光遠的心像被什麽東西猛的擊了一下,臉色突變目光熾烈,如受傷低吼的獸哽在喉嚨中發不出聲響,老人的反應如此激烈,沉重的仿佛身體已承受不住開始顫抖,鄭豫連忙把車停下來緊張的問


    “爺爺您怎麽了,哪裏不舒服,要不要緊”老人弓著身體頭微低閉著眼搖了搖手,平複了好一會心情,最後無力的開口說


    “我沒事,咱們繼續走吧”


    車子緩慢的開始蠕動,如老人已恢複到正常的神情不緊不慢的行駛在鄉村公路上。沈光遠調整好氣息注視著開著車,時而瞄一眼自己身邊的鄭豫,眼前的年輕人以一種沉默而執著的姿態,無聲的向自己傾訴對剛剛分別女孩的憐愛。老人心中隱隱的痛蔓延到了每個手指。


    鄭豫恒定不變的瞳眸深邃清遠,平靜深潛的用餘光諦顧著身邊蓄積深厚閱曆豐富近耄耋的老人,腦子裏回想著剛才他們之間沒有談論完的對話,自己真的對那個眼波嫣然一笑溫婉的女孩隻有同情嗎,剛才衝口而出的在老人麵前說愛那個女孩隻是男人擁有保護欲的一種衝動嗎,是自己沒想清楚還是身邊的老人沒有看清楚呢。鄭豫從沒有懷疑自己認識問題本質的能力,他早已過了衝動的年齡。


    今天一早像往常一樣,鄭豫開著出租車走在清新逸人的晨光中,東邊燦燦的太陽升起,驅散了淡淡的薄霧,法國梧桐樹枝上發出一小片一小片新葉。鄭豫感到道路沒有前幾天早高峰時的擁堵,這才想起今天又是星期天,他想都沒想不由自主的開車往長途汽車站的方向駛去,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搜尋著如夢如幻深紫色瑰麗眼眸,這雙眸已經使他夜不成寐。鄭豫從來不相信什麽一見鍾情,他認為那都是文人妙筆生花,驚天地泣鬼神用辭藻華麗騙純情小姑娘深受其害的謊言,當自己陷入到其害的境地時,他竟非常享受這種上當受騙迷亂的感覺,陷入蜜潭中已無法自拔。今天是星期天,學校不上課,老師可以休息,她是小學老師,肯定也會休息,她會從那個叫石橋的小村鎮到省城來看沈爺爺嗎?


    風從打開的車窗暖暖的纏繞住了男人思念的心,已經擾亂了鄭豫正常的思維,當清醒過來的時候,出租車往東南方向已快駛出了市區。忽然的清醒讓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思想,與其毫無目標的在沙漠中尋找一粒會不會出現的珍珠,為何不去遠方的海邊捕捉近在眼前的美麗,如夢初醒的鄭豫如打了興奮劑,急速的往市外駛去。


    短暫的衝動又恢複了理智,自己是不是太唐突了些,什麽理由,什麽原因,什麽目的······自己沒有說服自己的底氣。


    鄭豫調頭又回到市區,他要接上沈老爺子,他相信沈爺爺一定早就想去看看遠在鄉間教書那個叫歡喜的孫女,想知道她生活在怎樣一個環境,工作順利不順利,過的是不是開心······如此好的天氣,就是為今天這樣的心情準備的。


    到了沈家鄭豫對沈光遠和杜麗說,天氣暖和了,今天更是風和日麗陽光明媚,正是遊園踏青的好時節,他要帶著沈爺爺出去曬曬太陽,兜兜風感受一下春天的氣息。


    還沒有起床的江南,聽到客廳裏隱約傳過來鄭豫的聲音,一骨碌從床上坐了起來。鄭豫從歡喜走後今天第一次來沈家,平日江南去找他,他又像從前一樣冷著臉一天說不上幾句話把她送到家屬院大門口就走。


    江南急忙穿好衣服,臉都沒顧上洗衝到客廳,看見鄭豫攙著爺爺正往門外走


    “你們這是要幹什麽,到哪裏去”對江南的問話,鄭豫頭也不扭的答道


    “今天外麵天氣不錯,我帶爺爺出去轉轉”江南急忙打開洗手間的門還不忘回頭交代說


    “你們等我一會,洗好臉我也去”


    當江南梳洗停當,邊穿外套邊跑出家門時,門外早已沒有爺爺和鄭豫的影子,氣的她直跺腳,嘴裏一個勁的罵鄭豫怨爺爺,重新回到家的江南把脫下的外套猛地甩到了客廳的沙發上,氣呼呼的給奶奶說,等爺爺回來絕不饒兩個沒有信用,沒有美好心靈,連恭候本公主就一會會耐心都沒有罪大惡極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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