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即刻前往海爾塞茲的夜盺,跟著帕妮詩來到王城庭院。


    當初召喚夜盺來到王城就夠費勁心神了,更何況現在帕妮詩所持的力量連全盛時期的一半都沒有,她無法單靠自己將夜盺傳送到另一個位麵,因此,她需要借助法陣的力量。


    漫步於庭院之中,從冰藍色的冰晶花形成的海洋走過,微風輕拂,花朵如同波浪般搖曳,有一種說不出的自然之美。隻不過夜盺此時無心欣賞,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帕妮詩身上,出發前往海爾塞茲之前他想多看看帕妮詩幾眼。


    帕妮詩開玩笑打趣說:“笨蛋~這麽想我的話,到了海爾塞茲就多看看鏡子好了。”


    反正你現在繼承的是我的身體,帕妮詩心想。


    “不一樣。”


    夜盺搖了搖頭表示否定。


    嘸嘸嘸!帕妮詩不滿的撅起嘴,鬧脾氣似的走快幾步。什麽嘛,區區執事長還敢否定我的話!真討厭。


    帕妮詩的小情緒太過明顯,察覺到自己說話過重的夜盺也隻能苦笑。


    不一樣。哪怕這具身體是你的,那也不一樣,因為我更喜歡的是你。


    懷揣著各自的想法,兩人來到了一座祭祀台前。


    走在前方的帕妮詩忽然回過頭來,語重心長的對夜盺說道:“夜盺,記住了,王是不會屈服於任何外來者。無論是敵是友,王都要有自己的主見。”


    夜盺點了點頭,將這句話烙印在心裏,隨後將注意力放在祭祀台上。


    祭祀台的建築材質看上去與王城的基石相同,纏繞著漆黑氤氳的祭祀台足有四五米高,古樸莊重的風格與王城如出一轍,數不盡的的煉金刻紋將這座圓形祭祀台升華成一座要塞,僅僅隻是走到祭祀台前,一種莫名的信仰感油然而生。


    這並不是什麽好事,伴隨著信仰感湧來的還有一種危機感,夜盺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擺好作戰姿勢。四周的空間驟然變化,模糊,扭曲的空間感凝固了空氣,宛若一隻隻無形的手,揪住夜盺,壓製他,支配他,逼迫他跪拜,四肢不聽使喚。


    什麽鬼?!


    沉吟的鍾聲響起,在夜盺的腦海中回蕩,從未聽過的禱告詞從他嘴裏流出。崇敬感充斥他的思考,夜盺驚住了,崇敬誰?鍾聲又是從何處響起?難不成是因為……似乎是因為他想通了某些要點,短暫的幻覺緩緩消散,夜盺倒退數步,死死盯著這座圓形建築。


    這祭祀台竟然能讓一個無神論者變成虔誠的信徒?


    我怎麽可能會敗給一個破台子!


    屬於夜盺的自信與專屬於帕妮詩的傲氣,驅使夜盺向前踏步,穩定身體,腰背挺直。


    每走上一個台階,無形的壓力就會增強,空間扭曲感也會越強烈。夜盺沒有什麽特定的信仰,他本可以無所謂的接受一份傳教,輕輕鬆鬆地走上祭祀台。


    可夜盺偏偏就不!


    正如帕妮詩剛剛所提示的,王要有自己的主見。


    他是王女帕妮詩的哥哥,他是王女的繼承人,他是未來的王!王憑什麽要對一個破台子下跪祈禱?王也無需祈禱,他想要的他會靠自己去獲得!


    周圍的壓力越來越大,幻聽的鍾聲越來越強,夜盺攥緊雙手,將體內的靈力加速運轉。但他依舊是神色自然,一臉平靜地看著在台階上蹦蹦跳跳的帕妮詩。


    童年的往事,經曆的無數次考驗,在王城的修煉,夜盺的意誌力絕不是普通人的程度。更加痛苦更加絕望更加有壓力的事情他都承受過來,此時又怎麽會屈服?


    在與帕妮詩一起生活的日子裏,夜盺不知不覺間被她漸漸地潛移默化。


    被那股身為王女的驕傲,身為王女的尊嚴,身為王女絕對不能妥協的信念。


    壓力越來越大,還有十步。


    夜盺調整呼吸,臉色不變,催動全身靈力的運轉。


    如果說之前隻是肩負著一個人的重量,現在仿佛是撐著一座山,仿佛要壓斷他的脖頸。


    能夠一直堅持地走過來,可以說這就是夜盺意誌力堅定的表現。可當壓力達到一定程度時,就不是意誌力所能決定了。


    神色緊繃的夜盺向著祭祀台頂端再邁出一步,鍾聲再度響起!這一回不是在他腦海轟鳴,而是直接震撼到他的靈魂,腳步一陣踉蹌,夜盺猛然向著後方倒去。


    就這樣認輸了?


    心裏仿佛有個聲音在問他。


    僅有五步的距離,五個台階,帕妮詩正在祭祀台的頂端眺望著他。


    夜盺從她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種情緒。


    ——失望。


    “絕不認輸!”


    夜盺咬著牙,右手在半空中瞬間完成空間鍛造,握住匕首,朝著正上方投擲而去。


    “閃爍突襲(blink strike)!”


    遠比以往任何時刻更有阻力,遠比以往任何時刻更有穿透力。


    如果說之前使用閃爍位移是附有灼燒感的話,現在夜盺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骼都在發出悲鳴。


    即便如此也不能放棄,攥緊手中匕首,穿透重重阻礙。


    重新回到之前的位置,炙熱的力量從體內澎湃湧出,夜盺止不住仰天長吟。


    一柄柄造型獨特的武器浮現在夜盺四周,環繞著他一圈。這些武器並不存在實體,宛如虛幻的透明靈器。這些靈器並不是夜盺特意召喚出來,而是靈力在體內高速運轉的同時,藏於帕妮詩體內的王權之力與他的靈魂融合在一起。


    他被認可了,被曆代的王認可為遴選之王,王器是最好的證明。


    這些散發著水晶光輝的琉璃靈器,圍繞在夜盺身邊高速旋轉,將正麵迎來的壓力一層接一層的卸去。這些“外來者”的信仰已經無法影響他,夜盺自然的、大步向著帕妮詩走去。


    站在祭祀台頂端的帕妮詩有些驚訝的看著夜盺,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眼前這個尚為稚嫩的少年,不知不覺間已經長大了那麽一點。


    他還小,但是,他在成長。


    如果是他的話,一定會能夠完成王族的夙願吧……


    當夜盺終於爬到頂端時,帕妮詩向他伸出了手,夜盺愣了愣,微笑著回握住她的手。當手指碰到帕妮詩的瞬間,所有的壓力泯然消散,環繞在他身邊的靈器也回到了他體內。


    夜盺有些疲倦的笑了笑,跟在帕妮詩的身旁,行走在大型法陣上。


    “很了不起喔,夜盺。”帕妮詩輕輕地親吻夜盺的臉頰。


    “嗚呋——!!”


    什麽困了倦了,我tm還能再打十個啊!精神百倍的夜盺嗷嗷直叫。


    “好了,該出發了。”帕妮詩看著亢奮狀態的夜盺,溫柔的幫他打理好身上的服裝,交付給他一些物品用來防身,並囑咐一些關於海爾塞茲的重要事件。


    邊聊著,兩人走到了法陣正中間,在施展傳送術式前,帕妮詩頓住了。


    她猶豫了一下,還沒下定好決心。


    真的,要這麽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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