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光影中的我，那個伊若慢慢坐在院牆之上傾聽這些人的歌唱，我的淚再沒斷過。
那月光好美，那牆上的女孩好美，夜風吹起她的長發，在夜裏輕輕飄搖，更美的卻是那些唱著歌謠的兵士們，他們臉色坦然，歌聲豪邁，即使是在光影裏，那種蕩氣回腸也讓人目眩神搖。
那個女孩真的是我？真的？不知為什麽，我忽地笑了一下，一襲雪白的袖口輕伸至我的臉龐，為我擦了擦臉上已集聚太多的淚水。
光影裏，柳棠在街上買著紙張，四周的聲音讓他的手緩了那麽一緩。
“聽說太皇太後、皇太後很動怒，”集市裏的人聲音很小，正聊得起勁。
“我也聽說了，說是生氣國神至今都未進宮朝見。”
“這反了吧，反了！國神雖小，卻是獸神，太皇太後、皇太後雖然年長，怎麽論都排不到獸神前麵去。”
“話雖這麽說，可是朝中現在是太皇太後說了算。聽說......聽說國神殺蛟，兩岸兵士百姓跪了一片又一片，太皇太後很是不滿呢。”
“我聽說，龍靈被皇太後召見，很是斥責一番，說什麽寫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說，還帶著人一起唱給國神聽。”
“這，這其實也沒什麽，咱那龍靈多好的少年，而且守著咱昱瀾都有兩三千年，不然哪有現在這麽興盛，國富民強，按理皇太後也是要敬著龍靈的。”
“話是這麽說，可王家越是強越是目中無人了，哼，我還聽說，之所以看國神、龍靈不順眼，是因為後宮裏頭有人想跟龍靈上床沒上去，這才百般刁難。”
“竟有這事？”
“十二皇子昨夜連夜給趕出了宮，據說就是跟龍靈走的太近，滿嘴胡言亂語，竟唱些個亂七八糟的歌，還說什麽要太皇太後還政於君之類的話，這就觸了太皇太後的黴頭，削職削爵削封號，能削的一切都削的幹幹淨淨，就那麽給趕出宮了。”
“這誰敢收留？”
“可不是嘛！”
買好東西，柳棠步不停歇地回了蕖遊閣，直奔廚房而去，找到元濱將他拉至一旁。
“我問你，最近昱瀾宮中是不是有什麽事？”
元濱眼睛微微向著門口一瞥道，“沒呀！”
“你別騙我，你是不是被你們太皇太後、皇太後為難了？”
“不算，是誤會，”元濱淡淡一笑道，“對了，我們皇子在，在咱這裏住幾天。”
“十二皇子？”
元濱一怔，“你怎麽知道？見過了？”
“你呀！”柳棠急得直跺腳，“他說什麽還政於君的話得罪了你們太皇太後，這才被趕出皇宮！”
“那總得有個地方住吧，”元濱撇了下嘴道，“再說了，我覺得他說的沒錯，太皇太後把持朝政三十年，唯親任用，搞得滿朝烏煙瘴氣的，哼！”元濱轉過身繼續擺弄著手裏的玉米，撥著那些須穗，柳棠雖急卻也沒有辦法，本想轉身出了廚房，像是想起什麽，柳棠停住腳步拽了拽元濱的衣袖道，“我問你，後宮裏是不是有人......”柳棠抿了下嘴終是問出口，“要你上床？”
“瞎說的，”揪著玉米須，元濱頭都未抬，柳棠重重歎了口氣，向著廚房門口走去，元濱卻是看著他的背影說道，“別跟伊若說。”
柳棠身子頓了一下，終於還是邁出了廚房。
這事似乎就這麽過去了。
十二皇子每天在蕖遊閣幫著元濱做飯做菜，閑時也會拿著書看個不停，與元濱、柳棠一番暢談，光影裏，這皇子是個很有抱負的人。
入夜，伊若來到元濱的房間看著他說道，“黑水河的圖塔又有動靜了，我去汨羅看看，這一次你好好陪著十二皇子。”
“早去早回。”元濱說道，“對了，柳棠跟崔馨、墨山去吳秀紅雀台了。”
“哦？”
“說是崔馨、墨山被崇明喊去釀酒，柳棠不放心跟過去了。”
“釀酒，釀酒，崇明那家夥是酒桶還是酒窖！”伊若嘟囔了一句，向著院中走去，臨走不忘回頭看了眼元濱說了聲，“小心夜涼不要受風。”
元濱點了點頭。
藍色的龍飛上半空，直奔汨羅而去。
黑水河邊。
伊若手持雙刀，看著對岸密密麻麻的旌旗與怪異人獸，下意識地舉起拳伸向空中，隻是那拳停在半空中好一會才慢慢放下，那昔日的夥伴如今已不在身邊。
使勁咬了下唇，握緊雙刀，她長長呼出口氣向著人獸衝去，又一次血花飛濺，她如入無人之境，殺的興起，這一刻光影中的她實在分辨不出是獸神還是魔。
滿身疲倦回到蕖遊閣，卻沒有人迎接她，屋裏的地上，她看到躺在地上的十二皇子，忙跑過去抱起他，就見他心窩處插著一把短刀，人早已沒了氣。
元濱！
看著光影，我的心忽地抽疼，像是感覺到什麽不妙，溯月的手輕輕托著我的後肩，我使勁喘了口氣才敢又盯著光影。
光影裏，伊若放下十二皇子，站在院子裏輕嗅，繼而騰空向著皇宮飛去。
很快她的身影在宮門處落下，元濱被釘在宮門口的牆上。
快步上去，她看著元濱聲音失了調，“元濱？元濱！”
眼前的元濱雙目被剜，渾身筋骨寸斷，胳膊是碎的，腿骨也是碎的，都被銅瓜敲擊的粉碎。血凝在麵頰之上，他艱難地喘了口氣顫抖的聲音喚道，“伊若，你回來了？”
“元濱，元濱，”光影裏的女孩哭得淒慘，此刻的我也是淚如泉湧。
若不是懷中緊緊摟著柳棠，我真的很想躍入光影中去救元濱，憑這一刻的雲上、幽葉在，即使他那般模樣也能救他的，一定能。
“伊若，你在哪裏？”
光影裏，伊若伸出手，摸向元濱的麵頰，“我在這裏，就在你眼前。”
“伊若......殺了我，”元濱低聲道，“幫幫我。”
“我能救你！”伊若哭道，“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讓你活命的東西，我帶你回家。”
“伊若！”元濱道，“眼睛再看不到了，讓我去轉世吧，這樣來世還能看到你。”
“我不要！”
“伊若！”元濱笑了笑，“這樣太痛苦了。伊若，答應我，我若轉世而來，無論何時何地，隻要聽見我的聲音，聽見我的召喚，你必定會來相見。來世，還做我的龍神。”
那月光好美，那牆上的女孩好美，夜風吹起她的長發，在夜裏輕輕飄搖，更美的卻是那些唱著歌謠的兵士們，他們臉色坦然，歌聲豪邁，即使是在光影裏，那種蕩氣回腸也讓人目眩神搖。
那個女孩真的是我？真的？不知為什麽，我忽地笑了一下，一襲雪白的袖口輕伸至我的臉龐，為我擦了擦臉上已集聚太多的淚水。
光影裏，柳棠在街上買著紙張，四周的聲音讓他的手緩了那麽一緩。
“聽說太皇太後、皇太後很動怒，”集市裏的人聲音很小，正聊得起勁。
“我也聽說了，說是生氣國神至今都未進宮朝見。”
“這反了吧，反了！國神雖小，卻是獸神，太皇太後、皇太後雖然年長，怎麽論都排不到獸神前麵去。”
“話雖這麽說，可是朝中現在是太皇太後說了算。聽說......聽說國神殺蛟，兩岸兵士百姓跪了一片又一片，太皇太後很是不滿呢。”
“我聽說，龍靈被皇太後召見，很是斥責一番，說什麽寫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說，還帶著人一起唱給國神聽。”
“這，這其實也沒什麽，咱那龍靈多好的少年，而且守著咱昱瀾都有兩三千年，不然哪有現在這麽興盛，國富民強，按理皇太後也是要敬著龍靈的。”
“話是這麽說，可王家越是強越是目中無人了，哼，我還聽說，之所以看國神、龍靈不順眼，是因為後宮裏頭有人想跟龍靈上床沒上去，這才百般刁難。”
“竟有這事？”
“十二皇子昨夜連夜給趕出了宮，據說就是跟龍靈走的太近，滿嘴胡言亂語，竟唱些個亂七八糟的歌，還說什麽要太皇太後還政於君之類的話，這就觸了太皇太後的黴頭，削職削爵削封號，能削的一切都削的幹幹淨淨，就那麽給趕出宮了。”
“這誰敢收留？”
“可不是嘛！”
買好東西，柳棠步不停歇地回了蕖遊閣，直奔廚房而去，找到元濱將他拉至一旁。
“我問你，最近昱瀾宮中是不是有什麽事？”
元濱眼睛微微向著門口一瞥道，“沒呀！”
“你別騙我，你是不是被你們太皇太後、皇太後為難了？”
“不算，是誤會，”元濱淡淡一笑道，“對了，我們皇子在，在咱這裏住幾天。”
“十二皇子？”
元濱一怔，“你怎麽知道？見過了？”
“你呀！”柳棠急得直跺腳，“他說什麽還政於君的話得罪了你們太皇太後，這才被趕出皇宮！”
“那總得有個地方住吧，”元濱撇了下嘴道，“再說了，我覺得他說的沒錯，太皇太後把持朝政三十年，唯親任用，搞得滿朝烏煙瘴氣的，哼！”元濱轉過身繼續擺弄著手裏的玉米，撥著那些須穗，柳棠雖急卻也沒有辦法，本想轉身出了廚房，像是想起什麽，柳棠停住腳步拽了拽元濱的衣袖道，“我問你，後宮裏是不是有人......”柳棠抿了下嘴終是問出口，“要你上床？”
“瞎說的，”揪著玉米須，元濱頭都未抬，柳棠重重歎了口氣，向著廚房門口走去，元濱卻是看著他的背影說道，“別跟伊若說。”
柳棠身子頓了一下，終於還是邁出了廚房。
這事似乎就這麽過去了。
十二皇子每天在蕖遊閣幫著元濱做飯做菜，閑時也會拿著書看個不停，與元濱、柳棠一番暢談，光影裏，這皇子是個很有抱負的人。
入夜，伊若來到元濱的房間看著他說道，“黑水河的圖塔又有動靜了，我去汨羅看看，這一次你好好陪著十二皇子。”
“早去早回。”元濱說道，“對了，柳棠跟崔馨、墨山去吳秀紅雀台了。”
“哦？”
“說是崔馨、墨山被崇明喊去釀酒，柳棠不放心跟過去了。”
“釀酒，釀酒，崇明那家夥是酒桶還是酒窖！”伊若嘟囔了一句，向著院中走去，臨走不忘回頭看了眼元濱說了聲，“小心夜涼不要受風。”
元濱點了點頭。
藍色的龍飛上半空，直奔汨羅而去。
黑水河邊。
伊若手持雙刀，看著對岸密密麻麻的旌旗與怪異人獸，下意識地舉起拳伸向空中，隻是那拳停在半空中好一會才慢慢放下，那昔日的夥伴如今已不在身邊。
使勁咬了下唇，握緊雙刀，她長長呼出口氣向著人獸衝去，又一次血花飛濺，她如入無人之境，殺的興起，這一刻光影中的她實在分辨不出是獸神還是魔。
滿身疲倦回到蕖遊閣，卻沒有人迎接她，屋裏的地上，她看到躺在地上的十二皇子，忙跑過去抱起他，就見他心窩處插著一把短刀，人早已沒了氣。
元濱！
看著光影，我的心忽地抽疼，像是感覺到什麽不妙，溯月的手輕輕托著我的後肩，我使勁喘了口氣才敢又盯著光影。
光影裏，伊若放下十二皇子，站在院子裏輕嗅，繼而騰空向著皇宮飛去。
很快她的身影在宮門處落下，元濱被釘在宮門口的牆上。
快步上去，她看著元濱聲音失了調，“元濱？元濱！”
眼前的元濱雙目被剜，渾身筋骨寸斷，胳膊是碎的，腿骨也是碎的，都被銅瓜敲擊的粉碎。血凝在麵頰之上，他艱難地喘了口氣顫抖的聲音喚道，“伊若，你回來了？”
“元濱，元濱，”光影裏的女孩哭得淒慘，此刻的我也是淚如泉湧。
若不是懷中緊緊摟著柳棠，我真的很想躍入光影中去救元濱，憑這一刻的雲上、幽葉在，即使他那般模樣也能救他的，一定能。
“伊若，你在哪裏？”
光影裏，伊若伸出手，摸向元濱的麵頰，“我在這裏，就在你眼前。”
“伊若......殺了我，”元濱低聲道，“幫幫我。”
“我能救你！”伊若哭道，“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讓你活命的東西，我帶你回家。”
“伊若！”元濱道，“眼睛再看不到了，讓我去轉世吧，這樣來世還能看到你。”
“我不要！”
“伊若！”元濱笑了笑，“這樣太痛苦了。伊若，答應我，我若轉世而來，無論何時何地，隻要聽見我的聲音，聽見我的召喚，你必定會來相見。來世，還做我的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