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向著老二、老六看去,就看到了他們臉上那一臉的鎮定,他們是明知道蘇魎不喜歡生人才這樣為難我的吧。


    看著馬場,尋思了一下我唱道:


    雨絲如愁上我心頭


    紅葉樹裏提燈點溫柔


    墨染畫卷家書到否


    紗窗背底琴聲訴秋長


    我還會唱,我的歌聲可是連龍神都能召喚來的,我就不信蘇魎聽了會無動於衷。果然,馬場上的蘇魎全都動了,它們向著我們這邊一步步走來。


    “十四,去牽匹馬出來送給客人。”不等蘇魎走到我們麵前,那二哥已經開口發話。


    這會兒是他急了,想來也是沒料到蘇魎會全都聚集過來,這要是都走過來認主,按照他的說法,那我帶走的可不是一匹而是全部,那時他會心疼而死吧。


    伸手接過蘇魎的韁繩,我連聲道謝,而後跟著瀧司、伺年、掩足向著梯田上麵走去。


    “小仙女?”阿九突地叫道,“你這就走了?”


    停住腳步我木然地點點頭。


    “你不想想還有什麽要緊事需要解決?”


    裝出一付恍然大悟的樣子,我說道:“哦,那事啊,我再想想別的法子總要了了你們的心事。”


    揮手跟羽林衛道別,跟著瀧司他們在梯田上走著,這一次沒人再出聲喊我了。


    到了山頂,我打開藥袋子,取了兩粒金珠交給掩足,這還是昱瀾衛國將軍府那時雲上給我買房子用的金珠,後來梁漪到底是沒要,倒算幫我省下了這一袋子。


    將金珠交給掩足,我讓他去城裏繁華的地方找處好宅子租下來,而後便與瀧司、伺年坐在山頂等著掩足歸來,還不忘將瀧司的紅發用頭巾包住。


    伸手一個勁地蹭著蘇魎的脖頸,我忽地想到一件事,忙看著瀧司說道:“虧了,應該要兩匹才對,將來就可以有小蘇魎了。”


    就見瀧司翻了個白眼:“蘇魎若有那本事,也就沒這麽稀罕了。”


    “嗯?”大惑不解,聽瀧司這話,蘇魎還不能下崽了?那下麵馬場裏的蘇魎怎麽來的?


    “蘇魎交合、產子、再到死去,也即是從生到死都是在一處固定的地方,你以為它們哪裏跑就在哪裏生哪裏死?”


    “這樣啊。”摸著蘇魎,我趴在它的頸部對它說道:“原來你這麽念舊專情啊,從生到死都守著一處地方......”


    心裏不免有些感傷,也不知道是被蘇魎觸動了哪根筋,再看身邊這兩個男人都是眼睛裏隻有酒壇子,頓時覺得這世上能與我相識相惜的隻怕就是眼前的蘇魎了。


    待到掩足回來,我們帶了蘇魎去了租到的宅子,人立刻各忙各的去了,我心道這些大妖怪還挺忙,哪知尤疑、北姬也跑了回來,鑽進掩足他們的屋子裏再沒見出來。


    那碧搖冬是有多好,連這些大妖怪的心竅都給迷了?也不知道我托付他們的事情他們做的怎樣了。


    關好院門,鬆開蘇魎的韁繩,我讓它在院子裏自由地走,曬著太陽或者躺著睡覺,雖然明知道它聽不懂我的話,我卻還是對它說:“這裏地方小,你且忍忍,等到回了昱瀾,咱們家就大了,真的比這邊美。”


    蘇魎的大眼睛看著我,也不知道它聽不聽得懂,想想還有別的事要忙,我隻管進了屋子一陣忙碌,當然還不忘時不時小聲唱兩句給蘇魎聽,別說,它一聽到我唱歌,就興奮地站起身進了我的屋子,甩甩頭貼緊我,要多親切有多親切,我心裏喜歡,瀧司卻在這時進了我的屋子,向我看來。


    摸著蘇魎的脖頸,將它領回院子裏,就當它聽得懂我說話,我輕聲對它說了幾句安慰的話,這才回屋。


    “你以為你是汨羅的獸靈通獸語?”瀧司斜眼瞅著我。


    鼓著腮幫子正想對他說句什麽,身子一走近,就聞到他身上隱隱傳來一股酒的淡香。


    “你喝酒了?”看著瀧司,這才發現他的眼底,他的臉頰有一絲絲的微紅。


    “酒不就是喝的?”他的眼神有些懶散。


    一把抓住我的手瀧司向著床走去,身子背後立刻便浮起一層冷汗,還未等開口,他已上床躺下,腦袋亂哄哄的,就覺得手指一疼,人這才回過神,再看瀧司,躺在枕上閉著眼睛咬著我的手指,一付很舒服的樣子。


    這是在喝血啊!


    我剛才在想什麽?在害怕什麽?我怎麽就忘了自己是他的“血囊”,可是他這付樣子......你應該是求我給你血喝長龍鱗,為什麽你能擺出這麽享受的姿態?而且我也想喝他的血結契,為什麽他能理所當然的喝我的血,我就得求著他,他還不肯給我他的血喝。


    氣鼓鼓地坐在床沿上,腦子又亂的像團麻繩,偏偏他這時開口又說了句,“心情愉悅點,血的味道有點差。”


    眼睛不自覺地就瞅到了桌子跟前的那張椅子,於是腦子裏已經閃過無數我搬起椅子狠狠砸向瀧司的畫麵,然後他血流成河,我喝血長生......


    “在想什麽。”


    正陶醉在無盡的幻想中,床上人偏偏開口了,真虧的他咬著我的指頭還能將話說的這麽清楚。


    “老老實實喝,別浪費我一滴血,我的血可是很珍貴的。”


    瀧司睜眼看了我一眼後合上了眼再沒說話,好一會沒覺得手指疼,雙眼向他看去,看著他起伏平穩的胸口就猜到他隻怕是睡著了。


    向著他貼過去,仔細看著他的臉,他的脖頸,皮膚很白很嫩,以前那皮膚下麵如爆裂一般的紅色血絲早已不見蹤影,他的傷勢恢複的很不錯。


    看著自己的手指,忽地耳根發燒,我悄悄動了下手,想從他的嘴裏抽出手指,隻是手才動,他的眼睛忽地睜了一下。


    臉發燙,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指輕輕抽出,眼睛撇過去,指尖並沒有血口與紅點,這一會功夫已經愈合了?


    看看門,看看他,這是我的房間我的床,他卻睡得如此心安理得。


    起身慢慢褪去他的外衣放在一旁的衣架上掛好,拿起被子蓋在他的身上,看著他呼吸始終平穩,我才轉身離開。


    好累,不知道為什麽忽然間就覺得心好累,想起幽葉的話陪伴龍不是件容易的事,現在在心裏琢磨一番,隻怕真是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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