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從來就沒有說退就退這一回事,就像是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這江湖上唯有一種人例外,這種人就叫做死人。


    王武顯然不是一個死人,恩怨這種東西不是一個大族就可以解決的了的,尤其是對王武這樣知名的人物。


    沒有人會想到王武為什麽會為了謝寶樹站出來,恩怨,活著是一回事,死了就是另外一回事。


    王武這樣做顯然是平白無故的惹了一身騷,也有不少人感到悲哀。


    人這一生追求實在不多,夢想又有幾個。


    絕望幾乎充斥在這些滿腦子江湖夢的年輕人心裏。


    謝寶樹不是一個沒有腦子的人,照謝寶樹的想法,就跑路就好了,其實不必要搞那麽大的動靜。


    武叔這樣的做法他也能理解,對謝家好對自己也好。


    隻是謝家也從未拿王武當做仆人,有些事情真的不必如此。


    謝寶樹知道王武重出江湖意味著什麽,以往淡忘的恩怨將會重新拾起。


    謝寶樹有跟王武道謝的理由,謝寶樹卻不想去道謝。


    謝寶樹當他是叔,對於家人並不適合道歉。


    你隻需要心安理得的接受幫助就可以了,這就是對家人善意的最好回報。


    謝寶樹隻是裝作不在意,其實他心裏是清楚的很。


    王武也明白,所以當謝寶樹身在人群中想要會一會這些公子哥的時候,偷偷的使了一個眼色。


    謝寶樹懂了,大事化小,拖過去就好。


    這些人多半也就是興興頭,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謝寶樹剛來京城實在是不宜搞出許多事情來。


    “這些臭小子真的是……閑著沒事,沒事喝花酒就是了,偏偏要來找我,武叔你說是不是!”謝寶樹在一群人走了之後偷偷摸摸的就溜了進來,舔著臉毫不知恥的問道。


    “……”王武對於這類問題向來是置之不理的,不是傲氣,隻是謝寶樹自己就是個世家子弟,本就是個沒事找事的主,這種問題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索性也就支吾著不回答就是了,反正這謝寶樹總是會自己把話接回去的,自言自語是天生的本領。


    “這些人啊!成天不幹正事!真是替他們擔心啊!”


    “可悲啊!可悲!”


    ……


    謝寶樹的嘴就像是連珠炮一樣,不停的突突著,這是他的戰場,雖然這個戰場上隻有他一個人。


    王武就像是一個老僧入定,眼觀鼻,鼻觀心,外界的一切都與他沒有關係。


    “少爺!少爺!”


    “怎麽了!”


    “這個……這個……”


    “什麽!”


    “怎麽了?”


    “謝家的小子剛剛回去了!”


    “什麽!這麽巧!”


    “這小子不是怕了吧,故意等我們都走了才回來!”


    “哈哈!這偏遠地區就是偏遠地區,還以為多不可一世呢!”


    “就是個慫包!”


    “就是!就是!”


    這樣的話題繼續著,隻是這裏麵有幾個始終是鐵青著臉,看著這群聊著興起的家夥實在是怒其不爭。


    這些家夥是傻嗎!!!


    哪有這麽巧的事情,更何況一個家族繼承人,就是不用腦子想就知道不可能是個慫包,不然這個家族還混不混了,難道是想滅族不成?


    這世間沒有這麽傻的人!這些高管子弟自然也不可能是個傻人,隻是在這裏他們需要裝傻,有些人不願去騙自己,有些人習慣了騙自己。


    皇族不會允許一個家族做大,現有的幾大家族就已經夠受的了,這些高官要想不被忌憚,一個不爭氣的兒子還是很重要的,隻是有些人是真傻有些人是隻能裝傻。


    浪蕩成為他們最大的樂趣,酒精也許可以麻痹夢想。


    其實謝寶樹在哪裏早就有人看見了,不說不是放縱,沒有人是喜歡惹麻煩的。


    北漠。


    這是一片萬裏荒漠。


    這兒有一座孤城,孤城裏有一群孤獨的人。


    到處都是破舊不堪的模樣,仿佛隨時就有建築物要倒塌。


    到處都有人們喘著粗氣,此起彼伏。


    濃重的腥氣鋪滿了這座孤獨的城。


    三三兩兩聚集的人們,不知道在訴說著什麽。


    每個人手裏緊握的東西,依舊沒有放下。


    有刀,有弓,也有矛。


    它們就像是這座城市一樣,都是孤獨的,也都是老朽的。


    北漠的夕陽格外的清晰,所有的事物都會被這一汪殘陽所蓋。


    沒有人知道這片大漠,這汪殘陽在說著什麽,就像同樣沒有人知道,城牆上那一麵殘破的軍旗在說些什麽。


    京城。


    燈火點燃了這座城市,在這片大地上顯得格外的不同。


    這裏早睡的人很少,大多數的人都已經習慣了這如同白晝的京城。


    所有人都在為生計奔波。


    京城裏有一條叫做胭脂河的河流,香味撲鼻卻不知道混雜著多少汙物。


    京城的國子監對麵就是妓院,就是酒樓。


    所有人都在這不知名的年華裏,放肆著,浪蕩著。


    這些高官子弟並沒有再回去找謝寶樹的麻煩,無聊的事情做一次也就算了。


    謝寶樹是不靠譜的,但就是這樣一個不靠譜的人穩穩的坐在謝家大公子的位置上。


    這些公子沒有心思,他們羨慕謝寶樹至少可以追求自己的夢想,不必顧忌,不必擔心。


    “這些人真是廢物!”一個衣衫華貴的小公子說道,這是皇家最小的一個。


    “小王爺說的是!隻是這些人隻怕……”


    “我就知道,這些人肯定就是打打樣子!”


    ……


    “安兒他們這次做的不錯!”


    “他們還都是孩子卻要承受這些,哎!”


    “沒辦法,誰讓他們是我們這些老家夥的後代呢!”


    “苦了這些孩子了,一輩子就隻能這樣了!”


    “得到了多少,就要失去多少啊!”


    “不說了!喝酒吧!”


    ……


    謝寶樹陷入了良久的沉默,隻能心裏默默感歎,這個世界上果然沒有笨人。王武是久經江湖的人物了,有些東西看一眼就明白了,這群世家子弟都是有腦子的人,隻是他們不得不這麽做,有人看到了謝寶樹也被王武看著眼中。這些現在統統都被王武告訴了謝寶樹,謝寶樹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些人到底經曆了一些什麽,他不想知道,但願永遠也不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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